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七雖然被人護着,但形式兇險,幾次也差點受了傷,他心慌,更加的手足無措,滿身的功夫竟是一點也使不出來了。
幾個侍衛護着他逃出了大營,往梅花鎮的方向轉移,誰想卻被人從後面包圍,截住了退路,他心裡害怕,一個晃神的瞬間,刀就朝着他的腦袋劈了下來。
“七表哥!”
這個時候,有人忽然飛奔而來,撲到了他身上,他又是一愣,隨即感覺到了溫熱的液體流到了他的臉頰上,他伸手一抹,竟然全是血。
回過神來,竟然見到了洛心蕊趴在他身上,從後背到前胸被一把大刀捅出了一個血窟窿,臨死前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但是臉上卻帶着笑,就那麼笑着看着他。
彷彿在說,“七表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寧七的眼淚唰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他“啊”的一聲叫了出來,聲嘶力竭。
發現他還沒死,便有敵兵又圍了上來,他就像瘋了一樣見人就砍,濺的滿臉的鮮血。
清風護着向晚站在一邊,雲芙兒和喜鵲在殺了幾個人後也圍在向晚身邊,她們都驚訝的看着剛纔眼前的那一幕,看着寧七發瘋的樣子。
待僅剩的幾個敵軍都被殺死的時候,他還瘋一樣的到處砍,向晚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寧七,你怎麼了?快清醒清醒啊!”
寧七一使勁,就把她給帶倒了,清風忙上前扶起自家姑娘,雲芙兒去拉寧七,“喂,你這個人,你那表妹都死了,你還在這裡發什麼瘋啊!”
“心蕊,心蕊!”
聽見表妹這兩個字,寧七彷彿瞬間清醒了一般,忙丟下手裡的劍跑到洛心蕊身邊,緊緊的抱着她的身子,“你怎麼那麼傻啊,我又沒說過要娶你,你追來幹什麼!不過就是白白爲我送了性命,你值得嗎?值得嗎?”
旁邊的向晚也落下淚來,在他們所有人看來,洛心蕊是不值得的,不值得爲了一個自幼就跟自己訂了親,卻遲遲不肯娶自己的男人而送了性命,但是在她自己看來,恐怕是再值得不過的了吧?
洛姑娘,你真是一個傻的讓人心疼的傻姑娘!
雖然向晚與她關係算不得多麼好,又不欣賞她行事的風格,但畢竟相處這麼久,一起吃一起住,這人,說沒就沒了,向晚心裡疼的厲害,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戰爭實在是太殘酷了,這樣的戰爭無休無止,到底要死多少人才能停止呢?
“你們都別哭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寧七,你還是趕緊回軍營去,看看那邊情況怎麼樣了,向姑娘,咱們還是趕快帶着洛姑娘的屍體回梅花鎮吧。”
沒想到這個時候,最鎮定的反而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雲芙兒,不過她說的確實沒錯,向晚忙擦了淚,拉着寧七站起來。
“在我們來的這一路上,洛姑娘一直跟我說,她心裡的表哥是最最厲害的英雄,就算是初次上戰場,定然也能建功立業凱旋而歸,她還說,她知道你不喜歡她,她太喜歡你,所以,只要你幸福,她怎麼樣都高興。”
說完正視着寧七,“臨來之前,你娘跟我說,你祖父指望着你振興寧家的門楣,做你姑姑賢妃堅實的後盾,所以,寧焯然,你現在必須堅強起來,身爲一軍統帥,你能做的有很多,但絕沒有在這裡痛哭流涕、自怨自艾這一樣!”
寧七猛地看向向晚,向晚瞪着他,“你聽不明白?還在這兒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回軍營去看看!”
“那,我表妹就交給你了。”
看着他提着劍離開的背影,向晚鬆了口氣,這個傻子,若自己不說開的話,他還不知道要瘋到什麼時候呢。
她們剛把洛心蕊扶到馬上,就聽見前面軍營處又有了大動靜,雲芙兒看了喜鵲一眼,喜鵲便策馬過去探個究竟。
不過片刻,喜鵲就回來了,滿臉的焦急,“姑娘,不好了,是三少爺同雲霖郡主,他們從巫祝國逃了出來,巫祝國的追兵緊跟不捨,寧七少爺領着人接應,前面又打起來了。”
“什麼?三表哥和雲霖表姐?走,咱們也去幫忙。”
雲芙兒話未說完,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喜鵲忙追了上去,她家姑娘要是看見三少爺遇到危險,怕是會拼了命的去救,她可不希望她家姑娘成爲另外一個洛姑娘。
“姑娘,咱們回去吧。”清風生怕向晚一個激動也跟了去,忙說道。
向晚這次很順從的點了點頭,戰場的兇險她看到了,她不是不惜命的人,相反她很怕死,既然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那就回去吧,反正那雲霖,自有人保護她。
咦,不對,向晚猛地愣住了,保護雲霖的人,會不會就是展牧?他不是跟那個雲霖是一對嗎?
不對,雲芙兒竟然叫雲霖是表姐,叫那個人是三表哥,那說明這兩個人該是姐弟或者兄妹,肯定不可能是展牧了。
調轉馬頭往回走,可是越走向晚心裡越忐忑,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
兩個人急速往梅花鎮上趕,就在離梅花鎮還有兩公里的時候,有幾匹馬疾馳的聲音,向晚下意識的回頭,那些人就從旁邊擦肩而過。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是展牧!他懷裡的那個女子,不正是雲霖郡主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策馬要趕上去,可是卻被清風拉住了,她能看到的,清風怎麼會沒有看到,“姑娘,咱們還有事要做。”
清風看了看躺在她懷裡的洛心蕊,意圖提醒她家姑娘,不要太過魯莽。
向晚也看了洛心蕊一眼,心便往下沉了沉,她不該來着一趟的,算了,不想這些了,現在還是把洛姑娘送回秦安城最爲重要。
到了客棧,清風便要去找車伕老伯,向晚拉住她,“她總不能還跟咱們一輛馬車回秦安城去,這麼熱的天,還沒到,她的屍體就該腐爛了,唉,你先去買副棺材,多買些冰放到裡面鎮着,再去找一家鏢局,讓他們護送咱們回去。”
清風想了想也對,就按照她的話去辦了。
不過半日,清風就把事情都辦好了,主僕兩個簡單的吃過午飯,叫了車伕老伯,待鏢局一到,就準備上路趕回秦安城。
走之前,寧七突然找來了,他手下人多,找向晚她們還是輕而易舉的,他身上有傷,臉色蒼白,可到底沒有徹底的垮下去。
“晚兒,表妹我就交給你了,你告訴我娘實話,就說她是爲了救我,給她墓碑上就寫:寧焯然之妻,我欠她的,只能這麼還她了。”
寧七神色哀慼,伸手想要打開棺材,但手伸了幾次還是沒有打開,“罷了,再看一眼又有什麼用呢,只不過是更加傷心罷了。”
他落了淚,向晚遞了自己的帕子給他,“想想之前我對你說的話,她是希望你能幸福的,你不要太過自責,這事,其實,說不得是誰的錯,你如果一直悲傷下去,她在天上看見,也會難過的,你知道的,她是個心底特別善良的姑娘,見不得旁人難過。”
“我明白。”寧七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我可能也快回去了,展牧他把雲霖郡主救出來了,我國也打了勝仗,巫祝國想來過不了多久就會遞上降表,等回去,我再去找你。”
向晚點點頭,本不想問那個人的,可是這話還是到了嘴邊,“展牧他,還好吧?”
“他很好,你不用擔心。”說完寧七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謝謝你,晚兒,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這麼多人在,我不會有事的,倒是你,刀劍無眼,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好了,快回去吧,你身爲將軍,哪能擅離軍營。”
看着寧七他離開的背影,向晚心裡有些惆悵,與他相識這麼久,覺得他就像是自己的弟弟一樣,在自己需要幫助的時候總會伸手幫自己一把,這幾年來,只有這會,才覺得他像是長大了。
送走了寧七,她回身上了馬車,卻意外的在車裡看見一個人。
“雲霖郡主!你……你怎麼會在我的馬車裡?”
旁邊的清風頗帶了些無奈,“是展先生把郡主送來的,他說跟着咱們的馬車走比較安全。”
“展牧他人呢!”
向晚有些惱了,本來知道他們兩個互相喜歡、恩恩愛愛的自己心裡就夠氣的了,這下還好,乾脆就把人塞到她馬車裡來了,問過她的意見了沒有!
“牧兒他還在梅花客棧裡,他說要買些吃食預備着路上給咱們吃。”接了她話的是帶着淺淺笑意的雲霖郡主。
還給咱們吃?看來展牧他是不走的了,哼哼!自己可不想帶着這麼一個自己不想看見的人!
向晚氣呼呼的跑進梅花客棧,卻見展牧一身黑色長衫,銀帶束髮,雙手負在背後跟小二交待着什麼。
待走的近了,她才聽見他說道:“把你們這兒最好的糕點多包幾樣,再有各種耐放的肉乾也準備一些,乾糧要新做的,再現做一樣紅燒肉,一樣糖醋排骨,一樣糖醋魚,要快!”
糖醋排骨、糖醋魚?
這不都是她喜歡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