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才這麼久不見,你就不記得我了?”那來人拉着兒子站在姚滿屯十步遠的地方,笑盈盈的看着他。
“鳳…鳳娥。”姚滿屯看了家裡的方向,跟對方打招呼。
“聽說你終於能回自己家,我也爲你高興,只是看你家裡也忙,沒敢上門打擾。”林鳳娥由衷道。 Wшw ⊕ttka n ⊕¢O
“謝…謝謝你…”姚滿屯一臉不自在,想說啥,有不知道如何開口,“那個…我先回家了。你忙。”
林鳳娥哂笑,“你現在是成了家的人,自然不能總在跑,你媳婦兒剛回來怕也不太習慣,你早些回家吧。”
姚滿屯點點頭,又看她一眼,轉身往家走。入贅多年,他早也不是當年懵懂少年,對什麼都滿懷希望。
林鳳娥看了看,就領着兒子轉身往村裡去。
原來這林鳳娥是村裡林姓家的閨女,和姚滿屯一塊上大,上山砍柴打豬草,也經常碰面說話,熟悉了便互相提醒哪裡撿的柴火好,哪裡的豬草肥嫩。青春少年少女日久天長自然會生出好感,姚滿屯也不例外,當初就覺得林鳳娥溫婉又爽利,善解人意,家務針線又都好,村裡不少人誇獎。他心裡有些念頭,想着等他大哥姚滿倉成親,也該挨着他了。
只是苗氏卻很快給他說了另一門親,竟然還是入贅的。姚滿屯心寒喪氣的入贅上門,林鳳娥也在不久後定了人家。
如今時過境遷,再次相見,林鳳娥落落大方,依舊溫婉和善,反倒姚滿屯覺得不自在。
到家之後,王玉花已經和姚若霞把家裡拾掇好,做好了晚飯,見姚滿屯面色似乎有異,王玉花皺起眉毛不滿道,“咋了?是不是他家牛車又不借?”纔剛一大家子在她們家大吃大喝了一頓,竟然連個牛車都不借。
“不是,已經借好了,明兒個就去縣裡。”姚滿屯忙拾掇了微微的異樣,坐下吃飯。
王玉花臉色這才又重新好起來,一家一塊吃了些剩菜,饃饃,就睡下了。
次一天起來,姚滿屯先去溪邊挑了兩趟水,把院子裡種的菜秧子澆一遍水,王玉花和姚若霞把飯做了,吃完飯,姚滿屯就去把牛車拉趕來,姚滿倉和姚富貴都過來,說是和姚滿屯一塊去縣裡辦戶籍。
姚若溪一看就沒有跟着去,只給了姚滿屯一百文錢花用的。看着三人出了門,這纔回家在院子裡轉。
雖然這鄉下比較安寧,可地痞小賊還是不少,家裡這個籬笆院子可是不行的,得儘快再找到賺錢的法子,掙些錢把院牆立起來。
再一個家裡現在雖然有三畝地,可這回割了麥子還不知道是不是給她們,地暫時倒不用買,家裡也沒有勞力去種,關鍵的是姚滿屯儘快把書本知識撿起來,先考個功名回家。
王玉花不是個懶人,本來新家需要拾掇的地方不多,轉了一圈看沒啥,就又想到買菜的銀子,拉着姚若溪和姚若霞問話,“零錢可還有多少?在你們爹那還是在哪?咋不買些絲線回來好做針線?”她爲閨女的時候雖然也幹家務,不過姐妹分攤,她也是做了針線攢私房錢的。雖然如今針線活不太好,但總能多摳一個是一個。
“娘要是早說,就能讓爹從新安縣帶些針線回來了。”姚若霞搖搖頭。
“算了,過兩天趕集再說。”王玉花垮下臉。
門外姚二興的媳婦兒朱氏找來說話,王玉花只得迎出來。
“這小院拾掇起來,看着還真舒適。雖然沒有東西屋,但看着寬敞了,住你們幾口人也夠了。這雞娃子都喂上了,你婆婆給你孵的小雞?”
“哪啊!是我孃家送來的,嫂子坐。”王玉花見她就在院子裡,就搬了個小板凳出來給她坐。
朱氏納着鞋底兒,莊稼人三四月裡,爺們兒要麼出去找活兒做,要麼忙活自家活計,媳婦兒們則都是手不離針線的。
王玉花之前都沒空閒做針線,看着也把自己的針線簍子拿出來,和朱氏在院子裡說話。
姚若溪聽無非是針線茶飯的家常話,就回屋繼續看書。
快晌午的時候,王玉花喊着姚若霞做飯,“你爹到現在還不回來,不用做他的飯了!”
“還是做着爹的飯吧!”姚若溪話音落,外面姚滿屯就回來了。
牛車已經送去,姚滿倉和姚富貴卻跟了來,“玉花做飯吧!大哥三弟跟我跑了一趟,連飯都沒吃,今兒個就在這吃了。”
家裡雖然菜剩下的不多,可還有些肉。王玉花臉色憤怒,口氣不好的叫了姚若霞和姚若萍幫忙做飯。
“你們還有這麼多肉,咋不給爹孃送一點?離家這麼多年,既然回來,也該孝敬爹孃了!”姚滿倉看還有二斤多肉,就沉着臉指責起姚滿屯。
“大伯不知道,家裡就只剩下這點肉,知道你和三叔今兒個肯定要跟着我爹一塊去縣裡,所以才特意留了招待你們的!”姚若溪看小四聽姚滿倉的指責啊啊的要下炕,忙拉着她。
姚富貴忙呵呵笑着轉移話題,“二哥這屋裡拾掇的還挺舒服,再放上一套像樣點的擺設,比我們住那西屋還強呢!”攔住姚滿倉不讓他再說。他們今兒個跟着去縣裡是想着跑到新安縣了,好歹吃一頓,誰知道姚滿屯就拿了一百文錢,孝敬完衙門裡辦戶籍的只剩幾十文錢,一人吃碗滷肉面都不夠的。
外面姚若霞把最後一個菜端上來,就抱了小四,和姚若溪到廚屋裡吃了。
家裡最後一點肉也吃完了,就只剩下些骨頭,被姚若溪燉了骨頭湯喝。
許氏也又來轉了一圈,見王玉花把家裡家外都拾掇的挺舒服,自己當家過小日子,就耐不住,回去催促姚富貴趕緊的開工。
姚若溪卻沒忘了王桂枝出嫁的事兒,跟王玉花說了回三王嶺一趟。
姚滿屯卻沒借來牛車,姚富貴那也開工了,叫了姚滿屯幹活兒。她們要走親戚,就得自己走着去了。小四得抱着不說,姚若溪拄着柺杖走上個幾里路,再打個來回,明兒個睡醒腿估計就要擡不起來了。
沒有辦法,姚若溪只得抓了些錢給姚若霞,讓王玉花帶姚若霞幾個去了。
下晌回來,拿了兩包的小金棍和口酥菓子,是王桂枝成親的回禮。
苗氏慣會做好人,王玉花帶孩子回家,晌午就叫姚滿屯過去老宅吃的飯,還給姚若溪送了一個饃夾菜一碗米湯。所以老宅的人都知道王玉花回孃家是給人嫁閨女隨禮去了。王玉花一回來,姚春桃幾個小孩子就歡舞着上來要菓子吃,眨眼兩包菓子都被分光了。
有苗氏跟着來‘看看’,王玉花不敢多說啥,臉上強笑着,心裡恨不得把苗氏罵個狗血淋頭。等苗氏一走,就拿着笤帚敲着門框罵,“不要臉的騷老婆子!一沒臉沒皮的土匪!”
王若萍最好告狀,姚滿屯一回來就拉着他把苗氏帶孩子來搶吃了菓子的事兒說了,“……三妹和四妹還一點沒吃呢!也沒給爹留一點!”
看王玉花氣惱的樣子,姚滿屯勸了句,“就兩包菓子,算了。”
王玉花哼了一聲,想到王三全勸誡她的話,沒有再吭聲,端了飯。
很快,姚富貴家的房子也蓋了起來,同樣的三間堂屋,不過廚屋是蓋的,不像姚若霞家土坯房,而且還是兩間的。大致看也差不多。
上樑酒之前,許氏過來叫王玉花,“娘說了,你炒菜做飯拿手,上樑的菜就請二嫂子幫忙做了。”
她搬出了苗氏,王玉花只得點頭答應,不過,“那罈子雞我可不會。”
許氏倒是想,可那罈子煨湯要整隻的雞,就算她捨得,婆婆也捨不得。
姚若霞也被叫去了幫忙,姚若溪不像去,在家看着小四,到晌午的時候送碗飯吃就行了。
不過這頓飯菜做的卻沒有姚若溪家喬遷酒席做的好,許氏暗恨王玉花幫人不用心,王玉花也不好說那天有姚若溪後背後指點,今兒個沒有。
姚若霞想說話,還是回了家,不過卻學給了姚若溪聽。
姚若溪眸光微閃,招手叫姚若霞靠近,悄悄安排了一番。
姚若霞聽了就笑。
等到姚富貴家上了頂,姚滿屯就被姚富貴拉着要上山打獵,姚若溪自然也跑不掉。
如今都四月多了,獵物雖然都出來了,卻不太容易打了,跑了三天,不過打了兩隻野兔子,一隻野山雞。
靠這些東西搬喬遷酒席那是不夠的,再說有了姚若溪家珠玉在前,稍有差錯就被人比較。
苗氏卻不肯出這個銀子,只分了家,讓許氏和姚富貴商量着辦。
許氏哪會想姚若溪一樣花幾兩銀子去辦酒席,雖然有姚滿屯幫着打了些魚,東西卻是不足以跟姚若溪家比的。
姚富貴拉着姚滿屯哭訴,“二哥!家裡日子難過,你家喬遷酒席辦成那樣,要是我這不像樣,人家還不唾沫星子淹死我!?可我這手裡實在沒有銀錢,二哥手頭寬裕,先借我幾個錢使吧!?”
姚滿屯這下作難了,他手裡根本沒有銀子,三閨女有多少銀子他又不知道,不過他想了想,就算幾個閨女再能幹,能存下那些銀子已經夠難了,怕是再沒有了。上次置辦東西怕也是小孩子不懂過日子,他也只想着辦好些,這次花了那麼些銀子。
“我那房子都是岳父幫着蓋的,三弟你也知道,我手裡哪還有銀錢啊!”
“二哥怕是不肯借弟弟吧!要是沒有銀錢,前橋酒席能辦那麼好?”姚富貴不相信,家裡沒個幾十兩也得十幾兩,否則哪個缺心眼的會花那麼多銀子置辦幾桌酒席?!
“那是岳父給我撐面子,怕我們剛回來,跟村裡處不好。銀錢可真的沒有呢!要不那頂上也不會蓋茅草了!”姚滿屯心裡已經鬆動猶豫了,要不要回家問問再說?
姚富貴想他之前說的頂上蓋瓦的,後來變成了茅草,很有可能就是把買瓦的錢辦成了酒席,就歇了心思,“我再去找大哥借點吧!”
姚滿屯聽他要去姚滿倉就鬆了口氣,“我叫你二嫂明兒個來幫你做飯!”
姚富貴聽了只得應聲,咬咬牙把肉又多買上了幾斤。
只是王玉花做自家的下力,做別人家的就不行了。
本來就消極怠工,姚若霞又沒伸手幫忙,只坐在一旁等着吃。菜端上桌,都說沒有姚若溪家的席面好吃,是個咋回事兒。
許氏聽着那些話,氣恨的質問王玉花,“二嫂是不是怕我們比過你們家,故意做的不好吧?”
“啥叫故意做的不好,那菜你也都嘗,比你平常做的可好多了,跟我家的差了一點也是有的,可那能賴我?是你捨不得花錢,買不夠材料,也怨我!?”王玉花累了一天,又不是自家的活,早不耐煩了。聽許氏責問,立馬跟她頂了過去。
姚若霞坐在桌上,吃一個菜就皺眉,別人一問,她開始笑笑不說,後來就說菜裡差了啥啥東西,也都是些小東西,加了調味,不加味道就差很多。那些暗地裡指責王玉花的頓時改觀。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這之後,許氏就恨上了王玉花,故意讓她家出醜,被人比下去。婆婆當初說一塊辦,王玉花不同意,非得提前辦了,肯定就是故意要壓她一頭的!
苗氏也臉色難看,姚翠芬看着就趁衆人還沒走的時候打趣王玉花,“二嫂今兒個怕是沒有出全力,咋着今兒個的菜沒有在你家好吃了啊!?快說!你家那菜是不是放了啥好東西?”
她以爲王玉花會給她面子,她作爲小姑子,說了啥,王玉花也不好吭聲。可她不知道王玉花的爲人,當即就冷笑一聲,“二妹真是好舌頭,吃的出不同來!那我爹孃可真是欣慰了!他們費勁兒幫我辦了喬遷酒席,就是給我撐臉面的!”說着看了眼許氏。有本事你也讓你孃家給你掏錢辦個體面的酒席去啊!
姚翠芬臉上的笑頓時掛不住了,許氏孃家來的親戚也臉色難看。許氏一看連姚翠芬也有些恨上了。要是不說這話,她也不會更加丟人。
不過誰家桌上菜好,誰家不捨得花錢辦席面這些都是私下說說的,很少有那吃了人家席面還說人家席面不好的,有人笑着打圓場,跟苗氏說啥啥幾個兒子開枝散葉,姚家家業越來越大了。
倒是許氏孃家聽王三全給王玉花做臉面,又多給許氏送了不少東西。
而從此,姚滿倉,姚滿屯,姚富貴三兄弟也開始各自的小日子。除了姚文昌沒成親,還跟着爹孃一塊。
沒幾天王三全又過來,叫上趙大江,和姚滿屯到山裡砍了幾棵樹,請人運出來還給了姚正中。
姚滿屯也自己弄了些木料,借了工具做了兩張小桌子,幾個小凳子。
姚若溪再沒往山上跑,打獵可以爲之,但不是長久之計。而如今分家出來了,她跟着姚滿屯趕了趟集,把童生試和縣試府試需要用到的四書五經八股文章和詩經子集都買了回來。
姚滿屯看着一堆書直髮愣,“丫頭!買這麼多書……”
“爹!以後咱家有活兒找你幹就搭把手,其餘時間爹就發狠念兩年書吧!爹靠了功名,我們姐妹也不被欺負,咱家纔不被人看輕。”姚若溪明確的提出讓姚滿屯發狠唸書,不再是引導,而是勸導。
“三家就三畝地,以後用不着也不買地,我跟娘和大姐做些小東西換錢,不過農忙的時候,爹就念書做文章吧!有不好懂的,我去套小叔的話。”姚若溪聽過姚文昌的學問,雖然他有些坐不住,但學問還是很不錯的。
“爹!你去考試吧!”姚若霞也過來拉着姚滿屯的胳膊,殷切的看着他。
姚若溪是看王玉花串門子不在家,姚若萍也跑出去完了,這次拿了書勸姚滿屯。有那倆人,王玉花說一句好好的莊稼種着,多少年不碰書,考個屁的科舉,姚滿屯怕是都不會下定決心努力。
“爹!考……”突然一個軟軟的聲音清晰的響起。
姚滿屯一震,扭頭一看坐在炕上的四閨女,頓時大喜,“小四你會說話了?你在叫爹……去考試?!”
小四咯咯的笑,爬到姚若溪懷裡,“三,妹!”
姚若溪嘴角抽了下,她教了這丫頭幾個月叫她說話,沒想到爹倒是學會了,姐不會叫,卻叫她三妹……
“小四會叫人了!我們若雲會叫人了!”姚若霞高興的抱起小四連親了好幾下,對姚若溪笑道,“還是我教的好吧!?不過是每次叫你的時候她在旁邊聽着,竟然也學會叫三妹,別的倒是沒會!”
“爹!小四也讓你科考呢!”姚若溪親親小四的臉,希冀的看着姚滿屯。
姚滿屯這會的顧慮是真的沒有了,再說他當年沒念成書,到底心裡不甘,要他是個不上進,學不會的也罷,可夫子幾次誇獎他,這些日子姚若溪和王若霞一點點的勾起了他深埋心底的不甘和渴望,小四這第一次開口說話,就說讓他考科舉的話,他又怎能辜負幾個閨女的期望!?
深吸一口氣,姚滿屯一臉堅毅,“爹念!爹一定好好唸書,等這科考,考個功名回來!”閨女書都買回來了,他不能做個慫貨!
姚若溪和姚若霞對視一眼,都是一臉歡喜。姚滿屯既然下定的決心,不管王玉花再說啥,都沒有用的。
姚滿屯尋思了下沒有活計,往窗前的桌子一坐,拿着書開始挨個的看起。
“叫姐!”姚若溪拍了把傻呵呵笑的小四的屁股。
“妹!”小四笑眯眯的依舊叫妹妹。
姚若溪捏捏她的小臉,自去想自己的事兒。賺錢的計劃她早就想好了,她還要攢夠了銀子,找那個國醫聖手給她治腿。雖然她已經習慣了,可這一世她卻再不願做個任人欺負的瘸子了!
王玉花和姚若萍回來,聽姚滿屯說要念書走科舉,姚若萍不覺得有啥,王玉花跟預料的一樣,看着那一堆的書就恨不得瞪出眼珠子來,“這些書都是誰買的!?家裡現在連鍋都快揭不開了,你還買了書去走科舉?!你都多大了年紀了,還去念書科考,家裡可咋辦?地裡的活計誰幹?趕考的銀子,平常的筆墨紙硯,哪樣又不要錢!?”
姚滿屯看着王玉花一回來就先是打擊自己,臉色頓時就不好了,“我已經決定要去走科考。我要是考了功名,咱們家水漲船高,以後幾個閨女說親門第也能高點!不被人欺負了!”他也是想賺錢的,三閨女的腿還要去找那個國醫聖手醫治,他得先有個功名,纔好做事。既然決定了,他就做到好!
“你…家裡哪還有銀子去趕考的!?分家連一文錢都沒有分,連房子啥的都是我孃家出的錢,難道你以後還指望我爹拿銀子來給你趕考嗎!?”王玉花實在無法接受,別說半大小子唸書科考是個大花銷,姚滿屯都這把年紀了,又這麼久沒念過書,竟然還要去參加科舉,那就是一個無底洞!就剩她們娘幾個,哪有那個能力去支撐家裡?
她擔心的是好的,可出嘴的話卻讓姚滿屯臉色更加難看了。同時心裡也升起了一絲疑慮。他去科考,自然要花不少銀子,難道這個銀子還靠幾個閨女去掙不成?
“這個事兒,娘就別管了!爹要參加科舉,必然都想好了的。以後咱家蓋頭換門,纔不被人凌辱。至於銀子的事兒你也不用擔心,我會解決的!”姚若溪看姚滿屯有退縮的跡象,不由皺起眉毛。她既然讓姚滿屯去科考,就會做好一切的打算。銀子更不會差了!
“你個死丫頭啥叫我別管!?你當家還是我當家!?”王玉花卻怒了,真當科考容易的,那是禍敗銀子。姚滿屯這樣大年紀的人還瞎折騰,更是禍敗銀子!
“以後我來當家!”姚若溪突然下了炕,冷冷的看着王玉花,徵地有聲,沉聲道。
這下不禁王玉花愣了,連姚滿屯幾個也愣了,都定定的看着姚若溪。
“死妮子張能耐了,你才幾歲,還你當家!?你懂個屁?”王玉花回神,跳起來,伸手就要打她。
“爹?”姚若溪回頭看向姚滿屯。
姚滿屯又愣了愣,他想到三閨女拿出來的銀錠子,看她花錢大手大腳,大閨女也司空見慣的模樣,如今再看她小小的人,用柺杖支撐着雙腿,卻小身板挺直,目光沉穩冷靜,彷彿比他這個做爹的還要氣場強大,彷彿那小身板裡蘊藏着無盡的能量,他一時間心裡竟然有些酸楚。從岳母有身孕,三閨女好像就變得不同了,和大閨女悄悄的攢錢,念起了書,還激勵他念書,參加科舉。如今連枕邊人都不理解,處處打擊,小小的女兒竟然站出來當家。
“你憑啥當家?這家裡是娘當家纔對!”姚若萍頓時跳出來。
“憑我能掙錢,會讓家裡越來越好!如果你有這個能力,你也可以來當家!”姚若溪冷硬的看她一眼,轉頭看向王玉花,“娘!再想以前一樣渾渾噩噩過日子,咱們家永無出頭之日。娘難道不想爹考取功名,在人前風光?娘不想家裡越過越有,生活富足?還是不想過上好日子,只想天天粗茶淡飯,家長裡短?”
王玉花愣住了,她以前可從來沒有奢望過那些,她就是個莊稼媳婦,難道真的能風光起來,富裕起來,過上好日子!?可雖然沒有奢望過,她也是不想過貧窮的日子,沒有人願意吃糠咽菜,她當然也不願意。有好日子過,誰又不願意過!?只是她狐疑的看向面前的丫頭,這是她生的閨女嗎?才七歲個人,竟然嚷着要當家,攛掇當家的參加科舉,還能掙錢?
王玉花不相信,可她看着姚若溪認真的小臉,沉穩的眸子,那氣派,讓她心裡不由自主的想相信。
“家裡買菜辦喬遷酒席的銀子都是我和大姐掙的。這些書也都是我們的銀子買給爹的。”姚若溪知道王玉花不相信,畢竟見識在那放着。可她不能讓王玉花每天都打擊着姚滿屯,把家裡日子過的一團糟。
姚若霞看姚若溪給她使眼色,轉身去箱子裡摸出個銀錠子,那是姚若溪事先準備好的銀子,“娘!這些都是三妹想的辦法,我們才賺到的銀子。以後我們一定會努力賺更多的錢,爹考了功名,等咱家有錢,爹成了大老爺也沒人敢欺負咱家!你看秀才老爺家都沒人敢說難聽的話!”
“雖不能說讓娘過上少奶奶的日子,但只要娘配合,咱們一家人擰成一股繩,齊心協力,定然能把日子過好。說不準成了地主鄉紳,娘就是有錢人家的太太了!”姚若溪抿嘴露出微笑。
“玉花!小溪說的纔是對!咱們家齊心協力,定然能把日子過好!”姚滿屯也被姚若溪說的心血澎湃起來。
“你們是幹啥了,弄來這麼多銀子?”姚若萍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上來抓住姚若霞手裡的銀錠子,放在嘴裡咬。卻不知道是真是假。
王玉花終於反應過來,一把拿過銀錠子,瞪着姚若萍,“你這死丫頭,再把銀子弄壞弄丟了!”然後自己咬了一口,一看果然是真的,這才相信起來。
“還有沒有別的?就這麼些嗎?”姚若萍眼珠子亂轉,隱隱興奮的看着姚若霞。
“別的沒有了,只剩下一些銅板。買這些書都花的差不多了。”姚若霞搖搖頭,光買書和筆墨紙硯就花了將近七八兩銀子呢!
“你小孩子哪會放銀子,都拿來給我放着!”王玉花也很是興奮,原以爲家裡窮的揭不開鍋了,沒想到轉眼一個大銀錠子擱在手裡了。
“以後我來當家!”姚若溪笑着伸出手,示意她把銀錠子拿過來。
王玉花臉色又拉下來,可是看着姚滿屯,姚若霞,和姚若溪一塊看着她,彷彿她不答應,這個家就不是她的了一樣,終於不再反對,“你當家就當家,銀子得放我這!一個丫頭片子,拿那麼大銀錠子,還不怕丟了!”說着轉身就回了自己屋,把銀子往她箱籠裡藏。
姚若霞頓時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拿那麼多的銀子出來了。
姚若溪卻知道,要是不拿那麼多,王玉花怕是也不會鬆口。要是她說不通,胡攪蠻纏起來,別說掙錢發家,還能招惹事端,鬧起來。
王玉花從來沒拿過那麼銀子,藏好還覺得不放心,一出來看一家人都看着她,有些心虛道,“都盯着我幹啥?以後花錢再找我拿不就是了!”然後哼着小曲兒去了廚屋準備做飯。
姚若萍湊上來打探消息,“大姐!你們到底幹啥掙這麼多銀子啊?咋都不告訴我,我也跟你們一塊,說不定掙的更多了呢!”說到這,她臉上盡是不滿。
“那你能聽話嗎?”姚若霞現在對二妹妹實在相信不起來。太不靠譜了!況且還翻她們的箱子,偷拿過錢。
“我聽話!你們咋賺錢的,叫着我一塊。”姚若萍聽了急忙點頭。
“那好,從今天起你就老實在家練針線,我跟大姐準備做針線賺錢。還有讀書練字也不能少了,否則爹以後考取功名回來,做了大老爺,你這樣的可沒一點小姐的樣子。”姚若溪微微挑起眉毛。
姚若萍臉色有些難看,可一想到小姐,她心裡又飄飄然。她真的能當上小姐!?看姚若溪和姚若霞都去練字,連姚滿屯也在看書,小四窩在姚若溪懷裡,她小臉陰了陰,“練就練,你們可別不帶我!你們以前可是幹啥事兒都不帶我一塊。”
“那是自然,以後有事兒咱全家都要出力。眼下你先把針線活兒練好了,寫五張大字來。”姚若溪隨手就給她佈置了作業。
姚若萍罪不耐煩的就是念書練字和針線,可是現在姚若溪讓她做的都是自己不喜歡又不好做的,她憋咕了一會,只得爬上炕,拿了她自己的毛筆和硯臺,到正堂桌子上練五張大字。
“王元榮說,要寫滿幾大缸的墨水才能練成大書法家。咱不能跟他比,至少也得寫出一筆能見人的字來。”姚若溪彷彿不在意道。姚若萍咋說是她們一家的人,是二姐,不管以前咋樣,以後她自然要把她掰正了,調教好了不可。
果然,提到王元榮,姚若萍頓時精神一震。以前在三王嶺她還能招贅,可現在她們家被攆出來了,那她就可以嫁給元榮哥了!?一想到杜氏的穿戴打扮,姚若萍更加嚮往。小三這死丫頭能得元榮哥喜歡,怕也是因爲她書唸的好。那她也一定超過小三,讓元榮哥看看到底誰好!小三腿瘸,到時候學的再好,也嫁不過去的。
姚滿屯擡頭,看幾個閨女都用起功,最小的躺在三閨女懷裡睡着了,他欣然一笑。低頭繼續看。
王玉花心情好,做飯也就沒嚷着叫人打下手,自己炒了三個雞蛋,摘了一把剛長大的荊芥,擀了白麪麪條。
這天姚文昌沐休,見姚若溪姐妹都不到老宅玩,不像姚春桃和姚春杏肯不得長在老宅,就過來串門。
姚滿屯正拿着《中庸》在小聲的背書。
姚文昌直愣愣的進來,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二哥!?你也在念書?!”
姚滿屯嚇了一跳,急忙把書收起來,卻已經來不及了,在小弟面前,姚滿屯頓時漲紅了臉,滿臉不自在,憋着說不出話來。
“二哥重新拾起書本,難道是想……”姚文昌心裡猜測着,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我…我已經決定重新唸書,參加科考!”姚滿屯說完吐出一口氣,把姚若溪和姚若霞時常在他跟前唸叨的話說了,“…這個家靠我撐門戶,你也知道家裡只有小溪她們四個丫頭,我要不硬氣起來,她們以後肯定受人白眼看不起。我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可我得試試!”
姚文昌心裡一陣愧疚,“二哥!小弟支持你念書!你要是想看啥書,就問我那裡拿!若溪幾個,以後有我在,我也不會讓人欺負她們的!”
“書不用了!家裡都有呢!”姚滿屯鬆了口氣,他這個年紀了纔來唸書,雖然心裡下了決定,可真要被人說,他還是很不自在,尤其是自家人。
姚文昌再一看書桌上的一摞書,拿着翻看一下,更是詫異。有買的,有抄錄的,字跡還不大好,還有註解,還有解析,竟然比他搗鼓的還全。
“這些書都是二哥買的嗎?”他那些書都是從小念書到現在纔買齊的,二哥家的這些書看着像一口氣買來的。
“是小溪和若霞趕集買的。”姚滿屯對這個小弟一向沒有隱瞞,就說了姚若溪姐妹自己掙錢的事兒。
姚文昌瞪大着眼,一臉的沒法相信。就那幾個小丫頭,最大的也纔是十一歲,竟然能攢到那麼多銀子買書!?他這個做小叔的都十五六了,還在吃家裡的,靠家裡省吃儉用掙錢唸書,這頓時讓他羞愧起來。
今兒個姚若溪讓姚若萍揹着小四,上山放風去了,在山上撿了一堆的香菇,摘了一筐子的野菜,掃帚苗和馬耳菜,蕨菜,見着能吃的就挑好了摘了。還挖了好幾棵的野薔薇,也不知道是啥顏色的花。
回到家見姚文昌一臉怪異,又帶着點敬佩的看着自己,姚若溪眸光一閃,看向笑着出來接東西的姚滿屯。這傻爹不會把底都給人家交代了吧!?
“若溪!小叔真是……”慚愧姚文昌說着太不自在,覺得太削麪子了。對面的可是他侄女,竟然比他這個做小叔的都強。
“我們晌午做野菜餃子吃,小叔要不留家吃飯吧!”姚若溪想着她總得找個人解析那些古文,還有八股文章她也是不會的,只是聽說。姚滿屯又不可能再去學堂裡跟着那些年輕小子一塊唸書,她只能拉個人幫忙。而目前沒有比姚文昌更好的對象了!
“好…好啊!”姚文昌以前還不覺得,現在剛聽完二哥講了侄女的能耐,頓時覺得氣短的。
“那好!吃人嘴軟,我們以後可還有很多學問要請教小叔的!”姚若溪抿嘴笑起來。
最近姚若溪吃好了,人也長高了些,小臉上也有些肉了,又剛從山上走下來,臉蛋紅紅,額頭鼻尖帶着薄汗,忽然一笑,顯露白嫩的小臉上淺淺的兩個酒窩,兩眼也彎彎的。姚文昌看着只覺得這小侄女竟是這麼好看,以後長大隻怕要是個齊整標誌的美人。又看她住着柺杖,頓時笑不太起來了。直惋惜的搖頭。
姚若溪也心中有些慶幸,沒把賣黃金甲魚的二百兩銀子告訴姚滿屯。否則苗氏問不出來,他也會告訴這個無害的小叔姚文昌。
王玉花洗完了衣裳回來,聽是姚文昌要在家吃飯,給姚滿屯講書,皺皺眉毛,反正添一個人的飯,也就點頭叫了姚若霞去幫忙包餃子。
整個下午,姚若溪像抽水機一樣,把四書五經文章不懂的都抓着姚文昌問了一遍。姚文昌講解,她就在一旁聽着做筆記。等回頭再問問別的人,加上她自己的看過的書理解的意思,然後再都講給姚滿屯。
如果是別人講給姚滿屯,他還有可能有別的心思,覺得年紀大了還唸書咋樣咋樣的,但姚若溪發現,只要是她教的,姚滿屯都很快的吸收消化成了自己的。怕是在自己閨女面前,他沒臉到底,也不能不撐起來,強大堅毅起來,所以收效倒是事半功倍。
姚文昌說的口乾舌燥,又吃了晚飯才走,說是沐休再來,就跟苗氏和姚正中說在這邊唸書,清淨。
姚若溪自然樂的高興。
而村子裡的人不見姚滿屯出去幹活,也不在村裡跑,竟然成天待在家裡,都紛紛猜測是姚滿屯不好意思在村裡轉悠,怕別人說道,丟臉。畢竟是入贅的女婿又被攆出來的。
外人說啥姚滿屯只不知道,除了家務重活,他是一心只讀書。
同樣奇怪猜測的還有住在孃家的林鳳娥,這天就牽着兒子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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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也不說了~深深的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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