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展牧從宮裡出來,就碰見監察司的下屬、原本的監察司司長趙天啓,看着他只是笑。
“有事?”
他疑惑的問了一句,臉色不怎麼好看,他討厭旁人用這種神色看他。
趙天啓猶豫了一下,略帶了些尷尬的笑道:“你最近不在京裡,想來沒聽到有一件事現在傳的風言風語的。”
“什麼事?”
他不是個有好奇心的人,但是趙天啓如此,給他的感覺就是,這件事鐵定跟自己有關係,所以他纔會問一問。
趙天啓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那個,嗯,這個傳言,是跟向姑娘有關的,我想,你應該去問她,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一個大男人磨嘰什麼!快說!”展牧面色不善、語氣也不怎麼好了,跟晚兒有關的風言風語,會是什麼?
爲什麼他心裡隱隱的有些不安?
“傳言說,向姑娘與安小侯爺有私情,在西北侯府幽會。”
他話音剛落,衣領就被人揪了起來,展牧陰沉着一張臉瞪着他,“話是不能亂說的,尤其是這種話!”
趙天啓無奈,“都說了是傳言了,你怎麼不……”
話還沒說完,就見他風一般沒了人影。
展牧心裡繃着一根弦,繃的緊緊的,他相信她不會背叛自己,因爲她不是那樣水性楊花的人,可是,又爲什麼會傳出這樣的風言風語來?
他迫切的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騎着馬一路狂奔,可是趕到桃花村的時候,卻向家的門都沒有進得去。
他心裡忐忑的在門口站着,一動不動,彷彿石化了一般,絲毫都沒有因爲不耐煩要走開的意思。
明月和綠枝躲在門裡,看着他的身影一個勁的發愁,綠枝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明月的袖子,“明月姐,你說這可怎麼辦啊?姑娘回來豈不是要被王爺堵個正着?”
明月心裡也急啊,展先生敲門,她們就裝作家裡沒人的樣子,不敢給開,生怕他進來就會逮着自己問,問那傳言的事情。
這要是說謊吧,肯定行不通,因爲等姑娘回來就會被拆穿啊,姑娘肯定不會說謊騙展先生的;可是,要真讓她們來說這事的話,怎麼想怎麼覺得這話說不出口啊!
“不然能怎麼辦?打開門讓展先生進來,你來告訴他事情的來龍去脈?”
綠枝縮了縮脖子,正想說不敢,卻突然聽到背後響起一聲童稚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麼?”
完了!
兩個人同時縮了縮脖子,不約而同的從門縫裡往外看。
展牧自然也是聽見了的,轉身就開始敲門,“毛豆,給爹爹開門。”
毛豆聽見他的聲音,笑着跳着推着綠枝去開門,“快去給我爹爹開門,爹爹在外面呢。”
綠枝苦着一張臉,看了看明月,明月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進了院子,綠枝無法,只得戰戰兢兢的把門打開了。
展牧進來便是一張臭臉,冷冽的目光掃到綠枝身上,綠枝縮着脖子也不敢說話,幸好毛豆撲到展牧懷裡,面對孩子,展牧勉強擠出了笑臉,綠枝才鬆了口氣,趁着他沒看見,快速的溜到廚房去了。
進了院子,展牧哄着毛豆,把他交給了墨言,而他,擡腳進了廚房。
明月正切菜,猛地擡頭看見他進來,一不小心就切了手,綠枝忙忙的過去拿布給她裹上。
“你們這是心虛了?”展牧冷冷的道。
明月是個見過世面的,遇事都能淡然處之,遇事難得見她如此慌張,所以,連她都這樣,難道,那流言,並非只是流言而已嗎?
想到這裡,他眸子裡的寒意更盛,直直的盯着明月,“明月,你說。”
明月嘆了一口氣,該來的是躲不掉的,但是這事,真的不應該是自己來說。
她轉過身面對着他,彎腰行了個禮,“王爺,有些事情不是明月不說,而是,不應該明月來告訴您,現在明月能說的只有一句,那就是請您相信我們家姑娘,無論她做什麼,都是有苦衷的。”
沒有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展牧正想再問,就聽到外面傳來車軲轆碾壓過泥地的聲音,繼而是開門,然後,向晚帶着笑與清風和墨痕走了進來。
一進來便看見站立在廚房門口的展牧,向晚忙笑着走近了,“什麼時候回來的,竟是不知道。”說着拉着他往堂屋去,還不忘交代綠枝,“給展先生來一杯玫瑰花奶茶。”
展牧默然,由着她拉着自己進了堂屋,在椅子上坐下,只看着她,想等到她自己主動來跟自己解釋。
可是她並沒有一句解釋的話,甚至一個字都沒有提到這件事,只含笑看着他,問他在外面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有沒有什麼好玩的事情。
“你真的沒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他突然捧住她的臉,認真的看着她,“告訴我,外面的流言是怎麼回事?”
向晚嘿嘿笑了笑,“我不是不想說,我是怕我說了你會誤會。”
其實她還蠻心虛的,雖然她道心堅定,也沒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呃,除了那個吻,她是被迫的好不好。
但是除此室外,她真的沒做過別的對不起他的事啊?那她爲什麼心虛呢?
“你不說我纔會誤會。”
向晚頓時蔫了,就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從她和清風發現有黑衣人開始說起,除了她被親那一段略過去了,其他的都仔細的說了。
展牧挑了挑眉,“你是說,是那安清朗截住你,然後又救了你?”
“如果不是他,我想你回來應該也見不到我了,毛豆也就沒有娘了,我……”
“好了!”展牧不滿的打斷她的話,“因爲這個,你便****去照顧他?”
向晚低了頭,聲音小小的,“本來我只是愧疚,想等到他醒了就不去見他了的,可是,可是他醒了之後,卻只吃我做的飯,旁人做的飯菜都不肯吃,我,我也是爲了想讓他快點把傷養好,這樣我就能不欠他的了。”
最後一句她說的理直氣壯,展牧的眸子裡也添了些笑意,完全沒有了剛來時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這麼說,你還覺得自己做的挺對的了?”伸出胳膊攬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展牧話語裡已經帶了笑意。
向晚乖乖的,呃,搖搖頭,“沒有啊,我做的不對,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自然是不對的,所以呢,我現在給你道歉你會不會接受?”
展牧故意板起臉,“不接受,可憐我在外面辛辛苦苦、風餐露宿的,你卻成日裡去照顧一個對你有意思的男人,不過是乾巴巴的一個道歉,你要我怎麼接受?”
見向晚撇嘴,他便道:“除非,除非你親我一下。”
“好。”向晚豪爽的擼起袖子來,抱着他的臉,一個吻就落在了他的……額頭上。
這丫頭!
展牧含笑捧起她的臉,就在向晚以爲他也會親親自己額頭的時候,一個溼熱的吻落在了她的脣上。
不知爲何,她腦子裡突然想起了被安清朗強吻的時候,一驚,就猛地推開了他。
展牧的臉色頓時由紅變青,由青變黑,向晚不由得低了頭,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好,以前,嗯,也跟他親親過,只有這一次,自己有這麼大的反應,他心裡會怎麼想?
“晚兒,告訴我,你怎麼了?”
強迫自己把心裡的疑惑和不滿都給壓下去,展牧溫和的看着她。
向晚張了張嘴,覺得被強吻那事還是不能說,一旦說了,這廝勢必會去找安清朗拼命的,可安清朗的傷還沒好,若是再被他打出個好歹來,自己豈不是心裡更愧疚了?
“沒事,我只是,嗯,有些不適應。”
聞言展牧淺淺的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向晚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兩個人就都沉默了下來。
來送玫瑰花奶茶的綠枝往裡探了探頭,見他們這般嚇的也不敢再進去了,端着奶茶又回了廚房。
見她回來,明月和清風都湊了上來,“怎麼又端回來了?”
綠枝搖了搖頭,清風急忙道:“你倒是說話啊,搖頭是什麼意思?”
“你自己看看去吧,反正我是不敢進去。”
清風便走出廚房,不過她沒那膽子到堂屋去探頭,而是走到門樓子那裡,找了個能看到堂屋情形的地方略站了一站,就遠遠的看了一眼。
便默默的回到廚房不說話了。
明月推了推她,“說話呀,到底那兩人怎麼樣了?”
清風默默的走到竈前,默默的往竈裡塞了根木柴,“反正我也不敢去。”
見這兩個人這般,明月難得的被氣的跺腳,指了指綠枝,又指了指清風,跺腳道:“你們說不說?”
綠枝忙扶着她在一邊小板凳上坐下,“明月姐,屋裡姑娘跟王爺正鬥氣呢,誰也不搭理誰,這個時候咱們要是進去,那不就成了馬蜂窩了嘛!”
“那也不能讓他們一直這個樣子啊?事情總是得解決的嗎?”
清風突然站起來就往外走,沒一會兒,從墨言和墨痕手裡把毛豆抱來了,還小聲攛掇他道:“好毛豆,你去屋裡找你娘和你爹,就說你餓了,要吃飯,讓你娘給你做飯吃,她要是不答應親自給你做,你就膩在她懷裡別出來,聽見了嗎?”
可毛豆也不是個傻的,他都兩歲了,不但走路利索、說話利索,還有一些小聰明。
“我不去,娘和爹爹說話,毛豆纔不去搗亂呢,娘會打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