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是六兩三。”小二笑着說道。
一旁的掌櫃的也過來了,看到許文宇,客氣的跟許文宇施禮打招呼,“原來是許主簿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這些是許主簿要的?既然都是老熟人了,肯定要給許主簿優惠一些,零頭抹了,就直接給六兩銀子吧。”
程曦故作不知的吃驚說道,“呀,這裡的東西是真的好貴呢,四叔,還要麼?”
不待許文宇答話,一旁那掌櫃便開口說道,“姑娘,許主簿如今可是縣衙裡的大人了,怎會在意這點銀子呢?”隨即又朝着一旁的小二說道,“還不趕緊將東西給許大人包起來?”
程曦很是錯愕的看着這掌櫃,她好像不認識這人啊,怎麼感覺這人就是特意來給她補刀當助攻的呢?
許文宇臉上的笑容都有些掛不住了,可是似乎又礙於那個掌櫃的在場,不得不從懷裡掏出了荷包,然後很是肉痛的數着荷包裡的銀子,卻是遲遲沒捨得給出去。
程曦心裡其實已經樂開了花,表面上還故作體貼的說道,“四叔,沒想到這兒的東西這麼貴,這也太貴了,要不咱只買個一樣?其它就先不要了?”
許文宇看了一眼那掌櫃的,咬了咬了牙,似乎在心裡掙扎了一番,纔跟那掌櫃說上第一句話,“許久不見,吳兄別來無恙?不知是何時來了這一品軒當掌櫃的?”
那吳掌櫃笑着回了一禮,“讓許大人見笑了,吳某向來愚鈍,自是比不上許大人,也只能來這商鋪中沾染一身的銅臭味了,這是許大人要的東西,您拿好。”
吳掌櫃邊說着,邊將小二包好的東西遞給了許文宇,然後不客氣的將許文宇面前的銀子扒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收了起來。
許文宇原本也是打算聽程曦的,買個一樣兩樣的就算了,不過到底是認識這吳掌櫃的,總覺得面上上有些掛不住,在心裡糾結了好半天,才下定決心,準備先跟這吳掌櫃寒暄幾句,再說只要一樣,不想這姓吳的根本不給自己開口的機會,果然早已不是曾經的讀書人了,變成了市儈的下等商人,着實讓人厭惡。
荷包裡的銀子所剩無幾,許文宇的心情着實有些不爽,更是一刻也不想繼續看到這姓吳的,拿起東西,面對吳掌櫃早已不似剛纔這般熱絡,語氣疏離的道,“在下還有事,吳兄告辭。”
不等吳掌櫃說話,便轉身離開了,程曦則笑的很是開心,還熱絡的朝吳掌櫃揮了揮手,“吳掌櫃再見。”
吳掌櫃笑看着面前這小姑娘,點了點頭,“姑娘下次再來,吳某給姑娘優惠。”
程曦笑着道了一聲謝,也轉身快速離開,跟上許文宇的腳步。
小二看着走遠的兩人,朝着一旁的掌櫃說道,“掌櫃的,我見着那許大人似乎並不想買這麼多,離開時有些不高興呢?”
吳掌櫃瞪了一眼小二,“你倒是挺替人家着想的,有沒有想過生意不好賣的少了我會不高興?”
小二不再說話,一臉疑惑,有些不解的撓了撓自己的頭,心裡想着今天的掌櫃到底是怎麼了?以前從來不會如此不厚道的坑客人買東西啊。
而吳掌櫃則看着遠去的背影,似笑非笑的喃喃說道,“這小姑娘倒是有些意思。”
此時的程曦卻是心裡樂得不行的跟着許文宇往前走着,原本她是打算自己坑許文宇一筆銀子出來的,不過那樣之後,這許文宇肯定會對她心存懷疑了,自己還要小心應對。
誰知道這一品軒怎麼會突然冒出來個吳掌櫃,簡直就是神助攻背鍋俠,自己都沒怎麼開口,這事兒就成了。
努力壓下心裡的那股子高興勁兒,程曦一臉心疼的道,“四叔,六兩銀子買這幾樣東西,太貴了,早知道這裡面東西居然這般貴,咱就不來了。”
許文宇偏頭看着程曦緊皺着眉頭的小臉,原本心裡對程曦提議來一品軒的那一點不爽似乎也淡了不少,努力露出一絲笑意,應道,“無礙,趕緊走吧,帶路。”
程曦帶着許文宇左彎右拐,終於到了自家師父的院子門前,敲響了院門。
許文宇也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等着前面院門打開,心裡期盼着能是月城的趙家人。
“師傅早啊。”開門的是趙主廚,程曦見到來人便帶着笑意熱情的打着招呼。
趙主廚早就得了程曦的囑託,當然知道程曦是來幹什麼的,卻笑着故作驚訝的招呼道,“喲,是曦丫頭啊,怎麼一早跑我家裡來了?這位是?”
程曦笑着應道,“一直得師傅照顧,都沒來得及拜訪,今天特意來拜訪拜訪師傅的。”
邊說着,程曦邊將手裡的油紙包遞給了趙主廚,隨即又給趙主廚介紹一旁的許文宇,“這是我和許三郎的四叔許文宇,聽說師傅在酒樓對咱們照顧有加,特意帶了禮物過來感謝您。”
許文宇看到面前的人,再聽得程曦叫的師傅,想起程曦曾經提起過認了酒樓裡的主廚當師傅,便知道多半不是自己想找的人,心裡正盤算着,隨便寒暄幾句,就離開算了,不想程曦這蠢丫頭居然這樣說話,許文宇不得不將手裡的東西遞給了趙主廚,努力壓下自己即將爆發的脾氣,掛上他的招牌笑容應道,“小小意思,多謝先生對小生侄子侄媳的照顧。”
趙主廚一點不客氣的接過許文宇手裡的東西,笑着應道,“您客氣了,快進屋坐。”
許文宇原本想着這就告辭離開算了,不想程曦卻一蹦一跳的跟在趙主廚身後往裡走,嘴裡還說着,“好呀,四叔,快點。”
許文宇不得不跟着程曦進了屋,想着隨便寒暄幾句便離開,程曦則趁着空檔小聲對許文宇說道,“趙師傅家的老二原來是個讀書人,四叔您呆會兒自己看看,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許文宇點了點頭,程曦便擡頭對提着茶壺進來的趙主廚說道,“師傅,趙大哥跟趙二哥沒在麼?”
趙主廚邊過來給兩人倒茶,邊笑着應道,“在呢,昨天剛跑完了一趟鏢回來,夜裡纔到家,我剛叫了他們了,等下就過來。”
許文宇想着既然都來了,那便不能錯過一絲一毫的可能,便開口詢問道,“兩位公子原來是跑鏢的?那一定去過很多地方了?”
趙主廚笑着應道,“遠的地兒哪兒敢去呢,也就周邊幾個縣城跑一跑。”
許文宇趁機開口說道,“小生倒是也去過不少的地方,去年纔去了一趟月城,不知趙先生可有去過?”
趙主廚故意略顯沉思的開口,“月城啊,據說那可是個好地方呢,可惜……”
以爲趙主廚有什麼故事的許文宇正一臉希冀的看着趙主廚,以爲趙主廚在月城有什麼故事,自己的希望也越來越近,忙急切的開口詢問,“可惜什麼?”
趙主廚擡起頭笑着揮了揮手,“讓您說見笑了,可惜我活了這大半輩子,都呆在這縣城裡當廚子,哪兒去過月城那麼好的地方啊。”
許文宇體會了一把從希望瞬間便絕望的過程,恨不得上前把這說話結結巴巴只說半句的老頭子撲地上狠揍一頓,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纔將暴走的情緒壓下,也不再開口。
等到趙主廚兩個兒子出來的時候,程曦問起,便隨便搖了搖頭,趙主廚要留兩人吃早飯,許文宇卻是一刻不想多呆,連客氣幾句都懶得再開口,只隨便找了個衙門有事兒的藉口就先行離開了,只留下程曦在這裡吃早飯。
待到許文宇走遠了,趙主廚才關好門進來,對着正廳裡坐着跟兩個兒子說話的程曦說道,“我剛剛表現的沒什麼問題吧?”
程曦笑着應道,“很好,一點問題沒有。”
趙主廚卻是有些擔心,“咱們這樣算計耍弄他,他好歹是縣衙裡的人,要是明白過來了,會不會報復咱們?”
程曦笑着說道,“咱可沒算計他啊,師傅您別胡說,是他主動要求我帶他拜訪趙家的人,難道您不姓趙?且這東西也是他主動送來的,我可沒逼他,是他自己放不下面子,這就要死要面子活受罪,嘿嘿。”
一旁的趙大柱笑着說道,“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鬼精了。”
趙主廚將程曦和許文宇提來的兩包東西,拿過來放到程曦的面前,說道,“你這膽子也忒大了些。”
程曦將自己的那包東西遞給趙主廚,“我這包本來就是給您帶的,您收好了,可是您最愛的菸絲哦,這包給我就好,這東西可值六兩銀子,我一會兒就去退掉,嘿嘿。”
看着程曦一副小財迷的樣子,趙主廚等人都只笑着無奈搖頭。
在趙主廚家吃過了早飯,程曦便拿着那一包東西再次回去了一品軒,那吳掌櫃的也還在店裡,看着程曦提着東西過來,笑着招呼道,“姑娘這麼快就又來了?咦?這次你一個人過來的?”
程曦點了點頭,掛上了她的甜美笑容,露出一對圓圓的酒窩,將手裡的包裹放到吳掌櫃面前,“掌櫃的,這些東西我不想要了,能給我退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