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時因爲路的一側就是莊稼,所以走在馬車那側的婆子,就去了馬車的後面。
而那個雜耍班子,原本就是敲鑼打鼓的,很是熱鬧,所以叮叮主僕,就都湊到了一側,掀開車簾向外看去。
於是,沒用韓嘯接着說,雪花就推斷出了,肯定是那個時候,從長着莊稼的那側,被人從車窗,扔進去的那條蛇和那隻老鼠。
“爺,能確定,肯定就是那個時候被人扔進去的嗎?”雪花問道。
畢竟是推斷,還是要實地考察一下比較好。
“爺派人去那處查過了,那處的莊稼,被人踩踏過!”韓嘯答道。
聲音裡,有一種冷厲。
“那麼,是什麼人要這樣做?其目的又是什麼呢?”雪花蹙眉道。
不可能是有人惡作劇,故意嚇唬叮叮。
定國公府的二姑娘,不是誰都能招惹的。
更何況,還是在一個小小的青陽鎮。
那人既然這樣做,肯定有很大的目的和緣由。
聽了雪花的話,韓嘯也蹙眉沉思。
叮叮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不可能有什麼仇家,更不可能得罪什麼人。
那麼,那人這樣做,其目的很可能是定國公府。
雪花這時候,開始推斷在那種情形下,會發生的事兒,以此來推斷那人的目的。
“在當時的情形下,叮叮肯定會發現那條蛇,然後馬車肯定會停下,叮叮也肯定會下車,然後……”
雪花說到這兒,驀然停了下來。
臉色有些震驚的看向了韓嘯。
韓嘯冷聲道:“然後,出現了一個白衣人!”
“如此說來,那個白衣人很可能就是幕後之人?”
雪花說完,隨即就又搖了搖頭,“不!也或許是那個白衣人碰巧趕上了這件事,然後打亂的幕後之人下面的部署。”
因爲白衣人並沒有做什麼。
雪花開始想象,或許叮叮的馬車停下後,會從兩側的莊稼地裡鑽出一夥匪徒惡霸,結果卻因爲後面來了一個白衣俠士,然後匪徒的策略,打亂了。
畢竟,出現了一個提着寶劍的白衣俠士,那些匪徒或許害怕了,沒敢出來。
不!也不對!
敢對叮叮下手的,絕非普通人,肯定不會被一個陌生人,隨便打亂部署的。
不,也或許是因爲,白衣人後面,還有一個趙穆卿!
趙穆卿是朝廷命官,趙穆卿若是出了事兒,那麼就是大燕朝廷要追查的事兒了。
或許,這纔是那夥匪徒放棄的原因。
不過,真的有一夥沒有現身的匪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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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被韓嘯摟着,蹙眉思索,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
“白衣人……趙穆卿……一夥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匪徒……”雪花喃喃的道。
“好了,不要想了。”看到雪花如此費心神的樣子,韓嘯有些心疼。
“不想哪行?”雪花搖頭,“叮叮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若是被人算計了,豈不是一輩子都完了?”
雪花說完,咬着牙又道:“這個幕後之人,我們一定要抓住,把他抽筋剝皮!”
雪花說着,露出了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並且,揮了揮小拳頭!
敢算計她的姐妹,真是活膩歪了!
可是——
“這個該死的幕後之人,到底是誰呢?!”雪花恨恨的道。
韓嘯冷眸一眯,說道:“不管幕後之人是誰,其目的都不是叮叮的性命!也不是要用強,更不是要搶劫錢財!”
韓嘯說到最後,聲音冷厲異常。
雪花驀然醒悟。
不錯!幕後之人若是想取叮叮性命,不會大費周章的逼停叮叮的馬車。
直接跳出來動手就行了。
若是想用強,侮辱叮叮,也不會這樣。
當然,要是想搶劫錢財,就更可以直接動手了。
既然不是取叮叮的性命,也不是想侮辱叮叮,更不是想搶劫,那麼他如此做法,其目的就是——
叮叮的名節!
想到這兒,雪花驀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幕後之人,是想製造機會,接近叮叮?!”雪花雖然是問韓嘯,但是語氣卻是肯定的。
韓嘯神情冷凝的點了點頭。
幕後之人,是想接近叮叮,製造機會獲取叮叮的好感。
抑或是下面還有什麼計謀,使得叮叮的名節受損,然後不得已……
雪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爺,那個……”雪花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叮叮對那個白衣人……有好感。”
韓嘯聽了雪花的話,眸光一厲。
雪花心情忐忑的繼續道:“而那個白衣人,對叮叮也……露出了傾慕之意。”
“爺會立刻派人查明白衣人的身份,在此之前,告誡叮叮,不許和白衣人有接觸!”韓嘯聲音冷冽的說道。
雪花點了點頭。
或許是白衣人的出現,攪和了幕後之人計劃。
也或許趙穆卿的出現,打亂了白衣人的計謀。
還有一種可能,是白衣人的出現,打亂了趙穆卿的……
不!不可能!
雪花斷然否定了這種假設。
憑她對趙穆卿的認知,趙穆卿不是那種人。
但是,不管幕後之人是誰,其目的都是要接近叮叮!
**
因爲思慮叮叮的事兒,雪花晚上就沒有睡好,以至於第二天醒來時,叮叮已經在花廳裡等了半個時辰了。
而金花、梨花和荷花,以及黃氏和包子,則都在夏氏的主屋裡,一臉的擔心。
原因是,狗蛋晚上發燒了。
雪花聽說了狗蛋發燒的事兒,早飯都沒有吃,就急匆匆的趕去了夏氏的院子。
一個才三、四天的孩子,竟然發燒了,這可是要命的事兒!
雪花不敢想象,若是狗蛋有個好歹,她爹孃是否承受得住打擊。
關於兒子,這若是一直沒有還到罷了,若是有了再失去,真的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對此,雪花深有體會。
當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結果卻有滑胎之兆時,差點沒有嚇死。
好在,等雪花到了夏氏的院子時,狗蛋已經退燒了。
是紫影把藥,抹在了夏氏的茹頭上,讓狗蛋吃了下去。
雪花看了看躺在夏氏身邊,正是睡覺的弟弟,心裡的擔心,並沒有減少。
狗蛋畢竟早產了二十多天,身子骨肯定是弱。
以這個年代的醫療水平,雪花真的擔心狗蛋會有個閃失。
雖然顧賢和紫影的醫術高超,可是他們不可能一直跟在狗蛋的身邊。
更何況,即便有他們在,若是狗蛋身體太差,也難保不出意外。
“三姐,我和荷花想去娘娘廟,給弟弟祈福,同時也求娘娘保佑大姐和你,生孩子的時候,平平安安。”梨花在雪花身邊,小聲說道。
因爲狗蛋發燒的事兒,全家人臉上都是一副擔憂的樣子。
“嫂子,我們一起去吧。”叮叮湊到雪花的耳邊,小聲說道。
好吧,雪花覺得,不用等韓嘯說的,過幾天了,索性明天就去吧。
最起碼,求個安心。
於是,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衆人就出了門。
“小兔崽子!給我滾!”方氏尖利的聲音,從雪花家旁邊的過道里傳了出來。
“我們是來看我姐姐的!”一個小男性倔強的聲音,隨後傳了過來。
“哼!什麼看你姐姐?別以爲我不知道,還不是來我們家打秋風?!”方氏氣急敗壞的道。
“太太,不是的,我弟弟和妹妹就因爲我爹病了,想要我回家看看,求您行行好……”一個女人慌亂而又滿是哀求的聲音。
雪花一皺眉,擡腳向旁邊的過道,走了過去。
她聽出來了,那個男孩就是在秋水別院見到過的麥地。
不用看,雪花也知道,肯定是麥芽和麥地來了,結果被方氏看到了。
過道里,方氏掐着腰,身後還跟着兩個婆子,一副囂張的樣子。
方氏面前,一個年輕的女人,慌亂的對着方氏,焦急的解釋着什麼。
女人的旁邊,站着神情忐忑的麥芽和一臉倔強的麥地。
“我們李家是大戶人家,是有規矩的人家,不是你們那種破落戶!”方氏指着女人的額頭,尖聲道。
方氏的態度,那叫一個不可一世。
“你一個妾,怎麼能隨隨便便的出門?怎麼能隨便讓你弟弟妹妹進門?他們又不是我們家的正經親戚!”
“別以爲耀祖這幾天不在家,你就無法無天了!”
“家裡還有我這個當家主母呢!”
方氏的語氣,那叫一個跋扈囂張。
雪花覺得,她看到了一個作死的暴發戶。
李貴和李耀祖是怎麼發達的,雪花已經讓韓嘯派人去查了。
通過張水妹臨死前的話,雪花明白,李耀祖肯定是藉由她的名頭,做了什麼壞事。
若是李耀祖真的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
那麼,這就是李耀祖自己作死了。
如此,就怨不得她要爲當年被淹死的小雪花,報仇了。
雪花這樣想着,緩步走向方氏,聲音不疾不徐的說道:“我到不知道,二嬸一家在這個鄉下地方,竟然成了有規矩的大戶人家?”
雪花的聲音裡,露出了一絲嘲諷。
聽了雪花的話,方氏一驚。
隨即轉頭看向雪花,臉上堆出了討好的笑。
“是雪花呀,不!不!是郡主呀。”方氏說着,也打了自己一巴掌。
沒辦法,看到雪花她就怵頭。
自己男人和兒子都怕的人,她能不懼怕嗎?
從雪花幾歲的時候,她就在雪花的手裡吃暗虧,如今更是見到雪花就害怕了。
“我們李家出了郡主您,當然就是本地的大戶人家了。”方氏陪着笑,小心翼翼的道。
就差對着雪花點頭哈腰,搖頭擺尾了。
雪花冷冷的一笑,“那麼,二嬸知不知道,大戶人家的主母,可是沒有大清早,就在外面大聲嚷嚷的,更不會和兩個孩子過不去,沒的失了自家的體面。”
雪花說完,眼裡劃過一抹嘲諷。
“二嬸的行爲,哪裡是什麼大戶人家的主母,分明就是一個潑婦!”
雪花的語氣中,增添了一絲譏誚。
方氏被雪花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訕訕的說不出話來。
“更何況,做人應該有一顆慈善之心,人都是由父母生養的,既然人家的爹生病了,於情於理,作爲子女的都應該回去探望。”
雪花說到這兒,麥芽的姐姐麥苗,彷彿明白了雪花的意思,臉上忽然露出了感激之色。
果然,雪花看着方氏,接着道:“你作爲長輩,應該明白孝道爲先,怎麼能攔着別人盡孝心?”
“這樣做,太過於惡毒,不近人情了!甚至玷污了李家的名聲!”雪花說着,語氣變得嚴厲了起來。
方氏被雪花的氣勢所攝,不由的一哆嗦。
“沒、沒,我沒有阻攔!”方氏連忙結結巴巴的道:“我這不正想着,讓麥苗回孃家看看她爹嘛。”
方氏的反應,還到算機敏。
雪花淡漠的點了點頭。
“她既然是李家的人,回孃家就代表了李家的臉面,若是空着手回去,人家嘲笑的,可就是李家了。”雪花的聲音,又恢復了不疾不徐的閒涼之態。
“是!是!我明白,一定會備厚禮讓麥苗帶回去的,絕對不會丟了老李家的臉!”方氏立刻點頭,滿臉巴結的道。
雪花掃了方氏一眼,看向了麥苗。
麥苗一臉的感激,對着雪花屈膝就拜。
“多謝郡主!”
麥芽一看,也拉着麥地跪了下去。
“多謝郡主夫人!”
麥芽的聲音裡,也滿是激動。
她姐姐終於可以回家看看她爹了!
雪花對着姐弟三人溫和的一笑。
“不必多禮。”
雪花說完,轉身就走。
“郡主……”麥苗急聲道。
雪花停下腳步,轉過了頭去,“還有事兒嗎?”
“……”麥苗咬了咬脣,欲言又止。
雪花一挑眉。
看向了方氏。
看來,麥苗是當着方氏不好說。
不過,沒等雪花把方氏打發走,麥苗就說道:“沒事兒了,麥苗就是想再次謝謝郡主。”
雖然知道麥苗言不由衷,這不是她的本意,但是雪花也沒再追問。
她知道,若是她把方氏打發走了,留下麥苗說話,過後麥苗肯定會被方氏責難的。
一行人向着馬車走去。
梨花笑着對雪花道:“三姐,不知道因爲你的話,二嬸這次會出多大的血,讓麥苗帶着回孃家?”
誠然,雪花那樣說,就是爲了幫麥苗從方氏身上拿銀子。
“至多是一兩銀子,還有可能是幾十文錢。”包子滿臉不屑的道:“那個方氏,整天扣扣索索的,還天天自詡是大戶人家的太太。”
“不至於吧?”叮叮滿臉不信的道:“聽她那口氣,多麼的財大氣粗!”
說到這兒,叮叮也撇了撇嘴,隨即還是不相信,又道:“怎麼可能只拿出幾十文錢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包子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自從李耀祖納了麥苗姐姐爲妾,方氏身邊就等於多了一個使喚的丫頭,而且還是免費的,不付月例銀子的……”
於是,包子就開始訴說方氏的種種。
不過,包子沒有說完,雪花就上了自己的馬車。
而包子則和叮叮一輛馬車,路上繼續扒方氏。
**
爲了減輕顛簸,馬車行的很慢,等到了娘娘廟時,正好趕上午膳。
韓嘯提前就派人去娘娘廟做了打點,所以雪花一行人到了後,禪院已經準備好了,齋飯也已經備好了。
衆人先是在娘娘的塑像前上了香,又添了香油錢,這才向後面禪房走去。
看到韓嘯出手的銀票,主持師太竟然一愣神。
雖然她心如古井,可是看到那個數額的銀票,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來此上香的青河普通百姓,大多是上柱香,跪拜一番就罷了。
富裕點的人家,再擺上些果品。
至於大戶人家,最多的也不過是捐個百八十兩的銀子的香油錢。
可是今天這位爺一出手,就是千兩銀票。
好在,娘娘廟的師太也是有道之人,一怔過後,就吩咐小尼姑把衆人帶到後面用齋飯去了。
吃過飯,雪花舒服的睡了個午覺,醒來時已經是半下午的時辰了。
洗漱一番,被韓嘯喂着吃了些糕點水果,雪花就出了禪院。
話說,每天喂雪花吃東西,已經成了韓嘯的習慣了。
而雪花,也被韓嘯喂習慣了。
雖然她總想着要少吃的問題,可是韓嘯送到嘴邊的東西,她總是下意識的吃下去。
爲此,雪花決定,有時間要和韓嘯好好的探討一番,關於營養過剩的問題。
雪花出了禪房才知道,原來一行人中,睡午覺的只有她。
至於叮叮、梨花等人,都一臉虔誠的聽主持師太講了一下午的經文。
因爲韓嘯出手闊綽,主持師太特意爲衆人講經。
不過,怕影響雪花休息,韓嘯就沒有告訴雪花。
聽說了叮叮等人在聽師太講經,雪花不僅有些慚愧。
她們都是來祈福,祈求平安的,當然要心懷虔誠了。
可是,她竟然睡了那麼長時間的午覺。
“爺,你怎麼不告訴我?”雪花嘟着嘴道。
“心誠則靈,有叮叮她們替你聽,也是一樣的。”韓嘯面不改色的道。
雪花想了想,很是愉快的接受了這個說法。
就象智善道長酒肉不忌一樣,佛法講究的是一顆向善的心。
她在菩薩面前拜過,做事做人問心無愧,就行了。
雖然雪花不想承認,這是她爲自己的懶惰,找的藉口。
但是,她還是高高興興的和韓嘯向桃林裡走去。
**
這時候的桃林,已經不是當年來時,十里桃花香滿面的樣子了。
但是雪花此時的心情,卻是桃花朵朵開。
因爲這時的她,身邊走着自己生命中的男人。
“爺,還記得當年在這裡發生的事兒嗎?”雪花語氣輕快的說道。
“不記得!”韓嘯的聲音,滿是涼薄淡漠。
雪花一怔,不解的側頭看向韓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