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聽得程大富的話,擡起頭看向程大富,開口求救,“大富,這不關我的事兒,都是他們的主意,跟我沒關係的,真的跟我沒關係,我是程家媳婦兒,怎麼會做害程家人的事兒。”
程大富如今看着張氏都覺得噁心,聽得張氏還自稱程家媳婦兒,程大富很是噁心的斥道,“你這個惡毒婦人,別叫我大富,你早就被休了,跟我們程家沒有任何的關係。”
張氏的目光總算無意中看到了站在許三郎身邊的程宏,然後瞪大了眼睛,開口說道,“宏兒,你是宏兒對不對,宏兒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宏兒,快幫幫娘,讓他們把娘放了。”
程宏眼神複雜的看着張氏,眼裡既有心痛又有厭惡,那就是他的親孃啊,害死他妻兒的親孃,看着那哀求的眼神,程宏乾脆轉開了眼睛。
而此時支使了四丫去給她端茶潤完喉的程老太太,將茶杯往四丫手裡一丟,就又滿血復活了,指着張氏便開口罵道,“你挨千刀的賤人,你還好意思叫宏兒,宏兒離家多年,不都是你害的?你在再多說一句,我就撕爛你這張嘴,都趕緊的給我滾。”
此時門外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在外面不停向裡面張望,不時的對着門口的張家人指指點點。
許三郎微皺着眉頭,總算是開了口,聲音低沉冷聲說道,“再我還沒想把你們怎麼樣之前,趕緊滾吧。”
這許三郎一開口,那一股子冷意,張家衆人便嚇的心肝只顫了,哪兒還敢多逗留,嘴裡賠着笑說着,“大皇子息怒,息怒,咱們這就滾,這就滾。”
說完張家人便一溜煙出了程家院子,見到外面對他們指指點點嘲笑他們的石橋村村名,張家人惱羞成怒,大聲斥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
張家人的無賴,村裡人誰不知道,卻是懶得跟張家人計較,倒是不怕他們明着做什麼?而是擔心不要臉的張家人,做些不要臉的偷雞摸狗的勾當報復他們。
等到張家人都離開,程辰乾脆過去關上了院兒門,阿奕則招呼着還在生氣的程家衆人,“大家沒必要爲了這種人生氣。”
許三郎贊同點頭,應道,“私佔他人錢財,阿奕,這事兒交給你。”
阿奕點頭應道,“是。”
程老太太聽得兩人的對話,開口插話對阿奕說道,“可不能輕饒了他們。”
阿奕笑着應道,“好的,奶奶放心。”
老太太倒是對阿奕這個孫女婿越來越滿意,雖然不比許三郎身份這般尊貴,卻最是討人喜歡,做事兒也合他心意,連帶着聽着阿奕的回答,心情也好了不少。
心情變好的老太太,於是招呼着大家,“好了,難得大家聚在一起,別讓那些畜生給掃了興,都進屋吧,進屋。”
一行人聽老太太的都進了屋,吳氏等人則還是進了廚房,準備午飯去了。
知道程曦他們今天要過來,程家人也早做了準備,不少的吃食都已經準備好放在了廚房竈臺上。
見着程曦也跟着進來,吳氏倒也不客氣,開口說道,“既然曦兒進了廚房,咱們可算是都有口福了,掌勺還是曦兒來吧。”
程曦笑着點點頭,搗鼓各種好吃的食物,本就是她的興趣,而且她也很是享受自己做的飯菜能得到大家的青睞好評。
廚房裡幾個女眷邊忙碌着做飯,邊說着話,時不時還傳出她們歡快的笑聲。
而大廳裡,卻是因爲程宏跟程大富父子關係僵硬,氣氛有些尷尬,好在阿奕如今是練就了一張好嘴皮子,每當話題陷入尷尬,他都能及時的調節氣氛。
然兒這樣的局面卻是沒持續多久,就被小肉糰子打破了,衆人都在說話也沒注意已經可以到處跑來跑去的小肉團的動向,不想原本跟小強在院子裡玩耍的小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進來了。
同時也在衆人沒有注意的情況下,直接跑到了程宏的面前,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程宏,手指還含在嘴裡,然後直接趴在了程宏的膝蓋上,看着程宏,軟萌的聲音開口說道,“你是哥哥,哥哥抱抱。”
程宏看着面前可愛的小肉糰子,一時不知道作何反應,程老太太看着這畫面,稍稍愣了愣就笑着開口說道,“到底是血親,你們瞧瞧,小寶兒這股子親熱勁兒。”
一旁的程大貴也忙開口說道,“就是呢,到底是親兄弟。”
小寶兒卻是還看着程宏,含着手指的嘴裡再次含含糊糊的說道,“哥哥,抱抱。”
程宏總算是回過神來,看着自己面前這個可愛的孩子,眼神複雜,這是他的弟弟,但是卻是那個女人的孩子,然而這般可愛的孩子站在他面前,喊着他“哥哥抱抱”,他又怎麼忍心連帶着他也恨上?
是的,其實程宏不只是恨他的親孃張氏,其實他也是恨他的爹和那個女人餘氏的,若不是他爹跟餘氏常年勾搭在一塊兒,她娘也不會天天的胡亂猜測,他的妻兒也不會死。
程宏最終還是伸手揉了揉小寶兒的頭,開口說道,“乖。”
然而程宏還是沒有抱小寶兒,而是站起身,開口說道,“我去趟茅房。”
說完程宏便快速往門口去了,衆人都看着程宏離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時候許三郎站起身,跟着出了門。
果然,程宏並沒有去茅房,而是站在院子裡樹下發呆,不知道再想什麼,許三郎過去程宏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開口低聲說道,“有些事情,你要學會放下,而不是一味的遷怒,雖然那餘氏並非良家女人,但是自從她嫁給了你爹,你們這個家纔像了一個家。”
程宏轉過頭看向許三郎,已經是紅了眼眶,便聽得許三郎開口繼續說道,“我當初在許家的處境和在村裡的名聲,你應該知道的吧,你知道曦兒是如何嫁給我的麼?”
也不等程宏回話,許三郎看着前面的那顆桂花樹,繼續開口說着,“曦兒是被賣去許家沖喜的,也不是嫁給我,而是嫁給許二郎,這都是你親孃攛掇你奶乾的,你爹自從你離開之後,就不怎麼回家了,那時候的程家,被攪的根本不像個家。”
這些往事,程宏是第一次聽人提及,聽得許三郎的話,更是覺得不可思議,“二叔最是疼愛曦兒,怎麼會?”
許三郎嘆息應道,“你二叔當初從山崖下摔下來,摔斷了腿,躺在牀上昏昏沉沉,吳姨跟二哥四哥他們四處去求人,你娘便攛掇他們不在的時候讓奶奶用一兩銀子將曦兒賣去了許家。”
程宏聽得簡直咬牙切齒,對張氏那一點點的舊情也都因爲許三郎的話變成了憎惡,同時又好奇問道,“那曦兒又是如何嫁給了您?”
許三郎道,“曦兒……,在靈堂撞了棺材,昏迷不醒,然後許家人覺得晦氣,就丟給了我,成了我的媳婦兒,她跟着我,吃了很多的苦。”
發現自己扯遠了,許三郎又開口說起了餘氏的話題,“後來咱們被陷害趕出石橋村,你娘落井下石,在程家最艱難的時候,卻是這餘氏站了出來,也不嫌棄程家當初的處境,毅然嫁給了你爹,沒了張氏的攛掇,程家總算是團結一心,像是一家人了,你既然回來了,也不要總是想着以前的事記恨他們。”
說這麼多,許三郎還是希望程家能夠和和睦睦其樂融融,那樣曦兒也纔會開心。
程宏嘆息一聲,應道,“我只要看到他們,就會想到當初我妻兒……”
許三郎道,“不要總是讓自己沉溺於過去,你年紀不小了,也該早些成家了。”
程宏聽得許三郎這般直白的話,也微微有些臉紅,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許三郎該說的話說完了,伸手拍了拍程宏的肩膀,就進屋去了,留下程宏一個人在院子裡,讓他自己多想一想,冷靜冷靜。
屋裡,小寶兒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窩在老太太懷裡,嘴裡還奶聲奶氣的告着狀,“奶奶,哥哥不抱我。”
阿奕的眼睛閃了閃,便開口說道,“小寶兒多叫哥哥,哥哥高興了就抱小寶兒了。”
小寶兒疑惑看着阿奕,開口問道,“真的麼?”
阿奕笑着應道,“姐夫什麼時候騙過你?快去吧。”
之前一行人去懷安薛小將軍那邊避難的時候,小寶兒早就跟阿奕混熟了,此時聽得阿奕的話,便深信不疑,從程老太太的身上掙扎着下了地,就一顛一顛小跑着往門外去了。
程老太太看着跑起來東倒西歪的小孫子,擔心的在後面說道,“哎喲我的小心肝兒,慢着點兒,別摔了。”
一旁餘氏卻是有些擔心的道,“寶兒,你等等。”
小寶兒卻是沒聽見,已經到了門口自己開始翻門檻了,餘氏就要起身過去,卻是被阿奕出聲阻止,“讓他去吧,或許這孩子能讓他心軟。”
剛好從外面進來的許三郎看着艱難的翻着高門檻的小寶兒,直接將小寶兒提起來放到了門檻外面。
到底是許久不見,小寶兒也有些不認識許三郎了,可倒是一點都不怕生,還很有禮貌的說了一句,“謝謝。”
然後就屁顛屁顛的朝着程宏所在的方向去了,因爲一直記掛着讓哥哥抱抱,倒是沒有癡迷於許三郎的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