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伸出手揉了揉八成撞紅了的鼻子,向晚嘟囔了句,“你身材倒是蠻好的嗎?應該經常……”
話音在她擡起頭的瞬間戛然而止,“呃,小侯爺。”
自從那次在桃花村把他氣走之後,自己與他已經好些日子沒見了,現在再見,竟然覺得他好像是瞬間蒼老了許多,因爲他竟然蓄起了鬍子。
“早跟你說過,還是依着小時候叫我朗哥哥就好,怎麼總是記不住?”安清朗笑着說道。
這人還是以前的那個人,笑容也還是像以前那麼溫暖,雖然只是多留了個鬍子,但是向晚卻總覺得,自己與他之間,多了些尷尬,也許,是自己心裡懷着愧疚所致。
“朗哥哥,你怎麼沒在外院招待客人?”按理來說,他此刻不應該出現在內院啊。
“聽清顏說,你讓人送了一車西瓜來,還說你帶了毛豆來,我來瞧瞧毛豆,這些日子沒見他,倒真的是有些想念了。”
雖然嘴裡說着是想念毛豆,但安清朗的目光卻在向晚臉上打轉,怎麼也不捨得移開去。
這些日子沒見,她竟然瘦了許多,“你瘦了。”
說完又覺得這話有些突兀了,忙又加了句,“想來是毛豆比較調皮,累得你瘦了些。”
向晚便也笑了,“毛豆最近個頭長了不少,心眼也多了不少,是調皮了不少,不過我倒也沒有多覺得累,有明月她們幫襯着呢,你,倒是真的瘦了不少。”
“聽清顏說,你,這些日子過的不怎麼好,朗哥哥,你,嗯,別想太多,咱們還是好朋友,其實,對你,我心裡一直有愧疚,我希望你過的好甚至過於希望我自己過的好,你在我心裡,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好人?
安清朗呵呵笑了,笑容裡卻帶了些哀慼,“只是可惜,你不喜歡我這個好人。”
“朗哥哥,我……”
向晚剛想再說些什麼來安慰他,突然就被人從後面伸手拉進了懷裡,不用擡頭,只聞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向晚就知道是誰了。
“小侯爺請自重,晚兒是我的女人,請保持距離。”展牧冷顏以對。
“哦?”安清朗冷笑一聲,“我怎麼不知道晚兒已經成了親了?”
見這兩個男人之間涼氣嗖嗖的,向晚忍不住抱了抱肩膀,她都要被凍僵了好嗎?
“很快,小侯爺不必擔心,待我與晚兒成親的時候,必會有帖子送到你府上。”
“那我就等着了,不過,只怕這個時候不好等吧?”
這兩人,還真的沒完了?
向晚剛想發飆,就聽亭子裡底氣十足的一聲怒吼,“不許欺負我娘!”
還是她家寶貝兒子好!
“毛豆乖,叔叔們沒有在欺負孃親,他們啊,是在商量,到底應該再給毛豆要些什麼點心吃呢?既然毛豆聽見了,那你就自己點好不好?”
一邊安慰兒子,一邊狠狠的瞪了這兩個男人一眼。
展牧摸了摸鼻子,剛剛身上散發出的冷冽氣質盡數收了回去,向晚瞪他,湊近他低聲怒道:“今兒個讓你來是有事的,你就在這兒瞎吃飛醋,要是給我耽誤了事看我怎麼收拾你!”
只這一句,展牧就乖乖的遁走了。
安清朗則走進亭子抱起毛豆,放緩了聲音哄道:“毛豆要吃什麼點心,跟叔叔說。”
毛豆“嗯”了一聲,然後就把自己記得的在家裡吃過的點心都說了一個遍,足足有十多樣,但是安清朗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好,毛豆喜歡吃,叔叔這就讓人去做,好不好?”
向晚忙阻止道:“別,朗哥哥,現在廚房肯定忙的很,那桌子上還有一些點心,夠他吃的了,毛豆不過是小孩子脾氣,你不用理他。”
“沒事,不過是些點心,費不了多少事的。”
安清朗笑着喊來不遠處的丫鬟,一一吩咐下去。
有了安清朗插手,這點心很快就上來了,看來是加急給做的,毛豆看見滿滿一桌子的點心歡喜的很,摟着安清朗的脖子就叫爹爹。
向晚頓時紅了臉,揪過他來往屁股上輕輕的打了兩下,“胡說八道什麼!這是叔叔不是爹爹。”
可是小孩子卻有小孩子的理論。
“可是你讓毛豆叫爹爹是展叔叔,爹爹卻說他對毛豆好,喜歡毛豆,毛豆就得叫他爹爹,現在這個叔叔也對毛豆好,毛豆也應該叫他爹爹呀?”
看着毛豆稚聲稚氣卻理直氣壯的模樣,向晚頓時凌亂了。
這個死展牧!這都是教給了孩子一些亂七八糟的什麼東西呀!要是按照他這理論,以後只要有人對他好,他就管人家叫爹爹,那他得有多少爹爹啊!
“不許胡說八道,你……”
安清朗卻是喜出望外,“別怪他,小孩子嘛,總是想什麼就說什麼,我很喜歡毛豆這麼叫我,毛豆乖,再叫聲爹爹好不好?”
“爹爹!”
毛豆叫的倒是很乾脆,只顧着往嘴裡塞點心卻沒看見他孃的嘴角都抽了。
向晚氣的咬牙切齒,心道這是個什麼孩子呀!以後萬萬不能再帶他出來了,不然說不定哪天又要多幾個爹爹了!
一時,就有丫鬟來傳話,說到了獻禮的時間。
向晚便抱着毛豆帶着清風和雁落一起過去了,進了屋裡,一眼就看見燕王妃坐在蘇氏身邊,正同蘇氏說着什麼,看見向晚還淺笑着衝她點了點頭。
向晚回了禮,就放下毛豆,牽着他的手上前給蘇氏獻賀禮。
毛豆對蘇氏也不陌生,奶聲奶氣的把炕屏獻上去之後,還邁着小短腿跑上去湊到蘇氏臉頰上親了親,逗得蘇氏笑的合不攏嘴。
她雖然有三個兒子,可是膝下也只有一個孫子,才只有幾個月,還在襁褓裡呢。
蘇氏伸手抓了一把桌子上的糖給他,又讓丫鬟拿了金裸子塞進他口袋裡讓他留着玩。
可是旁邊有人見毛豆討了蘇氏的喜歡,便冷笑一聲,“這孩子長的真是好看,可惜啊,卻不知道是誰留下的種,這輩子都無法認祖歸宗嘍!”
不待向晚回擊,燕王妃便出聲替她說了話,“這孩子長的確實好看,卻是隨他母親,他有這樣好的一個母親,又要那些無關要緊的人做什麼?”
她一說這話,便沒有人敢再說什麼了。
向晚心知她是念子與自己曾是同盟的份上,不願與自己鬧的太僵了,自己也便承了她的情,衝着她笑着點了點頭,算是道了謝。
沒一會兒,安家兄弟三個陪同幾個小輩的男客前來給蘇氏賀壽。
向晚就坐在燕王妃身後,見他們進來就忙看過去,卻沒見到展牧那傢伙,但是展風確實是這七八個人中間,不過卻是同寧七走在一起。
不用多想,向晚便知是展牧那傢伙小心眼了,定然是因爲剛纔的事所以不願意與朗哥哥站在一起,就把他二哥拜託給了寧七。
爲了不讓燕王妃一上來就發現不妥,向晚就在後面輕輕的敲了敲她的肩膀,待她回頭看過來,便對她粲然一笑,“剛纔多謝王妃出言相助了。”
燕王妃輕輕笑了笑,“我不是爲你,不過是爲着孩子,你兒子很可愛,若是我也能有個這麼可愛的兒子就好了。”
“就像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一樣,孩子與父母之間也是有緣分的,王妃莫急,緣分到了孩子自然就會來的。”
雖然雲芙兒說沈玉竹拋棄了展風,貪圖富貴才嫁給燕王的,可是經過與她的接觸,向晚倒覺得她並不像是寧寶蟾和向憐兒那樣的人,也許,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就像展牧,不知內情的人會認爲他爲了榮華富貴拋棄了養他的父母,到京城來當什麼小王爺,其實他是爲了雲霖。
所以說,只要還沒弄清楚真實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的,就不好胡亂猜測去冤枉別人。
向晚覺得沈玉竹不錯,但是,也要等到她見到展風之後才能下結論。
“月北城展風來給平揚候夫人賀壽!願夫人長壽如松柏。”
展風的話一落地,沈玉竹猛地就把頭轉過去了,向晚雖然看不見她的神色,但從她緊繃的後背,也能瞧出她心裡的緊張。
在場不少人都對展風很感興趣,蘇氏更是笑着詢問:“素問月北城展家有三位公子,不知你是哪一個?”
展風神態自若,臉上帶着淺淺笑意,“在下展家老二展風,此次進京是來尋寧家七少爺的,恰巧七少爺接到了貴府的帖子,在下便厚顏跟着一起來了。”
“快別這麼說,好孩子,你能來,我真的很高興,在我還未出閣的時候,也曾去過幾次月北城,有一次恰逢是你家賞春宴,好像還是在你家的一個什麼莊子裡,我還見過你祖母和你母親呢,你祖母和你母親如今可都還好?”
“多謝夫人掛念,我母親很好,只是我祖母早些年就去了。”
蘇氏便嘆道:“老人家年紀大了,難免,你也別難過,今兒個你能來我家,便是咱們兩家的緣分未盡,清朗,小七,你們可得好好陪展家二少爺喝幾杯。”
因着寧家與平揚侯府有親,寧七又是常來的,所以,蘇氏也就把他當做自家的晚輩一樣,說話間便少了些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