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穀雨擔憂的望向王曉倩,聲音溫柔,“沒事就好,以前你還經常來我們家玩,現在你成親了,也很少回來了。”
王曉倩掩飾着眸中的不安,擡眸望向林穀雨,輕抿着脣,“恩,三嫂子,我來有件事情想要請你幫忙。”
“怎麼了?”林穀雨疑惑地望向王曉倩。
王曉倩眼神有些慌亂,“我每次來月事都不準時,而且經常有一兩個月不來。”
“我幫你把把脈。”林穀雨說着,將王曉倩的手拉過來,認真的說道,“女人一定要時刻注意點,月事是大事。”
過了一會,林穀雨這纔將鬆開了王曉倩的手,笑着說道,“也沒什麼大事,不過就是受涼了,平日裡多注意點,時間久了,這月事就正常了。”
不知道爲什麼,林穀雨總覺得王曉倩怪怪的,以前王曉倩話多,什麼事情都跟她說,現在也不愛說話。
客氣了一會,林穀雨就將王曉倩送走了。
池航拿着一個蘋果從外面走了進來,坐在林穀雨的旁邊,手裡拿着一個小刀,優雅從容的削蘋果皮。
等着蘋果皮全都削沒了,一分爲二,池航將其中的一半遞給了林穀雨。
“池航哥,你不用一直陪在我身邊的,”林穀雨接過蘋果,咬了一口,笑着望向池航,“你有什麼事情,你就去忙好了,我沒事的。”
“最近店裡沒事。”池航說着,咬了一大口,錢家的人似乎也消停了,沒有什麼小動作了。
朱秋望着錢少爺就要出門,直接堵在了門口,眉頭微微一擡,“你這是要做什麼去?”
“叔。”錢少爺笑了笑,朝着朱秋的面前走去,笑着說道,“我這不是去找高蘭嗎,她們不是收了咱們的錢不辦事嗎,我去催催。”
“這事情你就別問了。”朱秋雙手背在身後,眉頭不耐煩的皺起來,數落道,“你說說你一個錢家的少爺,還跟着一個婦人一般見識,丟不丟人!”
朱秋這麼一說,直接將錢少爺說愣了。
當初找高蘭辦事的時候,不過就是爲了讓池家倒黴,還是朱秋親自去查的,怎麼現在不辦了?
“那池家?”錢少爺的眉頭輕蹙着,滿臉疑惑的問道。
“以後別招惹池家。”朱秋說着,目光在錢少爺的身上打量着,“回頭跟着我去辦案子,到時候你也混個官噹噹,難不成你還想當一輩子的土地主?”
錢老爺現在沒了,很多想要看錢家笑話的人都等着,錢少爺又不如錢老爺聰明,傻傻的。
朱秋前段時間將這邊的事情跟他表哥說了,他表哥讓他好好的管束錢少爺,畢竟這是錢家唯一的血脈了。
錢少爺不情不願的“哦”了一聲,跟在朱秋的身後進屋了。
林穀雨的病雖然不是什麼大病,過了七日之後才完全好利索的。
病一好,頭一個上門的就是周氏。
周氏耷拉着臉,沒有了原來的趾高氣昂。
“婆婆。”林穀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即便是再怎麼不想承認,周氏依舊是她的婆婆。
“老三媳婦,”周氏坐在一旁,手裡端着杯子,眉頭輕蹙着,“以前,我做的那些事情,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今個的太陽一定是打南方升起的,不然林穀雨怎麼能聽到周氏這樣的話語。
“婆婆,您這是說的什麼話,以前也沒什麼事情。”林穀雨有些拿捏不準周氏的來意,斟酌了片刻。
其實周氏不想來,她更不願意見到林穀雨那張臉,可是這個時候,很多人都等着官府的種子下地。
周氏是個婦道人家,很多大事情大道理她都不懂,唯一懂得就是春天一定要種地,不然秋天就沒有可以收穫的糧食,就沒有東西吃。
前兩日,周氏晚上起夜,無意間瞧見外面還亮着燈,出門一看,正是池業書房的燈。
她的兒子好不容易當了縣老爺,還熬夜唸書,竟然不得一份空閒。
周氏直接推門進去,書桌上擺着一個蠟燭,昏暗的燭光將整個房間照亮。
“娘,你怎麼來了?”池業的將手裡的書一合,擡眼望向周氏,輕咳嗽了一聲,聲音沙啞的問道。
“你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做什麼?”周氏眯着眼睛,望着桌子上擺的書,“是不是又出了什麼事啊?”
“沒什麼,”池業偏頭望向一旁,惆悵道,“這不是到了種地的時候嗎,種子還沒下來。”
從池業的話裡,周氏迷迷糊糊聽明白了點,敢情上面的人不發種子,就是因爲上面的官不待見自家兒子,故意拖延時間。
這有錢的農戶自己花錢買種子種地,這沒錢的就只能乾等着。
種地的事情刻不容緩,這還歡喜到秋收,即便是周氏也知道,秋天收的糧食多,就說明這官做的好。
唯一的一個辦法,就是池業現在自掏腰包買種子,可是他們縣衙裡面加起來都沒有一百兩銀子,池業每個月月俸才二十兩銀子,按月分給僕人,剩下的就沒有多少了。
“老三媳婦啊,”周氏看了一眼旁邊的小畫,有些不自在的說道,“我有幾句話想要單獨跟你說。”
林穀雨看了一眼小畫,小畫乖巧的出去了。
“婆婆您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好了。”林穀雨端起一旁的茶杯,眉頭輕蹙着,周氏今天來這裡,肯定別有心思。
“老三現在出息了,賺了不少的錢,”周氏放在雙·腿上的雙手忍不住的握成拳,手心裡冷汗直冒,“很厲害了。”
“也沒賺多少錢。”難得從周氏的嘴中聽到這樣的話,林穀雨微微一怔。
周氏伸出舌·頭輕舔了一下嘴脣,認真地望向林穀雨,惆悵道,“那也比老四強多了,以前大家都覺得這人只要一當官就有錢,可是你四弟家窮的叮噹響,就算是想要幫着老百姓買種子,都沒那個能力,家裡沒錢啊。”
林穀雨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隨即笑了笑,端起一旁的茶杯,“四弟是個讀書人,要那麼多的錢做什麼,這種子不都是朝廷分發的嗎?”
周氏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着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你四弟沒錢給大官送禮,別的地方的種子都發了,就咱們這的沒發。”
看來是上面的人故意爲難池業,好像池業上面的人正好是朱家的人。
林穀雨的眉頭輕蹙着,很是爲難的說道,“這還真的難辦。”
“老三媳婦,我知道這幾個媳婦裡面就你好說話,你能不能拿出點銀子來,幫着你四弟買些種子?”周氏一臉期待的望向林穀雨。
是來要錢的。
怪不得周氏今天你這麼好說話,一句難聽的話都沒有說。
只是這樣的低三下四的是爲了池業,而不是爲了池航。
當初池航病重,如果周氏能有這個態度去求鎮上的大夫,說不定池航早就好起來了。
林穀雨的心裡有些不舒服,萬分爲難的說道,“家裡的錢不是我管,我從來都不問這些事情,這件事情,您該去找池航哥的。”
周氏臉上的表情微微一頓,眼神慌亂的看了一眼四周,輕抿着脣,猶豫不決。
“如果您去的話,池航哥應該會理解你的。”即便是池航從來都不說,但是林穀雨心裡明白,池航的心裡依舊會在意周氏的看法。
周氏擡眼看了一眼林穀雨,“老三現在最聽你的話了,我這個老婆子說什麼還管用嗎?”
“管用。”林穀雨其實想讓周氏跟池航服個軟,既然周氏都能在她的面前服軟,在池航的面前服軟,應該更容易做到。
周氏緩緩的起身,在屋子裡面來回的走着。
她今個來這裡,能夠跟林穀雨服軟,全都是爲了老四,因爲老四現在是她的命·根子,即便是分家了,這輩子她還是最心疼老四了。
她能夠跟林穀雨說這些話,不過就是因爲林穀雨是個外人,出爾反爾的事情她做的多了。
若是跟池航這麼低三下四的去說話,周氏還真的做不到,她不願意在自己的兒子面前丟臉,尤其是那個讓她失望到底的兒子。
含辛茹苦的將池航養大,可是到了之後,池航娶了媳婦,卻離她越來越遠,不願意給她錢,不聽他的話,她這個做孃的在池航的面前根本就沒有一丁點的地位了。
“那就算了。”周氏靜靜地看了一眼林穀雨,萬分失望的說道,“我先回去了。”
林穀雨笑着將周氏送走了。
周氏坐着馬車,搖搖晃晃的去了鎮上。
在路過池航鋪子的時候,忍不住停了下來。
傍晚,夕陽西下。
林穀雨站在門口,目光靜靜地看着遠處的馬車,那馬車走到門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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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航打開簾子,快步從馬車裡面跳下來,身後的車伕將馬車趕到後院去了。
“我在等你。”林穀雨目光平靜地望向池航,聲音溫柔。
池航快步走到林穀雨的面前,狠狠地將她抱在懷裡,嘴脣微微顫·抖,“她去找我了。”
“恩。”林穀雨輕聲應道。
“爲了的四弟放下面子找我。”池航的聲音平靜如水,低聲道,“幸好我有你。”
林穀雨沉默着,俯在他胸·前的左耳聽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右耳的聲音確實那麼的平靜,“我也只有你。”
他不安的心倏地平靜下來,她是他活下來的唯一支撐,是他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
曾經斑駁的過去,在這一瞬間似乎煙消雲散,愛你的人會一直愛你。
而不愛你的人,無論你做了多少,她始終不會愛你。
而今天,往日的執着,或許是千百年留下來的孝道,已經全然不復存在,他已經不會在執着的追尋不值得的東西。
過去的他一直活在迷茫中,但是現在,他已經找到了他未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