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娘搖了搖頭,“這個方法行不通!”
李氏便問道:“爲何?”
杜玉娘嘆了一口氣,久久沒有說話。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賀氏父子的無恥了!這二人貪心不足,認準的事情,別人是根本勸不動的。說句不好聽的,這兩個人就是那種寧可錯殺一千,也不願意放過一個的主。即便他們真的認錯人了,杜家真的沒有什麼寶藏,但是杜家人知道了寶藏這件事,就已經是他們眼中的必死之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不可能允許外人蔘合,知情人自然是要一一解決掉的。
杜玉娘猶豫了一下,才道:“雖說夢裡示警之事,不一定全是準的,但是我覺得,很多時候這個夢都給了我對的提示。在夢裡,賀氏父子性子多疑,易猜忌,一旦他們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了寶藏的事情,恐怕會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來。他們爲官,咱們是民,要是真的鬥起來,咱們半點好處也討不到!”
李氏恨得牙根癢癢,卻也知道杜玉娘說的是實話。
“那怎麼辦,難道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爲所欲爲?”
杜玉娘苦笑,“祖母,我就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啊!”正是因爲解決不掉賀家的事,她纔會拒絕楊崢,賀家對他們來說,就像是一塊又硬又大的石頭,而她們這種平民百姓,就像是枚雞蛋一般脆弱。
李氏輕嘆一聲,心中暗想,可惜了!
玉娘這麼好的孩子,如今弄到這副田地,怕是誰都不會嫁了。楊崢……之前他們都誤會他了啊!那人是頂好的孩子,明知道賀家父子倆不是好東西,權勢滔天,可是爲了玉娘還是做了那麼多的事情。
杜玉娘便與李氏道:“祖母,太晚了,有什麼話,咱們明天再說好了。這種事情,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
李氏點了點頭,這個消息帶給她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她一時消化不了。
辦法不是一天想出來的,找個機會把這事兒跟家裡人說清楚,大家一起想辦法,纔好解決。
娘倆收拾了一下,就各自歇息了。
杜玉娘躺回被子裡,覺得周身上下都是寒意。最冰冷的,卻是她的一顆心。
因爲就在剛纔,她無意中找到了一個復仇的好辦法。
杜玉娘將雙手放到自己腹部重疊,她想起了旭哥和蘭姐。
那是她的孩子,可是她沒有護住他們。是她這個當孃的沒有用,讓他們枉死了。
她要報仇,可是杜家和賀家,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上的。她沒有人脈,也沒有金錢,根本無法自保,更別提報仇了。
但是,如果她像前世那樣,嫁到賀家去作妾呢?
高氏的弱點,她都知道。
賀府裡的一切,她至少了解兩分。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杜玉娘了,她若是再進賀家,一定會找到賀家父子的破綻。哪怕不能讓他們身敗名裂,也一定可以殺了高氏爲兩個孩子報仇。
而賀元庚嘛,他爲了套取寶藏的下落,剛開始的時候對自己一定會十分溫柔體貼,她也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殺了他。
杜玉娘眼中迸發出仇恨的光芒,她對賀元庚的恨意,又上了一個新的臺階。
這種深入骨髓的恨意,怎麼可能輕易消失呢!什麼泯恩仇的話,都是孩子話罷了。
杜玉娘又是不甘,又是委屈,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着了。
第二天,毫無意外的,她的眼睛又腫成了兩個核桃。
劉氏打了冷水浸溼帕子,給她敷眼睛。
“瞧瞧你這點出息,不就是一個男人嘛!小蔣大夫到底哪裡不好,你怎麼就看不上她?”
杜玉娘沒說話,她其實知道劉氏是爲了她好,但是她就是不願意聽到別人詆譭楊崢。別人再好又如何?那些小恩小惠跟楊崢的救命之恩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再有,那個把她從死人堆裡刨出來的人,是楊崢啊!不嫌棄她滿臉傷疤的人,是楊崢啊!從來都只是楊崢。
劉氏見杜玉娘低頭不說話,突然就想起來之前母女二人關係不好的時候,她就是這個樣子,心裡頓時有些慌了。
“玉娘,娘不是說楊崢不好。他挺好的,救了你,是咱們全家的恩人。可是你知道他做的那個行檔,太危險了,而且他還對你不上心,傷了你心的人,娘怎麼可能同意你的事。”
杜玉娘擡起頭,一把搶過劉氏手裡的涼帕子道:“我們沒什麼的,娘,您別亂說。楊大哥這個人很好,您別亂說。”
劉氏愣了一下,緊接着心裡一喜,以爲杜玉娘想明白了,當下便道:“好好好,娘以後都不說了。”
她本來想說一下蔣寒星的事,可是又怕說多了惹起杜玉孃的不快,就把這話壓了下去。
一整天,杜玉娘都魂不守舍的,她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對不對,如果真的再次嫁給賀元庚,她怕是一天都忍受不了,直接動手殺了他。就算她能殺得了賀元庚,她能殺得了賀湘嗎?如果賀家的根基不倒,就算是她死了,賀家人也會報復的。
這報復她看不到了,自然就會落到杜家人的身上。杜玉娘不願意看到這副場景,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她到底要怎麼做?
她心裡一點主意也沒有。
劉氏見她悶悶不樂,就勸她道:“你出去走走吧,到街上逛逛,心情或許會好一些。”
杜玉娘猶豫了,她怕見到楊崢,不過隨後想想,楊崢那麼忙,又好幾天沒有見到自己,應該離開了纔是。
杜玉娘說話了一聲好,就換了身衣裳,披了一件新做的夾襖子,揣了點錢出了門。
劉氏頗爲擔心的看了一眼自家閨女的背影,在心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就招呼客人去了。
杜玉娘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着,往日在她眼中鮮活有趣的街景,如今都變得灰撲撲的,沒有半點可愛之處。最近她的心情十分沉重,所以看什麼都是興趣缺缺的模樣。
走着走着,杜玉娘突然發現自己走不動了,她擡頭一看,卻見前面圍了好多的人,大家興致高昂,也不知道在看什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