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又懷孕了,家裡除了竇清幽三兄妹是高興的,竇傳家又喜又憂,竇佔奎刁氏竇翠玲竇二孃幾個沒有一個是高興的。
刁氏臉上笑着說要給梁氏殺雞,心裡卻咬牙切齒。家裡欠着那麼多債,這個賤人竟然又懷孕了!不能幹重活兒,生了還得養着!他們生的娃兒越多,心裡就越是沒有大郎和二孃。現在還是這個賤人來管家!
梁氏醒來,知道自己有孕,高興完就想哭,“家裡現在欠一屁股債,要是再生一個娃兒,又多了一張嘴啊!”卻沒提懷孕就不能幹活兒的話。
從梁氏懷頭一胎生竇三郎的時候,刁氏就一點點的磋磨梁氏,懷了身子不是懷金蛋,不幹活兒就不吃!
“我養你們。”竇清幽笑看着她。梁氏有一堆缺點,可她是個好母親。
她的話讓梁氏撲哧一聲笑出來,不是嘲笑,看她小小的娃兒,說這樣大人的話好笑,又覺的有些心酸。
“娘!我也幹活兒養你和弟弟!”竇小郎也湊過來道。
“纔剛倆月,你咋知道是弟弟!?”梁氏笑嗔他一句。
竇小郎嘿嘿笑,“哥和姐都有弟弟,我也想要一個!”
梁氏拍了他一下,心情好了不少,也覺着餓了。
竇清幽給她端了一碗清湯雞蛋麪,“娘這幾天先休息,龍鬚麪由爹來做。”
“讓你爹抻面條咋行!”梁氏皺着眉。
“男人有勁兒,抻的面會比娘抻的勁道。”竇清幽笑道。
竇傳家一聽讓他幹活兒,二話不說,“哎!我有的是力氣,行!”
梁氏還是不放心,但她現在胎氣不穩,必須得休息。
抓藥花了一百七十文錢,不是從刁氏手裡出的,都讓她和竇佔奎心疼死了。梁氏有孕,又不是讓他們高興的事。
竇清幽端着碗送到廚屋刷好出來,直接到堂屋來,看着桌上的十二兩銀子還擺在那,眼中閃過冷光,“銀子我娘說了不借,自家的地都沒有賣,自然不能讓親戚家賣地幫我們還債的道理。而且,這不是幫我們,這是在害我們!欠的銀子,今年我會全部還上,家裡人只要配合就行了。”
“你一年還上?你指望啥還!?”竇佔奎嗤喝。
“那你就看着。”竇清幽瞥了他一眼,直接跟刁氏和竇翠玲道,“現在是我娘管家,賣地的錢拿走。閒置的錢可以借,這錢不能借!”
鬧了這一出,竇翠玲和刁氏要是再堅持把銀子留下,或者要麪攤,梁氏就不止鬧到村裡了。
竇翠玲只好哭哭啼啼拿着銀子和趙成志走了。
晚上竇清幽就開始教竇傳家拉龍鬚麪。
拉了幾次,總算有成色了。
次一天又拉了六十斤麪條,爺幾個趕着牛車出門下鄉。
鎮上,龍鬚麪已經出名了。一個細如絲線,一個名字響亮,號稱龍鬚的線面。而吃過的人家又都是好評,即便不喜歡細麪條的也說口感好。
所以,他們到鎮上轉了兩圈,麪條就賣完了。
拿着賣的錢又買上白麪,爺幾個正準備回家,就碰到了面帶青紫的竇大郎。
竇傳家驚疑的看着他,“大郎!你這是……這是咋了?”
竇小郎也轉着眼珠子看他,大哥竟然被打了,不會也闖啥禍了吧?
竇大郎氣沉着臉,喘着氣,“唐志嘉欺人太甚!背後說嘴四妹,竟然幾個人合夥打我一個。夫子看他們有錢,又靠着杜家,錯怪在我頭上。”
“說四姐?說四姐啥了?”竇小郎警惕的問他。
竇大郎氣的臉色發青,難以啓齒的樣子。
“夫子是咋說的?爹去跟夫子賠禮道歉!”竇傳家知道他年紀小,可能聽了難聽話,意氣用事了。
竇大郎低着頭,過了一會,“先回家吧!”
竇傳家看問不出來,只好皺着眉帶着他一塊回到家。
見他被打了回來,刁氏哎呦一聲,心疼的上來就拉着,“大郎你這是咋了?誰打的你啊?”
竇佔奎也沉了臉問,“咋回事兒啊?”
竇大郎看了竇四娘兩眼,“就是被打了幾下,沒啥事。”
竇二孃立馬看出來跟竇四娘有關,“大哥是因爲啥被人打了?你一向勤勉刻苦,又與人爲善,咋會被人打了?”
竇佔奎更是急着追問。
被問的急了,竇大郎才小聲說,“他們幾個說四娘……小小年紀就……就勾引杜少爺,愛慕虛榮,淫……”說不出來了。
竇二孃聽着立馬接道,“罵四娘淫蕩下賤!?”
竇傳家和竇三郎幾個一聽臉色就陰沉下來。
竇清幽冷眸看着他,“哪幾個?叫什麼名字?他們從哪聽來的消息?還是眼看見了?”竇四娘只跟杜啓軒說過三次話,卻被扣上上勾引杜少爺銀蕩下賤的名聲?她才九歲,背上這樣的污名……
“我也是這麼質問他們,跟他們動了手。混亂中摔了唐志嘉的墨玉鎮紙,夫子讓我賠他一塊。”竇大郎一臉憤然,維護妹妹,招上麻煩的樣子。
“啥賠墨玉鎮紙!?”刁氏現在一聽賠償這話,就竄火。
竇佔奎和竇傳家也都變了臉。
竇二孃低下頭不敢說話的樣子。
竇三郎在衣袖裡握緊拳頭,“要賠多少銀子?”
“要賠二兩半,雖然不多,可我也知道家裡如今艱難,我會自己想辦法,不能再給爺奶,給爹孃添麻煩。我就是恨不過,他們憑啥說四妹那麼難聽!”竇大郎憤憤道。把話引到他爲竇四娘出頭上來。
刁氏一聽二兩半,好一會才緩過氣來,擦着眼淚,“你就是個書生,上哪賠這個銀子去!咱們老竇家就指望你改換門楣,光宗耀祖呢!總不能不讓你念書,去幹活兒啊。你也是給四娘出頭,這東西又不能不賠!”
竇佔奎抿着嘴哼道,“現在家裡是你娘管家,錢都在她那裡。你找她要去吧!”
竇大郎眼神閃了下。
竇二孃看着就告訴他,“娘又有身孕了,已經倆月,在家裡養着呢!”面上很是高興,是個喜事的樣子。
竇大郎愣了下,心裡頓時怒煩不已。梁氏又懷孕了,不能幹活兒了,家裡要拿不出他念書趕考的銀子,難道讓他輟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