遠道而來的行者,是她嗎?周延郎有些急切,問道:“多大年紀,聽聲音是哪裡人?孩子幾歲,長相如何?”
小三子趕忙一一作答,一聽孩子都五六歲了,周延郎頗爲失望,白錦蘇現在雖然二十幾歲了,可她怎麼也不可能生過孩子!
蘇瑾不知道被人惦記上了,此刻正忙着替小徹徹洗澡,而且小圖圖在浴桶外光露露的睡着,那小胳膊小腿白嫩嫩的。
“孃親,你看小圖圖的小花生米!”徹徹發現新大陸一般,躲着蘇瑾的手,肉肉的指頭指着圖圖。
“弟弟的花生米有什麼看的,你也有啊!”蘇瑾莞爾一笑,這小子害羞呢,他本來要自己洗,偏偏她要幫着洗。
“可是弟弟的跳起來了,我的沒有!”徹徹再喊將屁股轉給孃親看,小手嚴嚴實實捂着自己的。
“那是弟弟要尿尿啊!”小圖圖懶得起來撒尿,一般都是隨地小便,現在脫光了衣服那不是更方便。“馬上就洗好了,等會兒你自己穿衣服!”徹徹一聽終於解放了。
到小圖圖,蘇瑾就輕鬆多了,小娃兒一天都不下地,渾身乾淨得不得了。
看着像個大爺一樣睡着的小圖圖,蘇瑾想到了一個惡作劇,剛剛抱起人,小圖圖便自動自發的貼上來,還沒走到浴桶前蘇瑾快速甩手,小圖圖便沿着拋物線飛了出去。
撲哧,壓起一道完美的水花,小圖圖那永遠像是睡不醒迷濛的眼睛射出一道暗芒,展開小手小腳自在的撥水,面無表情的小臉上噙着小孩子獨有的興奮。
徹徹見此只敢偷笑。
蘇瑾覺得忒沒意思。
“孃親,水好好玩,我們下次去大河裡囚水!”小圖圖淡淡道:“在家時候,巴圖魯叔叔說爲了鍛鍊我的身體,天天領我到御河裡囚水,別提多好玩兒了!”
什麼?蘇瑾忍住要鉗小圖圖耳朵的衝動,心裡將巴圖魯祖宗罵個遍。
小圖圖見孃親沉默,沒了要替自己洗澡的意思,心裡有些愧疚,可誰叫她惡作劇嚇醒自己。
“孃親,我的褲子不知道鑽了什麼蟲子,你快幫我看看!”這時候徹徹尖叫着撲向蘇瑾,眼裡是對圖圖的絕對不贊成。
“好好好,你這個小傢伙兒怎麼這麼不小心呢,我看看,哎呀,真的有一隻小蟲子,差點咬着我們徹王子的小花生。”蘇瑾抱起徹徹,將小寶寶翻轉過來,大兒子犧牲色相安慰自己,她怎能不開心。
“走,到牀上好好給寶寶看看去。”
見着孃親被兄長哄走,小圖圖狠狠地一拳砸在水裡,孃親真是個小氣鬼,小氣鬼,小氣鬼!
自從洗澡事件之後,小圖圖自認受到了非人待遇,晚上只能自己睡覺,而哥哥卻被孃親抱在懷裡,還噁心巴拉的被孃親親,早上也沒人管他死活,尿片也沒人替他換,害得他都不敢隨便撒尿。小圖圖躺在炕上,眼睜睜看着孃親牽着哥哥的手下樓去吃早飯,而他只敢在炕上挺屍。
“孃親,小圖圖——”
蘇瑾比了個閉嘴的手勢,徹徹趕忙住聲。
“等會兒,我們去逛街,順便買本珠算書。”
徹徹只得聽從,雖然他覺得小圖圖很可憐,可是孃親更加惹不得。
小圖圖小肚肚餓扁了,也不見孃親兄長回來,挫敗感越發嚴重,只得板着臉自己下樓找東西吃。
“少帥,你看,就是那個小娃娃昨天說飯菜不好吃!”小三子趕緊獻媚,今早少帥過來,那母子已經出門,惹得他極是不快,現在幸好小娃娃在,可以略略彌補一下。
周延郎擡眸,有片刻的呆愣,樓梯口站着的是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男娃,穿着天藍色的袍子,散着發,那眉眼,跟他記憶中的男子簡直一模一樣,只是縮小版,那雙鳳眼帶着屬於他的犀利。
他是誰?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人現在日理萬機,不可能帶着兒子微服出巡。
“你說,他們是母子三人?”
周延郎聲音發顫,似乎想到什麼。
“是的,是母子三人,還有一個小男娃,跟他長得不一樣不過,孩子的母親看上去很年輕。”莫不是……小三子從未見過少帥如此失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大人物的秘密可不是他們這些小人物敢知道的。
“小二,將你們店裡最好吃的給小爺端上來!”圖圖看那店小二左一眼右一眼的盯着自己瞧,被人遺棄的怒火爆發了。
“是,是,小公子稍等,小的馬上給你準備!”店小二巴不得有個機會逃離這詭異的氣氛,拔腿就跑。
看着越來越近的小身影,周延郎手腳僵硬,喉頭艱澀,不知道怎麼打招呼。
“小公子,你叫什麼名字?”
圖圖剜他一眼,這個人有病吧,渾身抖的跟個篩子一樣,看着人模狗樣的當他小孩子會怕他。
“小公子,你叫什麼名字?”
“店小二,你還不將這個瘋子趕出去!小爺要安靜的用餐。”圖圖冷傲的撿個沒人的座位坐下,喝道。
“哈哈哈——”周延郎突然揚聲大笑,這個小子,看那嫌棄的小眼神跟白錦蘇還真的很像,一定是他又產生了幻想。
瘋子!圖圖轉臉乾脆不理他,心裡罵道:這大楚國的男人教養真差!以後千萬不能與他們打交道,被喊的店小二,掌櫃的都被周延郎的笑聲嚇到,這位爺
郎的笑聲嚇到,這位爺不是嚴肅出名,啥時候這般酣暢的笑過。
“小公子,這是蒸餃,小籠包子,還有用當地小米熬的甜粥,您嚐嚐看!”小三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聒噪!”
小三子連忙後退,圖圖舉着筷子每樣嚐了嚐,之後忍着脾氣乖乖的上了樓,大廳裡店小二,掌櫃不敢啃聲,他們可是頭一次見人這麼不給威震東北的少帥面子。
“孃親,我們真的不理圖圖?”徹徹手裡抱着兩個一模一樣的益智玩具,蘇瑾提着替三人買的新衣裳,往回走。
“怎麼會!給他個教訓而已!”蘇瑾語氣輕鬆,一點兒沒生氣讓徹徹提着的心放回肚子。
“你也知道他游泳的事?”
徹徹默默地低了頭,圖圖最喜歡玩刺激的高空漂流,他可不敢告訴孃親。
“他喜歡做什麼便做,你今後也不必告訴我,我怕我忍不住要當壞人!”蘇瑾抱起大兒子,她總是覺得小兒子虛弱不能做這做那,總是忘了他也只是小孩子有人家的喜歡。
兩個人回了客棧,見着一個漂亮的男人,突然見鬼似的從門裡衝了出去,都覺得莫名其妙。
“少帥,真的瘋了?”
小三子低聲呢喃,恰被剛要上樓的蘇瑾聽到,蘇瑾回頭,那個男人是周延郎?東北發生什麼大事,能讓統御三軍的少帥如此不顧身份的狂奔,是蒼狼國又進攻大楚了?
“圖圖,看哥哥給你買的玩具!”徹徹拿着玩具獻寶,若是平常,圖圖一定會眯着眼看都不看。
“謝謝哥哥!”圖圖翻身,小心翼翼的看了母親一眼,其實對這種他玩爛了的小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迫於壓力還是乖巧的道了謝。
“哥哥,我剛剛下去吃飯,碰到一個漂亮的瘋子,好像在大楚很有地位,店小二都不敢轟人出去,你和孃親碰到了嗎?”圖圖再偷看母親一眼,老神在在的躺好,看來母親並沒有生他的氣,早知道就教訓那人一頓了。
“碰到了,見了我和孃親見鬼似的跑了,店裡的人都叫他少帥,應該是鎮北侯獨子周延郎。”
是他?圖圖挑眉,那人似乎急於知道自己的名字?
莫不是孃親以前認識的人?
不過,連巴圖魯都說他跟他未曾謀面的爹爹比較像,這也是他經過幾年觀察出來的事實,而他的大哥更像孃親,濃眉大眼的看着就有福氣,而他一點都不想見到自己的爹,還是不說了,讓孃親早點離開的好。
“圖圖,來試試孃親給你買的新衣服!”聞言,小圖圖感動的差點哭了,急忙過去讓蘇瑾隨便捯飭自己,徹徹鄙視賣乖的弟弟,讓你惹孃親不快,下次可不會這麼簡單。
穿好了新裝,三人坐在熱烘烘的炕上,開始看買來的珠算書,一片溫馨。
一路衝進侯府的周延郎,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白錦蘇還活着的事實,六年前白錦蘇突然掉下大河剛修好的山崖死了,那人派了近萬民船工打撈,最後在下游才找到她面目全非的屍體。
如今,活人居然出現在他的地盤。
不行,此事決不能告訴那人,六年前血流成河,六年後他不想再看殺戮。其實,周延郎的私心早在咆哮是你自己捨不得吧,別找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我會護他們母子安好——”周延郎一邊自語,一邊來回踱步,“太子位空懸,那人殫精竭慮想要,此時他們絕對不能見面——對,我做什麼並沒有錯!”
“爹爹,是爹爹回來了嗎?月兒來看爹爹了,爹爹快開門。”突然門口孩童的喜悅沖淡了周延郎的急切,狠拍腦袋,周延郎暗惱,他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月兒,爹爹在呢,進來吧!”周延郎整理衣裳坐好,淡淡說道。
嘎吱,門被一個打扮的漂亮的小姑娘推開,撇開身後丫鬟婆子,跌跌撞撞往周延郎懷裡衝。
“爹爹,月兒好想爹爹,孃親也是!”小丫頭一邊說,一邊朝着剛剛站在門口的美婦人拋媚眼兒討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