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和韓嘯對視一眼,夫妻兩人一臉的震驚。
但裡面的驚喜,是怎麼也隱藏不住的。
煙霞和籠月也瞪大了眼。
定國公那是什麼耳目,此時雖然站在外屋,也聽到了紫影的話,然後又“蹭”地一下,再次站了起來。
雪花滿懷期望的看向紫影,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是說,我這肚子裡,有兩個?”
雪花問的小心,那謹慎的語氣,彷彿聲音一大,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會由兩個變成一個似的。
“怎麼,師兄沒有告訴你們嗎?”紫影一臉不解的道。
顧賢這時候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的道:“我沒有說嗎?夫人肚子裡懷的是雙胎,而且——”
顧賢說到這兒,頓了一下,眼睛裡滿是笑意,說道:“據古籍記載,夫人這種情形的人,若是懷孕,必是龍鳳胎。”
古籍上確實有記載,凡是同時中過鴛鴦蛇毒素的人,男女結合,只要懷孕,必然會是龍鳳胎。
而且,顧賢從雪花的腕脈上,也感覺到了兩個脈動的不同。
顧賢的話一說完,屋子裡一靜。
隨即,巨大的驚喜,鋪天蓋地的襲來。
“爺!”雪花激動的看向韓嘯,眼圈霎時紅了。
若不是知道自己不能動,她會立刻撲到自家男人懷裡的。
韓嘯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也露出了激動的樣子。
把雪花的小手緊緊的握着,放到嘴邊,輕輕的親了親。
煙霞和籠月再也沒有了穩重的樣子,兩個丫頭猛地跳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
兩個人激動的叫了起來。
隨即互相握住對方的手,感受着對方和自己的喜悅。
管媽媽雙手合十,對着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就開始拜了起來。
“四方神明保佑……”
管媽媽嘴裡唸唸有詞,一副激動虔誠的樣子。
煙霞和籠月一見,也學着管媽媽合掌而拜。
屋子外的定國公聽了顧賢的話,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好!好!一次就兒女雙全,正好湊成個好字!好!好!”
此時的玉香苑裡,簡直是一片喜氣洋洋呀。
韓嘯握着雪花的手,目光沒有離開雪花,嘴裡吩咐道:“管媽媽,傳爺的話下去,玉香苑裡的所有人,一等封賞,府裡其他各處的下人,都是二等封賞。”
“是!世子爺,老奴這就吩咐下去。”管媽媽一臉喜氣的出去了。
很快,整個國公府裡都沸騰了。
每一個下人聽到韓嘯這番大手筆的封賞,都高興的合不攏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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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的人都走了後,韓嘯仍然緊緊的握着雪花的手。
兩人的目光交織,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大悲過後的大喜吧。
雪花的眼睛晶瑩剔透,宛若寶石,閃着熠熠生輝的光,韓嘯的目光幽深若潭,潭底跳躍着一簇簇激動的火焰。
雪花勾起嘴角,低聲道:“爺,你擰我一把。”
聲音中含有一絲的小心翼翼,一絲的不敢置信,彷彿害怕這是一場夢。
韓嘯把雪花的手放到嘴邊,輕輕的咬了咬柔嫩的手指。
一絲細細的疼痛傳來,雪花說道:“爺,你使勁咬!”
就這點疼痛,讓她還是感覺不真實。
韓嘯可不捨得再咬了,反而把雪花的手指含入嘴中,用舌尖輕舔剛纔被他咬過的地方。
一股酥麻的電流,沿着雪花的指尖,瞬間傳遍了她的全身。
雪花臉上涌現出一絲紅暈,惱怒的嗔了韓嘯一眼。
“是真的!”韓嘯低沉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沙啞。
那是因爲他一直強行壓制內心的激動澎湃,致使聲音中帶着一絲暗啞。
甚至於,韓嘯都想讓雪花掐他一把,但是又怕累到雪花。
韓嘯的目光,落到了雪花依然平坦的肚子上。
那裡面,正孕育着他們的孩子。
雪花順着韓嘯的目光下落,雖然她看不到自己的肚子,但是知道韓嘯在看她的肚子。
“爺,我們終於有孩子了。”雪花說着,眼圈紅了。
她那顆原本絕望的心裡,現在滿滿的都是希望,都是感恩。
一見雪花的大眼睛中泛出了淚珠,韓嘯低頭親了親雪花的眼瞼,低聲道:“顧叔不是交代了嘛,要安心靜養,不許情緒激動。”
韓嘯雖然這樣說着,但是他自己的眼睛也感到一陣酸澀。
雪花聽了韓嘯的話,連忙吸了吸鼻子,平緩自己的心情。
“閉上眼睛睡一覺,爺陪着你。”韓嘯又親了親雪花,低聲說道。
語氣中,滿是誘哄和疼寵。
“嗯,爺,你上來,摟着我睡。”雪花的語調嬌柔,帶上了撒嬌的意味。
她現在可是一刻都不想離開自家男人。
這麼幸福的時刻,即便是睡覺,也要和自家男人一起。
韓嘯猶豫了一下,翻身上牀,輕輕的把雪花摟進了懷裡。
不過,因爲韓嘯背上有傷,所以只能側躺着。
其實,若說起來,韓嘯現在這種情形,只能是趴着比較好。
雪花也想起了這點,連忙問道:“爺,你背上的傷……”
雪花說着,心裡就劃過一陣心疼。
同時,對老夫人和沈落雁的恨,更深了一層。
若非她們苦苦相逼,自家男人怎麼會自殘?
而且,還差點丟了一條胳膊。
一想起地上定國公的砍斷的那隻血淋淋的胳膊,雪花就一陣心悸。
說實話,雪花承認她自私。
她現在真是特別慶幸,地上那隻胳膊是定國公的,而不是韓嘯的。
同時,雪花也特別感激定國公。
要不是定國公自斷一臂,韓嘯的胳膊肯定就保不住了,那麼……
雪花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若是韓嘯真的當着她的面斬斷了他自己的胳膊,雪花覺得當時不用韓瑚推她一把,她可能就會因爲刺激和心疼,很難保住肚子裡的孩子了。
感受到雪花心裡的驚恐,韓嘯連忙安撫似的說道:“別怕,爺沒事!”
雪花瞪了韓嘯一眼,“還沒事?背上那麼長的傷口,能叫沒事嗎?”
雪花說完,眼圈就紅了。
咬着嘴脣,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雪花這副小模樣,讓韓嘯的心裡立刻柔然一片。
“真沒事!”韓嘯一見雪花傷心,更加肯定的道。
韓嘯說完,露出了一絲不確定的神色。
有些遲疑的又道:“而且,爺的傷口……好像癒合了許多……”
“癒合了許多?”雪花立刻瞪大了眼睛。
韓嘯點了點頭。
“爺,你轉過去,我看看!”雪花急聲道。
顧賢的藥再好,也不能讓傷口這麼快就癒合許多的。
韓嘯依言,坐起了身,然後解開了剛纔換上的衣服。
他剛纔進內室換衣服時,就發現後背的傷口不疼了。
而且,他故意活動胳膊,動了動後背的肌肉,結果只有微癢的感覺,並不疼痛了。
此時,韓嘯的後背上,仍然纏着一圈圈的白色棉布,裡面並沒有血跡滲出來。
雪花也看不出什麼來。
難道要把包紮好的布解開?
雪花用手指輕輕按了按被白布包紮着的傷口處,問道:“疼不疼?”
韓嘯搖頭。
雪花加大了力氣,再按!
“疼不疼?”
韓嘯再搖頭。
雪花心中大喜,難道真的癒合了許多?
那她要不要把白布拆開看看呢?
可是,她又不能動。
韓嘯沒有讓雪花糾結,重新轉過了身來。
“爺的感覺不會錯的,傷口的確癒合了許多。”韓嘯肯定的道。
韓嘯的話一說完,雪花忽然想起了那些樹藤,想起了那些斬斷就會重新生長出來的藤枝。
難道韓嘯的自愈能力,是因爲他特殊的體質?
當初南夷那個大祭司,可是說了,韓嘯就是新的蠱王了。
原本那藤蠱就想鑽進韓嘯的體內,控制韓嘯的,結果卻被韓嘯給控制了。
那麼,這樣一來,韓嘯控制了藤蠱,是不是也具有了藤蠱的自愈……不,是自生的能力?
“爺,你不會像那個蠱王似的……那個……”
雪花想說,不會斬斷了胳膊腿的,還能再長出來吧?
雖然這樣看着很妖怪,不過她家男人若是有這種功能,她倒是很高興。
而且,如果真的那樣,那麼今天斷了的若是韓嘯的胳膊,那麼是不是……
不!這種事情,可不能用如果來下推斷!
定國公斷臂已成定局,事情已經發生了,雪花可不想讓自己男人更自責。
雪花明白,定國公自斷的那條胳膊,會是韓嘯心裡永遠的一個梗。
這個梗,讓韓嘯和定國公的父子之情得到了詮釋,也讓韓瑚和沈落雁,永遠的被韓嘯剔除在外了。
韓嘯聽了雪花的話,蹙眉道:“這點兒,爺也不知道。”
他又沒有斷過,怎麼知道?
韓嘯的心中,飛快的劃過了一絲疑惑。
“算了,爺,我們寧願永遠不知道,你可不許試驗!”雪花立刻下達命令。
這個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若是長不出來,那麼豈不是麻煩了?
不!就是能長出來,也不能試驗呀!
韓嘯看到雪花一臉的緊張,立刻低聲道:“爺不會魯莽的。”
雪花嗔了韓嘯一眼。
還不魯莽?
不魯莽怎麼會想着自斷一臂?
不就是沈落雁幫他上過藥嗎?
有什麼了不起?
自己當初可是還沒有接受他的時候,就給他的胸口處上過藥了。
還和他同吃同住,同睡一張牀。
從青河到京城,路上走了多少天,自己就和他單獨相處了多少天。
而且,更早前,自己還曾經給他吸過毒。
不過,想到這兒,雪花又有點心虛。
雪花知道,那時候,韓嘯在心裡,就已經把她當成是他的女人了。
雪花甚至懷疑,她第一次進京的時候,韓嘯是故意要躲在她的馬車裡的。
想到這兒,雪花心裡有些甜絲絲的。
自家男人,當初對自己也是煞費苦心的。
“爺,你說,將來我們的寶寶,是不是也會有你這種體質?”雪花滿懷期待的問道。
若是自己的寶貝,將來也能百毒不侵,還能控制樹木藤草,並且還有自愈能力,那該多好?
“爺也不知道,不過,等你生下來,就知道了。”
韓嘯低聲說着,在雪花身邊躺了下來,然後把雪花摟入了懷中。
雪花仍然在暢想着美好的未來。
“我希望我們的寶寶,男孩拽拽噠,女孩萌萌噠,既能控制花草樹木,還能呼風喚雨……”
“呼風喚雨?”韓嘯一挑眉。
這個……還是人嗎?
雪花也發現自己腦洞開得太大了,不由的吐了吐舌頭,說道:“我就是希望我們的寶寶,能夠……”
“能夠健健康康,聽你的話,別惹你生氣,就行了。”韓嘯打斷了雪花的話,給了一個簡單的條件。
雪花一想,也是。
只要孩子健健康康,平安喜樂,還有什麼可求的?
想到這兒,雪花發現了一個問題。
她剛纔光往好處想了,沒有想到另外相反的一點。
韓嘯體質特殊,將來孩子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她不會生兩棵樹藤吧?
臥槽!
雪花連忙打住!
她特麼腦袋被驢踢了,所以纔會胡思亂想!
不過,往往事情就是這樣,你越怕想什麼,越控制自己不去想,就會不由自主的總去想。
雪花的眼前,不由的就浮現出了兩棵小樹苗。
丫的!
雪花苦了臉。
雖然她在現代的時候,曾經無數次的朗讀過,我們就是祖國的花骨朵,就是祖國的小樹苗,可是——
她真的不想自己的孩子是小樹苗呀!
韓嘯不知道雪花在想什麼,但是看到雪花的臉色變了,以爲雪花是擔心肚子裡的孩子,連忙說道:“別亂想,孩子肯定會好好的,你好好睡一覺。”
韓嘯說完,輕輕攏了攏雪花的頭髮,然後大手開始輕拍雪花的肩膀,哄着雪花睡覺。
韓嘯低沉有力的聲音,特別具有安撫人心的力量,雪花終於迴歸現實。
她也覺得自己太神經兮兮了,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腦袋枕着熟悉的肩窩,鼻端聞着熟悉的氣息,雪花終於感到了疲倦,睡了過去。
直到雪花睡熟了,韓嘯才輕輕的把雪花的腦袋放到枕頭上,然後慢慢的坐了起來。
看着那張熟睡的容顏,看着那舒展的眉宇,看着那即便睡着了也微微翹起的嘴角,韓嘯的目光柔和,簡直能滴出水來了。
脣角自然而然的勾起一個上揚的弧度,大手攏了攏雪花額頭的碎髮。
這是他的女人,肚子裡有了他的孩子,是見證她和他生命的孩子。
韓嘯就這樣癡癡的注視着雪花,注視着自己的女人。
良久,韓嘯才放下牀帳,起身走了出去。
院子裡,整個玉香苑的丫頭婆子們,都恭恭敬敬的站着,等着主子爺訓話。
“爺,人都到齊了。”管媽媽一見韓嘯出來,連忙迎了上來。
雪花有了身子,至關重要,以後在玉香苑裡,那就是要供起來的。
這些玉香苑的下人,雖然現在都是可以信任的,但是人心會變,不得不防。
適當的敲一下警鐘,震懾一下,還是必要的。
韓嘯如獵鷹般的目光,在每個人身上逡巡而過。
瞬間,一股壓抑冷肅的氣息,在院子中鋪散開來。
每個人看到韓嘯的目光,都不由的打了個寒顫,連忙低下頭去。
韓嘯身上那種征戰沙場時纔會釋放的狂暴殺氣,現在是全部的散發了出來。
須臾的功夫,院子裡所有的下人,就都出了一身冷汗,有了一種瀕臨死亡的恐懼。
即便是煙霞和籠月,也感覺到呼吸困難了。
說起來,這或許是韓嘯第一次正眼看玉香苑裡伺候的下人。
這些人裡面,大多是第一次被自家主子爺看進了眼裡。
不過,在這種情形下,她們寧願不被看到,恨不得能縮回孃胎裡。
因爲光是韓嘯身上散發的氣場她們就承受不住了,再被韓嘯的那冷凝的目光一注視,每個人都有了一種窒息的感覺。
韓嘯終於冷聲開口,“夫人的身子,就是你們的命,夫人有意外,所有人全部……”
說到這兒,韓嘯頓了一下,身上的寒氣驀然爆發,隨即吐出了一個帶着冰渣子的字——
“死!”
只一個字,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那裡麪包含的嗜血殺氣。
不由的,所有的人身子都顫抖了起來,冷汗更是涔涔而落。
沒有人會懷疑韓嘯話裡的意思。
所有人都認識到了,她們的命,都寄託在了雪花的身上。
而且,韓嘯的話,還透露了另一層意思。
那就是連帶!
也可以說是株連!
雪花有事兒,不管是不是你的責任,不管是不是與你有關,所有人一律活不了。
這樣一來,每個人自己要小心伺候雪花的同時,還要提防旁人有異心。
不得不說,韓嘯這一招,讓雪花躲過了許多的危險。
院子裡的氣氛,愈發的冷凝了。
彷彿有一種血腥味在空氣中飄散。
有個小丫頭承受不住那種威壓和殺氣,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坐到了地上。
韓嘯的目光看過去,那丫頭臉色慘白,哆哆嗦嗦的也不敢說話,最後更是雙眼一翻,嚇暈了過去。
韓嘯冷冷的看了看那個嚇暈的小丫頭,沒有說話,就轉身進了屋子。
韓嘯一離開,院子裡響起了一陣“噗通!”、“噗通!”的聲音。
除了寥寥無幾的幾個人還能勉強站立,其他的人都坐到了地上。
管媽媽也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她在王府呆了那麼多年,也沒有經歷過這麼心驚膽戰的時刻。
雖然韓嘯不是針對的她,但是管媽媽還是喘不上氣來。
這一刻,這位管媽媽認識到了——
這位年紀輕輕的世子爺,比靖王府的老王爺,更有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