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意偷偷地看了一眼周圍那些人,見衆人全都避開她,心中明白身上已經全是餿味,在牢中她已經一直沒洗澡,身上的衣服也髒得要命,怕他人認出來,擡手將頭髮弄亂遮住臉,似乎這個樣子就不會有人知道她是誰了。
低着頭緩緩地朝着徐府走去,徐如意看着徐府地大門就在前面,忙朝着裡面跑去。
“你誰啊,誰讓你進來的,趕緊滾滾滾!”看門的守衛在瞧見徐如意那個樣子,沒好氣地轟走,“一個叫花子也想進侯府,別做白日夢!”
徐如意氣得臉色一變,一把將頭髮全都撩起來,露出那張髒兮兮的臉,一個看門的人都能對她大呼小叫,着實太過分了,“我是徐府大房的小姐,睜開你們的狗眼看仔細了!”
門衛在看到徐如意的時候,忙恭敬地低下頭,戰戰兢兢的將徐如意請進去了。
徐如意委屈地緊咬着下脣,不讓眼中的淚水落下來。
回到她的院子,徐如意讓人去燒水準備洗澡,她就在院子裡面等着。
水仙一襲青色衣裙款款地從外面走進來,優雅從容,在看到徐如意的時候,眸中帶着些許的笑意,“如意小姐,老夫人說想您了,讓您收拾好去那邊一趟。”
“謝謝水仙姑娘。”徐如意說着,看了一眼身邊的小丫鬟,小丫鬟很有眼色地將錢遞到水仙的面前。
水仙笑了笑搖頭推辭了。
送走了水仙,如意不安地去洗澡,吃了點糕點墊了一下肚子,等着完全收拾好了之後,這才帶着一個丫鬟慌慌張張地朝着孟氏的院子走去。
“老夫人,如意小姐來了。”水仙面帶春風的走進屋裡,對着孟氏說道。
孟氏將手裡的芙蓉糕放到一旁,拿過桌邊的巾帕,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輕咳嗽了一聲,淡淡的說道,“快將人帶進來。”
“是。”水仙說着,忙轉身去請如意。
如意低着頭,不安地朝着裡面走去,在看到地老夫人跟馮氏都在的時候,忙對着孟氏行了一個跪拜的大禮,“奶奶,二嬸!”
“老二媳婦啊,”孟氏看也不看地上的如意,似乎完全沒有看到如意一樣,對着一旁的馮氏說道,“你平日裡多看着兩個孫子,好好的教導他們,可別做出什麼丟人現眼的事情來,咱們徐家可是再也丟不起這個臉了......”
“媳婦知道,如水的性子太過溫和了,我就想着我一個人帶着兩個孫子,也好管教他們。”馮氏說着,目光移到跪在地上的如意,“呀,如意竟然來了!”
聽聞馮氏地話,孟氏耷拉着眼皮,不情不願地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如意,緩緩地說道,“起來吧!”
“謝奶奶!”如意說着,緩緩地站起身子,一襲白色衣裙,出落地亭亭玉立,跟剛剛從牢中出來的她完全不一樣。
“如意這不是快三十歲了,怕是不好再找對象了,畢竟男人成親都早,三十多歲還未成婚的男人,肯定是有些問題。”馮氏絮絮叨叨的說着,看着如意低着頭站在一旁,忙捏着帕子捂脣輕笑,“如意,你也別怪二嬸多嘴,畢竟你的情況特殊。”
“二嬸也是爲我好,如意知道的。”如意依舊是低着頭,臉上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袖子下面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進手心裡面。
馮氏聽聞如意這麼說,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那就再好不過了,我是爲你好,娘,要不,看看找個願意娶如意的人就好了,咱們也不要要求他們家有沒有名聲,畢竟如意這年齡......”
不等孟氏說話,馮氏接着說道,“如意現在可是京城裡面的名人,在公堂上的事情,整個人京城地人都知道了......”
如意自然下垂地雙手緊緊地握成拳,眉頭輕擰着,怎麼都沒有想到馮氏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你說的是。”孟氏不鹹不淡的說着,眼睛在如意的身上打量着,“放眼整個京城,還真沒人不知道你是誰了!”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馮氏笑眯眯地望向孟氏,見孟氏的臉色更加的難看,忙討好的說道,“婆婆,這件事情也不能怪如意,如意也是受害者。”
“是。”孟氏說着,猛然看向如意,冷聲說道,“今天這事情,你一個未出嫁的小姑娘還去鬧,你是不知道穀雨怎麼將你治好,我告訴你,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人家穀雨心腸好,不跟你一般計較,不然你連你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如意低着頭,心裡知道孟氏說的都對,她實在是太嫩了,根本就不是林穀雨的對手。
“如意只是孝順。”馮氏看了一眼如意,火上加油。
“孝順?”孟氏冷哼了一聲,“如意,在你沒有定下親事之前,你就老老實實的呆在家中,一步都不準離開。”
如意聽到孟氏這麼說,擡眼望向孟氏,擔憂地開口問道,“奶奶!”
她還想要去見見母親,給母親送些吃的。
“你還未出嫁,是個姑娘家,現在要跟你娘劃清界限,不然你日後怎麼嫁出去?”孟氏說道這,胸口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擡手捂着胸口,頭疼得道,“如果不是穀雨你以爲你現在能幹乾淨淨地站在這兒?”
如意還想爭辯的時候,可是孟氏說的也對,生氣的話語沒有說出口。
馮氏幫着孟氏教育瞭如意幾句,瞧着孟氏有些乏了,笑着對如意說道,“你先出去吧,這裡沒你什麼事情了。”
如意聽到馮氏這麼說,輕點了一下頭,緩緩的說道,“如意告退。”
看着如意離開了,孟氏才覺得胸口地鬱結好多了,長舒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如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跟她那個娘一模一樣。”
“娘,您就別生氣了,”馮氏好聲好氣地羣味道,“以後如意長大了,會明白你的苦心的。”
“現在她都已經不小了!”孟氏沒好氣地嘮叨着,“大房不是我親生的,但是要是我一直在管教,卻不想還出了這麼大地事情,我這老臉也丟盡了。”
聽到孟氏這麼說,馮氏忙走到孟氏的身邊,笑着幫着孟氏揉捏肩膀,說了幾個笑話,逗得孟氏眉開眼笑的。
如意憤恨不平地坐在桌子旁邊,看着滿桌的飯菜,沒有一點吃的欲·望。
徐如意一把將桌上的飯菜全都掃下去,咆哮道,“滾!”
地上一片狼藉。
吃過午飯,林穀雨就跟着池航坐上馬車去了起山。
天空灰濛濛的一片,烏雲壓境,似乎大雨即將而至。
走到陸生好家門口,林穀雨跟池航兩個人還沒推門進去,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陣的低聲啜泣。
林穀雨擔心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池航。
擡手敲了一下門,林穀雨就聽到陸子煜有氣無力地聲音,“進。”
池航率先走了進去,林穀雨手裡拎着食盒,緊跟着進去。
陸阿蠻小臉哭得通紅,拿着帕子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使勁地吸了吸鼻子,擡眼看了一眼池航跟林穀雨,啞着嗓子說道,“池公子,池夫人。”
林穀雨將的手裡的食盒放到桌上,打開蓋子,將裡面的飯菜全都端出來了,擡眼看向那兩個人,“先吃點飯,我跟池航哥已經請了人來,想着要不幫着將陸先生下葬?”
陸阿蠻哭得小臉通紅,委屈地看向林穀雨,“池夫人,能過晚點在下葬嗎?”
“早日入土爲安。”林穀雨微抿了一下脣,認真地看向陸阿蠻。
“可是,”陸阿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我爹以前在唐伯伯生辰這天很高興,都會要我給他煮一碗麪,可是,可是今年他還沒吃!”
陸阿蠻這話讓林穀雨忍不住地心疼,伸手握住陸阿蠻的手,“要不等下葬了之後你煮碗麪放在他的墳前?”
眼淚簌簌地落下,陸阿蠻從來都不是那種愛哭地人,只是這次實在是忍不住了,嚎啕大哭,似乎要將這一輩子的眼淚在這一天全都哭出來。
林穀雨輕嘆了一口氣,走到陸阿蠻的面前,伸手抱住了陸阿蠻。
因爲人多,很快,衆人幫着陸生好準備了一下,直接放進棺材裡面,擡到了唐起的墳墓旁邊。
這一排三個墳,唐起在最中間,左邊是蘇眠,右邊是陸生好。
恍惚間,林穀雨好像看到了他們三個人站在一起的樣子的。
陸阿蠻披麻戴孝,跪在墳前,淚水縱橫,嚎啕大哭着。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來了,林穀雨撐起傘走到陸阿蠻身邊,將傘打在陸阿蠻的頭上,緩緩地蹲下身子。
“池夫人,”陸阿蠻臉上全都是水,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聲音哽咽着,“我爹爹走了,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裡。”
林穀雨心就像是揪在了一起,陸生好是主動放棄他的生命,丟下了陸阿蠻,追隨着唐起離開了。
“他的心還是在那邊的,”林穀雨緊咬着脣,輕聲說道,“就算是留在這邊,也是一具空殼,每天不開心的活着,你願意看到這樣的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