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滅看她咬着牙直罵閹賊,忙應聲出去,到副都督府去找燕麟。
燕麟還沒回府,此時正被閹黨一派的臣人圍着恭維恭賀。
“副都督好眼光!娶了長平縣主!”
“副都督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看那嚴不疾老頭的臉色,回家要氣吐血了!他那麼愛重弟子,肯定會以死諫言的!”
“這下程居遷他們看還能使什麼招數?就不信他們文武大臣全部跪到大殿外,求皇上收回聖旨!”
“副都督這一步,簡直走的妙!太妙了!”
“任他們怎麼算,也算不到這一步!哈哈哈哈!”
長平縣主是沒有權勢的,可又救了平岐王世子,而平岐王府滿門是被他們那些滿口假仁假義的僞君子給冤死的!嚴不疾又是清流一派的領頭人。這個水就徹底渾了!娶長平縣主,簡直一舉三得!
燕麟被他們誇上了天,稱他這一步棋走的高超絕妙!他面上的的不顯,等看到等他的李滅時,臉色這才微變,“今日乏了,衆位大人就都回去歇了吧!”
他一說,圍在他一旁的臣子們立馬笑着告退,讓他回去好好休息。
燕麟看他們都走了,這才大步過來,“她來找我了?”這個想法讓他心裡忍不住的歡欣雀躍,想到她怒憤到極的樣子,恨不得吃他的肉,完全炸毛了,就忍不住心裡一片綿軟,想立馬抱抱她。
李滅看他那神情,還似乎很高興,“燕副都督!縣主說要見你!”
“她在哪?”燕麟問。
李滅很想跟他懟一句,一個太監算計着要娶她,還準備讓她歡歡喜喜來找你!?
“在家。”
燕麟想了想,“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見她!”
李滅傳了話就回去覆命,至於怎麼來見,他自然會有幾個辦法。
很快一個婆子過來接竇清幽,讓她從後門走。
竇清幽帶着莊媽媽,帶着張化李滅跟着她出了門。
後門拐一點,就到了一個小院的門前。
婆子打開門,恭敬的請竇清幽進去。
屋裡亮着燈,燕麟負手站在門口,聽見她來,揚起笑,大步迎過來。
竇清幽看他竟然還滿臉笑,一時腦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想法,來不及反應,拳頭已經快速出擊,照着他妖冶絕美的臉上就是一拳。
“嗷。”燕麟結結實實捱了一拳,嘶着氣,“你們都下去!”吩咐莊媽媽她們。
莊媽媽幾個看了看,都退到一旁的退步裡去。
竇清幽又是一拳打上去。
燕麟躲開臉上,他明日還要送各國使臣離開,如果頂着一張鼻青臉腫出門,太跌份了!
竇清幽在女子中個頭也不算矮,但跟他高大挺拔的個子一比,他刻意躲着,立馬就夠不着了,只能打在他身上。
打了幾拳她就驚醒,收住了手,惡狠狠的瞪着他,“說!怎麼才肯退親!?”
看她炸毛的樣子,燕麟忍着臉上的笑,鷹眸笑意寵溺瀲灩,“皇上下旨賜婚,你說怎麼退?”
“是你搞的鬼!你算計我!”竇清幽怒道。
燕麟收起笑,斜睨着她,“那你是想要進宮?”
“不可能!”他說這話,讓竇清幽意識到,賜婚的事就是他搞出來的!她明明想了各種應對策,他說是讓她放心去國宴上,結果卻是讓她賜婚給他!閹賊!
燕麟直接到屋裡坐下,“有人想讓你進宮,我只能用這個辦法。”
竇清幽纔不信他,“誰想讓我進宮?”
燕麟擡眼看她擡腳進來瞪着他的樣子,真想給她順順毛!話出口卻是,“你猜?”
“我猜你妹!”竇清幽忍不住大罵。
看她要暴走了,燕麟認真起來,“我沒有妹妹!也沒有其他家人!你想罵,可以罵我未婚妻!我剛有的!”
竇清幽立馬就要暴走了,“我救了你兩次!”
“所以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燕麟微挑着眉。
她氣急了容易暴走,竇清幽深吸口氣,再吸口氣,再次吸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那你說,怎麼才能退親!?”
“坐!”燕麟指了指椅子。
雖然站起來比較有氣勢,但看他坐着氣定神閒更有底氣,她站着就像落了下成。竇清幽也轉身在椅子上坐下來,惡狠狠的盯着他,等着他答應。
“平岐王世子在宮裡求皇上收回聖旨,讓皇上欠他的,用你來還他!”燕麟把接到的消息告訴她。
竇清幽眸光一深,皇上就是天子,是九五之尊,即便他愧疚,長生若是以此要挾,只怕也會惹皇上震怒。
“明日程居遷楊仲儒他們都會上摺子,請皇上撤回聖旨。你說,皇上會應嗎?”燕麟問她。
如果皇上真的向大臣低頭妥協,也不會有他燕麟當都督統兵的事了!
“如果我再去讓皇上收回聖旨,你說,你家的結果會如何?”燕麟再問她。
閹黨最大的優勢就是馬屁,虛溜拍馬,聽皇上的話,執行皇上吩咐的所有事,雖然有些事是他們引導的。但已經下的聖旨,閹黨不論誰都不會大逆不道,讓皇上收回聖旨,那是在打天子的臉面!
竇清幽心越來越涼,越來越沉。就算竇三郎以死諫言,不,嚴不疾撞死在大殿上,已經下的聖旨,都不可能再收回了!那聖旨還是當着各國使臣的面下的,絕不會收回!
看着她失望心涼,燕麟薄脣抿起。
竇清幽擡眼看他,眼中閃着怒恨。就算有人算計讓她進宮,他也該有其他的辦法,而不是讓皇上把她賜婚給他,用她來挑起黨爭!就算他幫了忙,更多的卻是算計!
這樣的眼神,熟悉又彷彿陌生了,燕麟微微恍神,“兩年。”
竇清幽依舊盯着他,沒有明白他說的意思。
燕麟吸了口氣,“兩年!我會在兩年之內想辦法讓皇上廢掉賜婚的聖旨!”
竇清幽看着他,張口想說啥,卻又說不出話來。聖旨不可能收回,那就只有迂迴,用別的辦法迂迴!可不論是她還是竇三郎嚴不疾他們,都沒有辦法能在短時間內讓皇上廢掉頒佈的聖旨。
看她這樣,燕麟忍不住解釋,“出此下策,只是不想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落入狼窩,畢竟你於我有恩。本都督雖不是善人君子,卻也從不欠人恩情!”
竇清幽怒哼,“什麼狼窩!我現在難道不是落入虎口了!?”
“落入我口就是落入虎口了?”燕麟看她。
“哼!”竇清幽又哼一聲。
燕麟看她那小模樣卻格外的可愛,真想揉揉她啊!
竇清幽站起來,氣勢也立起來,“兩年!我們約定協議,約法三章!”
“好!你說,都依你!”燕麟笑道。
竇清幽先是從頭到腳打量他幾遍,揣測他是不是個心理變態的虐待狂,她雖然救過他,可擺明了抗旨也不願意認下,他別藉機或者以後對她做出什麼變態的事來!
看她一副他是虐待變態的眼神,燕麟俊臉黑沉,咬着牙道,“本都督對女人沒有興趣!”
竇清幽眸光一頓,看着他妖冶絕美的臉,雖然他一身威勢,劍眉鷹眸,可男人長了這麼一張臉,他又是太監,又獨得皇上恩寵,只怕真的想那些人說的一樣?
看着她眼神變幻,燕麟俊臉越來越黑,很快冷的掉渣了。
竇清幽忙收回眼神,她要是戳穿這個,不用燕麟,皇上也會要她的小命!又看他一眼,“拿紙筆來!”
看她吩咐的樣子,燕麟黑着臉起來,還是甘願被差遣,拿了筆墨過來給她擺好。
竇清幽執起筆,刷刷刷寫了兩頁紙,嚴令他兩年之內必須想辦法廢掉賜婚聖旨。在這兩年內更是約法三章,每章恨不得寫上一百條。
最後寫完,又一式兩份,“簽字,按手印!”
燕麟看了遍,不讓他有越距的行爲,他只越牆,不越別的!不讓他動手動腳,那她對他動手動腳,他受着就是!不能用任何強上的手段,那他躺着被她強也不是問題!至於其他再算計她,他只算不計!不算是算計!對付竇孝徵?那是他大舅子,他也不會的!至於不準向任何人說他們的關係,這一點他是不會說的!因爲聖旨一下,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他燕麟的未婚妻了!板上釘釘的!
直接把名字簽上,按了手印,看着她。
竇清幽看他那麼爽快,雖然懷疑他會反悔,不過他若不是心理變態也不會對她這個救命之人施暴殘虐,他一個太監,又不喜歡女人,暫且信他!
兩人都簽了字,按了手印,竇清幽收起其中一份,另一份留給他,“你要是做不到,我就做掉你!”捅刀子的事她不擅長,但也能讓他死一死!
燕麟笑看着她,“隨時恭迎”你身邊的刀子都是我遞給你的!
竇清幽拿着合約,氣陰着臉回去了。
燕麟坐在屋裡沒動,看着她走,端起一旁的酒杯,看着她抿了一大口。進了他的口,還能讓這小東西再跑了?那他白活了!
竇清幽回到家,容華正在前院,而竇三郎還沒有回來。
“小姐”櫻桃遲疑的看着她,小姐這下就算喜歡容公子,想嫁給他,也嫁不成了!
竇清幽愣了下,沒有出去見他。即便他真的等她兩年,兩年後她名聲狼藉吧!
見她直接幽幽然進了屋,莊媽媽沒有跟進去,而是出來見燕麟。
看她出來,容華忙上前幾步,急聲問,“小四她怎麼樣?說了什麼?”
竇小郎也急切的想要知道談判的結果,兩眼緊盯着莊媽媽,就差問出來了。
莊媽媽微微屈膝,“此事怕是沒有緩轉的餘地,皇上當衆文武大臣和命婦閨秀,還有外國使臣下的旨。現在就看大人和小王爺那邊有什麼消息,小姐不想見人。”
容華握着拳,面沉如冰,“再進去通稟,讓我見她!”
莊媽媽看他一眼,“小姐這個時候情緒不穩,誰都不見。”
竇小郎出聲勸道,“容大哥!這事打擊太大,還是讓四姐先靜兩天吧!”
容華看看他,閉上沉痛的眼,“好!有事隨時跟我通消息!”
再睜開眼,他把那對玲瓏佩放下,“交給她!告訴她,我心匪石,不可轉也!至於其他,交給我來想辦法!”
莊媽媽看他眼中殺意閃過,垂了眼,“這會只怕這玲瓏佩會刺激到小姐!容公子若有心,還是待以後,親手交給小姐的好!”
竇小郎還不知道啥情況了,看莊媽媽的反應只怕不好,“容大哥!一切等明日事了再說吧!至於這玲瓏佩,我也認爲容大哥親手給四姐的好!”
容華眉頭緊鎖,“好。那我隨時等消息!”
送他走後,竇小郎狂奔到內院,“四姐!四姐!”
竇清幽靜靜的坐在屋裡,桌上放着那份契約協議。
竇小郎看看她,又拿起來看那契約協議,臉色難看無比,“四姐還會有其他辦法的!”
“我已經讓帶信兒給長生,等三哥回來,也跟他說了,此事不宜強硬違抗,否則失了帝心,寸步難行。連嚴夫子也會再施展不開!”竇清幽已經認了,兩年,只要再兩年,她就擺脫那個閹賊了!
竇小郎眼眶腥紅,他知道這兩年意味着啥!更清楚,別的出路是一條都難尋!也知道即便兩年之後,她一個和太監訂過親的人將要面臨怎樣的結果!而這個兩年,又要面臨怎樣的境況!
“別難過!兩年之內那閹賊若是沒有辦成,我也不是吃素的!我會提前做好三手準備!”竇清幽安慰他。
“哪三手?”哪還有三手!要能有一手,也能免除了這個災害!
竇清幽冷笑。她會拼盡力,讓這一紙賜婚聖旨作廢!如若不然,那就殺了那個閹賊!
竇三郎到很晚纔回來,“四妹!你放心,老師已經聯合首輔大人和文武大臣,待送走各國使臣就上諫,讓皇上收回聖旨!”
竇清幽把那份協議推給他看。
竇三郎只看前面一條,兩年內務必作廢賜婚聖旨,就驚的擡頭,“你答應了什麼條件?”
竇清幽搖頭,她並未答應什麼條件,“我在家時,救過重傷快死的他!”
竇三郎看看竇小郎,見他也驚疑之色,顯然不知道,厲眼立馬看向莊媽媽。
莊媽媽忙低下頭回話,“當時那閹賊脅迫小姐和老奴,不準泄露一個字。不過等他性命無憂時,就喬裝上京了!所以他欠小姐一條人命!”
嘭
一聲巨響,是竇三郎捶在桌子上,震怒萬分,“狗賊!兩次救他性命,他竟然恩將仇報,陰謀算計!”
“三哥不必生氣,兩年之內,我也會想辦法的!”竇清幽勸他。
竇三郎怒恨徹骨,要不是他如今碰不過,他就去殺了那個閹賊!
竇清幽把利害關係跟他講透徹,讓他去找嚴不疾,請皇上收回聖旨的事,做做樣子也就行了,尤其是他。皇上若是跟那閹賊是那種關係,他怕也不想那閹賊娶妻回去。這裡面不論什麼算計,竇三郎和嚴不疾都不能因此失了帝心!否則以後就更加難爲!那等待嚴不疾的就是第二次辭官,晚節不保!竇三郎怕也落不好下場!
竇三郎陰沉着臉,久久沒有說話。
“三哥!藉此機會換別的!”竇清幽提醒他,若是他認下來了,只怕在其他政事上皇上會對他們稍稍讓步,也正此機會。
竇三郎看着她,眼眶慢慢的紅了,“四妹”讓他如何做得到,眼睜睜看着她被如此欺辱,還要揹負那麼多,而他卻用此事去換取別的機會!?
竇清幽握緊他的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竇三郎痛恨自己沒用,這一刻他比任何時候都想要得到權利!擴張勢力!那樣即便他們算計此事,也不會拿四妹來算計!那個閹賊,膽敢拿四妹算計,也不過就是看他無權無勢,沒有根基!
竇小郎也紅着眼,憋着眼淚。
兄妹仨緊緊握着手。
竇清幽拍拍兩人,沉着眼,“現在是,有什麼人暗中謀算,要讓我進宮?目的是什麼?”燕賊說他也沒查到,她不信,但他即便給她個消息,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所以這個事,要她們自己來查!
竇三郎也漸漸冷靜下來,他想到那天晚上的刺殺,如果不是那閹賊自己安排的,那是誰要藉機殺了四妹?還有這次謀算四妹進宮的事!上次四妹若是被殺,他和老師必然對付打擊閹黨一派,按說是程居遷他們得利的!如果這次四妹進宮,那又是誰得利了?
一時間幾條思路,竇三郎每一條都不敢肯定。
“總之,三哥不能意氣用事,正着了人家的道!”竇清幽道。
竇小郎直直的看着竇清幽和竇三郎,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成熟和冷沉。
這一夜,兄妹三個都沒有睡。
天亮了,竇三郎打了冷水,洗漱完,看着大運拿着的七品翰林官府,目光冷凝。
“少爺?”大運輕聲叫他。
竇三郎拿過官服,甩起穿在身上,繫上腰帶佩綬,戴上官帽,大步出門。
大運也連忙跟上。
找到嚴不疾,提前跟他說了打算。
“這是那個丫頭的主意?”嚴不疾可不像那些眼拙的,認爲能釀出那些極品精釀的竇清幽是個庸碌之人,她若不是身爲女兒身,他肯定收她不收這榆木腦袋竇孝徵!
竇三郎點頭。
嚴不疾看着遠處程居遷和楊仲儒被幾個大臣擁簇着過來,眯了眯眼,決定擺上他一道。
朝會上,反閹黨一派極力勸諫,還列舉歷朝歷代里納諫良言的帝王豐功偉績,讓明啓皇帝收回賜婚的聖旨,跪到一大片。
嚴不疾卻佔着沒有動。
“嚴愛卿以爲如何?”明啓皇帝看他沒動,開口問他。
程居遷這才發現嚴不疾沒有動。
嚴不疾不疾不徐的回話,“回皇上!此事皇上既已下旨,臣縱然不捨,但於國體,於國威,臣都無異議!皇上一言九鼎,不可失了我大楚國威!”
明啓皇帝看着就笑起來,“嚴愛卿識大體,不愧是我大楚國之棟樑!”
嚴不疾竟然也學了拍馬屁!?
到了朝會最後,程居遷才明白,他被嚴不疾擺了一道。推着他的人上,而他和竇孝徵卻表現出大度犧牲,聽命的做派!
朝會後,給各國使臣送了行。程居遷過來找嚴不疾,笑呵呵道,“嚴閣老這是自暴自棄了?”
嚴不疾看他一眼,臉色難看的就往家走,“我可不像你,我能硬上!?”
看他臉色灰敗,程居遷眸光微轉。雖然嚴不疾是清流一派領頭,但也只擔了個名頭,手邊真正當用的也就只還七品做着翰林職位的竇孝徵。想通這個,他哈哈笑着上來,“走走走!老嚴!我跟你喝一杯!”
“不喝!”嚴不疾直接拉着臉,快步上了馬車,回了家。
程居遷看他被打擊到的樣子,皺了皺眉。
不過此事連嚴不疾和竇孝徵都似乎認下了,其他人也就喊了喊,快速的停歇下來,快速的風平浪靜。
竇清幽要回家了,跟長生告別,“你在京城好好地,教你的別不當回事,不許任性知道嗎?”
“嗯。”長生知道她不會留在京城,真的留在京城也不安全,只能看着她離開。
“有事就找三哥商量,給我寫信!我今年要進京,就提前捎信來,來看你們!”竇清幽把提前做好的一堆點心吃食給他。
“嗯。”長生接過來。
竇清幽又交代一番。
長生聽到後面,突然拉住她,把她抱住。
竇清幽一驚,“長生!放開!”
長生不想放,聽她語氣裡的不高興,還是忍着放開手。
“你不是小孩子了,我們縱然是姐弟,也不能如此!”竇清幽不能慣成他這個毛病,他對她也是絕望時的一份依賴。她只希望離開她,他能慢慢的成熟穩重,也改掉偏執的習慣。那份依賴也慢慢淡化,變成平常的親情。
長生陰沉着小臉。
竇清幽嘆口氣,“長生,或者我應該叫你韶白了,你要學着放下心裡的偏執和暗恨,這是我最希望你的!”
長生沒有應她。
竇清幽臉上浮現出失望,長生若是一直這麼偏執下去,又身處在京城這個權欲漩渦,會長歪的!
見她失望,長生有些怕了,伸手拉住她,“我改!我一定改!”
竇清幽拍拍他,笑起來。他還是個小孩子心性,會看她的臉色,“說話算話!要是不算話,我以後就再不認你了!”
“好。”他會努力改!
這邊都安排妥當,竇清幽就啓程上路了,和東瀛高麗使團一塊。
薛堯帶了兵一路護送。
容華只能自己坐了船,跟在官船後面。
船上竇清幽也沒有閒着,東瀛公主美惠子天天都要找竇清幽說話,對她要嫁給一個太監很是同情,但言語都是勸她女人要如何如何聽從男人,什麼女人天職,比封建婦女還封建。
竇清幽簡直不想理她,又沒她品級大,就打斷話,要跟她學東瀛話。
美惠子公主見她感興趣,又學的快,很樂意做老師,教給她說東瀛話。
竇小郎那邊也跟德川前也和高麗的使臣學着外文,也教他們大楚風俗風景。
走走停停,一路上就在雙方教學中過去,十幾天後趕到正陽縣時,竇清幽已經基本掌握平常交流用語的東瀛話了。
家裡陳天寶都準備好了東瀛使團和高麗使臣要的酒。
朱縣令也和楊主簿等人也親自過來接迎。
樑貴和樑三智一干人,樑玉娘齊令辰,齊令萱,唐宛如和劉江林,陳嘉怡楊水琴,全部都在碼頭上等着。
看到船過來,寶貝閨女被攙扶着下船,陳天寶就忍不住兩眼一紅,“四娘!”
竇清幽看一圈,沒見梁氏,和竇小郎先上來見禮,“爹!”
陳天寶別過身擦擦眼,“哎哎!我們先回家!先回家!”
朱縣令和楊主簿是恭恭敬敬的笑着上來見禮,“見過長平縣主!”
縣主是從二品的爵位,雖然不至於讓他們這些人敬畏,但她以後可是要嫁給燕麟,燕副都督的!他不說權傾朝野,仗着皇上恩寵,那些內閣大臣還是文武百官,也只敢上摺子罵,實權卻在人家手裡握着,也就是他們的升遷免職和生死都是人家一句話。對竇清幽嫁個太監雖同情,但加了之後的勢力可就不一樣了!
“縣令大人,主簿大人不必多禮!”竇清幽點頭。
兩人又忙去找薛堯見禮,還有東瀛高麗使臣呢。
薛堯只是帶兵護送,東瀛使臣和高麗使臣也是來買酒的,不是公差,客氣兩句,就先辦正事,辦完了走人!他看那東瀛的人對縣主可態度有點熱情了!縣主可是主子的人!他們想什麼呢!
竇清幽又跟樑貴和樑三智等人見禮問好。又跟樑玉娘和唐宛如幾個打了招呼。
“聽說還有個別國的公主,你先招待她們,我們回頭再說話!”樑玉娘紅着眼道。
“好!”竇清幽點頭,那邊安排東瀛和高麗使團住在洺河客棧,整個客棧都已經清掃乾淨,佈置好。
美惠子公主卻要到竇清幽長大生活的家裡看看。
竇清幽給陳天寶個眼色,她們等回頭再說話,先招待這些使臣,送走他們,“公主這邊請!”
龍溪鎮附近村子的村民幾乎都涌來了。他們也聽說了傳言,竇四娘被皇上封了縣主,還賜了婚嫁給一個權勢很大的副都督。但是他們也聽說,那個副都督燕麟之前是個太監!因爲受皇上恩寵,在朝中亂來,才成了統兵的副都督。
這把竇四娘封個縣主,給個天大的恩賞,然後就讓她嫁給一個太監,這不是欺辱人,不是要逼死人嗎!?不是說她救的長生,是平岐王世子嗎?那就該是一堆賞賜,不帶這樣欺辱人啊!?
還有人是來看笑話的,既嫉妒竇清幽風光富貴成了長平縣主,又幸災樂禍她嫁個太監,還是那樣一個名聲惡劣手段殘暴的變態太監!以後咋死的都不知道!
竇清幽無視那些同情和幸災樂禍的眼神,帶着美惠子公主到家裡去,“我孃親臥病在牀,無法招待公主,就由我來帶公主轉轉吧!”
“沒關係,是我打擾了!”美惠子公主笑着歉意道。
太有禮貌了也讓人有點無奈。她還是公主,竇清幽想她要是碰到一個封建東瀛女人,會直接無視她。
家裡程媽媽和李媽媽,李來祥一干人,遠遠看着竇清幽一行人走來,齊齊跪地見禮,“奴才們,見過長平縣主!”
聽着程媽媽和李媽媽的顫音,竇清幽暗嘆息,“都起來吧!”
衆人都跪着不動,他們小姐是怎樣個好人兒!卻一次次受災受欺!明明是行善積德,卻是遭受這樣的欺辱!難道好人沒有好報嗎!?
“都起來!”竇清幽上來扶起程媽媽和李媽媽。
看她們都紅着眼,美惠子又同情起竇清幽。
李來祥看一身和服裝扮奇特的美惠子,忙給李媽媽使眼色,讓她收住情緒,這些來的是外族使臣,不能給小姐丟了臉。
家裡,梁氏正靠在塌上,臉色蒼白蒼白的。聽見外面傳來的聲音,想着是閨女回來了,眼淚一下子躥涌而出。她寶貝着的閨女,爲啥總那麼多災多難!老天爺不長眼嗎?閨女做了那麼多好事,帶着村人百姓致富。她也沒指望閨女榮華富貴,可爲啥要讓閨女賜給嫁個太監去!?這不是要剜她的心啊!?
樊氏和趙氏也在一旁流着眼淚,低聲勸着她。
馬氏讓她想開些,“你這樣一直想不開,身子會越來越跨的。”
黃氏很是撇嘴,要不是瞧不上她兒子,嫁給了五郎,用得着去嫁給一個太監嗎!?雖說封了縣主是風光了,可被賜婚給一個太監,也丟死人了!一輩子要被人看不起,被人罵。最重要的,這輩子就只有守活寡了!
梁氏聽到消息就吐了一大口血,昏迷了一天,醒過來,除了哭,不吃不喝。
陳天寶自己也難受的不行,勸了也哄了,沒有辦法,只有把樊氏請過來住。
竇清幽沒進後院,直接帶着美惠子公主到釀酒坊來,這兩天釀酒坊休假,地方也收拾出來,前院供美惠子公主住,左右他們只待兩天就繼續南下了。
安培道真和德川前也,金正明一衆人也由竇小郎招待,在洺河客棧住下。
品嚐完龍溪鎮特色小吃和美食,喝了十數種美酒。
安置美惠子公主歇下,竇清幽這纔回到家裡。
“娘!”
梁氏看她穿着淺紅色繡藍蝶正裝套裙,頭上戴着赤金鑲寶石頭面,卻更加忍不住,捂住嘴失聲痛哭。
竇清幽撩起衣襬,跪下,“娘!”
梁氏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抱着她痛哭起來。
竇清幽被她緊緊摟在懷裡,閉上眼深吸,任憑眼淚無聲往下流。
梁氏心疼的都要滴血了。
樊氏勸話的,也和母女倆抱在一塊哭起來。
陳天寶看幾個人抱頭痛哭,低頭擦擦眼淚。
竇小郎緊握着拳頭,緊抿着嘴。
竇清幽扶着梁氏和樊氏起來,勸住兩人,“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也並不一定就是壞事了!如果不是這個,可能就是其他更壞的事了!”
樑貴和樑三智還坐在前廳裡,這邊勸住,竇小郎才和陳天寶過去,說了他們到京城的事,至於該省略的他都省略了。救過燕麟的事,絕對不能說。否則那些對四姐抱有同情之心的,會認爲四姐和那閹賊早有勾結,幫着逃逸脫難,反而會讓那些人對四姐下殺手。只說兩三年之內都不會提親事的話,這是燕麟答應的。
樑貴臉色灰敗暗沉的長嘆,“三年,又一個三年!三年之後,還能有轉機嗎?”這次可是賜婚的聖旨,抗旨不尊可是砍頭大罪!
“會有的!一定會有的!”樑三智擰着眉怒道。
陳天寶也點頭,“一定會有的!”
直到很快,樑貴和樑三智一行人這纔回去,樊氏繼續留下來。
竇清幽讓莊媽媽給梁氏先看診,換藥調養,“娘不要鬱結於心了,要想開一點。其實那燕副都督有權有勢,手眼通天,我們家以後可多了個大靠山。而且他長得驚豔俊美,是大楚第一美男子呢!我也不虧!”
看她還笑着開玩笑,梁氏更覺的痛心。
晚飯竇清幽哄着她把藥膳粥喝了,就留下跟她一塊睡。
陳天寶則去找了竇小郎,很多事他肯定都沒有說全,他要知道這裡面都有啥算計,就算他們人微言輕沒有權勢反抗不了,也不能等着被人害!
竇清幽跟梁氏講了她救燕麟的事,這次賜婚是爲了解圍,不然她就要被人謀算進宮去,要不兩年就沒有命了。更跟說明,兩年之內燕麟就會想辦法廢掉那個賜婚聖旨,她是不會也不用嫁給燕麟的。
“都是真的?不是騙我的?”梁氏不相信,怕她是說來安慰她的。
“當然都是真的!只是救過燕麟的事不能往外透露一個字,否則我們一家都有血光之災。我這裡有兩年協議立的字據,上面有他簽字按的手印呢!我給你看!”竇清幽起來,拿了那契約給她看。
梁氏從頭到尾仔細看完,確認,看着兩個大大的字寫着燕麟,字都冷硬凌厲,按着紅紅的手印,這才鬆了口氣。
竇清幽又趴在她耳邊低聲跟她說燕麟是皇上的寵人,不喜歡女人。
梁氏驚了驚眼,“真的?”
“嗯!但這些也都是不能透露出去一個字的!”竇清幽提醒她。
梁氏經歷過的事多了,見過的風浪也多了,很快想通。進宮和燕麟定親兩廂一比較,她自然是不想閨女進了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閨女可不會那些陰謀詭計,她們家也沒有權勢,進去不管受寵不受寵,都會被人算計害死的!可就是心疼她寶貝閨女,如此優異出色的嬌兒,竟然要跟一個太監定親!要遭多少流言蜚語!?
竇清幽一番安撫,讓她想開放下,“有利自然就有弊,我不進宮,還保住了命,這點被人同情說嘴的事也就不算啥了!左右兩年這門親就作廢了!我和三哥小郎也會想別的路子,一定不會嫁那個燕麟!娘你就放心吧!”差點一時順嘴罵出那句閹賊!
“還有咱們家!”梁氏拉着她,萬般的捨不得。
“對!還有咱們家!以後我也不會再刻意低調做人,這兩年我們也仗勢欺欺人!我現在好歹可是個從二品的縣主!”竇清幽笑道。
“你還笑!”梁氏眼淚又忍不住了,這死丫頭!天塌下來,她也能笑着說沒事!要心疼死她!
“好好好!不笑不笑!本來這事就是虛驚一場,而且我也免除了更大的災禍!是該笑的!”竇清幽勸着她睡覺,這些天她病倒在牀,只怕沒吃好也沒睡好,人都瘦的凸顯骨頭了。
梁氏被她輕聲的安撫着,慢慢睡着。
次一天的起來,竇清幽早早到廚房安排早飯,看美惠子公主已經起來,梳妝好,還真是勤快,“早上好!長平閣下!”
“早上好!美惠子公主!”竇清幽也問了好。
美惠子看她眼睛,是哭過還沒睡好,問她安撫好家人沒有。
看她擔心,竇清幽解釋都已經安撫好了,今天陪她在附近走走,到葡萄酒莊拉酒,再去那邊看看。
美惠子很是高興,吃完飯就換了漢服,跟着她出來逛,看遍附近景光,下午又去葡萄酒莊拉酒。
“好大的葡萄酒莊!前也君!我們回去也可以辦個一個!”安培道真讚歎。
德川前也沒聽他的話,眼神看着前面帶美惠子看瓜田的竇清幽,“是怎樣一個女子,能做下這麼偉大的事!讓方圓百里百姓都富庶愛戴!”
“前也君!?喂哎!”安培道真推了他一下,他們都打不過那個燕麟,又是大楚皇帝下聖旨賜的婚事,長平縣主就是燕麟的女人了!他難道還能搶回去不成!?
德川前也扭頭,卻是問他,“她昨夜肯定是哭了吧!?”
“你不要想多了!”安培道真提醒他。這一代德川家族要跟藤本家族聯姻的!
德川前也自然知道家族的使命,可他也該有自己的選擇的!
薛堯在不遠處冷眼瞧着兩人,轉身拿出小本本,記上第七十六條:德川賤人深情脈脈盯着縣主,第四十九次心懷不軌!
題外話
今天抽風抽死了,開一百次還打不開一次,已哭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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