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訟記憶中的母親,臉上總是掛着溫柔的笑容,會在晚上拍着他入睡,早上爲他們三兄弟做好熱騰騰的早飯。
還有他一直念念不忘的杏仁酥……
而他的父親,臉上佈滿了溝壑,常年勞作,手上結滿了老繭,因爲調配一些染布方子,有時候弄錯了,把手燒得都是傷,記憶中那雙手千瘡百孔,卻托起了整個家。
他的父親,常常會在勞作休息的時候,抽上一袋煙,爲坐在身邊的他講述人生道理。
很簡單的道理,無外乎就是踏實勤奮,待人和善一類的老話。
這樣的父母,卻因爲那場大火活活燒死了。
其實當初一起死的人還應該有他,因爲他也在染布坊幫忙,是他的父親,用他的後背硬生生抗住那個砸向他的火架子,大喊他快點跑,好好活下去。
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只求他能夠活下去。
那時候父親的臉上,始終掛着微笑。
蕭訟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那個畫面,無數次在午夜夢到,醒來後臉上都是淚水。
他覺得父母死的蹊蹺,懷疑過沈家,到沈家大鬧了一場,後來調查出來的結果,是他的兩個不成器的兄長要銀子沒要到,狠心放的火。
兩個兄長跑了,他的嫂子也承認,的確是他們放的火。
一邊是父母,一邊是手足,他煎熬了很久。
卻在他要死的那一刻才知道,原來都是沈家搞的鬼!
其中一名山匪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與周圍人大聲笑着,說當初放火的時候沒燒死這小子,現在又落到他手裡,看來註定了人要死在他的手裡。
可——
爲了她,他只要愧對於自己死去的父母,安慰自己殺害自己父母的兇手都已經死了,她不知道,找不到她的頭上。
他在心裡祈求父母的諒解,只爲與她在一起。
但這樣換回的卻是!
“你不能冤枉娘和爹,那些山匪肯定在騙你,爹孃不可能做那種事情,官府都調查出來了,是你兩個兄長做的,或許是你父母不小心自己放的火……”
沈念恩大聲的反駁着,她還在狡辯着。
啪!
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
蕭訟可以忍耐她說、她做的一切,但這件事絕對不能原諒。
“你娘已經認罪了。”蕭訟冷冷道。
“你——你居然打我?嗚嗚嗚……”
再一次選擇無視他說的話,而是咬着另外一件事,像似受到多大委屈一般,哭個不停。
蕭訟轉過身,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走出了房間。
“朱伯,她要是走不用攔着。”蕭訟對院子裡的管家吩咐一句,離開了這間院子,一刻都不想停留。
至於房間裡還在哭的女人,與他在沒有任何關係。
蕭訟的心裡很憋悶,擡頭看了一眼天空,藍天白雲陽光明媚,卻依舊無法驅散他心中的鬱結。
坐上馬車,靠在車壁上閉着雙眸調節情緒,結果卻是恨不得一拳砸出去。
他當初怎麼就會愛上這個女人?
而且這麼多年來,他纔看清她的面目。
馬車停在了蕭錦裔宅子的門口,下車走進去,心情這才稍微得到一些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