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彩霞不以爲意,端詳着自己手上的繡品,輕笑:“香雪,你別怪姑姑多嘴。眼下你們還年輕呢,又沒有成婚,他讓着你些也是必然的。不過真的成了家,可不許任性胡來。這人跟人之間都是處出來的,夫妻之間尤其如此。你敬我一分,我敬你一分,日子才能過得長長久久。你跟他吵架了?”
眼見香雪定了親,再過些時候恐怕也就要成親了,還是這般小孩子氣,劉彩霞忍不住勸了兩句。
香雪聽了她的話,心道要是吵架倒好了,都把心裡怎麼想的說出來,也免得互相猜來猜去的。
可問題是宋朝**本不跟自己吵啊,人家一轉身直接走了,那還說個什麼?
不想多說,香雪便岔開了話題:“姑姑這件繡品繡的也差不多了吧?今天沒能趕上交活兒,過幾天我專門過去一趟。”
“哪裡用專門跑那一回?跟下回的一起就好了。橫豎這次你也帶了東西回來,給我留下新的活計就行了。”
薄薄的涼皮兒吃在嘴裡冰涼爽口,酸辣的口味兒也很是刺激食慾,尤其裡邊還加了不少切得細細的黃瓜絲,香雪卻沒什麼胃口,只吃了兩筷子就收拾了下去。
迴轉身看到劉彩霞盤膝坐在炕頭上,一件兒灰藍色的斜襟短襖捂得嚴嚴實實,下邊兒是淺綠色的裙子,裙襬蓋在腿上,連腳都沒露出來一點兒。
這大熱天的,她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珠兒,手上卻還是飛針走線一刻不停。
“姑姑,這麼熱,你怎麼還穿這麼多啊?”香雪忍不住道,“怪熱的。”
劉彩霞從袖子裡掏出一塊兒粗布帕子,擦了擦汗,不以爲意地笑道:“這有什麼?往年比這再熱的時候,都得跟着男人們下地幹活。那才真是遭罪呢!火辣辣的太陽曬着,一個麥秋下來,人都能脫層皮了。再說……”
頓了一下,她才又淡淡說道,“如今我這身份,可不是都得注意着些?就算不爲別的,也得替你弟弟妹妹們想想。”
香雪明白她的意思。
劉彩霞一直爲自己與丈夫和離的事情耿耿於懷,畢竟這和離的名聲不好聽。
她自己就算不介意別人的目光,但是卻不能不介意別人對錦娘玉娘小胖的看法。
因此,在孃家這半年,不但是她自己謹言慎行,不敢有絲毫的行差踏錯,就連對錦娘玉娘姐妹兩個,也是嚴厲教導,決不許有一絲兒不對的。
其實叫香雪說,劉彩霞今年還不滿三十呢,正是女人最好的時候。
遇上一回渣滓,又能怎麼樣?
哪裡就用得着這麼心如枯井了?不過這話現在也不是她能說的。
劉彩霞見香雪發呆,就笑着岔開話題,“別說我了,這村長有話要問你呢。”
“什麼事情?”
劉彩霞看看外邊也沒人,聲音略微放低了一些,把林永強看上荷花的事兒說了,末了問道:“我看你跟荷花挺好的,這丫頭的性情你肯定比我們清楚,跟我說說?”
一想到林永強紅着臉說看上了荷花的情景,香雪不由得嘴角上揚,想着以後看見他必要好好嘲笑一通,誰讓他動不動就戲謔自己和宋朝陽呢?
“荷花這個人爽快大方,也會過日子。最重要是沒有什麼調三斡四的壞心眼,要說跟表叔,那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香雪笑着說道。
劉彩霞點點頭,“我娘也是這樣說。就是怕她那個娘……”
或許是覺得不應該當着小姑娘的面兒去說道別人,劉彩霞猛然打住了,臉上也有點不好意思,“瞧我,什麼話都跟你說了。”
香雪託着下巴,眨眨眼,“整個兒村裡誰不知道啊?不過她娘雖然有些小算計,但是對自己家裡人還是實心實意的好。說到底也是爲了過日子,算不得什麼大毛病——人無完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