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航覺得此刻就像是有一盆水,從頭到腳將他澆灌了,那冰冷的涼水溼透了全身。
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耳邊還伴隨着重重地耳鳴聲。
他的兒子,別人不心疼,他還心疼!
這一刻,他清醒了。
“娘,您這是說的什麼話?”宋氏有些無奈的說道,“三弟妹說的對,豆沙也是咱們池家的孩子!”
“總不能死了一個,還要另外一個陪葬!”周氏的臉色更加的難看,沒好氣的說道,“更何況,這不還沒事?”
池航剩下的話也沒有聽進去,轉身朝着家裡走去。
他的家或許只有那間小小的屋子。
雙·腿變得麻木了,池航慢悠悠的走到家門口,伸手將大門關上,這才拎着一桶涼水朝着屋裡走去。
“這麼久?”林穀雨將豆沙被褥上面的外套解下來,牀單什麼的也全都弄下來,這才丟進大木盆裡面。
池航將木桶放在一旁,幫着林穀雨倒進木盆裡面,又加了點熱水。
“回頭有空了,我去鎮上瞧瞧,有沒有蘆薈,再買點祛傷疤的藥膏,到時候好幫着豆沙擦擦,不能留下疤痕。”林穀雨試了試水溫,覺得差不多了,“不用加熱水了。”
只是那人還在不停的往木盆裡面舀熱水。
林穀雨擡眼望向池航,有些納悶的問道,“你怎麼了?”
看着他出神的樣子,林穀雨伸手將池航手裡的舀子拿走。
琥珀色的眸子專注的觀察着池航的反應,擡手摸了摸池航的額頭,笑着說道,“沒發燒啊,你怎麼了?”
那人似乎依舊沉浸在他的世界裡面,林穀雨走到池航的面前,眯起眼睛打量着池航,揚起手在池航的面前搖晃了一下。
“池航哥?”林穀雨試探性的叫道。
面前的女子比他矮了很多,一雙眸子專注擔心的望着他。
瘦小的身體即使穿上厚重的棉衣,也不會顯得胖,皮膚蒼白,卻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袖子微微卷起,露出半截胳膊,看起來更加的瘦小可憐。
她明明纔是那個被保護的那個人。
但是這段時間,她卻一直照顧着他們。
遲疑了一下,池航一把的抱住林穀雨,身子微微彎着,似乎抱着她的時候,那顆無處可去的心找到了家。
林穀雨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眉頭緊蹙着,怎麼都想不明白,明明她只是讓他出去拎一桶水而已。
“怎,怎麼了?”林穀雨安靜站在原地,任由着池航抱着她。
傷感似乎席捲了全身,林穀雨猶豫了一下,擡手環抱住池航的後背。
“我們明天去鎮上給豆沙有沒有你說的那種藥!”
耳邊傳來他不大的聲音。
“好。”林穀雨老實地點點頭。
感覺到池航的胳膊有些微微發抖,林穀雨心裡有些亂糟糟,緊張的想要看池航的臉,只是池航的力氣那麼大,她沒有辦法動彈半分。
過了好久,池航這才鬆開了林穀雨,直接朝着屋裡走去,一把將豆沙抱在腿上,背對着林穀雨。
“你怎麼了?”林穀雨疑惑的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池航的背影上。
“沒事。”
林穀雨猶豫的走到池航的面前,湊到他的臉前,望着那雙通紅的眼睛,心就像是被一隻手使勁的攥着,難以承受那般痛苦。
“我真的沒事。”池航低着頭,微抿了一下脣,偏頭望向一旁。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秘密,繼續就像是她也有自己的秘密一樣。
林穀雨低頭走回到木盆邊上,將東西全都洗出來,這才拉着池航一起幫她去曬那些東西。
將原本拿出來曬的被褥全都收起來。
林穀雨很勤快的將牀褥鋪好了,碎碎念,“本來還想着今天下午去撿柴火,看來要改天了!”
“沒事。”池航走到林穀雨的身邊,幫着林穀雨將牀單被褥全都鋪好,“實在不行,我們就花錢買柴。”
林穀雨鋪牀的動作一頓。
偏頭望着一旁的池航,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這才納悶地應道,“好。”
晚上林穀雨蒸着米飯吃的,她都好久沒有吃過米飯了,沒有想到她只是稍微一提議,池航就同意了。
吃飯的時候,也就只有林穀雨和豆沙兩個人在興奮,池航似乎憂心忡忡的。
等到晚上,林穀雨帶着的豆沙在屋裡玩了一會,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讓池航幫她一起給豆沙洗澡。
洗完澡的豆沙,身上穿着長袖長褲的睡衣,站在他們那張大牀上,興奮的蹦來蹦去的。
林穀雨瞧着豆沙那個樣子,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孩子不像原來那個樣子。
一回頭,就看到池航一個人悶着頭坐在原地,臉色難看的要命。
“怎麼了?”林穀雨將睡衣放在一旁,坐在池航的對面,擔心的問道,“如果可以說的話,可以說給我聽。”
池航輕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有氣無力的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
“只要你不是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我就覺得不是大事。”林穀雨笑着說道,“我從來都不喜歡和別人一起共享自己的丈夫。”
“沒有別的女人!”池航嚇得臉都白了,使勁的搖搖頭。
他怎麼可能還會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人了。
“我以前曾經有過一個,那個是不能改變的,但是未來我絕對不會再有別的女人。”池航擡手發誓道。
被池航那樣認真的眼睛盯着,林穀雨不免有些結巴起來,“我,我知道的。”
“如果這輩子的,我要是喜歡上別的女人,那就讓我不得好死!”
林穀雨被池航這麼正是的樣子給驚到了。
池航握住林穀雨的手,認真的說道,“只要你在我身邊,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手被他我得格外的緊,她似乎也能感覺到他的心情,雙眸皺的更緊,目光淡淡的在池航的臉上掃了一下,“你這是怎麼了?”
“就算是你讓我去死,我也會去的!”
“我會一直照顧好你,可以嗎?”
他明明坐在她的對面,明明兩個人只是在聊天,莫名地,給她一種大型忠犬的錯覺。
男人溫柔緊張的眼神哀求地望着她。
平日裡池航不是個多話的人,今天卻意外說了那麼多。
“我知道了。”林穀雨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微微垂眸,在擡眼的時候,眉眼彎彎,脣角勾起一個幸福的弧度,“我怎麼可能讓你去死呢,更不會讓你比我先死!”
心裡被溫暖和愉悅的情感填滿了,他笑了笑,微微垂眸,“我知道了。”
林穀雨總覺得今天的池航有些不對勁,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牀上的寶寶,見他在牀上自己玩自己的玩具,身子朝着池航那邊移動了一下。
池航的身子立即僵硬了。
“池航哥。”林穀雨湊到他的脣邊,偷偷的吻了一下,立即坐正身子。
池航忙扭頭看向豆沙,見他還在牀上玩玩具,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邊,這才說道,“會被看到的。”
“他沒看到。”林穀雨微抿着脣,嘴角含笑的望着池航,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說道,“等他睡着了,要不要,在浴桶裡面來一次?”
池航的臉紅的要命,一雙眸子火·熱熱的盯着的林穀雨的臉,不確定的問道,“真的嗎?”
“你說呢?”林穀雨笑着歪頭反問道。
池航的扭頭看了一眼在牀上玩的正歡豆沙,一本正經的將豆沙手裡的玩具收起來,振振有詞,“時候不早了,你趕緊睡覺。”
“爹,我不困。”豆沙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
林穀雨坐在一旁縫着衣服,他們兩個人的衣服到現在還沒做好,過年的時候也沒有辦法換上新衣服。
好不容易將豆沙哄睡了,池航迫不及待湊到林穀雨的身邊,“洗澡吧。”
本來覺得池航心情不好,想着安慰一下他,卻不想,在浴桶裡面兩個人做一次之後,她就累的腰疼,到最後抱着浴袍被池航給抱到了牀上。
林穀雨無比的慶幸,幸好豆沙睡在他們兩個人的牀上,不然依着池航的性子,可能還要再來一次。
翌日,林穀雨一手撐着腰緩緩的從牀上爬起來,站在一旁瞧着池航燒湯。
“等會,還沒熟呢!”林穀雨瞧着池航要盛湯的架勢,連忙開口說道。
池航只好將手裡的勺子放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攪拌着鍋裡面的湯。
“老三啊,老三!”
外面忽然間傳來一個洪厚的聲音。
林穀雨從池航的手裡接過勺子,“你去看看。”
池航原本好不容易忘記昨天聽到的話,倒沒想到,大房的人現在找過來了。
池樹站在門口,不好意思的笑着說道,“三弟,娘說,讓你幫忙給她弄個炕,石頭什麼的,要不你幫忙去買?”
他一直以爲,娘還是在乎他的。
但是在昨天的時候,池樹總算是清醒了,他要守着他在乎的人。
“大哥。”池航眉頭輕皺着,面無表情道,“我是去隔壁王叔他們家買的磚頭,你可以去那邊買,也不是很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