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三郎去了縣城,不在家住了,樑二郎頓時有些尷尬難受起來。可秦寒遠也沒說讓他也跟着一塊去陪讀。
梁氏倒也想過,也樑二郎也去,要不然大兒子去給當了陪讀,也不好聽的。
竇三郎很樂意,梁氏也只心裡不舒服,“二郎和五郎都在這,一塊唸書多好!”
竇清幽看看她,跟她解釋,“娘!陪讀不是去做隨從,就是陪在一旁也讀書。秦少爺那書多,夫子學問也好,三哥去陪讀,也能學的多點。等幾個月看,情況要是不好,再叫三哥回來就是了。”
梁氏這纔好點,“要是不好還是趕緊把你哥叫回來。”
到了沐休日,樑二郎和樑五郎回了家,說起竇三郎跟秦寒遠去做陪讀的事。
馬氏一聽,頓時精神一震,“那給秦少爺做陪讀,肯定也是去縣城,跟秦少爺的夫子學學問了。秦少爺的夫子肯定比鎮上的夫子厲害多了!三郎都去了,二郎也去吧!讓那厲害的夫子教一教,明年春試就能考中了。”而且能跟秦少爺打好關係,還有別的同窗,肯定也都是富家子弟。最關鍵的,去了縣城,就不用住洺河畔跟竇四娘攪合到一塊去,也可以遠離了常月荷。
樊氏皺眉,“已經去了三郎,人家秦少爺也沒說,再把二郎送去,不是登鼻上臉了?到時候反倒讓秦家不喜。”
“不試試咋知道!三郎明年春試要下場,二郎可也要下場的。試試,要成了,那不是好事一樁!要是試都不試,豈不是耽誤了二郎!?”馬氏笑盈盈道。她也不想跟婆婆唱反調,但她也不想聽婆婆安排,娶了她外孫女做兒媳婦。能娶個在舉業仕途上幫助二郎的,幹啥要娶竇四娘!?
樑大郎也跟着點頭,“這跟着大戶人家公子少爺陪讀也是有講究的,不是跟班隨從,就是公子少爺們一個人唸書不好學也孤寂的慌,所以才找幾個陪讀一塊。我看二郎可以試試,秦家雖然有生意,但秦家子弟還是多走科舉考試走仕途的,那請的夫子也肯定不一般。”
有了人支持,馬氏自然更加熱絡,“那就跟秦老闆說說,讓二郎也去給秦少爺做陪讀,也好準備明年的春試!這眼看着九月了,可沒幾個月時間了。”
樊氏一想,反正沒幾個月就過年了,正好過年的時候,先把這事兒說說定下來。就沒再攔着了。
馬氏和樑大郎就準備了新酒和一籃子雙黃蛋一些新鮮的青菜帶着樑二郎去了縣城。
秦寒遠聽樑二郎也來給他當陪讀,皺了皺眉,“我給你們介紹個夫子吧!縣城也有兩個出名的夫子教的不錯。”嚴夫子收竇孝徵都勉強,還考覈了他的學問之後,這才留下他。再帶個樑二郎,就沒可能了。
馬氏看他不願意,有些訕然,說了一堆好話,讓樑二郎和竇三郎一塊,都跟着他做陪讀。
秦寒遠真沒辦法。
秦雪鈞過了,聽了馬氏和樑大郎請求,讓樑二郎也來陪讀,跟嚴夫子讀書,直接點了頭,“不過這位夫子有點怪脾氣,要是考校不過的,他堅決不收。讓樑二郎去跟夫子考校一下吧!”
“爹?”秦寒遠看向他。
馬氏萬分感謝,趕緊讓樑二郎去給那個夫子考校學問。
樑二郎聽秦寒遠不願意的時候,心裡就有點不舒服了,聽還考校學問,正了正臉進去。
考校後,嚴夫子拒收。
秦雪鈞進去說情,“夫子教弟子又不是教當官的,多收個弟子,也多傳授一份學問不是?”
最終嚴夫子收下了樑二郎,就當多教一個。
馬氏千恩萬謝,把樑二郎留下,叮囑了一堆,讓他好好和竇三郎跟秦少爺陪讀。
回家的路上,馬氏鬆了口氣。
“娘!二郎還小着呢!不能把他逼太緊了!就算明年考不中,還可以後年再考!他現在就是得多紮實學識。有人早慧有人厚積薄發。”樑大郎看着她笑道。
“你不懂!”馬氏想跟他說說,又想他孝順岳父岳母比孝順親爹孃都孝順,要是跟他說了,他回去跟媳婦兒一透露,不願意跟常家結親,就得罪了親家,又忍住了。
樑大郎知道他沒考中功名,所以他娘對二郎才那麼心切,也知道她好強,笑着搖搖頭,沒有再說,只勸她順其自然。
馬氏笑笑,路過鎮上,遠遠看着洺河畔,她也感覺順眼順心了不少。兒子不在洺河畔住了,還是讓婆婆選二房去吧!三房貼的緊,選三房也行啊!沒必要爲了一個外孫女,就非得犧牲她小兒子了!現在她也就指望小兒子能光耀門楣了!
家裡一下少了兩個人,就只竇小郎和樑五郎了,晚上沒有人督促監督兩人唸書練字,倆人也有些懈怠了。
竇清幽看着,就給竇小郎多佈置課業,讓他練字,順便抄書,也再熟悉背上一遍。
竇小郎也知道他這幾天有點不想學,笑嘿嘿的老實練字抄書。
樑五郎沒人一塊玩,也老實了。
梁氏抱着小六出去掐菜,正準備晚飯做點清淡的,都快九月了,天還燥熱,本來貼秋膘的,卻吃不下油膩,還是想吃點清淡的。
“太太!給奴婢抱着小少爺!”李媽媽擦着手過來。
梁氏沒鬆手,“我抱着,你幫着摘菜吧!”她天天忙的,小兒子都是給乳孃韓氏帶着,雖然三人一個炕睡着,但小兒子明顯跟韓氏更親近。韓氏家裡有事回家兩天,她正好多帶帶小兒子,也好跟她這個親孃親近,不能有奶就是娘了!
小六正學話,咿咿呀呀的,指着遠處路上來的車隊。
“呦!這是又來拉酒的了!”李媽媽一看,高興道。酒賣的越多,主家掙的越多,她們做下人也跟着水漲船高。
梁氏看了半天,卻不認識這些人。
車隊帶頭的上前來打聽,“知道釀酒的竇家在哪住嗎?”
李媽媽不知道她們算竇家還是算樑家,但她們家就是釀酒的,“你們哪的酒商?秦家的還是容家的?”
來人看看她,“我們不是什麼秦家容家的,我們來拉去年訂的酒。”
他這麼一說,梁氏立馬明白,那個拿五千兩銀子定酒的買家來拉酒了,冷笑一聲,指着竇傳家住的方向,“那邊就是!村頭的獨戶,旁邊是釀酒坊的,你們找過去就是了!”她就等着看竇家吞了五千兩銀子,拿啥給人家呢!終於等來了!
拉酒的車隊打聽完後面就是清水灣竇家就在那邊,就直接衝着那邊去了。
梁氏趕緊抱着小六回家,“四娘!四娘!”
竇清幽正在翻那些酒麴,馬上有一批石榴過來,該釀石榴酒了,這些酒麴都是她重新做的,準備把這一批的石榴酒做成高檔酒。聽見她叫喊,應了聲出來,“咋了,娘?”
梁氏一臉痛快冷笑的過來,“那個拉酒的來了!五千銀子的酒,要交一萬斤,我看遭瘟的竇家拿啥交貨!?交出來啥樣的貨!?”
刁氏也一直心裡忐忑着,這一下子都幾個月了,家裡的酒也攢了三千多斤了一斤都沒敢賣,可這遠遠還不夠,差着不少,就怕那定酒的人突然來拉酒。可人家銀子都提前給了,不可能不來。又一直這麼拖着,都眼看快九月了,一直不來,讓她心裡越來越膈應着揪着這個事兒。
一家人正商量着這次的梨子酒和蘋果酒一定要多搶貨源,起碼釀夠七千斤。今年必須得出夠七千斤酒,不然這事兒交不了差。
乍然見拉酒的人來了,刁氏頓時嚇了一跳,立馬就叫竇傳家,“看他們是不是定酒的!拿那個收據看看!”
竇傳家看領頭的人穿的官靴,還有點熟悉,忙把人請到裡面坐着,“這位大人!你們是去年定了果酒的吧?當時寫的有個收據!”
聽他稱呼大人,領頭的男子笑了笑,“算你有兩分眼力,我姓連。這是收據,我們來收去年定的果酒!一萬斤酒你們都準備好了吧?”
聽他張口就問一萬斤酒,刁氏和竇佔奎臉色都有些不好。
竇傳家拿着兩份收據一對,是當初寫的那份,知道這是找到頭了,忙解釋,“連大人!這當初說的一萬斤酒,只要我們今年釀好就行。現在家裡釀的櫻桃酒,李子酒,葡萄酒,桃子酒,還有香蕉酒總共有三千多斤。還有梨子酒和蘋果酒沒有釀呢!您看,先拉了這三千斤,等梨子酒和蘋果酒釀好,我們再交另外的七千斤行嗎?”
連大人皺眉,“總共就三千斤?這都已經快九月了,才三千斤,你們今年是交不上了是吧?”
七千斤酒,起碼要兩萬多斤果子才能釀出來。
竇傳家忙說不說,“梨子酒和蘋果酒是量大的,釀的最多的!所以這接着梨子和蘋果,自然就釀完一萬斤酒了!”
楊鳳仙在外面看着,人家來拉酒了,刁氏和竇佔奎兩個老貨都站在後面不吭聲了,有事就讓竇傳家上。根本不是拿竇傳家當兒子!
好說歹說,連大人讓他們先拿了果酒上來,先給他嘗過。
竇傳家忙下去拿酒。
楊鳳仙拉住他,“三千斤酒怕是交不了差,這些的都是官家,可不好應付。現在家裡都推你出來頂事兒,傳家哥你可不能不管不顧的,我這還指望你跟你一塊白頭偕老呢!”
她說的竇傳家心裡一熱,“你放心吧,鳳仙!沒事兒的!咱家酒釀的很好了,先交三千斤,等釀了梨子酒和蘋果酒再交剩下的。當初就說了,只要今年能交上就行!”
楊鳳仙勸他,“這都九個月了,只交三千斤哪說得過去?再說梨子和蘋果也不是那麼好買的。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咱拿些銀子賄賂,也破財消災。我真怕出事兒!他們畢竟是官家!”梁氏她們釀的酒直接就被容家和秦家的人拉走了,樑家的也是,少有在底下賣的。所以她沒喝過竇家之外釀的果酒,但看竇傳家嘗自家釀的那些果酒時,就知道跟樑家當初釀的比不了。
竇傳家想想,覺的她說的有道理,又喊了刁氏商量,“沒有那麼多果酒交貨,怕是交不了差。”
刁氏擰着眉非常不願意,不過更不想五千兩銀子打了水漂,看那些來拉酒的人看着都不一樣,咬咬牙,“那就拿出五十兩。”
楊鳳仙覺的太少,“他們都是官家的人,要不要再多拿點?以後有事也都好說好辦!”
刁氏瞥了她一眼,“哪有那麼多銀子往外扔!”
楊鳳仙想再說,刁氏已經回去,拿了五十兩銀子過來。不過收買一個管事兒的,這五十兩已經很夠多了。
竇傳家拿了幾樣果酒倒了讓連大人品嚐,又塞上五十兩銀子。
連大人拿着那銀錠子笑看着竇傳家,和刁氏幾個。
刁氏滿臉的笑,笑的一臉菊花皺紋。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往連大人不嫌棄。”竇傳家笑道。
連大人掂了掂,直接把銀子扔給了底下的屬下。
“謝謝頭兒賞!”屬下笑嘿嘿道。
楊鳳仙看着着急,五十兩銀子這個連大人明顯看不上,直接扔給下屬了。
竇傳家和刁氏幾個笑也僵了僵。
連大人端起果酒,一一看過去,色澤並不多新鮮的樣子,嚐了一口,也就是帶點過味兒酸味兒加了糖的甜酒。心裡暗道。這果酒還不如那好的米酒強,竟然還讓他們大老遠跑過來買這果酒。難道就因爲稀罕?
都嘗過之後,連大人不感興趣的放下酒杯,讓他們最少先交五千斤,“大老遠總不能讓我們白跑一趟!銀子去年就付了,這都一年了,總不能連一半都拉不走。我們跟上邊也交不了差!”
“連大人!你通融通融吧!今年果子不好買,梨子和蘋果纔剛下來,我們還沒開始呢!”竇傳家苦着臉解釋。
“當初收錢的時候可是說了,一萬斤果酒不是問題。怎麼?現在是交不了?還是想糊弄我們的!?”連大人輕輕往桌上一拍,拍上來一把劍。
竇傳家嚇的臉色發白,看着他沉冷凌厲的氣勢,抖着腿就跪了下來。
刁氏和竇佔奎看他跪了,也不得不跟着跪下,“連大人!現在真的沒有五千斤!家裡只釀了各種果酒三千多斤!都是給大人你們準備的!梨子和蘋果還沒開始釀,我們也交不出啊!當初說好的,只要今年能交夠一萬斤就行了的!”
“都已經過去一年了,今年就剩幾個月,你們才三千斤酒,要我相信你們能在短短几個月之間釀出剩下的七千斤!?”連大人冷笑。
“梨子酒和蘋果酒都多!能釀出的!能釀出的!”竇傳家急聲道。但七千斤酒,他這會說着,也有些心虛沒有底。
竇二孃沒出來,見楊鳳仙在不遠處看,叫了她過來,“你去跟爺奶說,我們想辦法湊五千斤酒來!”
楊鳳仙知道她主意多,心思也深,可是,“這會上哪去弄那個兩千斤果酒啊?”找梁氏她們要?花雙倍買,她們都不可能願意。
竇二孃知道雷家也在做果酒,直接讓她去傳話。
楊鳳仙不想去傳,可也沒有別的辦法,先進去說再想想別的,也緩一緩,讓他們想主意。她進去說了有辦法,家裡商量一下,交五千斤酒。
連大人放了一馬,讓他們去商量,端了酒再品,有什麼好喝的?酒不酒,果子不果子的!
竇二孃跟刁氏和竇佔奎竇傳家說了她的主意,找雷家去買兩千斤,“他們家也買走了不少果子,還一直在買,肯定也是釀成了的。既然釀成了,那兩千斤應該不成問題,咱們加一點價錢,去買雷家的果酒!”
“好好好!能買雷家的果酒交上貨,那就最好不過了!”刁氏覺得好,連連應聲,催促竇傳家趕緊去找雷家買酒。
竇二孃怕他說不好,雷家不願意賣,也跟着他一塊。
從洺河畔路過,梁氏站在大門外面,嘲諷得意的看着他們。不用打聽,光看他們收了大約多少果子,也能猜出個大概釀了多少果酒出來。一萬斤?他們差的遠呢!
竇傳家看她嘲諷得意的樣子,又羞愧又怨怒,難看着臉趕快了騾車。
“他們這個時候出去,肯定是對方不願意嫌交的酒太少,去找雷家買他們家的果酒去了!雷家的果酒早就往外賣了!”梁氏得意的冷哼。
竇清幽只看了兩眼,就轉身去了釀酒坊,“他們到雷家買不到,會過來找我們的!”
“放屁!他們敢!”梁氏頓時拔高聲音,斥罵,“那一窩子狼心狗肺的畜生!把銀子全佔了,自己交不出貨來,想讓我們給頂上,不可能!想從我們這拿酒,十倍價錢都休想!”
雷家沒有那麼多果酒,只有剛釀好的桃子酒和葡萄酒,還不到一千斤成品酒,卻還不願意賣給他們。
竇二孃找雷淑敏商量,也沒商量通。
反正現在杜啓軒是越來越嫌惡她了,至於打壞玉佩的事,就算竇二孃不想要名聲,承認是她打壞的,是她雷淑敏誣陷竇四娘,說出來也可有可無了。她又沒指名道姓過,只要說一句她們是姐妹就啥事兒礙不到她了!杜家現在跟雷家合作酒莊,也不敢輕易退親!
竇二孃沒在她這走通,只能說加價錢。
雷家給他們要了翻一倍的價錢。
“你們這是趁火打劫!?”竇二孃氣恨的咬牙。
“你們那八千多兩銀子還不是從別人那拿來的!不是你們自己掙的!我們要錢,也是賣酒!你們可以不買!雙倍價錢也是我們憑着本事掙得!”雷淑敏鄙棄道。
竇傳家算了下錢,花兩千斤酒的銀子買一千斤酒……可就算虧了,他們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被雷家狠狠宰一筆了。
“沒有給你們要三倍,已經是厚道了!畢竟你們的銀子也不是自己掙的!”雷淑敏哼哼一聲,收了錢。
竇傳家又出了跑腿車錢工錢,纔算拉了九百斤果酒回來。
一聽是雙倍價錢買的,還就九百斤,刁氏心裡大罵雷家陰恨狡詐奸猾!
可四千斤還是不夠。
楊鳳仙催促,破財消災,拿錢賄賂完,暫時放他們一馬。
刁氏看一直說不通,這纔拿了二百兩銀子賄賂連大人,算是拿四千斤交了差。
竇清幽看着那些人拉着一車車的果酒離開,眉頭越擰越緊。
梁氏看他們竟然交差了,也有些不甘,悻悻道,“咋了,四娘?”
“有點不好的預感。”竇清幽說着搖搖頭。
“有啥不好的!看他們交完這些,剩下的上哪交去!咱們家的梨子和蘋果也已經定了,不怕他們!”梁氏氣怒道。
竇家送了一大口氣,也加緊的催着梨子和蘋果來釀剩下的果酒,六千斤也不是個小數目,也不好交!
竇二孃怕梁氏她們使壞,又讓去雷家談談合作的事,“這官家要的果酒,不可能只要一年,明年後年怕是以後都會買!咱跟雷家合作,也好一塊賺錢發財!”她也怕交不出那麼多果酒,想把雷家釀的果酒先佔了,多花點錢就多花點,先把眼前的難關度過了,再圖謀以後。
竇傳家也覺的是個辦法,“就是找他們,要虧損不少錢。”
“只能先虧損了!以後再想辦法慢慢掙!”竇二孃沉着小臉道。
楊鳳仙也害怕沾上啥事兒,覺的這個辦法可行。而且也不算虧損多少銀子。果酒的成本不是很高,賣的價錢卻很是不低,有大賺頭。跟雷家合作能度過眼前難關,只不過少賺一些。
竇佔奎不願意,“就剩下六千斤,咱們自己可以釀個試試!實在不行,就加點泉水,還不都差不多!”
“不能加水!”竇傳家皺眉,“樑家釀的果酒都是不加水的,加了水味道就差多了。到時候反而更交不了差!”他們釀的果酒味道已經差了些了,再加水就更難喝了。
刁氏也不贊同,“還是跟雷家商量一下合作的事兒吧!虧損點就先虧損點!”
這次刁氏也跟着一塊去,找雷家談合作的事兒。
雷家態度模棱兩可,說是先把梨子酒和蘋果酒釀出來再說,“我們也不知道能釀多少呢!”
刁氏一肚子氣的回來。
“他們不想全賣給我們也無可厚非。雷家釀果酒也想跟洺河那邊抗一抗呢!他們還要往外賣,不會全賣給我們!這樣也好!咱們多釀一些,也少買一點,少虧損點!”楊鳳仙勸道。
不答應也沒有別的辦法。
正在幾家都卯着勁兒準備在梨子酒和蘋果酒中大顯身手時,府城來了一隊官差,還有縣衙的人跟着,過來要拿竇家的人,“賣給官家的果酒,交不夠貨就罷了,膽敢以次充好!全部給我拿下帶走!”
刁氏和竇佔奎,竇傳家幾個一下子就嚇傻了。
“冤枉啊!大人我們冤枉啊!我們沒有以次充好!那些酒都檢查過的,都是好酒啊!大人!”
竇佔奎掙扎着叫喊,“要是我們的酒出問題,肯定是有人給我們使壞了!有仇家看不得我們好,給我們使壞了!我們的果酒都是好酒!我們是冤枉的!”
一個官差怒喝一聲,直接拔出大刀,“媽的!再跟老子嚎叫,老子給你一刀!上邊要的酒,你們敢次品充當好酒,還敢喊冤!?”
竇佔奎嚇的腿軟,臉色發白,也不敢叫喊了。
“大人!我們真是冤枉……”刁氏一句話還沒說完,一把大刀就架在了她脖子上,寒光閃閃的,嚇的她臉色一陣陣慘白,閉上了嘴。
村裡的人都出來看熱鬧,有嘲笑的,有唏噓的,站在遠處看着。
楊鳳仙去了山坡上,看情況不對,就直接跑了。竇家強佔了那五千兩銀子,卻沒有釀酒方子,釀不出樑家他們釀的果酒,味道不對。這下怕是捅婁子了!
陳嬌娘也想跑,沒有跑掉,被一塊給拿住了。
竇二孃躲在牀底下,也躲了起來。
很快官差就把竇家釀酒坊給封了,帶了竇傳家,刁氏,竇佔奎和陳嬌娘幾個離開。
村人遠遠看着,頓時議論了起來,“有多大肚子吃多大碗,沒那麼本事非要強佔那五千兩銀子。佔了三千多兩銀子家產還不知足。這下闖大禍了!活該!”
“以爲銀子是好拿的!不是自己的,不能貪!這下就貪出事兒來了!”
“一口氣全拿光,給人家娘幾個一文錢都不留,這下可真是遭報應了!”
有人說梁氏拿了八十兩,立馬就被人罵回去,“八十兩是竇二孃害人賠償的診費藥錢!”
竇二孃在家門裡面聽着那些幸災樂禍的議論和謾罵,心裡怒恨萬分,又驚惶無措。現在該咋辦?姥爺姥姥和爹全部都被抓走了,她該咋辦!?
楊鳳仙在外面躲着,見竇傳家幾個人被帶走,沒見竇二孃,就知道竇二孃也滑溜的躲了,人走遠,她趕緊下來找竇二孃。
“爺奶和爹都被帶走了,你沒有被帶走!?”竇二孃看見她陰聲道。
楊鳳仙氣恨,“二孃這說的啥話!我去了後山,回來就見聽村裡議論紛紛,說你爹他們都被官差抓走了!我這急得不行!”說着哭起來,是真的急的,不知道該咋辦。要是得罪其他的還好說,可得罪了官家,還想跟官家打官司?
竇二孃看她哭,也忍不住眼淚冒出來,“家裡人都被抓了,現在就只有我們倆沒被抓!大哥可能沒被抓!我去找大哥想辦法!你…你去洺河畔那邊求一求去吧!爹要是死了,三郎他們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楊鳳仙剛纔就想去,一聽她說的,忙不迭應聲,“那我去求她們!你去找大郎!再去找你爹孃!看看這個事兒可咋辦好!”
剛說着,準備分頭行動,那邊趙成志竇翠玲來了,“發生啥事兒了?”
一看他們來了,竇二孃忍不住哇的一聲哭起來,“娘!姥爺姥姥都被抓走了!”
竇翠玲一下子摟住,抓着她就急切的問,“咋好好地被抓走了?到底是咋了?”
竇二孃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的把事情告訴他們。
竇翠玲臉色發白,趙成志也急切的頭上冒汗。
村裡看熱鬧的都看着他們準備咋辦,皮翠花撇着嘴,“看竇二孃叫娘叫的多順溜!還真是跟親孃親!怪不得當初想要害死養娘一屍兩命了!”
竇二孃恨恨看她一眼。
竇翠玲卻顧不上這些了,趕緊讓去找梁氏和竇清幽她們,“她們不能見死不救!”
“沒親沒故還有仇,憑啥不能見死不救!?”皮翠花不屑的哼一聲。
“就是啊!當初拿了所有的銀子,一文錢都不給人家。結果現在出事了,又找人家來救!沒見過這麼無恥不要臉的!”
“換成是個要臉的,幹出那喪盡良心的事兒,遭了報應,都沒有臉去找人家來救!”
竇翠玲恨的不行,可不找梁氏她們,她也真不知道有啥辦法,起碼她們認識秦家,認識容家。竇傳家是竇三郎他們兄妹的親爹,梁氏不管,他們兄妹也不能見死不救!
一行人急忙忙的就來了洺河畔。
梁氏讓人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大門口外等着。
看她翹着二郎腿,雙手抱着胸,得意神氣又幸災樂禍的樣子,竇翠玲差點氣吐血。這個賤人這幅樣子,分明就是故意看笑話不怕臺子高,還擺出這架勢來落井下石。
楊鳳仙的指望只有竇傳家了,她不怕抹不開面子,上來就噗通一聲跪下,“樑太太!我求求你發發慈悲,救救傳家哥吧!他因爲釀的酒不好,被官差說以次充好給抓走了!你就算對他有怨恨,可你們好歹十多年夫妻,一夜夫妻百夜恩,你救救他吧!他也是幾個娃兒的親爹,你也不想讓幾個娃兒走出門,被人說有個坐牢的親爹啊!”
梁氏跟竇傳家義絕和離後,又回了清水灣,雖然沒有住在村子裡,卻還是屬於清水灣,戶籍都沒有扒走,只娘幾個一個獨戶。所以漸漸的都稱呼她樑太太。
“你倒是跪的夠乾脆!我當初差點死了的時候,差點一屍兩命的時候,可是我自己閨女想法救的我!我們娘幾個一文錢沒拿離開的時候,早就被官府判了恩斷義絕!你是沒聽見判詞?還是已經忘了!?”梁氏嘲諷道,竇傳家是個沒人性的畜生!這個蕩婦也不是個好玩意兒!要不是她跟竇傳家勾搭通姦,也不會是現在這樣!還不要臉的跟竇傳家一塊去住了!住在她們借錢蓋的院子裡!
楊鳳仙張張嘴,眼淚突突的掉,卻看着她厭惡恨棄的眼神,說不出再求她的話來。
後面跟了好些看熱鬧的,竇翠玲不願意跪,可想到還有她爹孃被抓,還不知道咋解決,那些人是官家,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咬着牙跪下來,“嫂子!不管咋樣,我還是認你是我的嫂子!一夜夫妻百夜恩,就算你跟大哥恩斷義絕,往日的情分總不是幾句判詞就能抹去的啊!還有三郎四娘,小郎他們,他們都是大哥的親骨肉!嫂子!你難道真眼看着他們對親爹見死不救嗎?大哥要是被流放了,被砍頭了,嫂子也無所謂嗎?三郎和四娘他們也都無所謂嗎!?”
趙成志也撩起衣襬,跪下,“嫂子!大哥不是十惡不赦的人,他只是一時犯了錯!拿了家裡的所有銀子,也是大哥當時太寒心,看嫂子絕情絕義,自己走了,還帶走幾個娃兒,才一時懵了!其實這半年多一來,大哥一直在想嫂子!一直在想幾個娃兒的!”
梁氏冷哼,“你們一向嘴會說,說的漂亮!我今兒個就是看笑話的!就是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的!看你們狼心狗肺的遭報應!我心裡才痛快!”
竇翠玲看她怒憤的樣子,十足不動容,就是看他們的笑話,心裡恨的咬牙,朝裡面叫四娘,“四娘!四娘!你難道要眼睜睜看着你親爹被下大獄,被流放,被砍頭嗎!?你是爲人子女的,你咋忍心啊!那是你親爹啊!他就算有錯,就算有天大的錯,他也是親爹!血濃於水!你救救他吧!”
“我就在跟前,你喊給誰聽?”竇清幽冷聲道。
竇翠玲這纔看見她不知道啥時候站在了門口,淡黃色繡梅花竹葉紋的袍裙,身量纖纖優美婀娜。小臉粉黛爲施,卻粉白紅潤,頭髮綰了一半,戴了一串赤金玉片頭花,清冽的眸子,一派大家小姐威嚴。後面還跟着兩個丫鬟伺候,氣勢更足。
“四娘!你爹被官差抓走了!他要是出事,你們兄妹也不會得好話的!你救救你爹吧!救救他吧!那你親爹!到哪都斷不了的血脈親情啊!”這個小賤人,氣勢越來越足,竟然讓她都有種自己閨女咋樣都追不上的感覺。果然是生了一張好臉,狐媚子!
竇清幽冷嗤,“果然是斷不了血脈親情嗎?竇二孃是你親閨女,所以看養母就仇恨礙眼,然後想要除掉,合情合理啊?”
看她不說要救竇傳家,偏偏又翻出竇二孃害梁氏的事,竇翠玲氣恨要死,“四娘!都是過去的事,二孃也受到了莫大的懲罰!你爲啥翻了一遍又一遍,卻看不見你爹被抓走了!?他要是被砍了頭,你就沒有爹了!你們兄妹,這輩子就成了砍頭犯人的兒女了啊!”
“我沒有爹!在他摸了我頭上的幾個包之後,還把我推出去賣了抵債,我就沒有爹了!”竇清幽冷幽幽的看着她,又看向竇二孃。
竇二孃兩眼腥紅着,上前來,恨恨的盯着竇清幽,“你到底想咋樣,纔會救爹?”
“我最不喜歡被人逼着去做什麼事。尤其這些人還有生死之仇。”竇清幽淡涼的看着她。
竇二孃咬牙,想一走了之,可想想要是獲罪,到時候她也跑不掉,看看圍觀指點的村人,提着裙子給她跪下,“好!我現在給你跪下了!我求求你,求你救救爹!他是一家頂樑柱!他不能有事!”眼淚無聲落下,一副孝女形象。
村人都看着,神色不一,還有人在外議論,竇清幽見死不救,活該毀了名聲!被人反駁嗆了回去,說竇清幽是個好女娃兒,教育苗,還幫村人養護果苗啥的。
皮翠花上來勸梁氏,“秀芬姐啊!你可不能看她們哭的可憐,就心軟了!她們是啥人,你還能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多少罪!四孃的命差點搭進去!你和小六的命也差點搭進去!三條人命啊!沒擱在誰身上,誰站着說話不腰疼!”
梁氏纔不想救,“我就看看當初狼心狗肺的人是有多無恥多不要臉,差點害死我們娘幾個,遭報應了,還舔着臉來求我們救人的!口口聲聲說娃兒的爹!竇傳家那個畜生是你們娃兒的親爹!是四孃的後爹!還有刁老婆子兩個陰險奸惡的老掃貨,敗壞我的名聲,好兒都讓你們佔了!惡名都是我的!救了他們回來再害人嗎!?對我有啥好處!?”
楊鳳仙一聽,立馬道,“樑太太!你要出氣你就打我一頓出氣吧!只求求你能看在娃兒的面子上,救救娃兒的親爹!好處一定給你!我們可以把銀子補償給你們!還有果園!你想要啥,你們都儘管提!我們一定會努力辦到的!只要你們肯救救傳家哥!救救他吧!”
“不要在我這哭的像真心一樣!你們現在是遭報應!該求的不是我,是老天爺!少造孽,就不會有那麼多報應!”梁氏冷哼。
楊鳳仙看她還不應,知道是她說的話不算數,扭頭乞求的看着竇翠玲。
竇翠玲爲了救老爹老孃,咬牙答應,“只要你們能把人救出來,你們說咋地就咋地!”她話又改了改,只有把人救出來了,纔會答應那些好處。
竇清幽看她和竇二孃開口,“八千四百兩銀子,還回來!我們去救人。”那是她辛苦掙下來的,她說過,她會全部都拿回來!
“你……”一聽她這口氣,一下子把八千四百兩銀子全部都要走,竇翠玲差點沒氣的背過去。
圍觀的村人也吸了口氣。把銀子都要回來,只怕現在的竇家根本沒有!那些銀子早被他們禍敗了!
“你想逼死我們嗎!?”竇二孃不同意!堅決不同意!這個小賤人分明是不想救人,就想逼死他們!
“隨你們同意不同意,如果同意,就在契約上簽字按手印,不同意可以走人。”竇清幽說着朝裡吩咐,“櫻桃!”
“是!小姐!”櫻桃應聲,拿出一份契約文書,竇家求救人,需得退還先前所有家產八千四百兩銀子。
“你們……”楊鳳仙覺的她們簡直太狠心絕情了,銀子全拿走,還讓他們咋過活!?
“走!我們不求她們救!我們自己救!”竇翠玲和竇二孃也都不願意,也不求了,起來就離開,去找竇大郎商量。
被暫時抓到縣衙的刁氏和竇佔奎,直接把梁氏攀咬了出來,當初寫收據的人,是竇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