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中帶着些迷茫,“如果喜歡上一個人,就代表着要放棄自己,而完全適應對方的生活,那豈不是就沒有了自我嗎?”
這樣的她還算是劉渠水嗎?不管前世還是今生,渠水都發過誓,再也不要爲了一個男子而活,前世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
渠水也並沒有讓桔梗回答的意思,只是想與一個人說說話,排解一下心中的苦悶,這樣的話她確實不能與趙傷說的,趙傷也從來不知道她實在不喜歡這樣的日子。
或許他知道一點,但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因爲在他的計劃中,渠水總有一天是要跟着他回到京城的。作爲皇室媳婦,貴婦人,她總要出去應酬,與其她的夫人們見面說話。趙傷也是從小看到大的,所以也並不覺得很難,而且這一段時間,他覺得渠水的應對都很好,卻從沒有想過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桔梗或多或少知道些渠水的想法,見狀,就忍不住勸道,“既然這樣,姑娘,你爲何不和公子說呢,公子他一向體諒你,以後肯定就會幫你拒了這些人。”
渠水卻搖頭,“不行,我本來就是農女出身,外面那些人都在看趙傷的笑話,若是我再不勤奮努力一些,給他爭臉面,只給他丟臉怎麼能行呢?就算是趙傷願意,我也不願意看到他落到那樣一個境地。”
桔梗知道她喜歡趙傷,看到她這樣發自內心地爲對方着想,又是感慨又是感動,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好半天才低聲,“那姑娘就多想想好處,不要想這些煩惱。”
渠水就揚脣笑了,“好處也多着呢,現在我的日子就像是在打仗,在打沒有硝煙的仗。以前我在何山村的時候,日子過的可沒有這樣熱鬧,也沒有這樣精彩,所以有得也必有失,不過,”她若有所思地說道,“小山好像挺適應這樣的日子,每天那樣重的學業,他卻能完全應付下來,那一天趙傷還說要將白鹿書院的先生請來單獨給小山上課。”
桔梗就誇道,“小少爺聰明着呢,我長這麼大還從沒有見過像小少爺這般聰明的人,年紀還這般小,就是人家說的神童。”
渠水提起這件事,便也覺得很自豪,她覺得她現在最大的驕傲就是有小山這樣的弟弟,其次便是趙傷那樣的回覆。
主僕兩個人說的熱鬧完全沒有發現,門外面站了一個人,趙傷站在那裡,手指還保持着敲門的動作。
他剛纔將渠水的話完全聽到了耳朵裡,這也是他第一次意識到,對方不喜歡過這樣的生活,但她卻願意爲了他去改變,這讓他又感動又覺得很不是滋味,他一直以爲自己給渠水的就是最好的,卻從沒有想過她到底想要不想要。
聽了半晌,他最終放下手,望着外面晴朗的天空,微微笑了笑,或許是該下個決定了。
渠水不喜歡京城的生活,那她也不是一定要回到京城,那裡一年探次親就夠了,最關鍵的是,她,渠水小山,三個人能夠生活快快樂樂,而他也能夠將身上的任務完成,照顧好小山,也照顧
好渠水。
趙傷想到母親會對自己做的這個決定給出的反應,眉宇間便微微皺了皺,或許他這輩子都註定不能當一個好兒子吧。如果大哥沒有去世,如果當初她沒有來到懷慶府,但是,這世界上又哪裡有那麼多的如果呢?
趙傷調整好了心態,才敲門進去,渠水看到他,就露出一個笑容,“你回來啦?”
趙傷微微一笑,走過去,將背在身後的一束鮮花遞了過去,空氣中便飄滿了淡淡的鳶尾花的味道,渠水忙高興地捧起來,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便深深吸一口氣,“好香,好漂亮!”
他將花放在桌子上,已擺了一排,都是這幾天趙傷送過來的。
渠水便又嗔怪了一句,“怎麼天天都帶花來呢?這屋子裡面都快擱不下了!”
雖然是嗔怪,但任誰都能看到她臉上的幸福,趙傷完全沒當回事,知道她口是心非,直走過去,輕聲,“我們這幾天去外面住吧?”
渠水邊微微驚訝,“去哪裡?”
趙傷輕笑,溫柔地注視着她,“我知道這幾天,千雅公主與周家姑娘一起來找你,你又不喜歡她們,既然如此,就不要勉強自己去迎合她們,倒不如躲出去,自己散散心。”
趙傷又說,“上一次我們去的那個莊園,已經買下來了,這幾天忙着,我一直沒對你說,但是我已經讓人收拾出來了兩間房子,若是真要去,也能住下人。”
一席話就說的渠水心動起來,她現在腿腳不便,沒有辦法正常行走,所以很多事情都耽擱下來了,她自己反而非常清閒,閒得出來每天練練字兒,在鋪子內走一走,巡視一番,就沒有其它事情了,所以倒不如趁這個機會去散散心,看看世面,但她還是有點兒擔心。
渠水便問他,“那小山呢?我們去玩兒了,他怎麼辦?”
趙傷就撫摸着她的臉頰,無可奈何的笑,“他在上學,總不能扔下學業跟着我們一起去吧,你放心,那裡離這裡的縣城很近,真有什麼事,我騎個馬一個來回就到了。”
渠水還想說什麼,趙傷就對她說,“先不要急着下決定,等小山回來後,你可以問問他的意見,小山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渠水就點點頭,“好,那我就問問小山的意見。”
趙傷便知道這件事是成了,小山很心疼姐姐,若是知道是因爲受了委屈她纔想去莊園,他一定會同意的。
果然等小山回來,渠水剛與他提了個頭,小山就點頭同意了,他說道,“姐,你就是不和我說,我也這幾天準備給你說一聲,出去逛一逛,不要總待在家裡,現在縣城裡多了個千雅公主,她和那個周若蘭還不知道私下裡有多少壞點子呢?你躲出去了,反而不會受到牽連,我和趙哥哥也就不用爲你擔心。”
一副小大人的語氣,渠水就點了點他的額頭,嗔怪道,“難道你姐姐我就是個笨蛋,坐等在那裡?讓她們牽連我?”
小山就說道,“
那大紅袍咋回事兒?”
渠水便有些心虛,大紅袍的事情她原本是不準備告訴小山的,可偏偏小山不知道怎麼就知道了。
當時他很生氣,卻是生她的氣,他認爲,他作爲渠水唯一的弟弟,還是親弟弟,發生這樣大的事,渠水卻不告訴他,是不信任他的表現。
後來渠水哄了他好幾天纔將他哄過來,但兩個人也拉鉤互相發過誓,從此以後再也不對對方瞞着秘密。
渠水心虛完後,就又有點兒依依不捨,“我去了郊外,誰給你做飯?你每天回來見不到我,難道不會想我嗎?你一個人晚上回來睡難道不害怕嗎?”
趙傷聽着麻煩,乾脆道,“這有什麼?就讓元立送小山回來,晚上再將他送到莊園上,中午直接在我那裡吃飯,偌大的一個宅子,難道還沒有人給他做飯嗎?”
渠水想了想,便看向小山,小山便點頭,這樣也好,他也捨不得與姐姐分開那麼長時間,不過他還是問了句,“姐,你準備去多長時間啊?”
渠水看向趙傷,後者算了算便說道,“不長,也就一兩個月吧。”
小山放心的點點頭,“那就好,我們家還有飯館要開着呢,離不了人。”
渠水很贊同,“就是,我要是走了還擔心家裡的生意呢。”
趙傷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以後,每十天讓趙二娘子拿着賬本給你彙報一次,再將銀子給你送過去,這下子你總該放心了吧?”
渠水終於滿意了,點點頭,“好吧。”
趙傷便覺得好笑,讓她出去散心是爲她好,她卻反而覺得自己受了委屈一樣,真是孩子性情!
渠水以爲趙傷想讓自己過得更輕快一些,反而很高興,沒有往別的方面想過,反倒是小山,卻悄悄地將趙傷給叫了出去,他的目光中已經有了懷疑。
坐在書房的椅子上,小小的人兒板着小臉,認真的看着對方,“你想把我姐姐支走?到底爲了什麼?”
趙傷與他對視着,半晌才微微苦笑,“我就知道這事情瞞不了你。”
小山一言不發,專注地盯着他,趙傷便摸摸鼻子,開了句玩笑,“你這個樣子可真的不像是個孩子,倒像是個歷經千瘡百孔的老人一樣。”
趙傷想了想,便問了一句,“你對你自己的身世知道多少?”
小山微微驚訝,似是沒有想到他竟會將話題轉到這上面,略一凝眉,便問道,“你是說,你將姐姐支開是因爲與我的身世有關?”
趙傷搖頭,“也是也不是。”
小山有點糊塗了,“怎麼了?”
趙傷認真的看着他,“你到底知道你自己的身世嗎?”
小山的神情就帶了一些回憶,若有所思,“從小我就覺得,爹孃對我的態度很不一樣,後來我調查過一些,知道我不是我爹孃親生的,我是他們抱過來的孩子,”說到這裡,他就蹲了下來,看向對方,“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問這個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