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咳嗽了一聲，沉聲道：“如今不必說啥了，該辦的辦了，各回各家去！”
趙全始終沉着臉沒說話。
過年正是人們走親訪友的時候，初一那天的事兒，沒兩天周圍四村八店的都知道了。
當面沒人說，背後誰不是對着他們指指點點，說他們老趙家缺了德了？
早知道這樣，那天說什麼也不應該讓老二跟劉彩霞寫什麼和離書！
真是羊肉沒吃到，惹了一身羶！
“劉大爺，您看是這樣，這一進去呢，事兒可就真沒有轉圜餘地了。是不是咱們再……”趙全賠笑道。
“咋了？”林永強大馬金刀往前邊一站，冷笑，“文書都寫好了，銀子你們也拿了，今兒又要反悔？”
趙全臉上一僵，看向趙建，示意他說話。
趙建卻不看他，只呆呆地看着劉彩霞。
香雪心下撇嘴，伸手扯了扯劉彩霞的衣袖。
劉彩霞本來有幾分心軟，但是轉念想到，自從回了孃家這幾天，孩子們吃得也好了，穿得也暖了，出來進去的，臉上笑容也多了些。怎麼看，怎麼也比在老趙家擔心被賣了強出幾座山去！
就算以後自己賺的不多，也好過讓人打孩子的主意！
想到這裡，她狠了狠心，別過頭不看趙建，低聲道：“我們進去吧。”
趙建眼睛一下子黯淡下來，垂下了頭。
手上攥了攥拳頭，終於，率先走進了衙門。
宋朝陽事先已經過去打了招呼，這會兒就沒他什麼事兒了。恰好香雪要去朱大娘家裡，他便自告奮勇送她過去。
倆人並肩走在街上，一般的鋪子都是要過了正月十五纔開門的，因此，縣城裡顯得有些冷清。
香雪一家一家鋪面看過去，心裡暗暗盤算着。
“想什麼呢？”宋朝陽面冷，心裡卻挺八卦。
“啊？”香雪回過神，“哦，我在想，這條大街是咱們縣城裡最繁華的了。要是在這裡盤下一間門臉，大概要多少銀子呢。”
“你想做買賣？”
香雪偏過頭看宋朝陽，見他黑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很是專注的樣子。
不知道爲什麼，她的臉不由自主地熱了起來，心跳也快了。
“嗯，是有這個打算。我家裡有田地，不過我不大在行，都佃出去了給別人種。你知道我的針線活還算不錯，眼下就要接些零碎的活計回去做。雖然來錢還算穩當，可終究是從別人手裡討飯吃。哪天人家不用了，也就斷了錢路。我想了很久，還是自己做，才更穩妥些。”
不知不覺的，香雪居然對着宋朝陽說了心裡盤算許久的話。
宋朝陽看着她，平日裡平淡無波的眼裡透出幾分笑意，隨即道：“二丫，你不打算讓唸書了？”
“當然要念書了，怎麼了？”
宋朝陽搖頭：“若是隻認幾個字倒也沒什麼。不過若是想入學堂的話，三代之內不能從商。”
“啊？還有這樣的規矩啊？”香雪傻眼了。
宋朝陽看香雪睜大了眼睛，俏麗無雙的小臉上掛滿了懊惱的表情，更是顯得比平時活潑了些，不禁心情大好。
“不過，也不是沒法子。”宋朝陽賣了關子。
香雪稍稍歪頭看着他，宋朝陽輕笑，道：“從商賺錢誰都知道，達官貴人家裡也多有店鋪。不過，都不是他們自己出面打理，而是記在門人僕役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