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麼說怎麼說?要我說,既然分了家,就乾脆利落死些。你不喜歡我們,我們也不見得就喜歡你。以後這來往走動,還是算了,別讓人心裡膈應了!”
“呦,這是翅膀硬了吧?攀上什麼高枝兒了,才能說出這樣的大話啊!”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來,曲氏穿了一身兒水紅色的衣裳扭了進來。
她的目光落在那一桌子的肉菜上,立刻就變了眼神。
“哼,我說呢,敢跟親爹這麼說話,到底是有個什麼底氣啊。原來,日子過好了是不是?”曲氏指着桌子上的菜冷笑道,“我就不明白了,分家的時候你才得了多少東西?就有錢置辦這些過年?莫不是,幹了什麼不能說的事兒吧?”
香雪幫着村裡姑娘們在繡坊找活兒的事情早就傳開了,不少人提起來,都說香雪心好,有了來錢的路子也不忘了提攜小姐妹。
畢竟,這鄉下人家的女孩兒,手頭上想有幾個活錢都不容易。哪怕每個月只能賺個一二十文,好歹給家裡加些肉吃也是好的。
曲氏得知後心裡早就浸了一罈子醋,覺得香雪有這樣來錢的路子,從前卻捂着藏着不說,真真不是個東西!
今兒周樹根提出去叫香雪姐妹回家拜祖宗牌位,再吃一頓飯,曲氏強忍着不高興,也同意了。
其實說白了,她是想着藉此從香雪身上刮嗤幾個錢呢。
誰知道半晌沒見周樹根回去,曲氏忍不住找上了門。
看着香雪姐妹都穿着嶄新的衣裳,家裡收拾的整整齊齊,甚至睡覺的屋子門上還掛了一條厚厚的棉門簾子,她心裡的火氣就再也壓不住了——這死丫頭,難怪張羅分家呢,竟然能賺到那麼多的錢!
不行,這些,都應該是自己的纔對!
想到這裡,曲氏的眼珠子轉了幾轉,目光掃過炕上幾牀新做的碎花棉被,炕桌上鑲着邊兒的盤碗,炕梢那隻新買的炕櫃……
這些,這些都應該是自己家的纔對!
都是香雪這死丫頭,這兩年居然把手頭上能賺大錢的法子捂得緊緊的!
“瞧瞧,不是我說,你還一心一計拿着人家當親閨女,還想着什麼拜祖宗牌位吃團圓飯!人家發達了,眼皮子早就高到腦瓜子頂上了,誰還記得你?”曲氏對着周樹根冷嘲熱諷,“依我說,這分家才兩個月功夫,她就是把自己賣了,也賺不到這些銀子!什麼太太賞的啊,我呸!誰家拿着幾兩幾兩的銀子不當回事賞給她?縱然是有,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呢!這沒了親孃教養丫頭就是不行,成日家拋頭露面上街進城的,哎呦呦丟盡了老周家的臉哪!”
她這話裡話外的意思,無非是香雪的錢來的不光彩。
周樹根被她壓制慣了,雖然聽出了話裡的意思,卻並沒有吭聲。
在他看來,他們夫妻倆也該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等曲氏鬧一鬧,他再出面,香雪也就知道自己的好了。
他的這點心思,香雪又有怎麼會看不出來?
她早就厭煩了這兩口子,分了家還不讓自己消停!
偏偏這個年頭,周樹根佔着一個爹字,跟二丫也有血緣關係,這層關係輕易的還撕羅不開。
畢竟外人看來,分家的時候自己可是得到了一畝地的。
旁人大多不會去想那本來就是生母留給自己的,只會說周樹根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