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竇清幽問給調配的潤膚膏,莊媽媽笑着回話,“小姐若是想給幾位小姐送,老奴就幫着再調配幾盒,只是這潤膚膏調配不易,小姐以後還是留着自己用的好。”
“是功夫不易?還是配料不易?”竇清幽自然不能讓她拿月例銀子去給她準備禮物。
“配料雖不珍稀,但時效長,難尋配。功夫也不易。”莊媽媽實話道。
竇清幽點點頭,“從我那裡拿五十兩銀子,給她們五個每人配一盒。孕婦可能用得?”
“能用得,再裡面調換兩位藥也就是了。”莊媽媽回道。
竇清幽讓她去拿了銀子忙。
莊媽媽給她留的配料還有不少,正好配得了五盒,給五人每人一盒送過去。
劉江林仔細聞了下,“裡面有珍珠粉,人蔘,白朮白芷白芍,還有其他……這膏子精妙反覆,用料也珍貴。跟竇四小姐問問,能不能問到方子回來,以後我幫你配。”這樣一小盒東西怕要幾十兩銀子,收了一次就行了,以後還是自己配。
唐宛如心思靈巧,一聽就知道這東西不便宜,“那把家裡那盒阿膠糕給四娘送去吧!正好問問方子。我們一要她就做好了讓人送來,我們也不能總這樣白收四孃的東西。”
那邊樑玉娘正好也派了人過來,陳嘉怡和楊水琴正在洺河畔釣魚。
問起來,莊媽媽笑着道,“那潤膚膏要歷時大半年才配成,老奴夫家是行醫,就教幾位奶奶小姐兩個簡單好配些的,一樣內服的,一樣外抹的。”
陳嘉怡聽這話知道那潤膚膏是她的秘方不外傳,又歷時大半年實在麻煩,就笑着讓她寫下來。
幾個人交好來往,卻沒有常月荷的事兒,竇二孃看見她,就把幾個人聚會,竇清幽送潤膚膏的事兒告訴了她,“你自覺比我清高,在她們眼裡你也一樣,低賤又下賤!”
常月荷氣的哭,又埋怨竇清幽根本不拿她當朋友。
竇二孃看她的樣子,要是常月梅和常遠平再給她隨便定個親事,她怕是受不了跑去找竇三郎私奔,或者直接跑去她們家裡去求着做小妾了!
常月梅這次動作很快,她挑了兩戶人家,也不問過柳氏了,直接跟常遠平商量了,選了忠厚老實又重義的一家,給常月荷定下來。
在隔壁青陽鎮上,家裡有了個豆腐坊,只有一個兒子,兩個閨女也都嫁給了家境殷實的人家,在鎮上賣豆腐幾十年,很得村人信賴。
常遠平也覺的好,直接就給定了下來。
常月荷看直接問她都不問,就給她定下來了,更是傷心絕望,覺的這輩子沒有一點指望,沒有前路了。
柳氏不同意,被常遠平又打了兩個巴掌,“這個家裡是我做主!你別給我連婦德都忘了!連個兒子都沒有生,閨女又被教成廢物,你還敢跟我鬧騰!?”
“你……你嫌棄我沒有給你生兒子…。”柳氏一下子驚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之前明明是他說過,就算只有倆閨女,他也守着她們娘幾個過的!
“你現在這種的德行,還跟我鬧騰,給我壞事,我拎出來一件就能休了你!你給我老實一點!”常遠平罵完,又轉頭指着常月荷,“還有你!再給我不知廉恥,做出下作的事來,你直接去死吧!我沒有你這種丟人現眼的閨女!”
常月梅看他又氣沖沖的出去到蓋新院那裡,過來勸說柳氏,又警戒常月荷,有些事根本就不能做,做了就是萬劫不復!竇二孃做了,所以樑家上下都鄙夷她,連下人也可以踐踏她。還是有個樑二郎她才能成事兒!常月荷忘了竇三郎對她鄙棄的態度!?
常月荷失魂落魄,全無精神。
竇二孃讓人去青陽鎮上打聽了,回來又找常月荷說,“那周家的兒子個頭矮,眼神還不好使,離得遠了就看不見誰是誰。一家子就守着個豆腐坊,天天磨豆腐賣倆辛苦錢,你要是嫁過去了,他們家拉磨磨豆子可找到人幹活兒了!聽說定親拿的三十兩銀子還是湊的,明年二月就娶親,這才幾個月就匆匆嫁了。”
常月荷恨怒的猩紅着眼,喘息的盯着她,“你個賤人沒資格說我!你是那邊脫光了睡完,野種都懷上了才哭求着嫁了的!”
竇二孃眼中閃過一抹狠戾,冷笑,“我是好心告訴你周家的真實情況!”
常月荷雖然縱然不信她,但她說的話卻忍不住相信,跑過去找柳氏打聽,周家的兒子是不是個子矮還眼神有毛病的!
柳氏也是傷心不已,二閨女的親事根本沒有過問她,又哪裡讓她做主了。叫了常月梅問情況,“周家的情況到底咋樣的?那周家兒子你見過,具體的給我描述描述!”
常月梅知道她肯定關心,“周家的家境也算是殷實的,衣食無憂的。周家兒子中等個,挺大方的一個人。”
“他是不是各自矮,眼神還有問題?”柳氏立馬質問她。
常月梅愣了下,“你聽誰說的?個頭和爹一樣,哪裡矮了!?兩個大眼雙眼皮,哪會眼神有問題了!人家還念過幾年書呢!”
“那聽說他們家定親的三十兩銀子都是湊來的!你還說跟我們家門當戶對?哪個地方比的了了!?你別自己嫁好了,看你妹妹不順眼,就隨便給她找個人家!”柳氏埋怨。
常月梅氣的不行,“那你咋不去找?你光提了要求,讓我去給找人家!就不知道貨比貨的嗎!?你讓我去找個舉人老爺,找個富貴大家,進得去嗎!?那劉家多好,你不願意,看人家唐宛如現在過的多好!家裡十幾個下人伺候着!公婆丈夫都把她供起來!人家當初可是看上的月荷!”
“你要是幫她嫁給了竇三郎,我還會說啥!你們當初不提竇三郎,不保證,月荷咋會變成現在這樣!?”柳氏哭委屈又痛苦。
常月梅看着她半天沒有說話,轉身出門去,又站在門口,“娘!你要是再只知道滿口抱怨,爹就算留在正陽縣了,你也危險!”說完直接離開。她希望家裡馬上蓋好了房子,她們搬出去樑家去!一個妹妹,她操的心比閨女都多!到頭來落的全是埋怨!
常遠平整日忙着建院子不回來,柳氏不是哭就是抱怨,就是後悔當初沒有直接和竇三郎定下來親事,回來的時候就定下,常月荷就是舉人太太,說不定明年就是官夫人了!
常月梅過來,勸上兩句,就是一通爭論訓斥。
常月荷覺的她快壓抑的透不過氣來了,就跑出去找竇清幽,說是散散心。
她突然過來,說是要住兩天散散心,竇清幽眸光微動,“我這些日子正忙着釀酒,怕是沒有時間陪你呢!”
“沒事!你忙你的,我可以在旁邊坐着。”常月荷神色黯然道。
她這樣,竇清幽也不好直接趕她,左右竇三郎前天剛走,沒有十天半月也不會回家,就讓她留了下來。自去釣魚或者看書,或者幹啥。
梁氏很不耐煩,讓蘇梨專門‘伺候’她,看着她別在她們家做出啥事兒來了。
十月裡,正是杜松子成熟的時候,她正忙着釀金酒。
常月荷要去釀酒坊後院找她,蘇梨攔住她,“常姑娘!我們小姐釀新酒的時候,不允許人進後院。”
“連我也不讓進嗎?”常月荷皺眉問。
蘇梨垂眼,默認,“如果有客來,都是奴婢們到門外回稟了。平日裡不允許人進到後院去!”
“那你去跟四娘說,我去看她!”常月荷直接吩咐。
蘇梨看她一眼,讓她稍等,過去通稟。
櫻桃聽的直皺眉,“小姐這會正忙的很!”可來找竇清幽的,她作爲伺候的下人又不敢爲竇清幽拒絕,消息起碼讓她掌握。
“讓她進來吧!”竇清幽頭也不擡的吩咐。
櫻桃遲疑,“小姐……”她要是進來,學了她們家的新酒咋辦?
換成樑貴竇清幽都不信他能看一眼就學會釀金酒了,金酒也不是單一的一種杜松子釀成,還有其他配料,種類也不一樣,繁多的種類能有幾十種配料在裡面。
常月荷進來,看竇清幽穿着棉綢衣裳,連襖子都沒穿,“這麼冷的天,你也該穿一件薄襖的啊!”
“一直動着,沒覺的冷。”竇清幽回了句,手裡不停的忙着,“看那個碎好了沒!降溫的降下來沒!”
莊媽媽應聲忙過去。
常月荷看她認真專注的樣子,只顧忙着釀酒,她說三句都不一定應她一句,就站在一旁看着她忙活。樑玉娘會,唐宛如也會,竇四娘釀的更好,只有她釀的不好,學問也不好,所以竇三郎纔不喜歡她的嗎?這些她都可以學的!只要給她時間,她可以學的比竇四娘還厲害啊!
等竇清幽忙完,已經一個時辰之後了。
櫻桃端來熱水,拿來帕子,伺候竇清幽洗臉,蘇梨去端了熱熱的米酒甜湯來。
已經晾的能下口,竇清幽喝了一碗。
常月荷卻不喜歡,也沒有心情喝,只喝了半碗。
到吃飯,梁氏讓給她們倆擺到後院偏廳裡,她和陳天寶在前院帶着竇小郎和長生,小六幾個吃。
常月荷看着杯盤碗碟盛放着菜餚珍湯,竇清幽進餐的動作比前兩年更加優雅從容。櫻桃在一旁伺候着,盛湯盛飯,端茶遞帕子。她們吃飯別說下人伺候,連衣裳都是自己洗。所以她們家看不上她嫁給竇三郎做了少奶奶,享她們家的富貴!?那她做小呢?
竇清幽知道,常月梅肯定跟她說了不少,也告誡了不少了,她之前也明示暗示過她不少次,她現在還執迷不悟,不怎麼想再跟她多說。吃了飯去活動一下,就和竇小郎,長生過去跟着顧升練武。
常月荷也跟着,她希望竇清幽能感受到她的痛苦,能幫幫她,把她救出來!
看着幾個人練武打拳,常月荷抿緊了嘴,在一旁吹着冷風,等着竇清幽。
練完了武,竇清幽洗了澡,拿着書就上了炕。
櫻桃已經鋪好了被褥,一個在炕梢,一個在炕頭。
常月荷也洗漱了躺下。
看了半天的書,竇清幽打個哈欠,把書遞給莊媽媽,“熄燈吧!”
莊媽媽應聲,熄了燈,把門鎖上,到旁邊小耳房裡睡下。
“四娘!你還醒着吧?”常月荷輕聲叫。
竇清幽睜開眼,“醒着。”
常月荷問道,“你覺的我這個人咋樣?你跟我說實話就行,不用怕我受不了。”
“作。”竇清幽也直接回她一個實話。
常月荷愣了下,她沒想到她這麼直接,還說她作,常月荷好一會沒有說話,才又問,“我做的哪些事,是作了?我想知道。”
竇清幽反問她,“如果我三哥喜歡了尚書家的小姐,而尚書家沒有一個是願意的,尚書小姐更沒半點意願,我三哥就送禮,送詩,求着讓尚書小姐嫁給他,尚書府都不願意,拿着刀子上門以死相逼,你說尚書家會怎麼對我三哥?”
常月荷默了一會,“你三個少年英才,都相貌清俊,以後前途遠大,就算是尚書小姐……”
“你錯了!尚書小姐絲毫無意,我三哥無休止的糾纏,只會招來尚書府的厭惡,敗壞尚書小姐的名聲!也破壞尚書小姐原本的親事!而我三哥得到的就是衆人的鄙嫌,前途盡毀!”竇清幽沉聲道。
常月荷眼淚涌出來,知道她拿這個事在警戒她。她要是再糾纏不休,就會毀了竇三郎原本更好的親事!
“如果一個人再好,再無辜,卻只顧自己,給別人帶來無盡的麻煩,也會招來嫌惡!一次次的糾纏,該放不放,感動的只是自己,對別人來說,只有麻煩!”竇清幽再道。
“難道我給你們帶來的只有麻煩嗎!?我…我只是……”常月荷捂着臉,眼淚不停的流下。
“那你自己說,因爲你作的事,你爹不麻煩?你姐不麻煩?甚至帶累的你娘不麻煩?”竇清幽問她。
常月荷不停的哭。
竇清幽冷冷看着她,“我給你說了很多次,也是你來的時候拿你當朋友。實話告訴你,我三哥不喜歡你,即便你是農家之女,或是高門貴女,都沒有半分可能!你若是想着做妾,只會自取其辱!不用我三哥出手,我就能讓你們家永遠也回了正陽縣!”
常月荷瞬間只覺得全身冰冷,一顆心也掉進了冰水裡,全身都在輕顫着。
竇清幽聽她哭了半天,看着黑暗中的屋頂,“樑玉娘嫁了,唐宛如也嫁了,她們都過的很幸福。人貴在正視自己!常月荷,如果你再作死,前面就是深淵!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爲之。”
常月荷哭了半夜,吵的竇清幽也睡不好。
次一天,竇清幽早早起來,常月荷沒有睡好,還在睡。
“早飯不用等她,讓她接着睡吧!”竇清幽洗漱了,到前院跟梁氏和陳天寶他們一塊吃飯。
梁氏暗撇了下嘴,“那周家真是倒黴了!”
竇清幽吃完飯,就到釀酒坊繼續去忙了。
蘇梨過來回稟,“小姐!常姑娘走了!奴婢怕她想不開,到時候就成了咱們家的錯,讓轉運哥趕了馬車去送她了!看着她進了樑家大門再回來!”
竇清幽頓了下手裡的動作,“好,我知道了。蘇梨心細,做的不錯!”
蘇梨咧着嘴笑,“小姐!那你們去摘葡萄,也帶着奴婢吧!”
去年竇清幽留了些長相好的葡萄沒有摘,一直凍到十月裡,零下結冰,才摘了,釀了一罈子冰葡萄酒,試釀還不錯,今年就留的更多。
“你是想過去偷吃冰葡萄吧!去年沒拉夠?”竇清幽笑看她一眼。
蘇梨喜歡吃凍柿子,看到凍葡萄也想吃的很,去年那些摘下來不合格的冰葡萄她偷吃了一碗,連拉了三天的肚子。
蘇梨小臉一紅,“奴婢不偷吃!就只看看!”
櫻桃瞪她一眼,“你要是敢吃,今年還拉你肚子!又拉肚子又發燒!”
蘇梨縮了縮頭,“我真的就只看看!”
“好!帶着你一塊!”竇清幽笑道。
把杜松子釀完,竇清幽和陳天寶就帶着李來祥,李走運,轉運和書卷幾個,竇小郎和長生也一塊幫忙,莊媽媽幾個跟隨,天不亮就起來,趕到葡萄溝。
看守打理葡萄溝的一家人早已經起來收拾好,“老爺和小姐來了!”
“嗯!不用聲張,這會也約莫能看見,開始摘吧!”陳天寶點頭。
那些大掛大掛的葡萄都用草紙袋子包着,護的很好。衆人齊上手,不到小半時辰就摘完,搬下山坡裝了車拉走。
竇清幽讓把冰葡萄都運到後院裡。
來幹活兒的工人都知道,她們試釀新酒,經常會拉些東西運到後院,誰也沒多想,該幹啥幹啥。
竇清幽就和梁氏忙活着把冰葡萄酒釀上,今年的工作就可以完工了。
那邊柳氏卻把常月荷的親事給鬧散了。
竇清幽聽到消息時愣了下,“那周家的情況不是也不錯的嗎?咋回事兒?常太太是看不上?”
轉運很想撇嘴,“說是嫌棄周家大郎個子矮,眼神不好,家裡窮,定親的銀子都是湊來的。奴才查來的消息,周家大郎和常老爺一樣高,人長的也很端正,眼神是有點小姐說的近視,之前唸書唸的了,也因爲這個纔沒有一直念下去,接手了家裡豆腐坊。定親的銀子是湊來的不假,前年他們家把積蓄都拿出來,買了下河鎮地主賣的三十畝地,雖然不是上等田,三十畝地都在一處,一畝地買成也七八兩銀子。他們種不完,依舊佃出去,每年都還收着租子呢!”
竇清幽搖了搖頭,這常月荷自己任性作,她娘比她還作。周家這門親事黃了,常月荷的親事就不好着落了。
梁氏忍不住罵柳氏,“誰家要是遭上個這種娘,真是倒八輩子黴了!小的不懂事,老的也不懂?好家大戶,嫌棄人家死過媳婦兒,清白小戶又看不上人家挑三揀四,她閨女是天仙下凡?要找個富貴人家的少奶奶去當!?”
常月梅也快要氣死了,不知道她孃的話咋又傳到了周家人的耳朵裡,讓周家說啥都不願意結這門親了。趕着柳氏讓她帶了常月荷走!不想再多管一點她們的事!
常遠平這邊的院子也蓋好了,正好一家三口搬遷到自己家。
常月梅氣的喬遷都不願意去,也不幫忙,帶着倆閨女過去吃了一頓,就回家了。讓她們想找富貴人家,就使勁兒作孽!使勁兒嫁去!
柳氏也很委屈,常月荷去了洺河畔一趟,回來哭的兩眼腫的像桃子一樣,抱着她就哭個不停,說啥她生的不如官家的小姐,連小都做不了。柳氏心疼閨女,也怒恨梁氏和竇清幽是咋欺辱了人,就口不擇言說了幾句。
現在周家聽到了,愣是退了親,她心裡又怒恨梁氏和竇清幽,竇三郎,又怨怪樑家聽了她的話,給她壞的事!
趙氏目光幽冷的看着竇二孃抱了兒子在園子裡曬太陽,柳氏嘴上作孽,她卻陰毒的毀人親事,好挑撥常月荷。
她這邊把話透露給黃氏。
黃氏也盯着呢,一聽到點風聲,立馬就覺的她察覺出來了了不得的事,吃飯的時候,就把竇二孃叫過來,問她之前的下人裡可有個叫豆英的?
竇二孃眼神閃了下,“二太太問我下人幹啥?我沒有下人!只一個粗使婆子在院子裡幹雜活兒。”
“問你話你好好回就是了,哪那麼多狡辯的!?你不回,我們就不知道你有幾個下人都教啥名字了!?”黃氏不悅道。
竇二孃委屈柔弱的應聲,她的下人裡的確有一個豆英。
黃氏立馬指着她,“看!承認了!咱們家可沒人會拆人親事!常家人住在樑家,樑家也不會有哪個人不希望常月荷嫁的好!就是這個賤人有事兒沒事兒就往那個院子湊,還挑撥過常月荷!聽了幾句哭聲,就讓人去周家散播謠言,毀了常月荷的親事!要不然人家周家咋可能貿貿然會退親!?定親之前可都打聽過了的。”
“我沒有!二太太冤枉我!我從來沒有出過門的啊!”竇二孃堅決不承認。
“別說你沒出過門!你這個月出門三次,一次走到村頭,一次走到老宅菜園子,還有一次在牆外頭轉!你還可以朝牆頭外面扔紙條!你屋裡可是有二郎的筆墨紙硯,你研了墨也是可以看出來的!毀人親事,就算你不承認,也抵賴不掉!就是你乾的!”黃氏就一口咬定是她了。
樊氏臉色陰冷,凌厲的看着竇二孃,“到常家去請罪!”
“老太太,我真的沒有!不能冤枉我!我沒幹過的事,就因爲我不受待見,就冤枉到我身上嗎!?樑家上下那麼多人,誰都有可能!也可能是周家暗中相看了常月荷!都有可能,憑啥要冤枉我!?這不公平!”竇二孃大聲的反駁。
看着家裡的人都冷着眼,樊氏氣怒冷厲,黃氏又在底下煽風點火的加勁兒,馬氏抿了抿嘴,也不想承認是竇二孃做的。要是她做的,毀的又是二郎的名聲!壞的又是大房的事兒!
“把那豆英的老子娘逮住,看她說不說!毀人親事,還不承認!以後讓她關在屋裡不要出門了!”黃氏撇着嘴道。
一說到豆英的老子娘,竇二孃眼神飛快的閃了下,可還是不願意承認。
“娘……”馬氏遲疑着叫了一聲。
樊氏立馬厲眼朝她瞪過來。
馬氏抿緊了嘴不吭聲了。公公現在倚重二房和三房,婆婆也看她不順眼,連樑大智今年過年又不願意回來。大兒子是長房長孫也不得看重,小兒子又沒有考中舉人功名,一等又是三年,越想越氣恨,咬着牙站起來,抓着竇二孃,狠狠甩了她幾個巴掌,“賤人!該死的賤人!我叫你攪家!叫你壞事!打死你個陰毒的賤人!”
竇二孃被打的臉上嚯嚯叫的疼,頭髮蒙,就捏着馬氏的肉,反抗推她。
“呦!這還上手打婆婆了!?還真是忤逆成性了!之前弒母,現在打婆婆!”黃氏可眼尖的盯着她呢!
馬氏捂着被她捏了一塊地方,“你個賤人膽敢打我!?”
“我沒有!我沒有啊!我只是擋了下,我……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沒有做毀人親事的事!你們不喜歡我就冤枉我!”竇二孃委屈萬分的哭着。
馬氏卻是心裡恨怒萬分,怒指着她,“你給我跪下!”
竇二孃不願意跪。
馬氏上來就拽着她,踢她的膝蓋,把她按跪下,接着又是照頭照臉幾個巴掌,“你個賤人還敢打我!?我打爛你的臉!你個該死的狐狸精!陰毒的賤人!”
竇二孃痛哭着,痛叫着,卻不敢再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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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氏心裡恨死她毀了兒子,雖然也覺的兒子的學問可能還沒達到,可是她是全心期盼着兒子能高中。結果小兒子沒中,拋卻其他的原因,這裡面還有個讓她最恨的,小兒子去趕考她個下賤淫蕩的狐狸精還拉小兒子廝混!
竇二孃被打的兩邊臉都腫了老高,嘴角都出血了,頭髮凌亂着,跪趴在地上,可憐無比。
“來人!把她給我關進屋裡!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入!”馬氏怒聲吩咐。
立馬來了兩個婆子,把竇二孃架起來,就送回了她的住處。
這個時候,樑二郎回來了。
馬氏一看他回來,臉色頓時無比難看。
樑二郎見了禮,就要回去看竇二孃和兒子。
“你給我回來!”馬氏喝住他。
樑二郎疑惑的回頭,“娘有啥事,回頭再說……”
“回頭說個啥啊!常月荷被周家退親了,是你媳婦兒聽見常太太在哭,就讓她的下人豆英去周家傳信兒挑撥的周家退了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她太陰險惡毒了,你娘剛罰了她!”黃氏撇着嘴笑着道。
樑二郎目光一縮,“不可能!二孃她不可能去毀人親事的,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黃氏嗤笑,“二郎啊!你的眼光可實在不咋樣!啥時候蒙在眼前的屎擦乾淨了,你也就能出人頭地了吧!”
樑二郎臉色一陰,“二孃不可能會去拆人親事!再說她跟常家無冤無仇,又爲啥要去拆常家的親事!?”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常月荷想嫁的是三郎,她拆了人家的親事,挑撥常月荷去糾纏三郎,鬧你大姑家啊!還不明顯!她做過的那些陰毒事兒,也就你不相信!”黃氏直接嘴快的說了出來。
樊氏皺了皺眉,不過也沒說啥。
“不可能!”一聽和梁氏她們有關係,樑二郎先就來了一句。
“看看!你這是跟竇二孃一樣,恨怒你大姑家!扯上她們家的事,你就相信竇二孃!不過,也難怪!誰讓你被她迷住了呢!我們說啥都沒用!你還是帶着竇二孃走吧!在這個家裡,她不可能不壞事兒,我們也不可能會看她順眼了!到頭來你還怨恨我們虐待她!”黃氏呵呵冷笑。
樑二郎一聽虐待,看看他們都冷漠的樣子難看着臉,立馬轉身就跑回院子,去看竇二孃。
竇二孃躺在炕上,正滿心仇恨。
樑二郎跑回來,猛地推開門,就見她一臉恨毒扭曲,愣了下,以爲是自己晃眼了。
“二郎哥!?”竇二孃卻看到他,瞬間就變了一張臉,委屈萬分,屈辱萬分,疼痛萬分。
樑二郎看她傷的那麼重,臉腫的老高,嘴角還流着血跡,一陣心疼眼黑,“二孃!?你咋變成了這樣?是誰打的你?”
“二郎哥!”竇二孃艱難的爬起來,朝他撲過來,就委屈的大哭。
她這樣肯定受了莫大的冤屈,樑二郎也心疼的兩眼都紅了,“是誰打你的?咋會把你打成這樣?”
竇二孃抱着他痛哭絕望,好老半天才抽泣着解釋,馬氏打她不得已,當時老太太逼着,黃氏在一旁不停的往她身上潑髒水,說她要害了竇三郎,所以壞了常月荷的親事,挑撥常月荷去勾引竇三郎,鬧梁氏。
樑二郎哭着摟着她,摸了摸她紅腫的臉,氣恨萬分,“簡直太過分了!”
竇二孃一臉恐懼害怕的求着他把她帶走,她不想在樑家待了,讓他帶着她和兒子還去租個小院,就算清苦,她也不會受這份屈辱和毆打,她快活不下去了!
樑二郎哄了她,就跑去主院給她出氣,找黃氏算賬,“爲啥逼說我娘毆打二孃!?二孃是哪個地方做的對不住二嬸了嗎?”
黃氏看他不怨他娘,卻怨她,“咋着?你這還想打我了?竇二孃自己做的事,大家都有眼睛看得見,你看不見!?你看不見還怨恨我!?我是打她了,還是咋着她了?”
“二孃根本就沒有出過門!你說的那一套說辭,也是強詞奪理!二孃根本就沒有做過,你卻冤枉她!要不是你冤枉,二孃也不會被打!二孃可從來沒有對二嬸不敬過!你爲啥就針對她!?你爲啥針對她?”樑二郎質問。
黃氏氣的七竅生煙,“你還針對我了!好!樑二郎你可有種!你有種來打你二嬸,卻孬種的自己發誓,就自己毀誓!巴巴的非要帶着那個惡毒賤人回來!現在又罵我們針對她?她要是不壞事兒,誰願意搭理她!”
“你……”樑二郎怒瞪着眼,兩眼腥紅。
樑貴滿臉陰沉冷厲,怒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馬氏也立馬呵斥,“二郎!”
“你們就是不想讓我回來,是吧!?你們都聽洺河畔的!都敵視二孃!怨恨二孃!二孃可沒有對你們做出任何不好的事!你們就聽洺河畔的話!我再不回來,二孃就沒命了!”樑二郎怒吼道,往後退着,“好!我走!你們這麼不想看見我,見我沒有高中,就更看不上我!我們走!我絕不會讓二孃在這受盡欺辱打罵!”
喊完話,就跑回去,拉着竇二孃收拾東西,帶着她和兒子離開。
竇二孃已經收拾了個包袱,她的衣裳用品只拿了少量的,帶着細軟就可以,只要抱走兒子。
馬氏急忙追出來,“二郎!二郎你給我站住!”
樑二郎完全不聽,帶着竇二孃抱着兒子就走,“既然這個家裡容不下二孃,容不下我,我們一家離開!不在家裡礙着你們的眼!”
樊氏氣的兩眼發黑,“讓他滾!讓他滾!樑家啥時候會有這種喪盡天良的畜生!是誰造的孽啊!”
“不能啊!娘!二郎好不容易纔回來!二郎!二郎你別衝動!”馬氏哭着兩頭勸,拉着樑二郎不讓走。
樑貴臉色紺紫,緊緊握着拳,兩個眼睛瞳孔越縮越緊。
“爹!?”樑二智正要出去追趕樑二郎,扭頭看他的臉色,頓時嚇的臉色大變。
樑貴死死的咬着牙關撐着。
趙氏和黃氏也着急了,樊氏也哭着過來,“老頭子!老頭子!?”
樑貴撐不住,閉上眼倒下去,張開的嘴,吐出的一口血被他憋在嘴裡,也順着流下來。
樊氏幾個頓時嚇壞了,叫爹的,叫老頭子的。
樑二智兩眼淚都嚇的冒了出來,“爹!?爹!?快去叫郎中!快去叫郎中!”
門外的婆子見形勢不對,已經把腿跑出去叫郎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