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着?”曲氏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依我說,個人日子個人過,你眼裡沒有我們這當爹當孃的,咱們也不必擠在一塊兒,分家!”
院子裡的人也都靜了,這曲氏說分家,是真的假的?
要是把香雪分出去過,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麼活?
“我說素琴啊,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誰家過日子不是磕磕碰碰呢,哪兒能有點兒口角就要分家?香雪和二丫纔多大啊,又是個姑娘家,你分家了,她們可怎麼活啊?”荷花娘手裡抱着一隻大木盆,裡頭裝滿了剛洗好的衣裳。
她家荷花跟香雪一般大,倆丫頭關係還不錯。
此時,旁邊跟着就有人附和着:“就是啊,再沒聽說過跟自家孩子分家的啊!”
曲氏可不管這些。
這話她已經說出口了,索性就不顧什麼臉面不臉面了。
她昨兒就盤算了一晚上,香雪這一退了親,家裡人會被人笑話不說,往後還是得給她找一門親事。
從前趙家那邊,到底出了個秀才。
往後香雪嫁過去,自家多少也能沾上些光。
可退了親了,香雪就再難找到門當戶對的好人家了。
她生的單薄,地裡活兒幹起來不行,鄉下人家大多看不上這樣的丫頭。
萬一再一直沒人提親,豈不是要留在家裡白吃飯?
就算是有人來提親,那嫁妝啥的,難道自己還得替她預備?
再說了,她自己的閨女她還得操心呢,萬一以後她在給老周家生個帶把的胖兒子,哪哪都是開銷啊。
還有那個小丫頭片子呢。
瘦的跟竹竿一樣,離下地幹活還得好些年,以後長大了穿衣吃飯都得花錢,可不能讓這兩丫頭把自己拖累死!
“話誰不會說?事兒都沒擱到你們身上呢!我們兩口子累死累活的,土裡刨食地裡掙命的,趕明兒也得在生個帶把的孩子,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拖累?我管不得別人,這家啊,是分定了!”
荷花娘看了一眼周樹根,“周大哥,你也是這個意思?”
周樹根“嗐”了一聲,蹲在了地上不說話。
昨兒夜裡曲氏跟他嘮叨了挺長時間,意思無非就是被香雪倆姐妹拖累了日子,要是沒有那倆丫頭。
夫妻倆人加上她閨女以後在生個胖兒子,一家四口得過的如何紅火之類。
其實這些,曲氏不說,周樹根自己心裡也知道。
可是,可是終究人言可畏啊……
他總不能讓村裡人背後說他親後孃帶來的孩子,不要自己的孩子吧。
香雪心裡嗤笑,這個男人哪,真是自私,惡人都讓曲氏出頭做了,自己躲在後邊裝老實。
不過嘛,整理了一下原身留下的記憶,香雪覺得這分家倒是一件好事。
“不就是分家嗎?我同意了。咱們就找村長去說清楚,如何?”
荷花娘一聽香雪說話,不由得替她着急,忙勸:“你這丫頭怎麼也這麼大氣性?”又壓低了聲音,“你一個小姑娘,真被她分出去,可怎麼過日子?外頭名聲也不好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