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等趙傷來後她就問了一句,趙傷頓了頓,才淡淡的說道,“她身子骨不好,已經替我祖母去家廟裡祈福了。”
渠水十分驚訝,呆了半天才問道,“是不是因爲我的事情?”
趙傷看出來她眼底的愧疚,不由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道,“跟你無關,你不要瞎想。”
渠水就嘟嘟嘴,自責的說道,“你就不要哄我了,我又不是傻子,你娘該不會是自從上一回回京後就一直在家廟裡吧。”
趙傷便含笑看了她一眼,只看到他這個表情渠水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心裡有點感動,又有點自責,總覺得是因爲自己才讓他和他的母親不和,不過渠水還是輕易不會將心緒放在臉上的,所以也只是心裡這麼想想,才又小心地問道,“那你說我要不要去家廟裡看看她?”然後她又一臉迷茫的問道,“不過那個家廟在哪兒?”
趙傷笑了笑,他走到渠水旁邊坐下,認真的看着她,一雙漆黑的眸子裡盛着滿滿的關懷與溫暖,“你這個小丫頭,跟你說了也沒用,家廟只有我們本家的人才可以去,像你最好還是不要出現。”
渠水便知道家廟是一個很神聖的地方,而有家廟的家族也是大家族,皇家的家廟就更加了不得了,因此,她只得點點頭。
趙傷便來了興趣,問道,“聽說你最近和我祖母處得很好?”
渠水就嘟嘟嘴,搖搖頭,一臉害羞的樣子,“是祖母寬宏大量,沒有將我言行無狀放在心上,處處體諒我寬容我。”
趙傷點了一下她的小腦袋,有點怪模怪樣的說道,“哎喲,你這個小丫頭,什麼時候也學會謙虛啦?”
渠水就捂着自己的小腦袋,瞪大眼睛瞅着她,她的樣子又無辜又可愛,惹得趙傷笑起來,末了,趙傷就有嘆道,“祖母其實也很孤單,但是自從你來了後,我倒是覺得她的笑容多起來了,人也開朗了些,渠水以後你有時間的話也多去陪陪她。”
渠水便鄭重的點點頭,又問道,“那你祖父呢?是去世了嗎?”趙傷從來都沒有提到過他的祖父什麼樣子,而府裡的下人也基本上沒有談過,好像這個府里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人一般。
趙傷的神情就出現了一抹陰霾,他看了看一臉天真好奇的渠水,想了想就輕聲說道,“這話你也只能來問我,去問其他人卻是不行的。”
渠水認真的點點頭,“我曉得,到底怎麼回事?”
趙傷苦笑了一下,“你也該知道,我祖母是宮裡邊兒最受寵愛的長公主,按理說應該是能夠找到一個很好的人家。但是,當時因爲各個方面的原因,最後我祖母看上了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子,此人非常貧窮,卻有滿腹才華,他又不願意出仕,而我祖母聽從了先皇的勸說,招之爲婿,然後我們就都姓了趙,也就是皇家的姓。我聽人說一開始,祖母和祖父的
關係還好,但沒有幾年,我那祖父的性子就越來越乖張,與一般人不和,後又納妾,納通房,院子裡林林總總竟然有十幾個鶯鶯燕燕,又因爲一個狐媚子與我祖母置氣,當年祖母已經懷了我父親八個多月了,氣得早產,所以此事發生後,先皇就將我祖父召入到宮裡斥責一番,但誰曾想,我祖父軟弱了一輩子,但在那金鑾大殿上突然硬氣了一回,竟硬生生的撞柱子而死,死前口口聲聲稱我們趙家人欺辱與他,逼他入贅,這件事傳出去的話,整個皇家的名聲都沒了,所以先皇就嚴禁旁人提起,而我祖母剛剛產下一子就沒了丈夫,性格與之前也就越來越不一樣了,她一直恪守本分,撫養我父親長大,爲我父親娶妻生子,一直到現在。”
趙傷說着,便輕輕嘆口氣,“從小到大,我似乎從沒有看到過她發自內心的高興過,我想當年祖父的事對她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你要知道,渠水,當時,先皇之所以將我祖父招到宮裡面訓斥,也是因爲我祖母告的狀。”
渠水便十分了然,原本這長公主只是出於氣憤,還有往日的驕縱,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告到了皇宮裡,但卻不曾想,竟然成了自己丈夫的催命符,渠水心裡也感慨萬千,但她還是安慰趙傷,“好在你祖母也堅持了這麼多年,雖然她可能還覺得對不起你祖父,可如今她有子有孫,都那麼孝順她,想必老人家也是開懷的。”
趙傷點了點頭,看了她一眼,想想就又說道,“你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多去陪陪她,我知道這個要求對你來說是過分了一些,但是祖母真的很喜歡你,我這幾天去她那裡了兩趟,她便一直與我談起你,渠水,你不知道你本人有一種很天真很開朗的氣質,能夠讓所有接近你的人都變得開朗,能夠放開心懷,祖母受苦受了一輩子,我希望她以後都能夠好好的。”
有了他這樣一番話,渠水之後再去。公主那裡請安的時候,就又加了幾分的孝敬和恭敬,之前她的態度是有一些隨意的,畢竟渠水的本人就屬於大大咧咧的類型,所以就算是有心想要巴結諂媚,也只會表現出一二分來,而那也是看在趙傷的面子上,但是現在,她卻更出自於內心,不管當年的事情誰對誰錯,可是趙傷的祖父一定有錯在身,他丟下坐月子的妻子與早產的兒子撞倒在金鑾殿上,壓根就沒有想過半分後果,所以他那個人根本就是沒有擔當的男人,也根本就不配當一個丈夫和父親。
而長公主對她的變化也都看在了眼裡,也更加慈愛,時常拍着手對她講一些趙傷小時候的事情,而渠水也第一次知道原來趙傷以前也是個調皮搗蛋的孩子。
這一天當聽到長公主說,趙傷小時候因爲調皮搗蛋,捉了一條蛇放到了大哥的書房,結果大哥被嚇了一跳,又偷偷將這條蛇給放到了他牀上,趙傷當時才四五歲,就被嚇得哇哇大哭,然後記住了這個教訓,再也不敢隨便
玩蛇了,渠水聽得哈哈大笑,正笑着,就有丫頭進來稟告說,“二公子來了。”
所以等趙傷進屋的時候就看見渠水正歪着一雙大眼睛瞅着他,一眨一眨的,趙傷有點不解而無奈,長公主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含滿了笑意,趙傷走上前行了一禮,“祖母,”又叫了一聲“渠水”,渠水便站起身朝他行了一禮。
趙傷直接走過來,低頭看向她,“怎麼了?剛纔在笑什麼?”
渠水便捂着嘴,偷偷笑起來,卻不肯說,趙傷沒有辦法,也不再追問,而前面的長公主就笑道,“瞧你們這小兩口,感情可真好,來了先不說別的,只顧兩個人說着悄悄話,說什麼悄悄話呢,來,也說給我聽聽。”
剛纔趙傷有意識地壓低了嗓音,所以身邊的人都沒有聽到,但是被她這樣一調侃,哪怕臉皮厚如城牆的趙傷也有點不好意思了,他輕咳了一聲,正了正臉色,拱手道,“祖母,我來是想跟您借一個人。”
長公主就瞭然點頭,“是渠水吧?”
趙傷微微一笑,算是默認,周邊的丫鬟笑的就更厲害了,渠水的臉頰也有點羞紅,她瞧了瞧趙傷,目光中有點訝異。
趙傷不動聲色,長公主也跟着笑起來,笑了半天笑夠了,這才擺擺手,“好吧,既然你都說出口了,我這個祖母也不能不給你面子,不過我話說到前頭,到晚上了一定讓你這個小媳婦兒來陪我吃飯,”長公主說着,就又微微一笑,“說起來這麼多年了,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像她這樣直腸子的姑娘呢,平常在這京中來來往往的全部都是些大家閨秀,心眼兒子比那馬蜂窩還多,我可是應付不來。”
她這話確實表示很喜歡渠水的坦率耿直了,渠水就屈膝,很害羞的說道,“長公主是故意誇我呢?”
長公主的眉頭就皺起來,“都跟你說了要叫我祖母,怎麼又長公主的長公主的叫起來。”
渠水就忙低頭,“一時叫岔了。”
長公主便擺擺手,“好了,我也不跟你們小兩口說了,你們出去說悄悄話吧。”
渠水的臉更加羞紅,也不看邊上幾個捂嘴笑的丫頭,跟着趙傷出去,趙傷人高馬大,走在前面渠水,個子矮的渠水柔柔地走在後面,又低着頭,乍一看還真像是個夫唱婦隨的小媳婦兒,長公主臉上就流露出來一抹滿意,雖然說渠水這丫頭是農村長大的,但卻有小山這樣一層關係在,所以身份上也就不差什麼了,而最關鍵的是這幾天與渠水相處,她越發覺得渠水這個丫頭品性很好,性格也很直爽,很對她的胃口,心裡邊也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但又不是傻子,天性聰明又堅強能幹,比一般的大家閨秀都要強,所以長公主由一開始的牴觸到現在的支持,甚至是滿意。
渠水跟着趙傷來到外面牆角處,見四周沒人,她才悄聲問道,“你急吼吼的找我怎麼回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