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叮叮又怯怯的開口了。
“大姐姐、四妹妹,你們怎麼能那樣罵嫂子?俗話說,長嫂如母,你們即便不把嫂子當成母親尊敬,也不能如此的出言不敬?這哪裡還有一絲閨閣女子的樣子?簡直像是鄉下潑婦,傳講出去,沒的丟了國公府的顏面。”
叮叮的神情懦懦的,但是小臉上又帶着一絲倔強和憤怒,那副樣子真是我見猶憐,讓人忍不住就想給她出氣。
雪花眼珠轉了轉。
她怎麼覺得今天的叮叮,很反常呢?
話說,自從剛纔,她就有這種感覺了。
雪花不由的向叮叮走了過去。
叮叮這時又看向了定國公,小手絞着衣角,一副怯怯的神情,低聲道:“爹,今天的事兒,都是女兒引起的,大姐姐和四妹妹一定會恨死女兒的,一定會找女兒的麻煩,女兒……害怕。”
叮叮說着,地下了頭,一副忐忑不安,受到了驚嚇的樣子。
定國公看到這樣的叮叮,忽然心中大痛。
當年的亡妻,在受欺負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害怕過?
而此時,雙潔和雙華聽了叮叮的話,很是應景的轉頭看向了叮叮,都露出了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兩個人被點了啞穴,說不出話來,滿心的怒氣,當然就只能用眼神來表達了。
雪花眉頭一挑,這兩個丫頭,真是太上道了,這純屬是——
自己找死!
果然,定國公見狀,再無猶豫,冷聲道:“把大姑娘和四姑娘,送去水月庵,和幾位師太,好好的修習品行!”
雙潔和雙華聽了,一齊驚恐的看向定國公。
拼命的搖頭,表達自己不想去的想法。
可是,定國公一錘定音,雙潔和雙華再無了翻身的可能。
若說定國公剛纔還不滿兒子點了女兒的啞穴,但是現在卻很同意,否則,以這兩個女兒的性子,還真的不知道說出什麼有損國公府顏面的話。
雪花此時走到叮叮身前,彷彿是安慰受到了驚嚇的叮叮,把叮叮摟進懷裡,嘴巴貼着叮叮的耳朵問道:“喂,你是不是在搞什麼鬼?”
叮叮暗自翻了個白眼,果然她是騙不過雪花的。
“不是你說的嘛,人有時候裝裝小白蓮,也是不錯的。”
雪花差點沒笑了。
這個妮子果然是裝的。
“不錯,孺子可教!”雪花低聲褒獎。
不過,她也不忘給自己表功。
“怎麼樣?這一招很見效吧?”雪花得意的低聲道。
對於雪花的臭屁,叮叮倒也沒反對,“效果不錯。不過,那也是你前面已經打了她們,否則的話,只是不痛不癢的罰她們,還是不解氣。”
雪花贊同的點頭,“好,以後我在前面用拳頭開路,你在後面裝小白蓮善後。”
彪悍的名聲,她有就行了,叮叮一個還沒有定親的姑娘,還是以柔弱示人比較好。
“一言爲定!”叮叮立刻贊同。
**
園子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老夫人當然也聽說了。
老夫人現在雖然不掌着中饋了,但是餘威猶在,國公府裡的風吹草動,也逃不過她的耳目。
更何況,今天這事兒可不是風吹草動的事兒,簡直是狂風暴浪一般的軒然大波。
當聽到最後趙姨娘和柳姨娘被打了一頓,關了起來,雙潔和雙華被送去了水月庵,老夫人心裡的怒火“蹭蹭”的冒,忍不住就——
一頓驚天動地的咳嗽!
韓瑚和沈落雁連忙分工合作的伺候老夫人。
這時,站在地上回稟事情經過的王媽媽,也趕忙倒了溫茶來,遞到了老夫人嘴邊。
不過,王媽媽低垂的老眼裡,卻滿是憂慮。
老夫人這身子骨,還能撐多長時間?
若是老夫人不在了,這府裡可就完全是世子夫人的天下了。
自己做爲老夫人的心腹媽媽,雖然那些年和世子夫人有過多多少少的交情,可是隨着世子夫人和老夫人之間的摩擦,也早就沒了。
老夫人不在了後,難保世子夫人心裡對自己不會有芥蒂。
自己還有兒女在府裡當差,還有一大家子人要吃飯,這可怎麼好?
王媽媽是老夫人的陪房,所以當初是一家子都跟着老夫人過來的。
如今她兒女成羣,子孫滿堂,都在國公府裡有差事。
平時因爲她是老夫人的心腹,連帶着她的兒子、女兒、媳婦、女婿的,都在國公府裡被人高看一眼。
可是老夫人若是不在了,那麼她們一大家子,以前在府裡有多威風,以後可能就會有多落魄的。
想到這兒,王媽媽的眼裡,飛快的劃過了一道精光。
老夫人咳了半天,好不容易壓下那陣咳嗽,又喝了幾口溫茶,這才緩過氣來。
要說起來,也難怪老夫人又驚又怒。
趙姨娘和柳姨娘雖然身份低微,但當年都是老夫人給定國公選的通房,老夫人一直把兩個姨娘,當成她的人在看待。
這兩個姨娘,雖然沒有入了定國公的心,但是好賴也都生了孩子,老夫人也覺得兒子這是眼裡有她這個娘。
現如今,這兩個姨娘竟然一起被打、被罰,老夫人覺得那是在打她的臉。
至於雙潔和雙華,雖然她們是庶女,但是對於老夫人來說,那是她的親孫女。
相比於叮叮這個嫡女,因爲是先劉氏夫人生的,以至於在老夫人的眼裡,地位甚至不及雙潔和雙華。
老夫人若非是不喜歡叮叮,當年叮叮也不會受那麼多氣了。
沒辦法,誰讓叮叮是她最看不順眼的劉氏夫人生的。
當然,韓嘯也是劉氏夫人生的。
不過沒辦法,老夫人只有韓嘯這一個親孫子,她沒得選。
雪花的猜測其實很正確,若是當年桂姨娘生了兒子,韓嘯在老夫人眼裡,可就什麼都不是了。
別說替韓嘯擋刀了,不在後面推一把就不錯了。
因爲,當初在定國公遠走邊關之後,老夫人對先劉氏夫人的怨恨簡直到了極點。
她就定國公這麼一個兒子,結果兒子卻爲了一個死去的女人,和她反目,一聲招呼都不打的去了邊關。
這一去,就是十年。
老夫人能不恨先劉氏夫人嗎?
對先劉氏夫人生的孩子,她能不遷怒嗎?
也就是在那種情形下,在老夫人有意無意的縱容下,年紀幼小的叮叮,飽受驚嚇欺凌。
然後不幸的,患上了解離症。
當初叮叮患病,老夫人沒有什麼感覺。
可是如今聽說雙潔和雙華兩個孫女被送去了庵堂,老夫人除了生氣,還有心疼。
雙潔和雙華雖然不是心機深沉之人,但是這些年來也相當的會哄老夫人的,一直在老夫人面前承歡膝下的。
所以,老夫人對雙潔和雙華,還是有幾分感情的。
“娘,這事兒追究起來,還是嘯兒家的引起的,她現在可是愈發的無法無天了。”韓瑚膽戰心驚的道。
她能不心驚嗎?
她只要存有讓沈落雁給韓嘯做妾的念頭,將來就必須要直接面對雪花。
這樣的雪花,她有把握對付嗎?
韓瑚看得很透徹,這件事兒雖說是因爲叮叮額頭的花鈿引起的,但是歸根結底還是雪花先動手打人,然後又引發出的這一連串的事情。
老夫人聽了韓瑚的話,老臉更難看了。
王媽媽飛快的看了一眼老夫人,低聲道:“聽聞四姑娘大罵世子夫人,說她是什麼掃把星,喪門星,自從她嫁進府裡後,府裡就再也沒有過安寧。”
王媽媽話音一落,韓瑚眼中忽然一亮。
一個女人若是被冠上了這樣的名聲,那就是被休了、被趕出去,都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韓瑚忽略了一點——
她侄子,同意嗎?
“那個丫頭,就是個掃把星!攪得家宅不寧!”老夫人重重的道。
“娘,您的意思是……”韓瑚連忙問道。
老夫人沒有回答,對着王媽媽揮了揮手。
王媽媽連忙躬身,闔斂着眼簾退了出去。
不過,出了門後,王媽媽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側耳傾聽了一番,這才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