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充滿了揶揄,但是趙傷卻絲毫沒有在意,冷冷一笑,“我知道你打的主意,想借用別人來傷害渠水,但是我告訴你,如果渠水再受到一丁點的傷害,那我就會和你斷絕母子關係,而我一生都不會再回到京城,什麼郡王世子?什麼承襲爵位?這些我統統不在意!”
他冷冷地注視着已經驚訝萬分而不能說話的北郡王妃,“我會永遠離開這,離開你,離開皇室。”
北郡王妃放下茶杯,慢慢的站了起來,她走到趙傷跟前,冷冽的望着他,“你說什麼?你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趙傷垂下眼眸,但很快就又擡起來注視着她的眼睛,“我只在乎渠水,只要你保證不再傷害他,那麼,我們就和好如初,我會依照你所希望的去奪取世子之位,爲我大哥報仇。”
“啪“的一下,北郡王妃狠狠的扇了他一個耳光,指着他的鼻子,纖細的手指顫抖,“你怎麼敢這樣跟我說話?我是你的母親,十月懷胎辛辛苦苦將你生下的人,你怎麼敢這樣對你的母親說話?”
趙傷緊握着雙拳,冷冷的面無表情地注視着她,“我只是要告訴你我的想法,之前我對你說的你全部當成是耳旁風,這次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不然,你儘可以試試!”
說完,他便毫不留情地轉身往外走,從後面傳來北郡王妃嘶啞悲哀的聲音,“你如何確定這件事是我做的?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這麼壞的一個人?”
趙傷的腳步頓了頓,但是也只是一瞬間,很快就加快腳步向外走去,北郡王妃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幾乎都能感覺到上次大兒子死亡時的那種絕望,她頹然坐下,面目好像一下子就蒼老了很多。
一直躲在後面偷聽的南紅走過來,小聲的叫着她,“北郡王妃,您還好嗎?”
北郡王妃苦笑,扶着額頭,“你見過這樣的兒子?你見過這樣爲了一個鄉下女人而逼迫自己親生母親的兒子嗎?這不是兒子,這是白眼狼,是不知道感恩的混蛋!”她語氣強烈,充滿了怨恨。
“都怪那個農女!都是那個劉渠水!”南紅便輕聲道,“北郡王妃,剛纔公子的話您也聽到了,他不允許你再對那個渠水做什麼,那我們該怎麼辦?”
北郡王妃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冷冷一笑,“是,這件事,我不會再摻合,但是,卻有人能幫我達成目的。”
南紅的眼睛一亮,“北郡王妃,您的意思是?”
北郡王妃微微一笑,“拿紙筆來,我要給一個人寫一封信。”
南紅趕忙就轉身出去,臉上卻已經是掩不住的笑容,北郡王妃說的對,有那個人在,劉渠水一定不會活命。
接連好幾天,都有人上門來找渠水,渠水也着實煩惱不已。所以,這一天便悄悄的躲了出去。
她還是坐在輪椅上,被桔梗推着,一邊慢慢地行走在街道上,一邊欣賞着外面的風景。
天氣有些悶熱,走了一會兒,兩個人便都有些香汗淋漓了。
桔梗左右望望,看見前面正好有一家酒樓,“姑娘,若是熱的話,不如我們去前面酒樓上坐
着吧。吃點小菜,然後看看樓下的街景,想必也是不錯的,我聽說啊,這家酒樓的后街,景色很是別緻呢。”
渠水就笑道,”也好,聽你的。“
桔梗推着渠水慢慢地走向酒樓。
這時對面走過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桔梗想要避開。
那個人卻在兩人面前停了下來。
他十分高大,黑乎乎的臉龐。站在她們面前,像是站了一座高山。
桔梗立即覺得不對勁,一臉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幹什麼?“
話音剛落,她的語氣便又頓住了。因爲對方竟然穿了一身衙役的衣服,腰間掛着一把長刀,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
因爲桔梗對周大人的印象不好,所以連帶着對他手下的那些衙役也感覺不是好人了。她
沒好氣的說道,”這位差哥,我們可沒有犯法。只是好端端的走在街上,你若是要抓人,就去抓犯法的人好了。擋在我們面前做什麼?”
有趙傷在,桔梗十分的囂張,一點也不害怕這些衙役。
但是,這個人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仍低着頭專注的看着渠水。
他是那樣的高大健壯,而渠水坐在輪椅上,卻越發顯得嬌小了。好一會兒,崔大牛才突然說,“渠水,你好像更加消瘦了。”
渠水便笑了,“還是最近天熱,吃的少的緣故。等天氣涼爽了自然就好了。倒是你,大牛哥,你好像也變得有些瘦了。”
以前的崔大牛是沒得吃,可仍然長得健健壯壯,看着十分嚇人。
但是現在,臉頰上的曲線明顯瘦了許多,就像是捱餓了一樣。
對方微微一笑,“我也是苦夏。”
他以前在渠水面前,從來都不會好好說話。可是這一次,卻表現的神態自若,非常自然。
渠水就笑道,”大牛哥,近來很辛苦吧?聽說你如今非常受周大人的重視與寵愛,已經將你提拔爲一把手了。”
崔大牛沒有回答她這句話,只是看看前面那座酒樓,“你們剛纔是想去那裡,我送你們過去吧?”
渠水想了想便側着頭道,“也好,我們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也正好可以聊一聊。”
她扭頭看一下桔梗,“我們過去吧。”
桔梗有點兒驚訝,慢慢地點點頭。便推着她往酒樓走去,崔大牛在一旁跟着。
但是她們卻沒有上到二樓。因爲渠水是坐着輪椅的,也不太願意麻煩崔大牛。所以,就在一樓找了一個鄰近后街的地方,一起坐了下來。
趁着崔大牛出去點菜的功夫,桔梗馬上悄悄地問道,“姑娘,你認識他?”
渠水點點頭,脣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是,我們是從同一個村子裡出來的,以前多虧他照顧。近來確實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
桔梗的眼珠子轉了轉,又小聲問了一句,“公子知道嗎?”
渠水啞然失笑,“他當然知道,當初還是大牛哥將他給背下山的呢,要不然我一個人怎麼能背得動?所以說,這救命之恩啊,不光是有我一份,還有
他的一份呢。”
這件事,桔梗還是第一次聽到,不由詫異,“竟然當中還有這麼一段故事,我竟然不知道呢。”
“豈止你不知道!就是趙傷他,也不一定知道呢。”
桔梗轉轉眼珠子,微笑着起身,“姑娘來,我給您倒茶喝。”
嫋嫋升起的霧氣在小小的空間內瀰漫開來。
崔大牛很快就回來了,坐在了渠水的對面,嗅着那清淡的茶香,看着面前,那溫和清麗的人兒,他覺得心中一片平靜。
他對渠水說道,“渠水當初我去找過你,在你受傷的時候。”
渠水便有些驚訝,“你去探望過我嗎?我竟然不知呢!”
崔大牛微微看了一眼坐在渠水旁邊的桔梗,面無表情。
桔梗有些害怕,縮了縮小腦袋。
但,崔大牛很快就將目光給移開了,他淡淡的說道,“大概是趙公子沒有對你說起吧,當初我要見你,他說你身體還沒有好轉,不肯讓我見。我嘗試了很多次,可實在是見不到你,這才離開了。”
蕖水忙道,“趙傷他就是太緊張我了,要不然不會這麼不知禮數。”
她爲趙傷找着藉口,“等你下次去了,我一定會好好招待你!”
崔大牛就憨厚地一笑,摸摸後腦勺,“你現在不就是在招待我嗎?”
他的實誠讓渠水心裡生起一股濃濃的愧疚感,她想要好好彌補他。
渠水主動說道,“你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去找我。現在,我比以前總算是多了一些權利了,總能夠幫助你一些。”
崔大牛看着她,神情中微微帶着不解,“你爲什麼要這樣幫助我?爲什麼要對我這樣好?”
但其實,他們並不是很熟。渠水就有些怔住了,這一次或許他們不熟。但是前世,對方卻幫助她很多很多。
而這一世,他並沒有爲她做過什麼。
崔大牛還遠沒有達到前世與渠水那種無話不談的地步。
所以,他便時常感到困惑不解。
他承認,他對渠水有着很深的好感。
但是,卻因爲沒有把握住機會,眼睜睜的看着她從自己身邊溜走了。
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所以他望着渠水,心中充滿了深深的遺憾。
渠水亦望着他,“對了,你還沒有恭喜我呢,我快要嫁人了!”
崔大牛神情便有些暗淡,將視線瞥向別處,淡淡的說道,“我知道。”
他沉默了下去。渠水原是想要調節氣氛的,沒想到卻讓氣氛更加的僵硬,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兩個人之間便已陷入到了一種尷尬中。
好半晌,崔大牛纔回過神來,朝着渠水微微一笑。
目光溫和,透出一種濃濃的關心,“恭喜你,渠水,我祝你和趙公子百年好合,永遠幸福。”
不會有人知道,他那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一直在微微顫抖。
渠水就回他了一個甜甜的笑容,“謝謝,我希望你也能找到你的另一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