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幫忙

雲朵愣了下,“你爹……很嚴重嗎?”難道已經病危了?

郭二郎兩眼泛紅,“村裡的郎中說快不行了。”

“村裡的郎中說不行了,那找鎮上的大夫啊!”雲朵道。

郭二郎紅着眼看着雲朵,欲言又止。

雲朵知道了,鎮上的大夫價錢貴,抓藥也得花不少銀子,上次賣的糧食估計已經花完了。她正要說話,聶大郎走出來。

聶大郎看着郭二郎,“你來說這個,是想怎樣?”

郭二郎頓時垂了頭。

雲朵拉了下聶大郎,救急不救窮,郭樹根是得了病,不管如何也是聶大郎的生父,郭二郎既然也找了過來,他們就幫一下。

聶大郎神色淡漠,制止了雲朵說話。

雲朵張了下嘴,不再說啥。聶大郎被推出去送給別人,在聶家又一直過着被人欺壓辱罵的生活,他正是年少,心裡難免有怨氣。

郭二郎看了看雲朵,又看聶大郎,見倆人都不說話,他眼眶更紅,握了握拳,“我來…是求你們……借點錢,給我爹治病。”

“借錢可以,借多少?”聶大郎會問。

郭二郎擡起頭看着聶大郎,眼中閃過悲慼,抿着嘴,“借……二兩!”

聶大郎拿了個二兩的銀錠子給他。

郭二郎接了銀子快步離開了。

雲朵扭頭笑看着聶大郎,縱然心裡有怨氣,縱然彆扭,還是幫了郭家。

聶大郎看她笑的眉眼彎彎,深深的瞥了眼門外,回屋繼續練字。

雲朵把苗紅本浪費完了,家裡買的宣紙也都是廢棄不全的大張,自己裁成小張的,也已經不多了,雲朵覺得自己解脫了,到作坊看了看,回到家開始琢磨着做啥吃的,拿紅薯澱粉和玉米澱粉做了幾道點心,讓聶大郎練字累了吃。

外面又有人來,是鎮上一家辦滿月酒的,請雲朵去做魚。

雲朵連忙應了,到老宅挑了十五條鯉魚,提前殺好,拾掇乾淨,次一天帶到鎮上去。

價錢提前講好,和之前的一樣,也是五百文錢一次,雲朵把魚過油,紅燒醬汁澆上,一盤一盤的紅燒魚出鍋,端到外面桌子上,吃席的人就知道是雲朵再做魚。衆人又是一番談論,有人吃席吃一半,找到廚屋來,跟雲朵說她家過幾天也辦酒席,不過是定親宴,想請雲朵去做魚。

鄉下人家定親,下定的時候一塊吃頓飯,不像大戶人家,很少鋪排。只因這家是求娶,女方下嫁,好不容易纔答應這門親事,定親要求了不少聘禮,還要男方待客。

定親待客叫送帖,是要請女方家的叔伯兄弟來吃一頓,男方家叔伯兄弟陪客,多數待客兩桌,四桌,或者六桌,來的人和請陪客的都必須是雙數,規格也更高。

男方家就牟足了勁兒想辦漂亮點,這魚就是必不可少的了。所以姜婆子席沒吃完,就忙的來找雲朵,怕她算了工錢走了。

雲朵當下就應下來,“後天?我到時候提前來。”

姜婆子忙不迭的點頭,“好好!那除了這紅燒魚,你還能不能再做個別的魚?”然後問雲朵還會做別的啥菜。實在是大廚請不起,也就擺四桌席面。

“那就再做個水煮魚吧!紅紅火火的,看着就喜慶!天冷吃水煮魚,吃完了也暖和。”雲朵笑道。

姜婆子想着的確是,就說好後天的事兒。

雲朵結算了錢出來,正準備再買兩本描紅本回家,就見郭大郎和郭二郎拉着郭樹根路過。

“聶大郎!”她叫了聲後面拎東西的聶大郎。

郭大郎幾個也看到了他們,停了下來。

郭樹根掙扎着要起來,感激的看着兩人,“要不是你們拿銀子給我看病,我怕是已經不在了。”

“沒事兒了就好。”雲朵笑笑。

“沒事了!沒事了!”郭樹根說着,繼而想到銀子的事兒,滿臉歉疚,“家裡現在不說銀子,連糧食都賣了不少,你們拿的銀子,怕是短時間還不上了。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我這再吃兩副藥就好了,等我好了我就帶大郎二郎他們去幹活兒,掙了錢就還你們。”

看聶大郎沒吭聲,雲朵道,“不着急還。先緊着你們的事兒。”

郭樹根有些混沌的雙眼漫上一層水霧。

“先走了。”聶大郎叫雲朵。

郭樹根忙道,“你們快回去吧!”又問要不要拉板車送他們。

雲朵忙說不用,和聶大郎去了筆墨鋪子,買了墨條,紙張和描紅本。

今兒個掙錢花完,還搭進去了一兩。

雲朵看着厚厚的描紅本,乾咳了兩聲,“那個,女子無才便是德,我識幾個字就行了,還是都給你練吧!以後可指望你撐門戶呢!”

聶大郎瞥她一眼,“光識字也不行,要是哪天用到你寫字,你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豈不丟人?還是再練練,左右你也沒有什麼事兒,等什麼時候寫的字能見人就行。”

“哦。”雲朵氣弱的應聲。聶大郎逮着她了,非要有她在一旁也辛苦練字他才平衡。她又不能直接說她識字,她的大字寫的能見人,不僅能見人,她還會用糖汁奶油寫字寫花兒。現在只能裝菜鳥,努力寫那雞刨一樣的醜字。

看她有些憋屈又不得不認命,聶大郎眼中的陰霾散開,蕩起笑意,伸手摸摸她的頭。

倆人埋頭奮鬥在雞刨醜字練習中,楊氏和雲鐵錘又來了。又問賣柿餅的事兒,“都悶了這麼久,長了一層的白霜了,也該能賣了吧!”

雲朵看倆人這麼急切,也實在忍不住,就道,“等下一次我再去縣城,帶上一點柿餅,先探探路問一下價格。”

“我跟你們一塊去!”楊氏立馬就道,她得知道柿餅談下來的價錢是多少錢一斤,被吃了虧。

雲朵朝天看了眼,“好!”

事情說定,楊氏又問各個村收玉米紅薯的事兒,“你又搗鼓啥呢?賣了一樣又一樣,銀子都不知道攢多少了,也沒見你眼裡有孃家兩分!聽說還開了作坊,在哪?也叫我去看看!”

“不是工人不讓進去。你想要澱粉,等會我給你拿兩包。”雲朵說着從缸裡拿出兩包澱粉放在桌上。

“你個死丫頭!我是你娘,連我都不讓進!”楊氏頓時豎起眉毛。

“你要進去幹啥?”雲朵眨眨眼問。

楊氏被問的頓了下,更氣惱,“我進去看看不能了!?”

“那裡面就是澱粉和做澱粉。你想要澱粉我已經給你了,難道你想看做澱粉的?”雲朵戒備的看着她。

楊氏才惱怒氣憤,“咋着?我是你娘,你還對我隱瞞!不就是個做澱粉,我看了又能咋着了!?你個死丫頭,不長良心的,我辛辛苦苦生養你一場,就頂一個柿餅?親爹孃不管不問,外人拉的屎都是香的!眼裡只有外人,沒有親人了!?”

雲朵不客氣道,“你非要看,難道是想偷秘方啊?”

楊氏臉色陰沉,怒瞪着雲朵,伸手就往雲朵頭上打,“你個該死的賤丫頭!”

聶大郎看着伸手一拉,把雲朵拉到炕邊坐着。

楊氏打了個空,差點閃到地上去,憤怒不止的瞪着聶大郎。

“若是你們來打罵找事的,門在那邊。”聶大郎冷冷的指了下大門。

雲朵也抿着嘴,面色微冷,冷眼看着楊氏和雲鐵錘。

雲鐵錘喝罵,“掙錢的本事都教給外人,掙的錢也給外人花!親爹孃看你個澱粉都藏着掖着,不孝的東西!”

楊氏怒火起來,看聶大郎和雲朵的樣子,更是氣憤,“我不過就是好奇看看,又不是真的非要看,連自己親孃也防啥一樣!你把我們當啥了!”

是誰剛纔不讓看就罵就打的,雲朵翻個白眼兒,“我這幾天有事兒,等過幾天去縣城,到時候給你們帶信兒,或者你們五天後來一趟。”

這是要趕人了,楊氏氣的臉發青,這死丫頭竟然連飯都不管他們!?

外頭聶婆子路過,在山上摘了些木耳,問雲朵要不要,見楊氏和雲鐵錘來了,像對小娃一樣跟雲朵笑問道,“哎呦!你爹孃給你帶啥好吃的了?”

楊氏臉色頓時漲紅,她根本沒想帶東西過來。再說這死丫頭掙了那麼多錢,啥都不缺,她不過天天賣點豆芽,上哪來的錢!?

雲朵笑着出來幾步,看聶婆子採的木耳不少,還都是乾的,就道了謝,要了一把。

聶婆子看了看院子裡的菠菜,“很快就長起來了,你們也有個青青的菜葉吃了。”

雲朵不太喜歡吃菠菜,不過冬天也就這些吃的,再說院子裡綠綠的,冬天裡看着也喜人。

楊氏抿着嘴站起來,“家裡種的有白菜還有蘿蔔,你下次去,拿回來幾顆。”

沒有再留下吃飯,和雲鐵錘說了兩句就走了。

雲鐵錘走的時候還十分不滿,“竟然也不讓留下吃飯!”

聶婆子暗暗搖了搖頭,招呼一聲也走了。

雲朵關上門,回屋把木耳用熱水泡開,炒了碗白菜木耳出。

眼看到了去鎮上給姜婆子家做魚了,雲朵到清湖邊看人釣魚的,直接在釣魚的人手裡買了幾條魚拿回家。

魚剛拿回來,晚上劉氏過來,警告雲朵不許再買村裡的魚,“你把魚買了,我們還賣個啥!你只想自己掙錢,那做魚的可都是我們讓給你的。我們給你鋪財路,你卻斷我們家的財路,你心思別那麼惡毒!”

雲朵轉身就走,懶得看她無理取鬧。

劉氏在大門外吆喝,還踢了幾腳大門。

聶蘭跟過來,“二嬸!奶奶叫你回家!”

劉氏不解氣的又踢了一腳,罵罵咧咧的走了。回到家,就跟張氏道,讓張氏也教給她做水煮魚,“現在馬上沒一點生意了,他們堆了一屋子紅薯幹,還開個作坊,哪一個不賺錢?我們一大家子總要吃喝,二郎幾個成親總要花錢的吧!不攢多些錢,指望啥!”

“是啊!娘!那作坊不讓咱自家人去,三郎一個在那,幹一天也才二十文錢,那夠幹啥的?咱家花錢的地方可多着呢!”聶二郎也在一旁勸甘氏。

柳氏和聶三貴都沒有吭聲,柳氏快生了,孩子滿月還要擺滿月酒,也是要花一筆銀子的。

甘氏看看一衆人,沉吟道,“現在豆芽好賣了,多生點豆芽菜,也能賣不少。”

“娘……”聶二貴還要再說,被甘氏制止了。

柳氏就出主意,“鎮上的酒樓飯館都被雲朵她孃家佔了,咱家的豆芽菜再賣去,也不過此消彼長。不若我們把豆芽拿到縣城裡去賣?縣城裡肯定還沒有豆芽賣,冬天又沒有菜,咱們的豆芽拿到縣城,一是不和雲朵孃家爭搶了,二來也能多賣點錢。”

“對啊!娘!咱的豆芽不在鎮上賣了,咱拉到縣城裡去賣吧!賣的錢還多,買豆芽菜的人那肯定要比鎮上多多了!”聶二貴頓時亮了眼,極力勸說甘氏。

甘氏也心動了,他們沒必要非得盯着鎮上賣,雲朵都把澱粉賣到縣城裡去了,他們也可以把豆芽菜賣去縣城啊!

一家人商量了一番,決定下來,由聶二貴和聶三貴去縣城賣豆芽,早起來,帶着豆芽,搭車驢車去。

於是,廚屋裡又多加了兩口缸,多做了一缸黃豆芽,一缸綠豆芽。

雲朵把魚拾掇乾淨,和聶大郎再次趕到青陽鎮,姜婆子家裡。

廚屋裡有兩三個媳婦兒子在幫忙摘菜,切菜,做菜的是請的做流水席的師傅帶出來的徒弟,師傅去跟人做流水席,把徒弟指使了過來。

雲朵也把自己要用的配料都準備好,外面女方送帖的人來了。

有兩個媳婦子就往外看,小聲交談着來的都是那閨女的哪個叔叔,堂叔和大伯。

對方一共來了六個人,姜婆子家卻不能擺三桌,只能擺四桌。

雲朵看那廚子開始忙活做飯,就在一旁等着鍋。

外面熱熱鬧鬧的聲音傳來,一個時辰後,開始上菜了。前頭先上了茶水點心,點心是在鋪子裡買的綠豆糕和桂花糕,雲片糕。

冷熱盤上去,就見姜婆子面色不太好的過來,叫了其中一個堂侄媳婦兒,給她拿了錢,讓她去買水晶糕和雪媚娘這兩樣點心回來。

偏生那媳婦子去買已經沒有了,因爲雲朵沒送澱粉,鋪子裡做不出來了。

這下姜婆子爲難了,“稀罕點心就那兩樣,也不是我不捨得花錢,人家沒有賣的了,我又能咋辦!”

三個媳婦子都勸她,把眼神移到雲朵身上。

雲朵嘴角抽了下,“有紅薯嗎?要紅瓤的。還有南瓜。”

“有有有!只是你要用紅薯南瓜幹啥?”姜婆子不解。

她那堂侄媳婦知道白石村到處買玉米和紅薯開澱粉作坊的事兒,她跟白石村有親戚,當下就明白過來,“你要做澱粉,做點心!?”

“現做澱粉來不及了,你們把紅薯和南瓜拿來就行了。”雲朵笑道。

姜婆子連忙就去找了紅瓤的紅薯過來,又拿了兩個南瓜。

雲朵把紅薯洗乾淨切塊扔在蒸籠上,南瓜也照舊。

紅薯蒸好,她碾成紅薯泥,做成紅薯圓子放油鍋裡炸,因爲紅薯本身已經熟了,在油鍋裡稍微過一遍,外面形成一層酥皮兒,立馬起鍋,上面撒一層白糖。

這道甜品吃起來香酥甜軟,外酥裡嫩,雲朵小時候回老家,趕上吃酒席的時候吃過,桌上做的小娃都強這吃。

南瓜她做了南瓜餅,不過卻不是扁的,而是扁圓形的,像個迷你小南瓜一樣,還用熟的菜梗子做成南瓜把子,白糖碾碎成白糖粉,細細的撒了一層。

紅薯圓子香酥甜軟,南瓜餅小巧可愛,這兩樣都是她們沒有見過的,還是用遍地都是的便宜東西做出來的,姜婆子喜形於色的招呼兒子端了上去。

被請來做飯的廚子,眼神冷冷的看了雲朵一眼。

雲朵察覺到,就在一旁等着,把魚做了,結算了錢,就和聶大郎吃了點東西離開。

回到家,郭二郎又來了,一臉的難色,難以開口。

雲朵看聶大郎拿着東西徑直進了屋,就停下來問郭二郎,“是又有啥事兒了嗎?”

“…不…不是的……是我,我想找個活兒幹。”郭二郎說着看看雲朵,怕她不答應,忙又道,“苦活累活髒活,我啥活兒都能幹。家裡現在沒有錢,我……我給你們幹活兒抵工錢。”

雲朵愣了下,蹙起眉頭,“我就算有活兒,也沒法讓你來做。離的太遠。你不若在村子裡附近找,或者去鎮上。還能掙的多一點。”

郭二郎滿臉失望,“我去鎮上找了,沒有要人的。”見雲朵不吭聲,聶大郎站在雲朵後面幾步,他垂下頭,沙啞道,“家裡糧食不多了,吃不到明年打下糧食了。爹的情況雖然好了,還得要吃藥。要是我和大哥再找不到活兒,二丫就……就要被嫁去給人做後孃了。”

雲朵扭頭看聶大郎,郭家的情況她一點不知道,只知道家境應該很不好,怎麼又有一個爲了彩禮把閨女嫁給鰥夫做繼室的?

聶大郎抿了抿脣,看着郭二郎,眼中莫測。

雲朵就問郭二郎,“你們家幾口人?”

郭二郎低聲道,“十五六口子人。”

雲朵有些膛目結舌,再看郭二郎,他也就二十多歲,卻因爲操勞,面色曬的黝黑,臉上也已經出現了皺紋,背也有點駝,像三十多的人一樣,還沒有精神氣。又想到李大妮和郭樹根,她撓撓頭,這豈不是像一家難民一樣?不說她借出去的銀子還不還得上來,若是郭樹根再病了,再來借錢,或者賣糧食,最後……要賣兒賣女?

想到這,看郭二郎期盼的樣子,雲朵扭頭跟聶大郎低聲商量,“咱們幫一下吧!也省的他們日子更加艱難,連借咱的銀子都還不上了。”一副怕被人賴賬的模樣。

聶大郎眼裡閃過一絲無奈,“你想幫?”

聽他這口氣,雲朵知道他已經動搖了,就笑着道,“你還記得有個婆婆買的豬下水嗎?才幾文錢一副,我教他們學會做豬下水,在村裡賣,也算是一個進項。雖然進不多,但也能裹着他們過日子。”說完又強調,“不會再過不下去,來給我們借銀子。”不管怎麼說,對方是聶大郎的親生爹孃,真到時候有事兒,見死不救,也是不可能的。可是一次兩次,三次四次五次……。呃,她還不如教他們做點東西。

看她目光清澈,小臉洋溢着笑,聶大郎眸光微轉。她既然喜歡幫助人,就讓她幫吧!

得到他同意,雲朵就跟郭二郎說了,讓李大妮去買肉的肉鋪買豬下水,有多少買多少,“最好把幾個肉鋪每天的豬下水全訂了,拎一副過來,我教她做東西,你們也有個進項。”

郭二郎滿臉迸發着希望,忙給雲朵作揖感謝,回了家。

李大妮很快就來了,拎着一副豬下水,期艾的看着雲朵和聶大郎。

雲朵不可能喚她叫娘,張氏都還叫大姑呢!就直接招呼她進來,跟着來的還有郭二丫,一個和李大妮很相像的少女,只是身板瘦,曬的黑。見了雲朵和聶大郎很是感激。

聶大郎神色很淡,並不搭話。

李大妮也不敢再跟他說話,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

雲朵也有不少事兒忙,就指着兩人清洗豬腸子。她雖然也挺喜歡吃,但洗的話卻受不了。告訴她們用醋和鹼各洗一遍,酸鹼中和之後,再用鹽洗一遍,她就回屋準備大料。

李大妮知道雲朵要教她們做東西賣錢,也不嫌腌臢,和郭二丫麻利的把豬腸子清洗乾淨,豬肺和豬肝也都洗乾淨,端到屋裡來。

雲朵把要用到的大料指給兩人,像做滷味一樣,加了些幹辣椒,把豬腸和豬肺豬肝都燴出來,在大鍋裡小火燜。直燜了半個多時辰,滿屋子飄的都是香味兒,這才掀開了鍋蓋。鏟了一盆子放在桌上,抓了熱的饃饃放旁邊,“你們嚐嚐咋樣?要是做的辣一點,鹹一點,會更下飯。但是賣的,也不能口味太重,會有不喜歡。”

李大妮看看筐子裡的白麪饃饃沒好拿,只拿着筷子夾了塊豬腸子吃。

郭二丫看了看雲朵,伸手拿了個饃饃,掰開給李大妮一半,這才小心的伸了筷子。

雲朵又鏟了一碗,拿了饃饃端給聶大郎,“你先嚐一下看看能吃不?有些人吃不了這個。”

聶大郎只吃了一塊,臉色就變了,他就是吃不了這個的‘有些人’中的一個。

“吐了。”雲朵擺垃圾筐踢過來。

東西是她做的,聶大郎不想吐,只是實在吃不下,還是吐在了垃圾桶裡。

李大妮張張嘴,終究還是沒有說啥。她覺得這也是肉,已經很香了,做的很好吃。

雲朵就把剩下的一點豬肝切了,做了溜肝尖,再讓聶大郎嘗。

這次聶大郎勉強能吃下幾塊。

雲朵乾脆也不讓他吃了,聶大郎是不能吃動物內臟的人。就涼拌了個白菜心兒,煎了雞蛋給他吃。

李大妮和郭二丫吃着就放開了些,把一盆子全吃完了,筐子裡的幾個饃饃也吃完了。看雲朵收拾碗筷,兩人都覺得臉上擱不住,忙幫着收。

雲朵讓倆人把剩下的都帶走,問她們學會了沒有,“如果還不會,就先試試。其實這不難做的,和平時做菜差不多,關鍵是要把豬腸子洗乾淨,洗的沒有味道。這洗豬腸子的方法是關鍵。”

李大妮忙不迭的應了,“這個留下來給你吃吧!”她們總不能吃過了,還拿走。

“我留的有一碗了。多了也吃不完,你們拿走吧!”雲朵笑着搖搖頭。

李大妮和郭二丫感激的走了,說賣了錢,就把銀子立馬還給他們。

看雲朵一副挺開心的樣子,心情很不錯,聶大郎沒說什麼,憐愛的揉揉她的頭,問她想不想上山走走,“下了雪就去不成了。”

“好啊!要是再撿到撞樹上的兔子呢!”雲朵當即點頭,她的確有些日子沒去山上了。

聶大郎笑起來。

兩人拎着個小竹筐,拿了個鐮刀,出了門,朝着山上走。

已經是冬日了,雖然還沒有下雪,但北風已經有刺骨的感覺。滿山枯黃,一片蕭瑟,看上去卻給人一種巍峨雄壯的感覺。

上了山,往下看,清湖裡,碧波盪漾,有不少人坐在湖邊釣魚,遠遠的看着小小的一個點。

山和山連綿成一片,看着就讓人心神曠野。雲朵伸開手,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感受一下這種難得的心境,卻是被灌進去一口冷風,嗆的直咳嗽。

聶大郎忙給她拍背順氣,扶着她坐在一塊石頭上,“有沒有事兒?好點了沒?”

雲朵又咳了幾聲,擺擺手,眼淚都在被噎的瞬間咳了出來,吸了下鼻子,擡頭苦道,“西北風還真難喝!”

聶大郎動作頓了下,無奈的伸手給她又拍了拍,“那我們回去吧!”

“兔子還沒撿到。”雲朵不願意,“而且我們剛上來。”

聶大郎皺皺眉,還是稍作停歇,帶着她繼續往山裡走。

山上這時候沒有什麼人,有野山雞被驚起,起飛了一段,迅速躥的不見了影兒。野兔子也撒腿就跑,一溜煙就不見了。

雲朵看看聶大郎消瘦的身板,再看看自己單薄的小身板,嘆了口氣,“不會有兔子再撞樹給我們撿了,我們不應該來的。”

“有銀耳。”聶大郎指着一棵老樹上。

雲朵眼神一亮,忙上去把已經幹掉的銀耳採下來,走不遠又見,也全部採了。回去燉冰糖銀耳雪梨湯喝。

她也不知道怎麼走,就跟着聶大郎,一路竟然採了不少銀耳,木耳,還撿了些菌子。突然看到樹上凸起的一塊,雲朵興奮道,“猴頭菇!”

聶大郎也擡頭看過去。

雲朵已經興奮的笑着奔過去。扶着樹看了又看,擡腿就要爬上去。

聶大郎伸手拉住她,硬是把她拉了下來。

“哎呀!聶大郎你被拉我!我把這個猴頭菇弄下來!”雲朵拽了拽衣裳,繼續擡腿往上爬。

聶大郎乾脆掐着她的膀子,直接把她掂起來,放在一旁,“在這等着。”自己撩了衣襬抓着樹爬了上去。

雲朵愣愣的張大嘴,聶大郎……爬樹爬的麻……溜還沒冒出來,聶大郎就因爲抓不穩,滑了下來。他一滑,就更加用力的想往上爬,卻踩着樹幹爬上兩步,滑下來三步。

“哈哈哈哈……”雲朵指着快滑掉地上聶大郎笑翻了。

聶大郎回頭瞪她一眼,雲朵笑的更歡了。聶大郎仰頭看了下樹上的猴頭菇,皺了皺眉,又繼續摳緊了樹幹,往上爬。

等他費勁兒把猴頭菇採下來,雲朵已經笑一歇兒了,“還有一顆!猴頭菇是成雙成對長的,在不遠對面的樹上肯定還有一顆。”

聶大郎看了她一眼,往多面找,果然不到兩丈遠的地方長着另一顆。

採到兩個猴頭菇,雲朵很是興奮,“今兒個收穫不錯,我們回去吧!”

聶大郎眸光微閃,“好。”

結果卻領着雲朵又走了一段。走到了一處獵物夾處。

兩人看着獵物夾上的狍子,對視一眼。

雲朵眨眨眼,這應該是別人的獵物,他們不好拿啊!

聶大郎眉頭微挑,獵物也是會跑的,獵物夾並不是百發百中。再說這狍子也不大,獵物夾那麼小,遇到大傢伙也是夾不住的。

雲朵心虛的低頭,看着奄奄一息的狍子。

聶大郎輕咳了一聲,輕鬆開了獵物夾,把之前採的銀耳木耳猴頭菇都拿出來,把狍子裝進了自家筐裡,“好了。走吧!再晚回去,天就要黑了。”

雲朵眨眨眼,看他走在前面,忙快步跟上,“聶大郎!你知道這裡有獵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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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啊!”聶大郎回頭看她,讓她跟上。

雲朵狐疑,那怎麼搬了人家的狍子走,就是‘好了’‘走了’!?科學嗎?

兩人回到家,天陰了下來,不時飄起了雪花。

聶大郎把已經死掉的狍子洗剝乾淨,內臟,沒要。他不吃,正好雲朵也不用費勁兒拾掇了。

狍子不大,有三十多斤,雲朵看着在想要不要給聶家老宅送去一塊,不過她想,即便把整隻送過去,也不夠他們吃的。

“奶奶不是說了,以後有東西不用給他們送。以免引起紛爭。”聶大郎拿着刀把肉砍成兩扇子。

“那給里正家送個後腿吧!再給楊婆婆送些肉。”雲朵想到劉氏那一房人,也不想給他們送了,趕上的就吃,趕不上就算。

把肉給里正家和楊婆婆家送去,倆人窩在屋裡燉了一小鍋狍子肉吃。

肉燉的爛爛的,十分的可口。

雲朵吃了九分飽,放了筷子,拿出些山楂片出來放在炕桌上,“要是燉羊肉會更好!天冷了,涮羊肉鍋子,吃了全身暖和。還有烤肉。”

聶大郎想了下,嗯了一聲。端了米湯給她喝。

吃了飯,炕燒的熱熱的,倆人一人坐一邊,練字看書,等雲朵困了,聶大郎就放下筆,稍作洗漱,鋪了被子睡覺。

天越來越冷,雖然燒着炕,還是把兩條被子都蓋上了,被窩裡暖烘烘的,雲朵都嫌太熱了。不過炕裡的火炭只能燒到半夜,下半夜就有些冷了。

每當這時,她就往聶大郎懷裡拱。

聶大郎摟着她軟軟小小的身子,心裡就有某種東西在流淌。

第一場雪就下了一天,從小到大,地上蓋了厚厚的一層。

雲朵穿着羊皮靴,厚厚的棉襖棉褲,踩着雪,咯吱咯吱的。

她穿過村子,到了楊婆婆家。

衆人都還在忙活着洗澱粉,水太冷,就用剛從井裡打出來的水,溫溫的。屋裡燒了火爐子,倒還算暖和。看到雲朵過來,穿了新靴子,都表示羨慕,誇了一番。

雲朵把剛做好的袖套發下去,“每人一雙,戴上這個,就不怕弄髒你們的襖袖子了。”

衆人很是心喜,“這麼簡單,我們都沒想到做。”

雲朵轉了一圈,拿了些澱粉回家,做了水晶糕。如今天冷,外面有雪,她可以直接用雪脫模。有羊羹和瓊脂,她水晶糕做出來晶瑩透明,用雪脫的模,冰冰涼涼的,雲朵連吃了三個,還想伸手拿。

聶大郎伸手把點心盤子端走了,“這冰的,不許再吃了。”

“我身子好,沒事兒的!”冰冰涼涼,和夏天裡吃冰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那我們倆比着吃?”聶大郎挑眉。

雲朵小臉一垮,不吃了。

不知道是吃了狍子肉還是吃了三個冰的水晶糕,雲朵晌午剛過就開始跑茅房。

連跑了兩趟之後,聶大郎起身出門,請了聶郎中過來。

“我已經……”雲朵話沒說完,就被聶大郎按着坐在聶郎中對面,拿着她的手,給聶郎中把脈。

“吃壞了東西,有些拉肚子,我開點藥,吃上兩副就好了。”聶郎中把完脈,不是大問題,讓聶大郎跟他去抓了藥回來。

雲朵喝了藥,覺得肚子裡好多了,又喝了晚小米粥,窩在了被窩裡無聊。要是有電視看就好了。

聶大郎把被子給她拉好,“睡會吧!”

陰雨天如果不聚會吃喝,那就只有悶頭大睡最合適了。陰雪天也一樣。於是,雲朵拉着被子,呼呼大睡。

外面又飄起雪花,有些鑽進屋裡開,聶大郎起來把門關嚴實,看看雲朵熟睡的小臉,靜謐乖巧,他笑了笑,繼續練字。

雲朵一覺睡醒,已經快傍晚了,整個人懶懶不想動。

看她沒有再跑茅房,聶大郎放了心,晚飯後,又煎了碗藥給她喝。

第二天,雲朵就又活蹦亂跳了,不過她被聶大郎逮着練字,只好在描紅本上描畫了幾頁。

鎮上點心鋪子來人,澱粉已經用完了,卻不見雲朵和聶大郎去送,掌櫃的等不及,就跑了找了。

這幾天做的澱粉也不太多,雲朵分配了下,把點心鋪的那一份賣了。另外一份,送去鎮上茶樓。

鎮上都沒有了,估摸着縣城裡吉祥點心鋪子那幾家也早該沒了,看天晴好,雲朵租了一輛驢車。

正好楊氏兜着一包柿餅過來,雲朵看了下,是照着她的話,拿了那有點點瑕疵的,讓她次一天再早早過來。

楊氏臉色很不好,“讓聶大郎去別的地方睡一晚,我就在這擠一擠。不然再回去,明天天不亮就起來,還要跑那麼遠的路。”

雲朵沒辦法,只能讓聶大郎到里正家裡,跟聶深擠了一晚。被子卻是她蓋一個,楊氏蓋一個。炕燒的很熱,保證下半夜不會冷。

臨睡前,楊氏就在雲朵耳邊唸叨,“這聶大郎身體也太不好了,花那麼多銀子,還病歪歪的樣子。也不知道能撐過久。你是個傻的,我說你幾句,都是當孃的爲你着想。”說完也不管雲朵應不應,就接着道,“那銀子都是你掙來的,你也學精明點,別傻的跟啥一樣,讓他掌了錢。到時候拿你掙的銀子去補貼他那一家子。”

雲朵翻個身,閉着眼睛,沒有理會她。

楊氏不悅道,“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我可都是爲了你個死丫頭着想!”

“聽見了。”雲朵敷衍一句。

楊氏就湊的近了些,“買你借的銀子都還上了吧!那也都是你掙的錢,你把那賣身契拿在自己手上。聶大郎有個不好的,你也可以回孃家去!”到時候閨女帶着銀子回孃家,還不都是她的!?

雲朵直接閉上眼睡覺,不理她。

楊氏還在說,反正就是勸雲朵早作打算,銀子攥在手裡,聶大郎活不久了。當然,她最希望的還是二閨女能回孃家去,到時候也幫家裡多掙點錢,兒子也好說一門好親。她在把閨女嫁出去,嫁個好人家,也可以幫襯家裡。

說了那麼多,始終沒見雲朵再應聲,楊氏叫了兩聲,纔想着她睡着了,不滿的罵了句死丫頭,翻個身也睡下。

這一覺根本沒睡多久,就被聶大郎敲門聲叫醒。

剛洗漱好,租的驢車過來了。

雲朵招呼着趕車的漢子幫忙,把屋裡的幾甕紅薯幹全部搬到驢車上。

驢車不小,再加上澱粉,裝完還是沒啥空隙了。

楊氏看着堆起來的驢車,有些震驚。這老些東西,得賣多少銀子?

雲朵和聶大郎擠在一個夾縫裡,招呼楊氏也找一個夾縫擠上車。

趕車的漢子吆喝一聲,趕着驢車往大路上走。

楊氏是第一次去縣城,感覺有些冷,她沒有睡。想到雲朵和聶大郎的新棉襖新棉被,這一車的紅薯幹還有澱粉,她坐在車上晃悠着,腦子也轉了起來。二閨女死了一回,突然就變得能幹了,簡直就是搖錢樹。這本該是他們家的搖錢樹,可不能讓她跟着聶大郎,讓外人享用了去!她得想個辦法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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