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鈞山根本沒有想到白錦繡會做得這麼決,若是這人的話,莫說是他就是他父親也是半句話也說不上了。
遲疑着的,曲鈞山問田乘風道。
“那他到底是要怎麼樣?”
“只怕不弄關榮個丟官罷職,林公子是不會甘休的。”
田乘風雖然和白錦繡相交時日不多,但是他也多少知道點白錦繡的性子,這人看似放蕩不羈,可是做事的手段卻是果決狠辣,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
“這?”
曲鈞山面色爲難,擡眼看着已經關了門的牢房道。
“你也知道這個關榮是我孃的乳母的兒子,沈嬤嬤在我家裡也算是半個主子了,若是這事真的鬧開了,只怕與我們家的顏面也是有損的,若是讓爺爺知道了,只怕我娘那裡都沒辦法交待,關榮這個差事還是我爹親自向爺爺保舉的。”
“沒這麼簡單。”
田乘風搖了搖頭,指點曲鈞山道。
“你五姐曲玲瓏現在就在皇城裡,以待甄選,看景王的意思,似乎是有些個意思,若是因爲此事誤了你們曲家的前程,這可便不是一件小事了。”
“那怎麼辦?”
曲鈞山這時撩開了袍子,便要往獄裡闖。
田乘風一把把曲鈞山拉住了,道。
“你幹嗎去?”
“我去把他打暈了,弄出來,他身上是沒功夫的,這事倒也十分的容易。”
田乘風搖了搖頭,問曲鈞山道。
“弄出來以後呢?你怎麼辦?”
曲鈞山哪裡想到過這麼許多,聽田乘風的話便是一愣,接着田乘風又對曲鈞山說道。
“若真的是那個阮大人來了,出來與不出來,難道有什麼區別嗎?林公子現在在哪兒,這件事他都不會善了,你讓你家的奴才趕緊把能抹平的事情都擦得乾淨了,那些擦不乾淨的,也要讓它糊塗得不能再糊塗,讓來人無從查起,這纔是上策。”
“那林曦呢?”
田乘風想也沒想的就道。
“他的命這時候比什麼都重要,你要想好了,若是他在這裡面沒了性命,指不定以後會生出什麼事情來,京城裡來的什麼人咱們也暫且是猜測,而且林公子的身家背景咱們又都不知道,所以,少不得做個萬全的準備,記住,無論如何不能傷了她的性命,只怕她的身份並不在你之下。”
曲鈞山雖然不明白,但是好在他是聽田乘風的話的,這時候田乘風便回客棧去,寫了封書信不到半個時辰便送到了泰安的大營裡,一個時辰以後,就有四匹快馬直接飛馳着就進了枕霞縣,田乘風帶着他們四個人先是與縣令見了面,也不多說話,只說把他們放到白錦繡的那間牢裡。
關榮這時候哪裡敢不聽話,趕緊讓差官帶着這四個人過去,轉身就跪在了田乘風的面前道。
“田待衛,還望你能保小兒的一條命,我們家哥三個人就他這麼一個獨苗,便是讓我傾家蕩產,我也願意。”
田乘風冷笑,看着腳底下
跪着的這個人,也不答理,只是看着一旁悶頭坐着想不出辦法的曲鈞山道。
“你知道我剛纔出來的時候,林公子讓我給崔龍帶了句什麼話嗎?”
曲鈞山現在一聽林公子這三個字,就眼皮直跳,明知道沒有什麼好事,還少不得追問了句道。
“什麼話?”
“他說讓崔龍看好了她的那隻龍泉釉出戟尊。”
“什麼?”
曲鈞山聽着便跳起了身。
“他胡說八道什麼,他出來遊玩還會帶着那麼個寶貝?指不定是又在誆騙咱們呢。”
“會嗎?”
田乘風現在也不怕事大,展了展自己的袍子,對曲鈞山說道。
“咱們反正要去看看,也就去長長見識吧。”
“嗯。”
曲鈞山也是這個意思,他想着是不是能讓那個彩青夫人或者是崔龍勸上林曦幾句,說不得那個林曦便心軟,也是未嘗說不準的事情。
兩個人出了縣衙以後,便奔着白錦繡所租下的這個二進的小院裡去了。
到了小院,崔龍正在院子裡,田乘風見崔龍像是在和那個趕車的車伕收拾馬車,笑着上前一抱腕道。
“崔壯士,我們深夜叨擾,多有冒昧,只是林公子託我帶了句話。”
崔龍見他們兩個人來了,便把二人讓到了正堂,因爲茶具都已經打碎了,桌子上只放了兩隻泥胎的水碗,便也不再謙讓,給二人一人倒了一碗茶水。
然後坐在左手的第二把椅子上,道。
“不知道林公子有什麼話要有勞田待衛的?”
“林公子說,讓你看好了她那個龍泉釉的出戟尊。”
崔龍一聽,便皺了皺眉,田乘風看着果然是應了自己心裡想的事情,知道白錦繡這裡必是有什麼機關,便又道。
“這個龍泉釉出戟尊我也僅是知道,因爲器型太大,也不過是燒了十尊出來,林公子既然是有這樣的寶物,便拿出來與我和曲公子長長眼,雖然是這時候並不合適,但是這等寶物實實是難得一見的。”
崔龍也不搭話,揮手叫過自己的三弟崔豹道。
“去跟林夫人說,把裝那個尊的盒子拿出來。”
等到崔豹把錦盒放到了堂前,崔龍親自上前,沉着臉,打開了盒子,道。
“田待衛若是不問,我便也不敢說的,讓我們公子知道必是要難受的。我聽公子說,他現在也只有這麼一件寶貝了,只是,崔某昨天看護不力,有人闖到了內堂,打壞了些東西,裡面便有這個龍泉釉出戟尊,崔某也不知道這個尊的價值幾何。”
田乘風在崔龍打開盒子的時候,就從椅子上起了身,站在桌桌前也不禁有些愣了。
曲鈞山見過前唐的東西,這時候也是急走了兩步,到了近前,把那滿盒子的碎片撿了幾塊拿到手裡仔細的端詳,看着竟是真品,只是現如今成了一堆碎瓷片了。
“田待衛,這裡面是一片也不缺的,我和兄弟們苦尋了半天,才湊齊了的
。”
崔龍敢這麼說,是因爲他曾經親眼見白錦繡在書房裡,把這個尊的瓷片拼湊出了一個完整的形狀。
沒錯,這個尊並不是這些差人打碎的,只是白錦繡這麼說,崔龍便明白了白錦繡的意思,自然是順着白錦繡的話說了。
其實這個尊是白錦繡在一個古玩店裡買的,到手的時候,已經是裂跡非常的大,老闆因爲白錦繡看上了,便出了一百五十兩銀子的價格賣出了白錦繡。買到手裡的時候,白錦繡便已經是知道這隻尊是連擺都擺不起來的,只能放在盒子裡。
買了以後,又過了些日子,像是到泰安的之前的路上,白錦繡不怎麼就突發奇想,自己把這個尊沿着縫隙用小刀給挑開了縫隙,然後便成了現在的樣子。
曲鈞山有些發愣,雖然他們曲家也算是詩書傳家,但是這樣的寶貝也不過才一對,記得誰跟他提過,其中的一隻還是曲家最小的姑奶奶出嫁的時候做了陪嫁,另外的一隻一直是奶奶親自保管着的,只在有去年正月十五,爺爺接到了聖旨舉家回京前,才讓自己見過了一次。
所以,這隻尊的價值幾何,曲鈞山只怕想也不用想,那關榮便是傾家蕩產能賠得起這隻尊便是不錯了。
田乘風這邊雖然覺得事情過於巧合了些,像是白錦繡一手安排的,可若是讓他拿這麼一件寶貝去陷害某些人的話,田乘風自問是沒有這麼沒腦子的人的。
先不說這隻尊賣了以後能得了多少銀子,便是拿出來獻寶與聖上,只怕加官進爵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哪裡用得着這樣費盡了心思的對付一個區區七品的縣令用的。
可是,田乘風看着自己手上的瓷片的斷口,明顯是新口,並不是用舊的瓷片堆在一起牽強附會用來碰瓷騙人的。
兩個人面對着這樣的一件寶貝便都犯了難。
崔龍不動聲色的看着,在心裡不禁的暗笑,林公子真是實實的有幾分的歪才,不過是她用來玩的東西,竟然成了這個樣子,怎麼說來都讓崔龍覺得不可思議。
直到出了這個小院,曲鈞山還沒回過神來,走在路上,他突然的回過身問田乘風道。
“你看那隻尊是真的嗎?”
“你說呢?”
田乘風知道曲鈞山希望是假的,可是,那些瓷片現在已經都碎了,從斷口處看是不是真的遠比瓷器擺在那裡要好認上許多,所以,也便不再廢話,手搭了搭曲鈞山的肩道。
“你寫封信給伯父,這件事情必須要先讓他知道。”
曲鈞山自然是滿口答應。
到了客棧裡,田乘風 又對曲鈞山道。
“那日裡白家八爺曾經說與林公子的父親有故舊,你再寫封信,無論白八爺如何的忙,都務必請他過來一趟,記住你務必要把林曦入獄,把那個孩子被他留在了小院子裡無人照管寫進去纔好,明白嗎?”
曲鈞山其實想不通透,但是大致的意思他還是能明白幾分,便提筆就寫,把兩封信都寫好了以後,還拿給田乘風俱都看了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