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利文在一邊含笑:“趙先生請放心,既然你是無心之失,我小妹是不會再追究的,如果您家裡生活上有什麼困難,也可以和我說,沒什麼不能解決的。”
趙星狼鬆了一口氣,誠懇道:“既然二小姐和大少爺已經肯原諒我了,那麼請把那副光腦眼鏡還給我吧。”
一句話出口,VIP包房內的溫度起碼降低十度。
“什麼?”二小姐臉上的表情從呆滯到驚訝,再到怒不可遏,“你再說一遍!”
“那副光腦眼鏡,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希望二小姐能夠還給我。”
二小姐哈哈大笑:“你這個人還真是得寸進尺,究竟有沒有搞錯啊!警察局的檢測都證明那臺光腦是我的東西了,憑什麼給你啊?”
趙星狼心平氣和地說道:“事情的經過您比我更加清楚,二小姐,您是生活在金字塔最頂端的上流社會公主,想要一百臺一千臺最先進的光腦都沒問題;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窮人,好不容易纔買了這臺光腦,這臺光腦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請你把它還給我。”
“哼。”二小姐好像看着一個白癡,“如果我把光腦給了你,豈不是說我在誣陷你們母子了,你腦子沒毛病吧?”
“我……請不要誤會我的意思二小姐,我只是想要拿回那臺光腦而已,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我說你怎麼這麼好還來給我道歉呢,原來是爲了這個緣啊!”二小姐不屑地說,“抱歉,本小姐剛剛開始好轉的心情又開始變糟糕了,光腦就在包包裡,可是我、不、樂、意!怎麼樣?”
趙星狼的目光投向二小姐的坤包,幾名公子哥兒立刻阻擋在他面前,推推搡搡道:“怎麼,你還想搶?”
趙星狼深吸一口氣,強忍胸中怒意,轉頭看着葉利文:“大公子您不知道,這臺光腦是我人生第一次賺錢給母親買的禮物,對我和我母親來說有着非常重要的意義,請您讓二小姐還給我吧!”
葉利文聳了聳肩道:“對不起趙先生,我不知道您究竟在說什麼——如果您是缺錢的話,我私人可以給你一些,就當是你母親的遣散費,這是無關緊要的,但是你剛纔說的話嚴重損害了我妹妹的名譽,希望你向她道歉。你要多少錢,一萬塊,兩萬塊,還是五萬塊?算了,我開一張十萬塊的支票給你吧,以後不要在我妹妹面前出現就行了。”
葉利文覺得自己非常大方。
他當然不可能把那臺光腦還給人家,要不然傳出去的話,豈不是變成他妹妹陷害人家了?
這點小事,只要用錢解決就好。
趙星狼直愣愣看着他,腫脹醜陋的臉上卻散發着一抹異樣的光芒,“對不起大少爺,我今天來這裡並不是爲了要您的施捨,我只是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你——”葉利文沉下了臉,“不要太過分!”
以他的身份這麼冷靜和這個下等人說了那麼久的話,已經是難得的施捨了!
“支票就在這裡,你要不要?”
趙星狼,搖頭。
“好!”葉利文冷笑,將支票撕成碎片,彈到了趙星狼身上,“我的錢很多,但要喂的狗也很多,你滾吧!”
“請您——把光腦還給我!”趙星狼拽住了葉利文的針織襯衫。
“媽的臭小子你幹什麼啊!”七名公子哥兒都跳了起來,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他們平常在虛擬世界裡橫行霸道慣了,現實世界中倒還很少有機會能打人呢!
葉利文看着自己精緻華美的真絲襯衫,被一隻又髒又醜的手緊緊揪住,鮮血將襯衣弄得烏七八糟,他冷冷道:“放手。”
“請將光腦還給我!”
“……好。”葉利文瞳孔驟然收縮,尖銳的犬齒咬住了嘴脣,“小妹,把光腦拿過來。”
二小姐取出光腦眼鏡遞了過來,葉利文拿在手上端詳了很久,緩緩遞了過來。
趙星狼大喜,感激道:“謝謝!”
葉利文手一鬆,眼鏡忽然掉落在大紅色的手工地毯上,趙星狼彎腰去撿,一隻黑色的皮鞋卻搶先一步踩在眼鏡上,“咔嚓”一聲,眼鏡粉碎,細微的電路噼啪作響之後,變成了一堆燒焦的垃圾。
“對不起,酒喝得太多,有些頭暈。”葉利文還是笑得那麼文質彬彬。
公子哥兒們鬨堂大笑,女孩子們笑得滿地打滾,抱着小肚子朝天亂蹬腿。
剛纔要包養趙星狼的那個薇薇安從皮包裡掏出一疊錢撒了過來:“別生氣嘛帥哥哥,這裡兩萬塊你去買一臺新光腦好了,只要待會兒你跟我……”
他們所說的一切趙星狼都沒有聽到,恍恍惚惚中他耳邊充斥着玻璃碎裂的聲音,隨着玻璃的碎裂內心深處有一個什麼東西好像也碎裂了。
我的眼鏡!
給老媽的禮物!
他失魂落魄地撿起一片片碎裂的玻璃和金屬,妄圖重新拼合成一副完整的眼鏡光腦,可是怎麼也拼不起來,雙手反而被玻璃渣割破,滿手是血。
……
“小狼乖,媽媽已經找到了第二份工作,一定會努力賺很多很多錢,讓小狼有書念!”老媽對五歲的趙星狼說。
……
“媽媽不累,真的,一點兒都不累!媽媽特別喜歡工作的感覺,和同事有說有笑多好,在家才無聊呢!”老媽對七歲的趙星狼說。
……
“你多吃點肉和魚,媽媽特別喜歡吃魚頭和肉皮,魚頭和肉皮纔是真正的好東西啊,小狼真笨,都不愛吃這些!”老媽對十歲的趙星狼說。
……
“在小狼長大之前,媽媽永遠是你的神力女超人,絕對不會垮掉!”十三歲生日時,老媽打完第三份工之後買了蛋糕回來,趙星狼記得老媽只象徵性地吃了一小口,剩下全都被自己吃掉了。
……
趙星狼把手掌心的玻璃碎片攥得緊緊的,鮮血順着手腕狂涌,如同一條條黑色的毒蛇,啃噬着心臟。
理智的防線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