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手心滿是汗水,捏着念珠的手遲鈍了下,眼神閃躲着,“這個......我怎麼可能知道?”
“大太太,”林穀雨一本正經地說着,神情更加的嚴肅,“這件事情,關乎於如意能否醒過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唐氏猛然擡眸,錯愕地看向林穀雨,輕搖着頭,頭上的流蘇叮咚作響,難以置信,“這件事情怎麼跟如意扯上關係呢!”
如意一臉高興地在假山旁邊玩耍着,高高地舉起手中的玩具,在原地轉圈,時不時發出一陣陣銀鈴般地笑聲。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林穀雨輕抿了一下脣,目光在唐氏的臉上打轉,緩緩地說道,“你知道,爲什麼如意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被嚇得。”唐氏不明所以,這件事情不是衆所周知的嗎?
林穀雨微微垂眸,輕點了一下頭,“沒錯,是被嚇得,但是你不知道被什麼嚇得。”
“不是,因爲那次吃藥嗎?”唐氏說話的語氣沒有一絲底氣,聲音顫抖着,心虛地看向林穀雨。
林穀雨輕輕地搖頭,雙眸帶着淡淡地憂傷,“當初三太太死的時候,如意就在現場!”
轟!
唐氏感覺好像被雷劈過一般,整個人被雷的外焦裡嫩。
“你說,”唐氏緊張地吞嚥了一口唾沫,難以置信地說道,“她看到了有人殺害老三媳婦?”
“是。”林穀雨面色平靜,聲音平穩,沒有一絲起伏,“就是因爲看到了那個人,所以纔會被嚇瘋了。”
“啪!”
唐氏手中的念珠上的線不知道怎麼斷開了,所有的竹子就像是撒了歡的小兔子一樣四處亂蹦躂。
一陣風吹來,唐氏只覺得背後一涼,這才發現她背後全是冷汗。
唐氏身子微微顫·抖着,有些站不穩,擡眼望向林穀雨,眉頭輕擰着,“那個人是誰?”
“我不知道。”林穀雨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惆悵地說道,“聽說當時三太太知道有人要殺她,直接將如意塞進了木櫥裡面,不讓如意出來。”
“不過如意還是看了殺人的畫面,嚇得不敢說一句話,沒有勇氣從木櫥裡面出來,所以即便是她瘋了,還是想要躲起來,”林穀雨聲音蒼老,輕嘆了一口氣,“那是因爲三太太將她塞進了木櫥裡面,給她一種感覺,只要將自己關起來,就會安全,就不會有危險。”
唐氏眼中地淚水一滴滴的落下,淚水落在地上,一瞬間就消失地無影無蹤,就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只有知道了殺人兇手是誰,重回殺人那天,”林穀雨定定地看向唐氏,“然後我催眠一個人進去,保護她從裡面出來,如意才能真正的好起來,不然這一輩子,她都會因爲害怕那天的事情,永遠都不會從裡面出來。”
“原來,是因爲這樣。”唐氏雙眼微微搭着,眼淚緩緩地落下,捏着帕子擡手將臉上的淚水擦掉,聲音低沉,“我根本不知道三弟妹是怎麼死的,我怎麼查,這都過去了二十年了。”
林穀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不遠處的如意,微微勾脣,“其實如意這樣挺好的,不知道兇手,也還能天真爛漫地活着。”
說到這,林穀雨恰好看到唐氏心虛的面孔。
唐氏緩緩地蹲下身子,將地上的念珠一顆一顆的撿起來。
林穀雨跟着蹲在地上,一起將念珠撿起來。
二十年前因爲得知如意變成這個樣子,她爲了能夠讓的如意好起來,遁入空門。
這串念珠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用的,一直用了這麼多年,現在竟然斷開了。
“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兇手。”唐氏撿起念珠的手微微一頓,聲音顫·抖着,惆悵道,“我怎麼能知道兇手?”
林穀雨沒有說話,將撿好的念珠放到唐氏的手中,眸中帶着淡淡的笑容,緩緩地說道,“那如意的病,我就沒有辦法治好了,真的很抱歉。”
唐氏的手微微顫·抖着,帕子中的一顆念珠不受控制地掉到了地上。
如果當時如意沒有看到周婆婆的話,林穀雨也不會這麼逼唐氏,她現在說這些,就是爲了讓唐氏事情的真實情況說出來。
即便不是唐氏動手的,她就不信周婆婆所作所爲,她一點都不知道嗎?
唐氏臉色慘白,緩緩地站起身子,眼前一黑,有些站不穩。
林穀雨眼疾手快地扶着唐氏的身子,一臉擔憂地問道,“大太太,你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幫你號一下脈?”
“我沒事。”唐氏說着,有氣無力地推開林穀雨的手,將念珠放在帕子裡面,雙手不安地抓着帕子,“只是,這二十年前發生的事情,我真的沒有辦法查清楚。”
林穀雨很爲難地看向唐氏,輕咬着下嘴脣,微微搖頭,“那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畢竟解鈴還須繫鈴人,如果沒有辦法知道當時的真相,怕是......”
唐氏的心“咯噔”一下。
“怕是如意這輩子都是這個樣子了。”林穀雨輕嘆了一口氣,緩緩地開口說道。
唐氏的眉頭緊擰着,希望好不容易有了,現在卻又......
唐氏複雜地望向如意,雙眸閃過一絲悲哀,“池夫人,既然沒有辦法治好如意的話,那我就帶她回去吧。”
“好。”林穀雨正想要唐氏說這話,順手推舟的應了一聲。
“這段時間真的是辛苦池夫人了。”唐氏心裡百感交集,很不是滋味,眼睛彆扭地望向一旁。
“不過是舉手之勞,只是我沒能治好如意姑娘,心裡很不是滋味,”林穀雨說道這,惆悵着,“只要找到的兇手就好了,不過想想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基本上沒多少人知道。”
唐氏身子搖搖欲墜,輕點了一下頭,尷尬地笑着。
傍晚池航回來的時候,聽着院子裡面挺安靜的,一時之間有些不習慣,問了一旁的小廝,聽說如意已經離開了,這才朝着裡面走去。
剛進了房間,就瞧見林穀雨正擺着碗筷,池航快步走了過去,納悶地問道,“不是還沒治好,你就讓她們走了?”
“是啊,”林穀雨淡淡地應道,目光落在池航的身上,“快去洗手,一會就要吃飯了。”
池航隨口應了一聲,轉身直接出去了。
坐在飯桌上,池航看着幾個孩子也在,沒有開口問。
晚上,兩個人正在牀上坐着聊天,池航正要開口問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池航朝着門口走去了。
在看到來人是徐峰的時候,池航不着痕跡地擋住了牀那邊的視線,一臉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徐衝有消息了,老爺您要一起過去嗎?”徐峰眉眼之間帶着淡淡笑意。
林穀雨走到門口,聽着徐峰那麼說,也忍不住地高興起來。
“那好。”池航想着最近也沒有什麼事情要做了,看了一眼身邊的林穀雨,“我去追徐衝了。”
“那你去吧。”林穀雨想着這兩天估計唐氏就坐不住了,她要趕緊準備些東西。
池航進屋換了身衣服,跟着林穀雨道別,“那我去了。”
“路上小心。”林穀雨說着,不放心地問道,“我給你的藥都帶着了嗎?”
“都拿着了。”池航說着瞧着林穀雨臉邊的碎髮,擡手小心翼翼地將她的碎髮攏到耳後,心裡依舊有些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裡的時候,小心點!”
林穀雨輕勾着嘴角,眸中波光流轉,“我知道了,我又不出門,能有什麼事情?”
林穀雨將池航跟徐峰兩個人送到門口,看着池航上馬,林穀雨不放心地叮囑道,“你們兩個人小心點。”
“我知道了。”池航聽林穀雨那麼說,這話他都聽了好多遍了。
“是,夫人。”徐峰爽快地應道。
林穀雨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對着一旁的徐峰說道,“徐峰,你平日裡看着點他,我比較相信你。”
徐峰忍不住地勾脣笑了起來,再三保證一定會將池航安然無恙的帶回來。
池航無奈地笑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等我回來。”
林穀雨輕勾了一下嘴脣,“好。”
親眼看着池航跟徐峰兩個人離開了,林穀雨這才轉身進屋了。
兩天剛剛過去,池航還沒有從那邊回來,林穀雨正在家中睡午覺,聽小雪說大太太唐氏來訪,這才迷迷糊糊地起身。
穿好衣服,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林穀雨這才從房間裡面緩緩出來。
別人家都是丫鬟幫着主子收拾,但是林穀雨從來都不需要別人收拾。
等到了偏廳,林穀雨剛邁進門,就瞧見唐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水。
許是因爲上次的念珠壞掉了,唐氏今個沒有戴念珠。
“大太太,”林穀雨笑着望向唐氏,聲音溫柔平靜,“您怎麼有空過來了?”
唐氏緩緩地站起身子,目光落在林穀雨的臉上,猶豫了一下,這纔開口,“那天我從你們這回去,我左思右想,就讓人去查三弟妹那次死的事情。”
林穀雨眼睛一亮,隨即笑顏如花,“那就太好了,如意總算是有救了。”
唐氏眸中閃過一絲冷漠,臉上帶着滿意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