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陽殿中,陳無炎見戚萬勇怒氣衝衝地離開,眼中閃射着一絲賊光,臉上也浮出陰毒的獰笑,但他這詭異的神色轉瞬即逝,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遠處,古若謠和秦紫都見此,二人對視了一眼,隨即起身並快步走近水靈盈月,他們與慕容嫣汐及其他幾個門主圍成一圈,仔細詢問着事情的始末。
身爲一門之主,衆人自然知曉此事的嚴重性,倘若曹天瑞是魔教奸細這件事坐實,不管他們私下裡有何恩怨,也必須放下成見,一致對外,否則一旦魔教來襲,各大勢力只怕會被各個擊破。
看着衆人關切的眼神,水靈盈月神色嚴肅的道:“諸位,相信你們都十分清楚我的爲人,此事關係重大,不但牽涉到水月閣的威信與聲望,更關乎整個鳳陽城的安危,我豈會信口開河?”
不遠處,陳無炎眼中精光一閃,故作沉吟道:“水靈閣主身份高貴,自然不是那些胡亂攀誣、栽贓嫁禍之輩,但正如你所言茲事體大,影響深遠,若無真憑實據,似有空穴來風之嫌……”
水靈盈月道:“陳城主這句話說的很中肯,此事我既已開口,必會竭盡全力尋找出強有力的證據,相信屆時一切自會水落石出的。現在請南宮大人帶出蒼龍,我即刻施展浮生舊夢,或許能從他口中得知一些隱秘之事。”
南宮天涯聞言,隨即派人去通知林嘯飛等人,讓他們帶蒼龍速來離陽殿。
就在水靈盈月施法時,鳳陽城以西數百里外的一處密林裡,一道踉蹌的身影正緩慢移動着,此人全身衣物血跡斑斑,破爛不堪,看上去顯得極爲狼狽。
突然,那人腿腳一軟,儘管他的雙手及時扶在身旁的一棵大樹上,但不知怎的,整個人仍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過了好一會,那人才從地上吃力的爬了起來,只見他臉色發青發白,全身不停地打着哆嗦,裸露的皮膚上佈滿了銀霜與薄冰,根本看不清楚其容貌。
密林裡,那人緩緩改變着身姿,令後背緊貼着大樹坐了下來,隨後他生硬地擡起雙手,慢慢結出一道手印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人周身瀰漫出一絲絲若隱若現的雷電火花,接着他整個身體便被一團淡淡的雷光所籠罩。
隨着銀霜和薄冰的消融,那人臉色也隨之變得紅潤起來,這纔看清楚他的相貌,竟是先前消失了的曹天瑞。
令人困惑不解的是,此前在雲雷幻朦界中,曹天瑞爲抵禦濁寒冰霧的毀滅之力,其全身爆發出邪異而又暴戾的血煞氣息,即便連水寒汐這樣的高手,也被驚得顫慄恐慌,但此時他竟又變得如此悽慘,真是咄咄怪事。
控制住傷勢後,曹天瑞迅速站起身來,周身頓時散發出滾滾血煞之氣,接着他雙手一揮,只見血光一閃,那道詭異的血色空間之門,再度出現在身前。
看着那血色空間之門,曹天瑞先是恭敬一禮,接着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陰森道:“煞蕪祭大人,屬下血厲有緊急要事向您稟告。”
話落,曹天瑞眼中血芒密佈,他嘴巴猛然一張,一道殷紅的血光瞬間飛入那道詭異的空間之門中。
“你的情況本煞已知曉,儘管情況有變,但眼下時機還未到,我們不能輕舉妄動。血厲,當前你就仍然附在這個人類身上,如此也好繼續借助幽冥教的力量去尋找那地方。”不一會兒,一道陰森料峭的嘯聲從空間之門裡傳出,令四周頓時籠罩在恐怖的氛圍中。
曹天瑞眼中血光微閃,陰森道:“這次任務失敗,那魔女是絕不會放過這人類的,我雖不懼凝血殘魂咒,但這具肉身如何禁得起蠱毒的摧殘?此外,我發現那蠱咒竟開始束縛我的靈體,我擔心時間久了,只怕屆時難以脫身……”
“到了血靈大殿,你可放開這人類的天性,倘若搖尾乞憐、涕泗滂沱也無法平息那魔女的怒火,你倒可實行預備方案。至於蠱咒束縛你的靈體,你也不用擔心,到時候本煞自然會助你一臂之力。”那陰森料峭的聲音迴盪在林中。
曹天瑞聞言,沉聲道:“那魔女修爲甚是不弱,又在血靈大殿裡,恐怕我也沒有十分把握能夠拿下她。”
“這又有何難,人類在我們眼中只是一份養料而已,你接住這個,到時候見機而行,必然一舉拿下那魔女。”那料峭的嘯聲似有不屑的道。
說話間,一團血光包裹着一物從空間之門裡快速飛出,那是一個血色環狀荊條,通體長滿了鋒利的棘刺,散發出絲絲詭祟而邪異的氣息。
看着漂浮在眼前的荊條,曹天瑞眼中血光猛然一顫,身體也不由得向後退了一大步,驚呼道:“怨血荊棘環!”
那聲音道:“正是怨血荊棘環,想必不用我教你怎麼使用吧?記住,一定要到最後關頭才能施行那方案,畢竟那魔女身份有些特殊,或許會接觸到幽冥教的一些高手,而你的修爲又不足以完全掩飾氣息,很容易被他們識破的。”
輕輕收起怨血荊棘環,曹天瑞點頭道:“大人請放心,屬下一定會萬分謹慎而爲之,眼下時間已不早了,倘若您無其它吩咐,我這就去血靈大殿了。”
那聲音陰森道:“據我所知,不僅是幽冥教和我們對那個地方感興趣,其它五股勢力也蠢蠢欲動,因此你要儘快打探出它所在的位置,畢竟無論是誰,只要得到了那股神奇的力量,就足以稱霸整個天元大陸……”
隨着那聲音慢慢消失,那血色之門也迅速消散在密林裡,只留下一絲淡淡的血煞之氣,縈繞在曹天瑞身體周圍。
兩個時辰後,曹天瑞像狗一樣趴在血靈大殿地上,他低着頭,戰戰兢兢地向血靈彤萱稟明整件事情的經過。
還未及曹天瑞說完,血靈彤萱已是一臉的震怒,只見她咬牙切齒,目露兇光,嬌媚的身軀瀰漫出炙熱的火光。
驚怒交錯間,血靈彤萱也在分析着當前的局勢,眼下曹天瑞的身份已然暴露,一旦鳳陽城高手再從蒼龍口中探知幽冥教的意圖,那麼她這幾年來的精心部署將前功盡棄,屆時必會遭到夜幽邪嚴厲的懲罰。
看着瑟瑟發抖的曹天瑞,血靈彤萱眼中閃射出濃烈的殺意,冷冷的道:“今日你非但沒完成任務,還令我損失了風若嬛和七殺,而且連你自己的身份也暴露了,我留你還有何用?哼,我本該讓你嚐盡萬蟻噬心和血毒摧魂之痛,但看在你這些年總算忠心不二,又盡心盡力的份上,你且自行了斷了吧!”
曹天瑞聞言,整個人宛如遭到雷擊一樣,瞬間癱在了地上,面部肌肉不停的抽搐着,眼中充滿着深深的恐懼,但強烈的求生欲,卻使他再度爬了起來。
“血靈大人饒命,饒命啊……求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屬下定萬死不辭!”朝血靈彤萱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曹天瑞聲淚俱下的哀求道。
眼見曹天瑞痛哭流涕,血靈彤萱心生厭惡,道:“我要你還有何用?你速速自爆吧,否則我就親自動手了。”
說話間,血靈彤萱站起身來,她踩着臺階緩緩而下,一步一步的朝曹天瑞走去,顯然欲親自動手解決掉對方。
曹天瑞見此,頓時停止了磕頭,他趴伏在地上,全身依舊顫慄不止,但眼中卻是血芒密佈,右手也不知怎的,縮到了袖子之中,那裡隱約有一團詭異的血光,正悄然變得強盛起來。
就在血靈彤萱欲動手之際,身後的幻魅突然道:“大人,你且慢動手,屬下有一個計策,或許能夠扭轉乾坤。”
轉身看了看幻魅,血靈彤萱眼中盛怒的殺意緩緩收了回去,急切的道:“魅兒,你有何計策,速速說來。”
走近血靈彤萱,幻魅低聲道:“大人,據曹天瑞所講,當時只有水月閣衆女看見他,而戚萬勇及其他高手並未與之打照面。如此,我們不妨先治好曹天瑞的傷,令他返回鳳陽城,只要他死不承認,我想也未必就不能糊弄過去。”
血靈彤萱聞言,眉頭微皺,咂了一下嘴,道:“此計只怕不行,那戚萬勇雖是草包一個,但若是起了疑心,曹天瑞則很難再獲其信任,更何況水月閣和南宮天涯也會緊盯着曹天瑞不放,他如何能繼續完成任務?”
幻魅邪魅一笑,眉目間卻閃現出一股嬌媚之色,動人心魄,低聲道:“如果戚萬勇也被我們暗中控制了呢?”
聽幻魅這麼一說,血靈彤萱登時精神爲之一振,眼中精光閃爍,臉上愁容漸漸隱去,道:“魅兒,接着說下去。”
幻魅道:“控制了戚萬勇,就等同掌控了鳳陽城一大半的勢力,大人再讓曹天瑞協助他對付南宮天涯和水月閣那羣賤貨,只要將礙事的人全部除掉,我們就能動用鳳陽城所有的資源,去尋找那個地方所在,如此必然事半功倍。”
血靈彤萱思索一會後,在幻魅耳邊低語了幾句,接着走到曹天瑞跟前,冷冰冰的道:“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讓幻魅幫你恢復傷勢,然後你們二個去鳳陽城,把戚萬勇給我帶過來,我要讓他也臣服於我,如此才能繼續我們的任務,彌補你的過失。”
曹天瑞聞言,眼中血芒轉眼間便散去,右手袖裡的血光悄然變暗,臉上再度浮現出顫慄的神色,他又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涕淚交零地說了一番感恩懷德的話,這才魂不守舍地爬了起來,隨後跟在幻魅身後走出了大殿。
沉思片刻後,血靈彤萱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忙轉身看向大殿上一位身穿藍裙的女子,道:“雪兒,你速去照看影月殤,如果情勢危急的話,你務必要將他安全帶回來,千萬不能讓他出事!”
那藍裙女子聞言,恭敬的應允了一聲後,隨即快步走出了血靈大殿。
這一刻,炎血焰靈殿上僅剩下血靈彤萱一人,只見她呆呆站在原地,凝望着大殿上首那兩尊邪魅的雕像,不知爲何,眼中又漸漸泛起了濃烈的殺意。
血靈彤萱猛地拂袖轉身,咬牙切齒的怒道:“可惡的水月閣,先是傷我愛徒,如今又殺我魅使,幾次三番的壞我好事,我若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豈不枉負我赤炎魅姬的威名!”
這怒恨厲吼之聲,就猶如一曲陰毒冷冽的亡魂曲,迴盪在大殿的上空,透着令人膽戰心驚的憎念與邪怨,這到底是血靈彤萱發泄心中的怒氣,還是她真的打算對水月閣動手了?
齊雲軒,坐落在鳳陽城城東的古天大街上,周圍是繁華的鬧市,作爲城中最大最豪華的酒樓,這次被龍陽城六大勢力包了兩層樓,當作其起居之用。
夕陽西下,整個鳳陽城都沐浴在餘輝的彩霞中,古天大街上華燈初上,人流如織,熱鬧非凡,遠遠望去,到處都流光溢彩,炫璨繽紛,就宛如一條閃爍着霓虹色的長龍,真是美極了。
齊雲軒三樓,一間裝飾奢華的房間中,陳無炎此時正站在窗邊,望着外面迷人的夜色,但他那看似饒有興致的眼神裡,卻隱約散射出一絲嫉恨的神色。
“咚……”一陣敲門聲從外面傳來,一位貌美的侍女趕忙跑去,打開了房門。
“啓稟城主大人,柳老、天老、王洞主、玉谷主、李殿主、凌門主他們來了……”不一會兒,那年輕的侍女緩步走進裡間,神色恭敬的道。
陳無炎微微點頭,眼中寒光緩緩消退,拉上牀簾後,這才快步走了出去。
外間,陳無炎示意六位門主坐下說話,而那個侍女在上完茶後,也非常知趣的退了出去,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外。
呡了一口熱茶,陳無炎看了那六人一眼,開口道:“諸位,不知你們幾個怎麼看待今日之事?”
“回城主的話,我曾暗中觀察那二人的言行,水靈盈月雙眼澄澈,神情嚴肅,不似有假,而戚萬勇只一味的大吼大叫,實在有失一城之主的風度。”眼見其他五人皆默然不語,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捋了捋鬍鬚,輕描淡寫的道。
陳無炎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之色,看了那老者一眼,口中卻道:“柳老果然目光如炬,觀察細緻,真可謂一語中的,但不知其他幾位門主還有何高見,王洞主,還是由你先來說說。”
左邊第二位,那全身透着仙風道骨之氣的中年人遲疑了片刻,道:“城主大人,我曾仔細窺探過水靈盈月,發現她確實靈力耗盡,且傷勢儼然不輕,我想這絕非她故作之態。”
陳無炎略略點頭,目光一轉,看向右側那身穿白色華服的中年男子,開口問道:“玉谷主,不知你對水靈盈月的話,又有何見解?”
那男子眼珠一轉,道:“回大人的話,儘管水靈盈月一口咬定曹天瑞是魔教內奸,但她施展的浮生舊夢卻一無所獲,更無其它憑證可以令人信服,這件事疑點甚多,一時難辨真假。”
聽完玉修彥的話,陳無炎向其投以讚許的目光,接着又看了一眼那鶴髮童顏的老者,道:“玉谷主此言聽起來較爲中肯,不知天老以爲如何?”
那老者睜開雙眼,道:“諸位,事發之地我們都去了,那水墨璃確實生機消散,回天乏術,我想水月閣斷不會爲了誣陷曹天瑞,而去犧牲一位堂主,這樣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天老所言甚是,不過那曹天瑞是戚萬勇的心腹幕僚,在鳳陽城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怎會向魔教屈服?若被聖盾宗清查出來,其下場必定非常悽慘,我想他應該十分清楚這一點。”坐在左側第三位,那相貌威嚴的中年男子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右側第三位,那長相嬌美的女子冷哼一聲,道:“李殿主,如你這等精明之人,何以會提出這麼膚淺的問題?常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面對利益,即便是同門師兄弟之間也會自相殘殺。想讓一個人屈服,那還不容易嗎,無非就是威逼利誘這四個字而已!”
陳無炎沉默片刻後,眉頭微展,冷然道:“各位皆言之有理,既然水靈盈月已許諾找出證據來,那麼我等就靜觀其變,且看他鳳陽城如何善後。”
一旁,天陽老人目光掃過衆人,嘆道:“多年以來,龍陽城與鳳陽城一直旗鼓相當,但今日見到水靈盈月,我不禁感到十分焦慮。此女雖年紀輕輕,但修爲甚是不弱,而且膽識過人,又足智多謀。依我看來,龍陽城六大勢力同輩弟子中絕無她的對手,我們必須重視年輕一輩的培養,否則遲早有一日會被鳳陽城這邊完全壓制住。”
靈山洞洞主王靈衝道:“天老說得不錯,那水靈盈月的確非同凡響,可算是鳳陽城同輩中的第一人。然而寸有所長,尺有所短,我觀鳳陽城其他五大勢力中,除了月神殿的慕容嫣汐外,只怕都是一些酒囊飯袋之輩,不足爲懼!”
“爲了五年後的盾宗比試,逍遙谷早已暗地裡培養出幾個傑出的弟子,屆時必能取得不錯的成績,如此也能爲陳城主競選聖盾宗長老添磚加瓦。”玉修彥忽地起身,朝陳無炎恭敬一禮的道。
凌月涵在一旁冷笑道:“聽玉谷主這麼一說,看樣子這次的雙城比試,你逍遙谷是志在必得了,否則一旦鎩羽而歸,不但有溜鬚拍馬之嫌,更有胡吹亂嗙之過,豈不貽笑大方?”
玉修彥臉色一沉,冷冷的道:“凌門主這話中有話的,怎麼,離恨門是否現在就想和我逍遙谷過過招?”
凌月涵聞言,臉上怒色一閃,還未發作,卻聽伏龍殿殿主李繼源道:“二位息怒,我們來此的目的主要是試探鳳陽城這邊的實力,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們又何必再生事端,起內訌呢?”
“哼,自己人?三年前,你伏龍殿的人在雁湖密地裡,暗中擊殺了我離恨門的幾位弟子,還搶走了一把初品靈器與幾枚中品的丹藥,你以爲做的天衣無縫,無人知曉嗎?”凌月涵瞪了李繼源一眼,一臉恨恨的道。
玉修彥哼了一聲,質問道:“凌門主,照你這麼說,那麼四年前,在珏山一處殘陣中,你離恨門的人強行奪走了本該屬於我逍遙谷的中品武技,這筆賬請問又該怎麼算呢?”
“都給我閉嘴!爲了這些小事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我們之前已談好了條件,這段時間須同心協力幫助城主奪得長老之位,若再有人喋喋不休,休怪我柳葉門翻臉不認人!”一聲大響,卻是柳無實一掌拍在手邊茶几之上,滿臉怒容的站了起來。
看了柳無實一眼,陳無炎眼中寒光一閃,起身道:“諸位,切莫傷了彼此間的和氣,我一旦成功當選爲長老,當日向你們承諾之事,絕不食言。”
既有陳無炎親自勸解,又有柳無實嚴厲的告誡,玉修彥和凌月涵皆有所收斂,再不敢重提那些殺人奪寶的舊事。
一間雅緻的房間裡,清冷的月光透過兩扇小窗照了進來,房中擺設簡約但有格調,牆上掛着兩幅水墨畫,一副是莽莽風雪中,一人負重攀登直插雲霄的絕嶺,另一幅是波瀾壯闊的大海中,一葉扁舟高高掛起雲帆,乘風破浪。
房間裡,水靈盈月盤坐在牀上,她周身縈繞着一團淡淡的冰霧,閃爍着燦若星辰般的藍色光華,如夢如幻。
牀前站立一對男女,那男子身材挺拔,劍眉斜飛,棱角分明,英俊的臉龐上掛着一絲憂慮,正是南宮天涯,至於女子則身穿百褶裙,頭上插着一支藍色妖姬,乃水靈盈月的貼身侍女水雲薇。
過了好一會兒,水靈盈月雙手交錯於神闕處,她周身光華逐漸隱去,而那團璀璨的冰霧也隨之緩緩沒入其體內。
眼見水靈盈月臉色仍有些蒼白,南宮天涯向前一步,一臉擔憂的道:“閣主,您的傷勢如何,現在好些了嗎?”
水靈盈月緩緩睜開雙眼,道:“南宮大人,你不必爲我擔心,我的傷勢已無大礙,靈力也在逐漸恢復中,只需再靜心調養幾日,便能夠恢復如初。”
南宮天涯單膝跪地,低頭彎腰,雙手抱拳舉過頭頂,語氣沉痛的道:“閣主,沒想到爲了我的事,水月閣被拖入與魔教爭鬥的漩渦中,以致墨辰姑娘和墨璃姑娘不幸隕落,連閣主您也身受重傷,我實在是難辭其咎,特來請罪!”
水靈盈月見此,忙道:“雲薇,你快些替我把南宮大人扶起來。”
待水雲薇扶起南宮天涯,水靈盈月沉聲道:“南宮大人,您無須爲此事而自責,我們既已結盟,彼此間自然得守望相助,水月閣豈能因爲弟子的隕落而怪罪於您?墨璃和墨辰是爲了誅妖除魔而不幸犧牲的,可謂死得其所,這筆血債,我早晚會替她們向魔教討回的!”
南宮天涯沉默了片刻,神色悲憤的道:“我今日在此立誓,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手刃曹天瑞,替兩位姑娘洗刷血仇,否則枉爲男子漢大丈夫!”
水靈盈月眉頭一皺,道:“南宮大人,那個曹天瑞看上去弱不禁風,但絕非泛泛之輩,你千萬不可輕舉妄動,今日在雲雷幻朦界裡,我師父也差點……”
話剛剛說了一半,水靈盈月就忽然停住了,看向一旁的水雲薇,道:“雲薇,老閣主她現在怎麼樣了?”
“回閣主,老閣主已閉關,具體情況我也不得而知,但在閉關之前,她叮囑我幾句話,讓我轉告給您,只是……”說話間,水雲薇看了看南宮天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南宮天涯見此,自是明白水雲薇的顧忌,輕聲道:“閣主,外面還有一些瑣碎之事,我先出去處理一下。”
水靈盈月淡然道:“南宮大人且留步,您和水月閣已然結爲同盟,便不是外人了,我師父這番話,必是關於曹天瑞的,你還是留下來一起聽聽吧。”
話落,水靈盈月看着水雲薇,緩緩起身道:“老閣主有何叮囑?”
水雲薇攙扶住水靈盈月,道:“閣主,老閣主讓我轉告您,她雖只和那曹天瑞交手了兩回合,但卻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一股邪祟至極的氣息,就猶如面對死神一般,因此讓您萬般當心。”
水靈盈月沉聲道:“難怪今日在那雲雷幻朦界裡,他能擋下我師父施展的濁寒旋沫!唉,看樣子曹天瑞這個人不但修爲極強,行事陰險狡詐,其身份只怕也沒那麼簡單,真乃心腹大患!”
南宮天涯臉色陰沉道:“我原以爲曹天瑞只是一個口蜜腹劍的小人,沒想到他隱藏得如此之深,若非閣主這次撞破其陰謀,只怕整個鳳陽城的高手都要被矇在鼓裡,任其玩弄於鼓掌之中。”
水靈盈月輕輕嘆了口氣,道:“以今日之見,戚萬勇已然同我們撕破了臉皮,他必會聯合尋武宗及天星教不遺餘力的打壓我們,而蘭亭山莊和古天門也絕非善類,我擔心他們會落井下石;此外,龍陽城那夥人突然提出舉行什麼雙城比試,也不知他們是想渾水摸魚,還是火上澆油;再者,那魔教對鳳陽城有何企圖,我們至今不得而知,還要分出極大的精力去提防曹天瑞。唉,眼下這混亂的局勢對我們是相當的不利。”
南宮天涯端起一杯茶水,遞給水靈盈月,道:“閣主,今日聽你稱呼古若謠爲師叔,不知你們之間有何關聯?”
水靈盈月眼神變幻不定,呡了兩口茶水後,輕嘆道:“此事說來話長,乃我師父和古天門上任門主之間的恩怨情仇,在未得到師尊同意之前,我不能擅自相告,還望南宮大人能夠理解。”
南宮天涯聞言,略略點頭道:“以目前的形勢看,古天門和蘭亭山莊還不會立刻追隨戚萬勇打壓我們,畢竟一旦查實曹天瑞是魔教奸細,戚萬勇必難辭其咎,想必古若謠和秦紫都知曉箇中利害,我料想他們只會按兵不動,坐山觀虎鬥。至於陳無炎,我在聖盾宗上與他打過幾個照面,也從大護法那裡打聽到一些信息,此人名利心較重,千方百計的想往上爬,舉辦雙城比試只是一個幌子而已,其目的必是刺探鳳陽城年輕一輩的實力,好爲盾宗預選賽做準備。眼下我們所面臨的最大威脅是魔教,但我已有了應對之策,那羣妖孽若膽敢進犯鳳陽城,我必讓他們有來無回。”
一旁,水雲薇好奇的道:“南宮大人,我聽人說魔教妖孽修爲都很強,而且他們詭計多端,窮兇極惡,不知你有什麼應對之法,可不可以透露一下?”
水靈盈月一皺眉頭,看向身旁的水雲薇,道:“雲薇,在南宮大人面前不可如此放肆,對付魔教妖孽之法,事關機密,焉能隨便透露?你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還不快給大人道歉。”
南宮天涯笑道:“閣主言重了,此事原本和你們說說也無妨,只是我曾答應過別人,一定得秘而不泄,如此方能在最危急時刻,起到力挽狂瀾之效。”
此刻,即便是水靈盈月也感到十分詫異,心中不禁琢磨着南宮天涯到底有什麼方法,可抵禦幽冥魔教的侵犯,這一切只怕要等到那一日,才能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