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撒野

夕陽的餘暉火紅橙暖的灑下來,雲朵身上的橘紅色繡纏枝花的湖綢褙子像發着光一樣,頭上的赤金鳳尾簪熠熠生輝,白淨的小臉紅彤彤的。

聶大郎目光繾綣,拉着她在花間穿行。

白色的甘菊在斜暉下也被映成了暖橘色,在微風中舒展着枝椏。

雲朵拎着個小籃子,裡面卻只採了幾朵甘菊。

聶大郎往籃子裡看了眼,眸中笑意漸深,也不提醒。他本來就看她緊張不安,帶她出來轉一轉,緩和一下心緒。

家裡做好了飯,萬森萬淼出來找人。

“回家吃飯吧?”聶大郎側頭問她。

雲朵應聲點頭,滿心旖唸的跟着他下了山坡。

日頭還沒落下,月亮就掛在了天上,隨着天色漸漸暗下來,潔白的月牙也越來越亮。

晚飯依舊很是豐盛,有云英做的,羅媽媽做的,羅平家的做的,呂嬤嬤也做了兩個拿手好菜,其餘都是萬媽媽張羅的。

院子裡掛上的五彩燈籠,斑斕的燈光彷彿流光一樣,絢爛,迷人。

菊花釀還沒入口,雲朵就覺得已經醉了。

聶大郎給她剝了螃蟹肉,“這個酒有後勁兒,你要是喜歡喝一杯也就行了。”

“嗯嗯!”雲朵點頭。

幾個人說笑着,雲朵抿一點抿一點的,兩杯酒已經下肚了,還要去倒酒。她心裡默唸了多少遍,沒什麼的,他們都已經成親了!已經那麼親密了!她不是心裡也……期待的嗎?

可是眸光看到他清俊的臉龐,繾綣柔情的目光,她就忍不住心裡小鹿亂撞,緊張的不行。聶大郎忍了那麼久,她已經及笄,今晚她肯定逃不掉了的。

酒能壯膽,她多喝兩杯,喝醉了,就不用那麼緊張了……

聶大郎看她睫毛顫着,偷偷瞥他一眼,又去倒酒,心裡愛憐,把酒壺拿過來,“不許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雲英也勸她不能多喝,喝兩杯也就是了。

龐仁喊着多吃,“這一桌子的菜都是爲你做的,你多吃點!”反正他今兒個吃的很開心。雲朵沒有多管他,他吃了不少了。

雲朵看酒壺被拿走,只能放下了酒杯,見龐仁又抓個螃蟹,瞪了眼,“胖子!你剛纔吃了兩隻了,你還敢再吃!?”

“螃蟹性寒,少爺不可多吃了。”呂嬤嬤也提醒。

龐仁沒有放下,看着雲朵,“不是你說螃蟹一天可以吃三隻的嗎!?”

“就你這一身的肉,一隻都不應該吃的!螃蟹性寒,卻也大補。你兩隻螃蟹吃下去,又要長几斤肉了!”雲朵瞪他,讓他不許再吃。

“那我放着明天吃!”龐仁不鬆手。

“熟螃蟹不能過夜吃,會引起中毒的。”雲朵把螃蟹跟他奪過來,轉手扔給了二子。

見龐仁看過來,二子也不敢給他藏着,和三子萬森萬淼幾個分吃了。

“早知道我就在家裡多吃點了。”龐仁不滿的嘟囔一句,喝掉杯子裡的菊花釀。

雲朵讓他菜也不能吃了,酒也不能喝了,“你今兒個吃的夠多了啊!”

呂嬤嬤滿臉贊同。

看龐仁憋屈,聶大郎看着雲朵笑了笑。

吃了飯,雲朵幫着拾掇碗筷,平常都不讓她下手,更何況她今兒個生辰。羅媽媽幾個忙勸了她,麻利的把桌子都拾掇乾淨了。

雲朵磨蹭着又問雲笑今兒個背了那些書,讓背給她聽聽,又要看她練的字。

雲笑背了一段《論語》,又拿了新練的字給她看。

給她講解了下,又糾正了幾個字,沒事兒幹了。雲朵又找雲英,問她準備啥時候去縣城,“我去收拾包袱,也陪着你去縣城住幾天,看着鋪子開張。”

雲英疑惑了下,笑道,“又不是頭一次,鋪子裡重新裝潢好,把玩具掛上,擺好,開門做生意就是了。你這幾天都忙的很,家裡還存了那麼多石榴,難道還要繼續放着不成!?”

她陪聶大郎去趕考,家裡的石榴都訂購回來了,之前把前一批花兒和藥草都調製了護膚品,但那些石榴還沒來得及處理。

“哦…”雲朵應了一聲,到處看了看,想找點旁的事情。

想到龐仁晚上睡前還要跑步練拳,擡腳就到東院去。

聶大郎叫住了她,“雲朵!”

雲朵身子僵了僵,想裝作沒有聽到,可聶大郎聲音不小,她也已經停下來了。小臉糾結了下,硬着頭皮轉過身。

看她那模樣,好像他要怎麼她一樣,聶大郎失笑,“今兒個折騰了一天,早點洗漱了睡吧!明兒個還要早起呢!”

雲英也催着她早些睡,她也要早睡,明兒個要去縣城開鋪子。

雲朵磨蹭着,那步子像是挪的一樣。

聶大郎眉頭微挑,滿眼笑意的看着她。

雲朵被他看的小臉發熱,更有些不敢往前走了。

“你咋了?是不是吃的太雜,不舒服了?”雲英疑惑道。

“沒有啊!沒事!”雲朵呵呵呵呵,磨蹭進了屋。

羅媽媽一行人也拾掇好,端了碗燕窩送過來。

雲朵一口,一口,一口的吃,眼看都要把一碗燕窩吃涼了。

聶大郎到耳房洗漱好,出來,見她還在吃那碗燕窩,端了茶坐在她對面。他的小丫頭實在太可愛了!看看她還能做什麼!

燕窩也只是一小碗,終究又吃完的時候,“我去刷碗!”雲朵說着就端了碗出門。

被門外等候的羅媽媽伸手接走了,“少奶奶還是早點歇息吧!”

雲朵呼吸一窒,看着空空的手,只要又返回屋裡。看聶大郎已經洗漱好,只穿着中衣,在臨牀大炕上喝着茶,眉間帶着笑,嘴角微揚,朝她看過來,忙低着眼,“我去洗漱了!再上個茅房!”

看她逃也似的,聶大郎笑着抽出一本《風水軼事》的雜記翻着看。

雲朵足足在耳房磨蹭了小半時辰,聶大郎擔心的敲門,她這才深吸一口氣出來。反正……都是要的…

從耳房出來,她頓時愣住了。

屋裡的燈已經吹滅了,皎白的月光從窗櫺上撒進來,屋裡屋外都靜悄悄的,只有窗外低低的蟲鳴。

讓雲朵愣住的,是屋裡的景象。桌子上,高几上,都插滿了花兒,看不真切,但滿屋子飄動的都是花香的味道。隨着花香飛舞的,是星星點點的亮光,熒熒之光,輕舞飄散,彷彿要把屋裡都照亮一樣,全是螢火蟲,從帳子裡飛出來的螢火蟲。

聶大郎拉着她走到內室,拿出個項墜給她戴在脖子上。

雲朵伸手一摸,是一塊玉,溫暖舒適。

“我的小丫頭長大了,這是生辰禮物。你不喜歡戴鐲子首飾那些,這個項墜是暖玉,戴着對身子好。以後都要貼身戴着!”聶大郎揉着她的頭。

雲朵心裡滿滿的感動,鼻子酸酸的,“聶大郎……”伸手緊緊抱住他的腰。

聶大郎摟着她,輕輕的吻。

她是他的媳婦兒,是他的妻子!他滿心爲她着想,自己忍耐,有幾次明明都要忍不住了,卻強自停下來,不忍傷着她。雲朵仰頭,迎上他的吻,小手伸進他的衣裳裡。

聶大郎微愣,再次感受了下,身上那個的小手,彷彿嬌怯怯的,羞答答的,在向他示意。體內燒起的慾火,瞬間澎湃起來。摟緊她,噙着她的小嘴,長舌勾纏着她的小舌吞噬。

他溫涼的手撫上來,雲朵身子輕顫,“…我們……再…再喝碗酒吧?”

聶大郎動作停住,看她氣息不穩,手下的肌膚彷彿熱熱的,整個小身子軟軟的貼靠着他,伸手打橫抱起她,輕咬她小巧的耳垂,“我去倒酒。”

帳子裡,一圈的花兒,幾乎要把帳子圍起來,更多的螢火蟲,把帳子裡都照亮了。

雲朵顫着睫毛,看他。見他衣襟敞開,露出裡面平滑的胸腹,想到剛纔她竟然大膽主動的先去摸他,撩他,小臉轟的一下更紅了。

聶大郎微微吸了口氣,端了兩杯酒過來。

雲朵接了酒杯,飛快的看了他一眼,就往嘴裡送。

聶大郎笑着端着酒杯纏住她的胳膊。

他們已經喝過合巹酒了……

看他雙眸閃着光,嘴角噙着笑意,雲朵紅着臉靠近,把酒喝了。

帳子放下。

雲朵緊緊抓着他的衣襟,她應該再多喝幾杯的,醉了就不會太…疼了吧?她是最怕疼的!

“朵朵…朵朵……”聶大郎扣緊她的手,揉着她纖軟的小身子,想再剋制,怕傷着她了。然而體內的慾火彷彿狂吼的野獸,要衝出封禁了。她太過甜美了!他小心呵護着長大的小丫頭,他太想得到她,太想徹底擁有她!

雲朵身子輕顫着低泣,“不要……”不要撩撥她…

聶大郎怕傷着她。

她那麼纖瘦,那麼嬌嫩,軟軟的腰肢,彷彿可以一手握住,稍微用力就要斷掉一樣。擔心她太過纖弱,嬌小,不能容納他。

事後,聶大郎想,或許男人都有劣根性,他明明剋制着,要溫柔,再溫柔些。不能傷了她。可是看着心念唸的人兒被他壓在身下低泣,嬌媚的呻/吟,他就忍不住,在她身上放肆,在她身體裡撒野。

天光漸漸亮起來。

聶大郎輕輕吻了吻熟睡人兒的紅腫的小嘴。聽着院子裡的動靜,見她還沒有醒來的跡象,又親了親她,輕手輕腳的起來。

早飯做好了,雲朵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聶大郎淡然的解釋,“估計昨晚喝了幾杯酒,又受了風,吃的螃蟹也是寒性的,半夜裡有些發燒。讓她多睡會吧!”

“發燒了!?那要不要緊?找大夫看看吧!”雲英頓時擔心。

“家裡備的有藥丸子,我已經喂她吃過了,退了燒。讓她多睡會吧!”聶大郎道。

雲英心裡還有些擔憂,不過聶大郎是疼愛二妹妹,不會爲這個騙她,點點頭。

羅媽媽想了下,眼裡帶了笑。吃了早飯,又去燉上了一碗燕窩。

見雲朵還沒睡醒,雲英到屋裡看了她,見她沒有事兒,還睡的熟,放了心,由羅平趕着騾車,送她和雲笑去了縣城。

雲朵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聶大郎換了一身月白色的杭綢直裰,靠在牀邊,拿着一本書看着。

外面有鳥兒的歡叫傳來,嘰嘰喳喳的。

聶大郎放下書,目光柔情繾綣,輕撫着她的小臉,“醒了!餓不餓?”

雲朵嗯了一聲,隨口問,“什麼時辰了?”開口卻聲音沙啞,動了動身子,想坐起來,整個身子痠軟的沒有一點力氣。

聶大郎抱了她起來,輕輕的吻她的臉頰。

想到他昨夜如何折騰的她,雲朵迷濛的大眼頓時清明起來,小臉也頓時紅了又紅。聶大郎看着正經,淡然,他就是個流氓!

“道貌岸然!”

看她大大的杏眸氤氳,聶大郎笑着吻她的鼻子,“我素來都端莊,正經,怎麼道貌岸然了?”

她都求饒了,還不放過她。雲朵腰肢痠疼的不想起來。

聶大郎看她小臉皺到一起,心疼的把她抱在懷裡,“先起來吃飯,等會我給你揉揉。”

雲朵在他懷裡靠着,不想動。

聶大郎就輕輕的給她按摩了會腰,背和腿。哄着她起來吃飯。

羅媽媽笑眯眯端上燕窩,萬媽媽也燉了當歸雞湯。

雲朵看都是補身子的,小臉紅了又紅。

看她羞的連脖子都紅粉粉的,聶大郎揉着她的頭,“夫妻恩愛本就是常事。她們是家裡伺候的,自然應該周道。”

雲朵羞怒的瞪她,要不是他不依不饒,她也不會這麼晚起來,弄的家裡都知道了。大姐走她都不知道,估計也要亂想她了。

“晚上…我不鬧你那麼久……”聶大郎靠近她耳邊道。

雲朵擡起粉拳就往他身上捶。

聶大郎笑着抓了她的小手,哄着她快吃飯。

一整天,雲朵都幾乎在炕上度過的。聶大郎練字,她就靠在大靠枕上翻着書看。反正聶大郎之前就說了她不舒服!

到了晚上,她抱着被子,在臨窗大炕上不走。

聶大郎挑挑眉,笑容曖昧,“那我們倆今夜就在這臨牀大炕上過吧!”

雲朵張嘴咬他。

聶大郎順勢把她抱到了牀上,看她整個身子蜷在一塊,失笑的親親她,沒有再折騰她,早早睡了。

雲朵買的石榴還在家裡存着,要調製成護膚品。而且天就快要冷了,很快就沒有可調製護膚品的花兒和藥草了,要趕在入冬前存一批貨。還有作坊那邊,土豆澱粉做出來,要出售。她不能總躺在炕上歇着,連着幾天不讓聶大郎再碰她。

聶大郎很聽話,沒有再折騰她。作坊那邊也要動工,小院要拆掉,西路這邊也要蓋起屋子,以後土豆澱粉,紅薯澱粉和玉米澱粉,高中低筋麪粉分開兩邊做。

雖然有羅丘和萬廣,他也要出面看看,不能撒手不管。

讓雲朵歇了幾天,聶大郎說再多都不容拒絕的扯了她的衣裳。

以前扯掉她的衣裳,也就是親親,摸摸,最多撩撥撩撥她。實質的成了他的人,聶大郎就不再客氣,必要拆骨入腹,吃幹抹淨!

方二郎好幾天沒見到雲朵了,他和聶梅過來,都只見了聶大郎。

作坊改建,小院推倒了,東邊也將要蓋上房屋。

而大門則準備往前移幾丈,重新蓋了門房,宴客花廳,倉庫。把後面作坊和前面分隔開,即使作坊來往的人,也看不到後面衆人洗制澱粉。

雲朵帶着羅媽媽幾個忙了幾天,把石榴都處理好,做了一批護膚乳和精華水,存在冰窖裡。今兒個出來到作坊這邊看看改建的情況,再到南山坡瞧瞧。

天涼起來,她穿了胭脂紅的鑲闌邊綜裙,淡黃色繡紅楓葉妝花褙子,頭髮綰了髮髻,戴了一支紅玉片花釵,耳朵上是米粒大小的赤金紅寶石耳墜,隨着走動活潑的跳動着。

方二郎看着她,突然發現,幾天不見,她彷彿豔麗了起來。之前如未綻的花兒般,清麗,漂亮,純淨。如今再看,彷彿嬌花初始綻放了,整個人都明豔了。

看着她走過來,方二郎有些晃神,目光也有些癡了。

雲朵不敢邁太大的步子,慢慢的走着。

羅媽媽拎着籃子,在後面跟着。雲朵沒發現,她就發現了方二郎盯着雲朵癡癡的看,羅媽媽心裡一跳。這方二郎……看雲朵笑着跟人打招呼,小臉明豔白淨,大大的杏眸笑眯着,小嘴紅紅的,如同那嬌嫩嫩水靈靈的花兒般。

壓下心裡的震驚,羅媽媽再朝方二郎看去。見他眼神不變,還朝她們走了過來,頓時眸光有些沉冷。

雲朵看見方二郎,頓時皺起眉,想轉身走。

方二郎叫住了她,“大嫂!”

雲朵神色淡淡的點頭,腳步往南山坡去。

方二郎看她走,快步走過來,“大嫂這是去哪?”

“南山坡。”雲朵回了一句,腳步不停。

“這時候南山坡還有花兒嗎?大嫂是採了花兒準備做點心吧?我這幾天嗓子正有些不舒服,到南山坡採點藥,行嗎?”方二郎跟上來。

雲朵站住腳步,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我看你臉色,怕是病的不輕。南山坡是有藥,但治不了你的病。你還是找大夫瞧瞧吧!”

“大嫂……”方二郎看她轉身走快,伸了伸手。說的話是啥意思?他有病不過是個藉口而已。他想跟她說說話。

羅媽媽轉身走在他前面,隔開他的手。

方二郎看還有個婆子在,作坊那邊也都是幹活兒的人,抿了嘴沒有再叫住雲朵。

羅媽媽回頭瞥了他一眼,見他沒有跟上來,眼神卻還望着雲朵,目光頓時有些犀利。這方二郎不是有病,是安逸日子不想過了!

雲朵在南山坡摘了些菊花,看清湖旁,作坊那邊忙的熱火朝天的,轉了一圈,和羅媽媽下了山坡。

下晌的時候,方二郎和聶梅抱着兒子過來。

雲朵做了水晶糕,用菊花水,又用瓊脂做了山楂糕。如今家裡有冰窖,今年的冰沒用完,還有小半,存放了護膚品,和些能存放的青菜。做了點心拿到冰窖鎮一下,再脫模也容易脫模,冰過的點心,雖然涼,但放一下再吃也比自然晾的要爽口些。

“這些天大嫂一直在忙,都沒見上大嫂,現在是忙完了嗎?”聶梅見雲朵在院子裡,跟她打招呼,把方留住抱過來。她已經好些天沒有抱過留住了。

雲朵笑了笑,伸手託了託娃兒,又還給她,“新做的點心,你也嚐嚐吧!”

聶梅微微皺眉,笑着道,“留住好些天沒有見到大舅母了!”

“這一階段太多事忙了。”雲朵說着端了點心到屋裡。

“是水晶糕!?”方二郎捏了一塊吃,“味道和大嫂做的不一樣,是家裡的下人做的嗎?”

雲朵呵呵呵,沒有多說。

正說着,外面柳氏和王荷花過來了。

看到聶梅在這,王荷花抿了抿嘴,笑着跟雲朵打招呼。

柳氏今兒個下午不上工,王荷花說要來清園,就抱着聶嬌一塊過來了。看聶梅和方二郎都在,桌上擺着點心,笑道,“哎呀!今兒個過來還趕上了!”

雲朵讓她們坐了吃點心。

聶梅看王荷花沒跟她打招呼,到嘴邊的三嫂又咽了下去。

王荷花吃了一塊水晶糕,就換了山楂糕吃,“我吃着這山楂糕倒是比水晶糕還好吃!大嫂的手藝還真是厲害!那山裡紅之前都是沒人要的,大嫂愣是做成了人人搶着買的吃食點心。”

雲朵笑着轉向柳氏,她們一塊過來,應該不是簡單串門的吧?

柳氏看向王荷花。

王荷花笑着跟雲朵道,“我跟三嬸明天后天準備去一趟寺廟上香,大嫂要一塊去嗎?”

聶梅一聽寺廟,神色頓時有些不太好,“三嫂去寺廟……是去幹啥呢?”

王荷花瞥了她一眼,“求子!你已經生了就不用去了,所以纔沒叫你!”

聶梅神色微僵,轉頭看方二郎。

方二郎注意力在‘求子’上,雲朵也還沒有動靜,她也和聶大郎成親這麼久了,她也想去求子!?

雲朵有些汗,她纔多大,就要跑去求子!?笑的有些訕訕的,“我這些天忙,是沒有時間出門了!你們去吧!”

看她不去,王荷花之前也料到了,話鋒一轉,道,“那我和三嬸去了,回來幫大嫂求個平安符吧!”

“謝謝啊!”雲朵呵呵呵。

方二郎眸光微動。雲朵不願意去求子,還是不願意和王荷花她們一塊去!?

等王荷花和柳氏走後,聶梅又說起認乾爹乾孃的事兒,“…雖然住到這邊來,留住還是有些不好。吃的不多,也時常不舒服,還是這麼體虛……”

“要不你們也去一趟寺廟!?”雲朵提議。

外面羅媽媽速度不慢的過來,“少奶奶!龐少爺找您!”

“你們先坐,我就失陪了!”雲朵點點頭,和羅媽媽去了東院。

龐仁沒有找她,是羅媽媽把她叫出來的。

雲朵也不想再回屋去了,就在東院看龐仁和二子他們互相對打練手。

聶大郎打發了聶梅和方二郎。

次一天,聶三郎借了驢車,帶着王荷花,柳氏,和聶三貴一塊出門,去了寺廟。

村裡的人看聶梅和方二郎的眼神都有些異樣。弄個七月半的娃兒過來,這邊聶三郎和王荷花懷不上娃兒,都是雲朵聶大郎幫着蓋的屋子搬出來的。現在隔壁又住了他們,不去寺廟燒香求菩薩,估計也沒有辦法了。

聶梅回到小屋,抱着兒子,掉眼淚。她難道就不想生個健康的兒子!?可是出了差錯,她沒好好補,兒子早產,生在了七月十四,她又能有啥辦法!?這事兒能怨她嗎!?若不是……兒子也不會生在那個時候了。

張氏過來送菜,看她兩眼紅紅的,“這是又咋了?你又哭啥?留住不好了嗎?”忙快步往屋裡走。

“不是的。”聶梅搖搖頭,“三嫂去寺廟求子了,村裡的人都說怨我,怨留住……”

楊土根媳婦兒在她跟前說了幾次,張氏當時沒有想到這個,後來屋子蓋上了,她總不能再讓扒掉,蓋別的地方。嘆了口氣,張氏勸聶梅,“等你三嫂懷了娃兒,就好了!”

聶梅拿着帕子擦眼睛。

下晌後,聶三郎一臉喜氣的回來了,跑到老宅報喜,“荷花有了!”

“啊!?”張氏驚喜。

“晌午在寺廟那邊吃了點,不舒服,全吐了出來。就到了鎮上找大夫看了看,說是已經快兩個月了!”聶三郎沒想到菩薩那麼靈,他們剛求過,就查出有孕了。心中激動又興奮不已。

“好好好!有了就好!可得好好養着!”張氏忙歡喜的叮囑。

柳氏笑着接話兒,“這寺廟裡的菩薩靈,剛求完就有孕了。快兩個月,這是差不多七夕那時候懷上的呢!從老宅搬出來倆月就懷上了,你們看要不要去謝謝大郎和雲朵?”兩個月的孩子可不是那個留住表哥領來的。

“要的!要的!”張氏連連點頭。

一行人都到清園來。

雲朵道了喜,“懷上了就好好調養着!”

王荷花遲疑的看着雲朵,“大夫說,有點坐懷不穩……”

雲朵疑惑,坐懷不穩好好養着就是了。

王荷花的意思,她好不容易纔懷上,不想跟聶梅住隔壁,怕剛懷上的娃兒有個三長兩短的。可是她不能住到清園來,也不能搬老宅去住。那就只有聶梅他們搬了。

“荷花這是頭一胎,要好好養着!”柳氏看着就打岔岔過去,“那寺廟的菩薩還真是挺靈的,雲朵應該和我們一塊去的!你們也成親半年了,等忙過這段時日,也去廟裡燒燒香吧!”

“等忙過這段日子!”雲朵笑道。

村裡的人知道王荷花有孕,不少人就更加相信了聶四郎八字不好,容易招鬼了。之前說他大正月裡招鬼,好些人不信,都認爲他是故意打雲朵的。現在王荷花聶三郎成親一年多沒動靜,搬出來剛不久,就懷上了身孕。這不是聶四郎容易招鬼搗的嗎!?

劉氏正在磨甘氏,多拿點銀子給聶四郎說媳婦兒,他現在也只能多拿銀子才容易說了。聽見又有人說聶四郎八字不好,容易招鬼上身,氣的在村裡掐着腰罵。

她兒子容不容易招鬼上身,她能不知道嗎?都是那該死的小賤人,遭瘟的病秧子,非死咬着她兒子容易招鬼上身,生生壞了她四郎的因緣。

想了想,劉氏覺得她也得到寺廟裡求一求,求兒子早日找個好媳婦兒娶回來。讓那些詛咒壞她兒子因緣的賤東西都遭殃遭報應!

雲朵揉着腰起來,看日頭已經西斜了,羅媽媽又端了雞湯,忍着臉上發熱,把雞湯喝了。到東院去看龐仁訓練的情況。

龐仁狂甩八十多斤後,就進入了瓶頸期,再往下減就不容易了。每天訓練不停,卻收效甚微。

“已經差不多了吧?朵朵!我已經瘦了一大圈了!現在都已經大變樣了!”龐仁渴求的看着她,他都好久沒有大吃過,魔鬼訓練了這麼久了。

“不行!至少再減掉四十斤!”雲朵拒絕,“你現在難減下來了,是到了瓶頸期,不能放棄!一旦放棄,你就會再胖回去的!那我還費勁兒幫你減個啥?!”

龐仁不幹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現在也沒以前胖了!”

“你以前是肥,現在纔是胖!”雲朵翻他一眼,重新給他調整了訓練,吃食,湯飲也換了換。

龐仁滿眼幽怨,看看瘦長條的聶大郎,妒忌道,“爺身上的肉應該長到你身上去!”

看聶大郎精神很好的練拳,馬步蹲的穩穩地。雲朵忍不住也有些幽怨。聶大郎身體病弱,她纔想讓他練練拳腳,也強身健體。他身體倒是越來越好,體力…也越來越好……

聶大郎無視龐仁的幽怨,看着雲朵,抿脣笑。

雲朵暗瞪他一眼,忍着兩耳發熱,“晚飯你們想吃啥?我去準備晚飯!”

“我想吃肉!”龐仁忙道。

“沒有!”雲朵朝他一笑,轉身走了。

龐仁在後面叫嚷,“你個沒良心的死丫頭!等爺瘦下來,我要去大吃一頓!”

晚飯有肉。

龐仁嘿嘿笑的高興,“算你這丫頭還有點良心!”

聶大郎夾了肉給雲朵。

雲朵嚼着肉,看他的眼神戒備起來。

臨睡,在牀上鋪了兩個被窩,“我明後天還要去縣城一趟呢!說不定要去一趟府城!”

聶大郎俊臉有些黑,“我又不是老虎!”

沒有如狼似虎,也差不多了。

“你睡那邊!”雲朵鑽進裡面的被窩,指了指外面的。

明明她就在身邊,讓聶大郎一個人睡個被窩,他又怎能睡得着。被子直接捲了抱去臨牀大炕上。

雲朵還以爲他生氣要去睡炕上了,轉眼他整個人壓了過來。她驚呼一聲,抓着他的衣襟瞪他。

聶大郎扣住她的手,把她制在身下,輕咬她的脣,“小沒良心的!本來準備讓你再歇幾天,現在看來,得好好罰你一場!看你還不乖!”

雲朵整個人纏在被子裡,這下是動都動不了了,兩個手又被他制住了,只能用牙咬了。

聶大郎疼的嘶了一聲。

雲朵忙鬆開牙,看他嘴脣上牙印很是明顯,疼的皺眉,頓時有些窘迫,甕聲控訴他,“你說話不算話!騙子!”明明說了隔幾天的,昨天…根本就沒隔。

聶大郎促狹的笑看着她,“咬了我還成我的錯了!?昨晚誰的小手,都伸進我衣裳裡了!”

“是你衣裳鬆開了。”雲朵滿臉緋紅。

“那我看看,你的衣裳鬆開沒有!”聶大郎伸手扯她的被子。

雲朵不妨,被他扯開被子,驚呼一聲,上手就往回扯。

“我看看!鬆開了!”聶大郎跟她笑鬧。

倆人玩鬧了一會,聶大郎把被子拉好,擁着她睡下,“不鬧你了!乖乖!快睡吧!”

見他真沒有旁的動作,雲朵這才挪了挪,找個舒服的姿勢睡去。

聶大郎揉揉她的頭髮,親了親她,彎着嘴角也閉上眼睛。

次一天早早起來,雲朵就催着聶大郎到作坊來,吃了早飯飯,倆人來到作坊。

這些日子作坊裡都在做土豆澱粉和紅薯澱粉,玉米還沒有來得及收。之前倉庫存的也有些。

看着土豆澱粉的存貨,雲朵準備了下,和聶大郎拉上一車貨,進了縣城。

之前齊掌櫃就牽線,讓雲朵把澱粉也許米麪鋪子賣,只是作坊產量有限,沒有和米麪鋪子商談。

土豆澱粉不光點心用到,多的是用在做菜勾芡上。它比紅薯澱粉,玉米澱粉都要更好一些。

雲朵就算不說好話,米麪鋪子也不敢拒絕啊!她現在可是龐大少爺的妹妹,那可不是個他們敢得罪的人!雖然這半年來沒見蹤跡,可他那些跟班都還在縣裡橫行。聶大郎又中了舉人的功名,這次南平縣總共才考中兩個人。

生意談的很順利,幾乎不費勁兒,對方像是主動的一樣,一副讓他賣炸彈也賣的架勢。

雲朵囧了又囧。那死胖子還真沒少幹損事兒!她現在在縣裡的待遇,那是瞬間提高了不少!

街上的商販商農聽是雲朵,還好言上來問她啥時候買土豆,他們都種了不少,親戚家也都種了些,挖了都在家裡放着,就等她說要了。

雲朵抽了下嘴角,麻煩了他們十月的時候帶上,到時候讓人來收。

又跑了幾家酒樓飯莊。他們做菜卻不常用到澱粉,讓雲朵演示演示怎麼做的。

其實說白了,就是想和點心鋪子茶樓一樣,買他們的澱粉,但得給他們個菜方子。

現在的千味坊還沒有大到足以供應點心鋪子茶樓再加上酒樓上的,雲朵想了下,只告訴了他們些簡單用澱粉的方法,勾芡的使用,至於訂不訂購,隨意。要買也可以在米麪鋪子買,她不過是想多賣上一些。也算是推廣。

這些日子忙的都沒有空去韓府,趁着機會又到韓府走了一趟。

她現在是舉人娘子,依舊到府上做菜。

韓老夫人暗自點點頭,有傲骨卻不自傲,做了舉人娘子,認了龐仁成大哥,也還和之前一樣,不驕不躁的。做了飯,就叫了雲朵一塊說會話兒,賞了一對玉珠耳墜。兩隻湖筆,一方墨條。

外院,聶大郎由陳管事陪着說話。

去了韓府,唐府,朱府幾家也沒撇下,都去了一趟。

之後倆人又趕往府城,把之前的賬結算了,雪糕鋪子的分紅結算了,跟幾家米麪鋪子談下訂購澱粉的事兒,又去何府幾家跑了一趟。

從府城回來,雲朵掰着手算了下這兩年攢下的銀子,今年的雪糕鋪子分紅不少,護膚品也多賣好些。除掉蓋清園花的,已經攢下兩千多兩了。

“我們要不要買地?”雲朵問聶大郎。他們那山坡雖然能掙錢,但在這裡的人們眼中,田地纔是正道,糧食纔是正經。再說現在聶大郎有功名,可以免除五百畝地的稅收呢!

之前有人想把田地掛在他名下,每年分糧食給他們,聶大郎沒同意,應該是想他們也買田的!

“我們先打聽着,有了合適的就買。也不急在一時!”聶大郎摸摸她的頭。

雲朵點頭,買田地的確不是一下子就能買成。

倆人到牙行打聽了下,掛上了號。

到了玩具鋪子,雲英正在拾掇鋪子。

雲朵看着空空的鋪子愣了下,“大姐!?”

雲英笑着跟她說,“有個行商,路過咱們南平縣,看上了那些玩具。說要帶到京城去賣,給的價錢挺高的,把鋪子裡的玩具都買走了。沒有了存貨了,我正準備帶笑笑回家去,在村裡收一些!”

“大姐……”雲朵扶額,“之前我不是給你說過一次,有人要買多的,可以。但不能把存貨都賣了,更不能把鋪子都搬空了。鋪子都沒有賣的了,還開個啥的鋪子…”

雲英愣了,“啊…!?我…我看那價錢挺高,想着多掙點錢,也回去給她們多點手工錢。”

“行了!行了!既然鋪子空了,那就掛個告示牌,咱回家吧!過些日子再拉着貨來重新開就是了!”雲朵拿了紙筆,揮手寫了告示牌掛到門外面。

“我記住了!以後再不這樣了!”雲英怕她生氣,覺得她太蠢,也總爲她操心。

雲朵笑,“吃一暫長一智!不吃虧,哪來的經驗!?再說這也算吃虧,還賺了錢呢!正好也可以回家歇歇!”

雲英握着手,以後可得真的長記性了!

回到村裡,雲英就忙活着收新一批的玩具,但村裡的氣氛明顯有些不對勁兒。

一打聽才知道,王荷花,小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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