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娘不知道想到什麼,眉毛緊緊的皺了起來。
楊崢以爲她擔心洛珍珍的事,連忙保證,“玉娘,我跟珍珍郡主什麼關係也沒有!雖然名義上我們是義兄義妹的關係,但實則主僕關係分明,就算是侯爺也不希望看到我們這些人跟她走得太近。”
這一點倒是真的。
義子義子,始終都只是洛鎮行認下的,倘若是他翻臉不認人了呢?他們又何去何從?
說起來,他們的地位也不過是比侯爺手下的人略微高出來那麼一點罷了,人家也是看在洛鎮行的面子上,稱呼他一聲“五爺”而已。若是就因爲這個,他就認不清自己的身份,那可就成了笑話了。
楊崢一直緊記自己的身份,他不想大富大貴,更沒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他只想把知冷知熱的小姑娘娶回家,過他們兩個人的小日子。什麼位高權重,什麼洛家的家業,珍珍郡主,這些又跟他有什麼關係?
楊崢說得既誠懇又認真,生怕杜玉娘會想不開,放棄他似的。
杜玉娘心裡又酸又澀,忍不住笑道:“你怎麼這麼沒信心,你那樣好,我怎麼可能捨得放手?”
楊崢聽他這樣一說,懸着的心也總算放下了。小姑娘心思細膩,一下子就發現他不自信了嗎?
“你能想明白就好!玉娘,不管到什麼時候,別人說的話,不要信,你想知道什麼,來問我,我都會告訴你的,好不好?”
杜玉娘不是一個真正的十幾歲小姑娘,拈酸吃醋那一套,她上輩子都已經試過了,然而事實證明,一個男人的心若是不在你的身上,你即使把全世界的醋都喝乾了,也是沒有用的。
兩個人彼此牽掛,有什麼事情都能敞開心扉好好談談,這纔是相處之道。
兩個人若是相互猜忌,彼此不信任,外人稍稍挑撥一番,他們之間的信任怕是就要蕩然無存了。這樣的感情,長久不得,也經不起考驗。
這個道理,杜玉娘懂。
特別是楊崢還身處於那樣的環境,指不定有多少人在暗處伏着,等着抓他的小辮子呢!他事先跟自己說這麼一聲,也是怕她偏聽偏信,誤會什麼吧!
“好,我記下了!你放心。”杜玉娘見他神色微鬆,不由得道:“楊大哥,你是不是還有話要對我說?”
楊崢點了點頭,“盧家的事,是珍珍郡主所爲。”
盧家?
杜玉娘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那個瘦弱的小姑娘就姓盧,她差點被她的親孃毒~死在自己家的鋪子裡。
這麼說來,那個狠心的女人是被珍珍郡主買通的?
杜玉娘稍微一想,也就明白過來了。
珍珍郡主傾心於楊崢,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就買通了人,想要杜家攤上人命,陷杜玉娘於危難之中。
女人的嫉妒心,果然可怕。
不過,這位郡主的運氣似乎不太好,她根本沒有想到,那天會冒出來一個蔣寒星!順理成章的就把這毒給解了。
“郡主北上是想見我,我沒見她,她就打聽到了你。”後來的事情,兩個人心裡都清楚。
“你義父是個怎麼樣的人?他就這麼一個女兒,想必很是疼愛她吧。”
楊崢只道:“實話實說,義父是個好人。往大了說,他是心懷天下,一心爲民,忠君愛國的人。往小了說,他亦公私分明,賞罰分明之人。而且並不是個溺愛孩子的父親,即便他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可是對她的管教還是很嚴厲的。知道郡主的行蹤之後,義父便派人把她接了回去,估計暫時還不知道郡主做的事,但是禁足是免不了的,咱們大婚之前,她是別想出門了。”
楊崢可少有一口氣說這麼多話的時候,他放緩了語速,聲音低低沉沉的,像一壺老酒一樣。
杜玉娘抿了抿脣,問道:“那盧家父子倆呢?”
楊崢搖頭,“不知所蹤。”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唄?
這世上,想讓人悄無聲息的消失的法子有很多,洛珍珍貴爲郡主,這事兒對她來說,算什麼難事?
說到底,像她這樣的平頭百姓,和洛珍珍那樣生來就高高在上的人是不一樣的。他們老百姓的日子苦啊,遇到點事,上天無門,入地無果。特別是跟衙門打交道的事情,未出聲,便先矮人三分,在那些有權有勢的人眼裡,他們這些平民百姓的命,又值得什麼?不過像螻蟻一般罷了。
今兒是郡主指使人收買範氏殺女,藉以栽贓。最多也不過是被拎回家裡去,盡足幾個月罷了。
那盧氏父子的死活,盧家小姑娘的死活,又有誰理會?
杜玉娘心裡無奈,可這就是世道,誰又能改變呢!
“範氏和那小姑娘呢?”
“給了她們一筆銀子,已經打發她們去他鄉投奔親戚去了。”楊崢只道:“玉娘,人生無奈之處,不是你我的力量就能改變的!他們母女能保住性命,已經是不易了。”
杜玉娘心中微驚,聽這個意思,好像事後郡主還要殺人滅口來着?
真是……
什麼是王法?便是皇家,王親貴族制定的律法,纔是王法。這王法對平民來說是王法,對那些有權有勢的人來說,不過是擺設而已。
老天爺,何其不公平!
可正如楊大哥所說,他們只是芸芸衆生中最不起眼的一粒塵埃,根本改變。
“楊大哥,我都明白的,你不用擔心。”好歹,這件事告一段落了。
楊崢心裡的大石頭,這纔算是徹底落了下來。
“沒有多久就過年了,等過完了年,我就請義父來,跟叔嬸商量一下咱們的親事。”
過完了年,玉娘也十六歲了,早點把小姑娘摟到自己懷裡,他才能放心不是?
杜玉孃的臉,不由自主的燒了起來,眼神也不敢去看楊崢,只道:“你要說的都說完了?那我要回去了。”
楊崢知道她是害羞了,故意不放人,還饒有興致地道:“玉娘,你有沒有想過成親以後的事?我天天想,已經有些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