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這裡,我一個時辰就回來,別亂走,這裡有火堆,那些野獸不會過來,或是他們過來,你就大聲叫我,明白嗎?”
白錦繡點了點頭,頗有些戀戀不捨的看着孫恪極利落的幾個騰躍以後,消失在她的眼前。
孫恪獵了兩隻錦雞回來,裹了些河泥丟在火堆裡烤熟。
白錦繡只吃了幾口,覺得不怎麼餓了,就吃不下去了,孫恪也是隻裹了腹。
吃過了以後,孫恪把剩下的肉都丟到了火裡,以免晚上的時候肉香招來野獸。
火堆燃得極好,烈烈的火苗竄出去極高,未成灰時,竟然有些像是螢火蟲一樣,與燦爛的羣星合在一起,情形煞是動人。
兩個人都未開口說話,靜靜的守着這時的靜謐之色,似乎此時,已經不需要任何的言語,心,從未貼得如此之近。
白錦繡因爲實在是困了,身上攏着孫恪的外氅,頭靠在孫恪的膝頭,沒多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孫恪等白錦繡睡得熟了,又掩了掩白錦繡身上披罩着的大氅。
眼見着自己的大氅把白錦繡的全身籠在下面,一絲不透,不知不覺間,便輕聲的笑了笑。
看了也不知道多久以後,孫恪才轉回頭檢查了一遍正燃着的火堆,拾起手邊的乾柴添了些進去。處置完了這些,孫恪才從懷裡拿出短刀,握在右手裡,以做防備。
左手搭上白錦繡的肩頭上,低頭傾了傾身體和白錦繡抵在一處,閉目淺睡。
兩個人的身形在火影下,跳躍着合成一道黑色的身影,渾若一體的模樣,極靜謐的山谷裡,不知不覺間顯得分外的親切和安寧。
第二日凌晨,天還未亮的時候,孫恪隱約間耳邊聽到了些動靜,伸手推了一下還未睡醒的白錦繡。
在白錦繡轉醒了以後,用手捂住了白錦繡的嘴,又給了白錦繡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出聲,兩個人在對視了一下後,竟是誰也沒察覺到異樣,極自然的手牽着手躲到了身後的巨石的後面。
過了一會兒,白錦繡眼見着一個衣衫被撕得非常的破碎的一個人踉踉蹌蹌的走到火堆旁,看了兩眼,便扯脖子喊。
“表姐,是我,我是曲鈞山啊。”
白錦繡聽到是曲鈞山,眼前便放了亮光。
孫恪這時也鬆了手,任白錦繡飛快的跑了過去。
“你怎麼來了?”
曲鈞山見白錦繡身上沒有傷,又因爲他沒有想到自己真的能夠白錦繡,自然是萬分高興,熱情的伸開雙臂,把白錦繡給抱了起來。
“表姐,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
白錦繡被曲鈞山這樣熱情的動作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狠狠的敲打着曲鈞山的腦袋,嚷道。
“放我下來。”
白錦繡在說話的時候,孫恪也從暗處踱步走了出來。
曲鈞山見到孫恪冷眼看着他,趕緊鬆了手,胡亂的指了半天后,才說道。
“爹爹怕我亂闖,把我關了起來,我從窗戶逃出來,沒敢讓他們知道,我找了個附近的山民讓他引着我下來的,可是下到半山腰的時候,那個繩子突然間就斷了,我就掉下來了。”
“你個混蛋。”
白錦繡狠狠的一踢,正踹到曲鈞山的小腿上。
“你沒事逞什麼能,你當你是蜘蛛俠啊,還學人家飛檐走壁,知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
手指狠狠的戳着曲鈞山的腦門,白錦繡又見到曲鈞山身上很多處的傷痕,當下便是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的衝曲鈞山嚷道。
“見過蠢的,沒見過蠢成你這樣的。死了也活該。”
白錦繡罵得痛快,曲家小正太滿臉委屈,怕白錦繡再踢到他,趕緊跑到眼前不遠處的巨石旁。
“表姐,我錯了,還不行嗎?”
“錯了就行了,你要是死了,是不是要跟閻王爺說你錯了,然後讓你再投生一次?”
“我沒有。”
白錦繡此時兇悍的樣子,哪有半點溫柔,在曲鈞山和孫恪的眼裡像極了一隻發怒的母老虎。
孫恪這時輕咳了兩聲,提醒白錦繡注意自己的形象。
白錦繡這才覺察到,不自在的掩飾了一下,然後,走到孫恪的面前的時候,已經是面色如常。
“王爺,能勞煩你去尋一下來人嗎?”
白錦繡知道孫恪這兩日沒有出去,完全是因爲不放心她自己在這裡,現下有了曲鈞山在這裡陪她,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孫恪此時擡頭,看了看天色。
“不必了,日頭不到正午的時候,他們便能尋到這裡。”
白錦繡見孫恪如此的篤定,也就不再堅持,返身回到曲鈞山的近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片刻,才緩聲的問道。
“身上有沒有什麼地方傷到了?”
“沒,沒有,我摔到一個爛泥潭裡,就是有點太臭了。”
“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
白錦繡看着曲鈞山那張端正的小正太的臉蛋,便又想教訓他,可是,看着曲鈞山那萬分委屈的模樣,想罵曲鈞山心裡又有些感動。
“這裡疼嗎?”
眼見着曲鈞山胸口處的一道極重的傷痕,雖然已經結了痂,可是,看起來傷得像是有些嚴重,又兼着有些髒東西附在那裡,便吩咐道。
“你去溪水那裡,把身上的傷口清理一下,我問王爺是不是有外傷的藥。”
孫恪這時候也已經走了過來,從懷裡掏了個極精緻的小藥瓶出來,送到曲鈞山的近前,看了眼曲鈞山身上的傷,然後才道。
“去處理一下。”
“謝王爺。”
曲鈞山轉身才走,白錦繡的目光一直看着,隱隱的透着些心疼的樣子。
孫恪和白錦繡一處站着,看了兩眼白錦繡眼裡心疼的模樣。
“他身上的傷,不需要你這麼操心,若是真的想讓他成了氣候,這樣摟着護着,只能害了他。”
被孫恪看出了心事,白錦繡這才收回了視線,有些不自然的掩了掩自己的神色,才低低的對孫恪說道。
“我沒有。”
孫恪哪裡會相信白錦繡這樣的辯解。
見她又開始躲着自己的視線,便索性直白的問道。
“你是怕本王會傷了他?你這麼頗費心思的,只
是爲了防着本王?”
白錦繡轉過身,向火堆的方向走過去,不知道要如何答孫恪的話,直說是傷,不說也是心裡難受,索性只當自己沒有聽到。
果然不出孫恪的所料,在曲鈞山纔到了一個時辰的時候,白錦繡眼見着二十幾個身着緊身衣的侍衛飛身已經到了孫恪的近前,齊齊的跪倒在地。
“王爺,屬下來遲,請王爺恕罪。”
孫恪完全沒了剛纔的神色,顏色冷冽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侍衛道。
“先把曲家公子送上去,留下兩根繩索。”
“王爺,皇上已經在野馬坡呆了一天一夜了,皇上已經下了嚴旨,若是發現王爺,立即將王爺帶回,不得延誤。”
“怎麼,本王的話不好使了?”
這些侍衛都是孫恪的近身親衛,哪裡敢不聽孫恪的吩咐,遲了片刻,便齊齊的應道。
“是。”
傾刻間,這二十多個人,便分成了三隊,一對先拉緊了曲家小正太,二個人託着他,飛身就攀着手裡的繩索,落了下去。
孫恪回身,把手伸到白錦繡的近前,白錦繡知道自己是攀不上去的,只能咬着牙,走到孫恪的近前,讓孫恪長臂略揮,鎖住了她的腰。
兩個侍衛搭了兩根繩索下去,孫恪扯住後,試了試力道,然後對白錦繡說道。
“抱緊我,不能鬆手。”
白錦繡知道危險,重重的點了點頭。
孫恪又從侍衛手裡接過了一條繩索,作勢把自己和白錦繡縛在了一起。
白錦繡怕有個萬一連累到孫恪,伸手就推道。
“不行,這樣太危險。”
孫恪稍愣,白錦繡卻在這時候輕淡淡的笑着,雙手環過纏在孫恪的腰間,低聲道。
“王爺身系天下,或是王爺有了閃失,多少人便要受苦受難了,白錦繡一人置身險境不足以慮,請王爺還要以天下爲重。”
這樣冠冕堂皇的話,從白錦繡的嘴裡細細的說出來,輕描淡寫的像是隻是平常的兒女情話。
“你代契丹出使,當真是爲了那些流離失所的人?”
白錦繡見孫恪這個時候問她,便點了點頭。
“我實在看不得賣兒典女的情形。”
“我知道了。”
孫恪丟掉繩索,這時卻把自己的蟒袍的玉帶扯了下來,系在自己的右手之上,另一端系在白錦繡的左手上。
“這樣便穩妥了,若是這二十多個人還保不住你我的命,只能說我帶兵無方了,如此便是今天死在這裡也不算怨了。”
“你別這樣說。”
雖然兩邊還有些侍衛,可是,白錦繡聽到這個字就下意識的害怕,伸手捂住孫恪的嘴。
“你這麼個大英雄,怎麼這時候說這樣不吉利的字眼,可見王爺是對自己沒信心了,是嗎?”
白錦繡這樣一說,孫恪微微露笑,手搭在白錦繡的腰上,讓白錦繡轉過身,伏在自己的胸前。
低低的說了一句。
“抱緊我。”
說完後,孫恪左手使力,雙腳用力,兩個人這時候便盪到了半空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