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會長一聽她這麼說,以爲是要打發自己幾人離開,當下便點點頭要向東莪告辭然後回家逍遙去。
“誒,慢着,”東莪搶先一步將張會長要告辭的話堵回去,她當然知道這幾人在想什麼,以爲自己讓他們去別處賑災是打發他們離開,這樣讓他們覺得樂得自在,東莪怎麼會給他們這樣一個機會,恰好看到有幾個衙門的捕快從對街走過,連忙朝他們招手,“捕快大哥,捕快大哥……”
那幾名捕快都知道東莪是知縣大人的熟絡之人,自是不敢怠慢了東莪,連忙走過來,“東莪姑娘,有什麼事兒麼?”
東莪擺擺手,道:“沒事,就是想問問幾位捕快大哥這是打算去哪兒?”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知縣每天都安排了捕快在難民區巡視,順帶力所能及的幫幫那些難民,現在他們是朝着縣衙反方向走的,如果他們是由知縣大人派出,那他們就一定是要去看望災民的。
“知縣大人派我們幾個去看望災民,順帶幫他們做點什麼,”說話那名捕快看了一眼聚在明心軒的災民,大聲問道:“各位父老鄉親,有什麼是我們兄弟能爲你們做的嗎?”
“現在這裡沒有……”東莪打斷他,看了一眼張會長,略有深意地笑了,“我這明心軒安置的災民現在什麼也不缺,這得多謝張會長和這些老爺們哪,他們送了好些物資過來。”
“嗬,”捕快們一聽說這事笑了,不過卻是帶着嘲諷的笑,“幾位大老爺現在閒來沒事也學別人做做好事呢?”
張會長等人如同被人生生地抽了兩大耳刮子,心中一個勁兒暗罵這捕快多舌,什麼叫閒來沒事學別人做好事,竟添亂。
方靈兒倒是樂開了花,這捕快的一句話頂得上自己剛剛那一連串的攻擊。
張會長訕訕地看着衆人,不答話。
東莪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當即笑道:“捕快大哥,快別這麼說,這幾個老爺可都是好人,尤其是咱們張老爺。”說完看着張會長。
只見張會長額上已經冒出了冷汗,不知道這東莪又在搞什麼鬼,反正他剛剛已經吃過這樣的幾回虧,肯定不會是好事,張會長心裡直叫憋屈,看來今天這一趟渾水趟得可真不應該。
“是,好人,”張會長沒說話,剛剛那名捕快又將話頭接了過去,“各位大老爺們,你們都是好人,那就都跟我們走一趟吧!”
一聽這話,張會長和當場的富商都瞪大了眼睛,以爲是知縣下了許峰的鎧甲,現在要拿他們開刀,可是沒有根據的知縣大人他憑什麼呀?最後還是張會長問出了疑問,“爲何呀?咱們可犯了什麼法了?”
捕快笑道:“你們想多了,桃花縣如今災民遍地,哪裡只有東莪姑娘這一處有災民呢,我是希望各位老爺好事做到底,跟我們去幫幫其它地方的災民。”
捕快說完這話,見張會長和所有的富商都
傻眼了,他們當然不會料到今日來做這些乖面子會連自己的整張皮都保不住,他們更知道,這桃花縣的災民不計其數,真要一一救助那得花上自己多大一筆血本啊!
“這……”張會長支支吾吾道:“這桃花縣的災民……實在是太多了,這……咱們這點人所有的家產加在一塊兒也不過是杯水車薪,實在是……實在是無能爲力啊!”
“張會長說笑了,”東莪纔不會讓他們就此矇混過去,道:“各位老爺都是好人,都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心,對這些可憐的災民不會坐視不管的,東莪知道,各位不像那許峰許老爺,以前專幹那欺善怕惡的勾當,還剋扣修繕堤壩的銀兩,如今他終於落了個鋃鐺入獄的下場,所以說,人在做天在看,就算老天不懲罰他,咱們現在縣衙那位青天大老爺還不是將他給懲辦了,你們說,這是不是報應?”
東莪這一番言辭上天入地,東拉西扯,本可以說是毫無條理,可她愣是一會兒老天有眼一會兒法網恢恢,將張會長一行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張會長他們也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來東莪說着一番話,最終還是拿知縣羈押許峰這事來威脅他們,再不知好歹的人此時也該明白如何做纔算聰明人。
“沒錯,許峰這種欺男霸女的大惡人就該下獄,下十八層地獄!”張會長咬牙切齒地罵道,天知道,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這聲罵出了他心底的多少不甘。
張會長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對富商們道:“各位老爺剛剛都聽見這位官差大哥和東莪姑娘的話了?”
幾個富商老爺皮笑肉不笑的點頭,“聽見了聽見了……”
哼,活該!陳靈兒在心裡罵道,她想起自己家裡從前被惡霸欺壓的日子,如今看他們這副德行,不得不說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都聽見了,”捕快們心滿意足道:“那就請各位老爺跟我們走吧,先視察一圈,看一下災民們都需要些什麼,需要多少,勞煩各位老爺記下,回去後立即將東西備好,給災民們送過來。”說完轉向東莪道:“今日真是謝謝東莪姑娘了!”在座的,在站的,誰不知他謝的什麼,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罷了!
東莪只對他笑笑,看着他們離開後,自己轉身進明心軒去了,陳靈兒趕緊跟上來。
“嫂子,你剛剛真厲害,”陳靈兒迫不及待地開口,“剛剛你三言兩語便叫那些個富商惡霸們大出血,嘿嘿,真是厲害了!”
東莪只是看着她,並不說話。
見東莪一直盯着自己看,陳靈兒笑容在臉上凝結,“嫂子,你……你幹嘛呢?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說着摸了摸自己的臉,還以爲是有什麼東西在臉上。
東莪朝她走近兩步,危險地半眯起眼睛,“你剛剛稱呼我什麼?”
“呃……”陳靈兒這才意識到不對,一邊躲閃着東莪的目光,一邊尋找着逃跑的契
機,“那個,嫂子……”
“嗯?”東莪瞪着她。
“不不不……”陳靈兒趕緊改口,“那個你聽我說啊,我……”趁着東莪一個閃神,陳靈兒機靈地身子一側,“哧溜”一下躥出去老遠,站在上樓的樓梯口,對着東莪調皮地揮手,“嫂子,嫂子,嫂子嫂子嫂子……”
“誒,你這丫頭,你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東莪提着衣襬就追上去,此刻她的心中是幸福的,的確是,她的阿瑪是多爾袞,這是多少人一生所求的榮光,她也以此爲幸,可是那幸福多麼短暫,如一杯來不及細細品嚐的美酒,因爲澀口,更無法回味那轉瞬即逝的美好。現在的她,學會開懷大笑了,學會追逐打鬧了,她是幸福的,很幸福。
阿瑪,額娘,你們在天上,也一定要幸福,東莪在心底輕輕地說!
陳澈站在二樓一個雅間的門口,那個角度剛好能夠看見正在嬉笑追逐的兩個嬌俏身影,他輕輕地抿了一口手中的香茶,入口有些苦,可是流到心底,卻是久久化不去的馨香,就像他和東莪的人生吧!陳澈想,從前的日子,他們都是同樣的苦命,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帶她離開牢籠,給了她自由,她爲他掙錢,改變了貧窮,他們都是對方的救難者,都是對方命運的改寫者,卻又在人生的道路上有着相同的詭計,誰能說這不是命中註定的緣分呢?
在一個拐角處,趁着陳靈兒不備,東莪一把將她拉住,“看你這回往哪兒跑?”
“哎呀,嫂子我錯了,嫂子……”陳靈兒一邊求饒。
“還敢這麼叫我,”東莪直接伸手撓她癢癢,一邊問道:“還亂叫不亂叫了?”
“哎呀,嫂子!”陳靈兒抓着東莪的手,一本正經道:“嫂子,你聽我說啊!”
東莪不再打鬧,也一本正經地看着她,再說,東莪心裡其實是很喜歡這個稱呼的,但卻不好意思的伸出手威脅道:“你說吧,我倒要看看你說些什麼,若是再胡言亂語,看我怎麼治你!”
“嫂子,”陳靈兒抱着她的胳膊,道:“我們陳家一定是上輩子積了德,所以老天爺纔會將你送到我們家裡來,而且積德積得最多的一定是我哥,所以老天爺纔會將你送到他的身邊!”
東莪被她這一番話說得十分不好意思,面紅耳赤地看了陳靈兒一眼,裝作沒好氣道:“照你這麼說,我就是老天爺派下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了?你這到底是罵我還是誇我呢?”
“當然是誇你的!”
東莪被她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笑道:“其實我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只是苦日子過多了,所以多了一些生存之道。”
陳靈兒點點頭,道:“我們都是過苦日子過過來的,卻沒有嫂子你的這般覺悟。”
東莪一把攀上她的肩膀,道:“放心,以後有嫂子在,就不會再讓你們過苦日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