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繡一笑,道。
“看來,這原是沒有的。”
“就是。”
施嬤嬤又道。
“這外家的小姐來了,必是先支會了門子的婆子,還有內宅管事的婆子,他們素日裡便管這個的,豈會失了人口。而且守門的婆子不只一個,就是耍滑偷懶了,也總不能讓外來的客人自己走了出去。就說咱們王府裡,今天哪個門上不是裡外幾道門守着的,又有廊下立着的奴婢婆子一大堆,沒得怎麼會讓人家客人迷了路,就是自家的公子哥,只要不是主家睜一眼閉一眼的任其糊鬧的,沒有說讓公子這麼敗了聲名的。”
白錦繡想起自己前世看過了幾本小說來,不由得笑着道。
“照這樣說,那些戲和書交是沒影的事了。”
“照奴婢的話,就給把這些唱戲說書的都是沒見過這宅子裡是怎麼過日子的,也必是不知道這世宅大院裡的規矩的。”
“是啊。”
白錦繡擡頭正看到一堵王府極高的院牆,橫亙在她的面前,紅牆翠瓦,好不氣派的樣子。
“竟是這樣就讓這規矩把我關在了裡面,沒得你們都跟着我受拖累。”
施嬤嬤是知道白錦繡的心事的,哪敢接話,只能低頭引着白錦繡往裡面去。
今天這個日子,太陽確是照得不錯,難得的暖,卻又不曬人。
白錦繡與幾家夫人聊了會後,端端的又坐回了自己的主位之上。
孫氏才與側妃魏寶珠過了話,竟然魏寶珠也是說,王爺親口與她說了要納側妃,讓她在今日的宴上,相看一兩個人品和才貌都相當的人家。
倒不求人家孩子怎麼好,但只求溫和,通情打理,是個有眼色的人罷了。
孫氏見白錦繡回來,想着這園子裡面的風言風語,再仔細琢磨了琢磨魏寶珠與她在房裡悄悄的說的那些話,竟是一時心氣難忍,咬了牙的纔沒有看白錦繡一眼。
想着原是握了白錦繡的把柄的,只恨那抓到了丞相府裡的粗喚奴才竟不開口,少不得又讓白錦繡張狂幾日。
此時,白錦繡和幾位夫人聊了兩句,至到說到孫元泰的身上的時候,少不得誇白錦繡會教養孩子,白錦繡還未及說話,孫氏便搶白了句。
“我每每去宮裡,貴妃娘娘竟是比對皇長子更費了些心,原是說是個女孩子,更要慎重小心,生怕這孩子有丁點的不盡如人意的地方。”
衆夫人也知那娘娘是出自嚴府的,也就都隨聲附和或是奉承兩句。
待到一位夫人說,嚴妃品性賢淑,白錦繡這才懶懶的開了口,語氣卻不怎麼誠懇。
“倒是煩勞貴妃娘娘了。”
把我的孩子搶了去,給你們家的主子當護身符,這時候還拿這個說事。
底下的夫人們都是知趣的,一時間竟是鴉雀無聲,孫氏是接了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勉強扯了一張笑得難堪的嘴臉應付着。
白錦繡面色冷笑,手撐着下巴,瞥了一眼。
“今
日花好,請各位夫人和小姐過府飲宴,沒得勞動是大家都跟着不得安寧,錦繡心中不安,往日裡願是我這身子不爭氣,日後大家要常常走動纔好。”
有會奉承的妙人,這時候也湊趣着的笑道
“王妃賢德,我等俱願與王妃常常走動。前些日子去慕容府拜望老太君上,府上的老太君還說,難得王妃這麼個玲瓏人物,把我們這些布衣釵裙,竟是比得沒個臉面。”
“就是,誰人不知曲府的老太君當年就是個要強的,後來又得了王妃的母親,全家子如珠似寶的疼着,少時我也見過王妃的母親幾面,與我們這些皮猴似的放在一處,只叫人臊得沒臉。”
白錦繡對曲婉婷的印象已然模糊,只記得一室的藥味,還有母親虛弱的身體,想是當初雖然是丈夫對她百般疼愛,只是家中橫遭變故,受累了本就不怎麼樣的身子。
“小時候,母親也常與我提起京中的人事。”
說到這兒的時候,白錦繡笑着看向嚴相的夫人孫氏。
“像是孫夫人與母親也是閨中佳友吧?”
孫氏不得不答,卻又不甘心奉承白錦繡。
“少時見過幾面。”
各自俱都明瞭了彼此的態度,也就不必再知會了,未到宴會散時,各府裡的大部分夫人俱都已經明瞭,不光是朝堂上,這嚴家小女兒未嫁到王府裡,嚴家是集了怨氣的。
這話雖是閨中閒言,只是礙着現在嚴如玉已然是皇妃,這其中的機關何人能不知曉。
嚴相聽了風聞後,氣得直罵孫氏糊塗,這不願與皇上爲妃,心懷怨懟,哪是他們這種人家承受得起的。
只是事已至此,嚴相不得矣,上了摺子,自表清白,只說是教內不嚴,才叫這樣的流言傳散。
孫昭看了後,只是留中不發,嚴相心中忐忑,又私下問了大喜公公,皇上的意思如何?
大喜也沒說什麼,只笑道,丞相將兩個女兒都嫁進了皇宮裡,又都是極得聖恩,俱都是皇宮正兒八景的主子,現下沒有皇后,嚴貴妃就是實實在在的六宮的主子,這樣的恩典,丞相還擔心什麼。
打發了嚴相以後,大喜趁着孫昭午睡的時候,趕緊去了孫元泰的宮中,仔細的瞧了瞧,今天太子少保親給長公主上課,正在講的是《史記》,皇上恐孫元泰年歲小,坐不住椅子,若是在少保面前失儀,沒得再損了公主的閨譽。
待到窗下,大喜立定了後,從支起的窗往裡面仔細的瞧了兩眼,只見如牡丹花一樣的長公主,姿態端方的坐在主位,手中執着一本極厚的書,旁邊的小宮女倒是伺候得周到,還知道公主不喜歡香料,已經撤了房裡的薰爐。
再轉眼看過去,太子少保王方正王大人,正面帶嘉許的點了點頭。
至於王大人在講的是什麼,大喜聽不明白,只是看着一切都如了皇上的意思,他這才明白。
待走出了長公主的宮殿,下至廊下,看到幾隻掛着的雀鳥在叫。
“這是哪兒個宮裡的,快移了,若
是攪擾了長公主的課,可沒人擔得起。”
“回公公這是梅妃宮中的。”
大喜不說話,立在廊下,面色不悅,旁邊有管事的宮女忙上前,滿臉賠着不是道。
“公公,她是新調上來的,不知道規矩,奴婢這就將鳥兒拿走。”
管事宮女等到大喜走遠了後,狠狠的颳了那個剛纔冒失的小宮女。
“別說我沒教你,這宮裡別說梅妃這個至今仍沒以近身侍奉皇上的,就是極得勢的又怎麼樣,哪個能比上公主在皇上那裡的顏面的,沒看連太子少保都請了過來給公主啓蒙,你若是個笨的,想要找死,自己找個井,悶頭下去,沒得連累了我們。”
“奴婢錯了。”
小宮娥連着陪聲,只是這掌事宮女仍不解氣,叫了人把小宮女送了浣衣局,這纔算了了事。
且說白錦繡這頭,王府撤宴之後,各府的夫人和小姐又在王府裡遊玩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各自告辭。
將散時,孫恪從前面讓嬤嬤帶了話進來,只說。
“今晚有親戚會留在府裡過夜。”
白錦繡猛的一聽,便知道前面有事情,這之後她便有些心不在焉,直等到大部分的客人都走脫了後,白錦繡趕緊讓施嬤嬤去前院的書房問過是出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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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嬤嬤去了一會兒就折了回來。
“王爺書房裡的客人,身上不大爽利,王爺便留他住一晚,王爺說今晚他也不回後院來了。”
“行了,知道了。”
白錦繡不知道前面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派人去問了一遍,孫恪卻根本不讓她過來,只讓她早些安置了,一切待到了明日再說,白錦繡只得應下。
這一整晚竟是隻有一兩分的睡意,也不過是打了個盹的樣子,直到施嬤嬤將慕容怡都接進了府了,白錦繡還在揪着心,不知道孫昭爲什麼遲遲不回皇宮。
到了瓊玉堂裡,待安頓好了住的地方後,白錦繡對慕容怡道。
“你先在去花園逛逛,我有些乏了,讓小丫頭們跟着,左右沒有其它的人,你只管離那些鳥獸遠些。”
“我知道了。”
慕容怡見白錦繡面色發白,也不再打擾白錦繡,自己帶着兩個貼身的丫環,還有白錦繡派到她身邊的芒夏,冬雪兩個丫頭,再並着慕容府的兩個婆子,竟也前赴後擁着的進了園子。
孫恪並不知道白錦繡會把慕容怡往園子裡送,這景王府裡現下也就只有三個正景主子,魏氏住得遠,若是到了花園必要過一個月亮門,所以,他也只在那裡留了人看着,不讓人進園,卻不想,慕容怡是從瓊玉堂的后角門進了園子。
今天的花園,自是無比的清靜,寧靜的水聲和着鳥兒鳴叫的聲響,讓人聽得便覺得十分的悅耳。
慕容怡在致爽亭裡留戀了會兒,待已經瀏覽了大半個園子的景色了以後,自己一人又轉身進了昨天白錦繡的坐的煙波閣。
此時樓下無人,院裡也沒有打掃的婆子,竟是難得的幽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