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出來,多少村民嘴裡不說,心裡都罵着楊國忠不幹正事。
楊國忠在家裡聽說了,真病得起不來了。
香雪不知道這些瑣碎的事兒,原因無他,朱子鑑回來了。不但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讓她大吃一驚的消息——繡坊的東西,以後要供內府採購,往宮裡送了!
這就成了皇商了?
香雪覺得自己有點兒找不到北了。
朱子鑑坐在椅子上,不緊不慢地搖着手裡的摺扇,一襲竹青色長衫襯得他面如冠玉,神采飛揚。
因爲甚少見到香雪這般神色,不免取笑道:“怎麼,香雪姑娘嚇到了?”
香雪回過神來,在一旁坐下,端起冰鎮的酸梅湯一口氣灌了下去,這才覺得耳清目明瞭。
“我是真沒想到啊,這麼個小打小鬧的,怎麼就能供到宮裡去了呢?你不是在騙我吧?”
朱子鑑淺笑,向前探了探身子,“騙誰,也不會騙你。”
他的眼睛中帶着笑意,原本就十分出色的面容更是顯得俊朗無儔。
香雪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避開了他。
朱子鑑臉上閃過一分失落。
香雪裝作不在意,垂着眼簾道:“這樣的話,你跟我說可不合適。”
“哦?有何不合適的?”朱子鑑目光灼灼,盯着香雪,彷彿沒有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你我是合作關係,難道你希望我騙你?”
他說的這樣光明正大,香雪倒是不好再糾結方纔那句話,只好挑挑眉,低頭去把玩着手裡的杯子。
二人之間片刻沉默,朱子鑑忽然輕笑起身,對着香雪作揖躬身,“聽說韓氏來找你鬧了一場,我雖未擔心,卻不能不慚愧。這裡,給你陪個不是了。”
香雪嚇了一跳,很快鎮定下來,笑道:“說起來,我倒是覺得自己能受得起你這一禮。自己的妻子自己管,後院起火沒關係,燒到了我那就不對了。”
朱子鑑扇子點在手心,眉尖一揚,“說的你自己吃了多大虧一樣。你知道韓如鬆的事麼?”
“什麼事?”香雪裝傻,“老胡倒是跟我提了一次,不過也說的不清不楚。只說是近期沒臉出門了,別的也沒說。怎麼,你要自揭家醜?”
“他姓韓。”
聽了這麼輕飄飄一句話,香雪不禁在心裡爲朱子鑑豎了根手指。
朱子鑑對韓傢什麼態度,並不影響香雪,她關心的是以後繡坊的發展方向。
“以後,這繡品是不是隻能供給宮裡了?”
朱子鑑搖頭,“自然不是。宮裡繡品的採買一直是在江南。咱們這次能拿到這個差事,不過是佔了個‘新鮮’二字。你設計出來的圖樣不同於從前那些一味富麗堂皇,圖樣別緻,配色又清雅,很是得宮裡貴主們的喜歡。所以往後,這一塊兒還要勞你多多費心了。我打算再招一些繡工來,一部分去做平常買賣的,你在裡邊挑選些繡功拔尖兒的,專門供宮裡的繡活兒。你覺得如何?”
“沒有問題,設計圖樣這邊就交給我,我必定用心去做。其他的,就要仰仗老闆你了。我只等着分紅就好了。”香雪看看天色,“我該回去了。”
“我叫人送你。”朱子鑑起身。
香雪連連擺手,“不了,會有人來接我的。”
說完,忙站起來往外走去。
朱子鑑跟在她的後邊,目光沉暗。
果然,宋朝陽已經在門口等候了。
此時已近黃昏,落日餘暉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金色的光影,墨藍色長衫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加頎長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