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槍響聲在林間響起、迴盪。
張小寶收回槍,邁步朝斜前方走去,邊走邊高興地說道:“今天又有兔子吃了。”
“天天都有兔子吃,你就會打兔子。”王鵑明顯吃兔子吃多了,顯得不怎麼滿意。
“我是想打老虎,可憑咱倆的肚子似乎根本吃不完,你能拖只大老虎趕路?浪費是可恥的,真想換換口味,明天開始抓射,要不弄野雞吃也成。”
張小寶實話實說,如今的動物是不少,出門帶上支槍,根本不用擔心會餓到自己,唯一遺憾的是人就兩個,打稍微大一點的就吃不完。
王鵑拿着望遠鏡負責觀察周圍情況,給張小寶放哨,等張小寶拎只兔子回了來時,把揹包打開,從中掏出調料,尋一個周圍樹木少點的地方,開始撿地上乾枯的樹枝。
“今天還是烤吧,用松樹枝烤出來的兔子身上帶有一股松香味。”張小寶拿出刀來一邊收拾兔子一邊說道。
其實是因爲附近沒有小河,無法清洗,身上攜帶的水還要喝。
王鵑這回沒反對,用鍬在地上挖個坑,能擋點風,不讓烤東西的時候火躥出去,把整片樹林引燃了。
一邊看張小寶在那裡忙碌,一邊問道:“咱們是不是讓人給京城送個消息過去,以免別人太過擔心?萬一真的有人以爲咱們兩個真的掛掉,再鬧出點事情,回去還得費勁收拾。”
“不送,我就想看看,這次誰會出手來對付我們的產業以及其他的行政安排,費點經歷不怕,當上殺回雞,好等着以後再出現相同的事情時,讓人不敢輕易動作。”
張小寶嘿嘿一笑,用刀削了一個稍微粗點的樹枝,儘量把裡面有松油的地方颳去,把整個兔子竄起來,架在火上慢慢地翻轉着,同時又對王鵑說道:
“我估計很少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動作,畢竟有能力知道我們家中情況的官員,害怕我們的師傅,那高人不是說說那麼簡單,這就是裝神秘的好處,而沒有機會了解到這個信息的人又沒有能力撼動咱們的產業。
前幾天從京城那裡傳來的消息不是說張說在得知咱們失蹤的消息之後,跟李隆基商量怎麼把咱們的掌握的勢力給弄到手麼?看樣子他要完了,誒,也該完了,這都晚了好長時間,你說是吧?”
“是,要不是因爲有我們在,他早下去了,而且還是很悽慘地下去,可他不知道感激我們不說,還總想對付我們,實在是太可恨了。”
王鵑也在旁邊附和,想了想,突然對張小寶問道:“你說咱們還對付李林甫嗎?他現在的位置似乎更穩了,要對付的話得趁早,不能指望他自己犯錯誤。”
“對付,誰知道他會不會再當上那個宰相?可不能掉以輕心,但我覺得不應該殺掉他,他這個人按你說的還是很有能力的,那就把他安排到一個合適的位置上。”
張小寶用刀在兔子身上一下下割着,被割開口子的地方不停地流出血水,一滴滴落在下面的火上,發出哧哧的聲音。
夜更深沉,一輪明月逐漸升高,映得天上的星星都顯得暗淡起來。
張小寶和王鵑找到了一個高地,把攜帶的小帳篷拿出來,在外面引燃三堆火,用電臺先給積利州那邊的人發送一個報平安的消息,這才一起坐在帳篷的外面,欣賞起迷人的也色。
用攜帶的水衝上一碗果汁,遞給王鵑,張小寶自己也喝上口,說道:“早知道路這麼難走,出來的時候就帶上一些曬乾的蔬菜,現在我怎麼覺得身體有點缺乏維生素?”
“你可真嬌貴,這幾天的工夫就知道缺乏維生素了,先前你說給李林甫安排工作,想出來具體的沒?”
王鵑端着碗,眼睛看向樹林的深處,明亮的月亮也無法讓那裡變得光明,想起之前張小寶說的話問道。
“剛想到,以後就讓他在這裡幹活,東北好大一片地方,物產豐富,四季氣候變化不大,正適合他來發展。”
“說話不能昧良心,東北啥時候四季變化不大?人口也沒有,除了積利州之外,基本上都讓你給遷走了。”
正說着,電臺那裡傳出動靜,王鵑趕忙過去接收,等一會兒停下來,王鵑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地對張小寶說道:“日本人好象要有行動。”
“日本?針對我們失蹤的行動?他們似乎沒有無線電技術吧?”張小寶一愣。
“不是日本島子,是淮南道那裡的,他們在那個四海書院要與新羅的學子聯合,想弄出一個兩地的聯盟。”
王鵑解釋道。
“那速度也不慢,看樣子他們還真關心咱們,剛剛出了點事情,他們就跟着反應起來,具體如何?”
“還在查,沒傳來呢,你說咱是不是讓無線電的發展再快點,現在這叫什麼事呢,背個電臺跑,每隔一段距離還有咱們的人跟隨着一起動作,傳送信號的距離太短。”
王鵑突然想起一個關鍵問題,別看名義上是她和張小寶兩個人出來,其實後面沒少安排人背電臺出動,跟中轉站似的,收發一個消息,中間要轉上好多次。
張小寶點頭“好的,等明兒咱就發射衛星,先弄上去一個,把咱們所在的地方給覆蓋上,你看成不成?”
“成,你揹着衛星上去吧。”
“王鵑同志,不要好高騖遠,如今已經不錯啦,這次出來,正好讓隊伍練習一下信息的轉換問題,日本人動作快,說不定與新羅和突厥聯合的事情就是他們先挑起來的。
我就知道那個地方是一隻養不熟的狼,所以從來沒有打算去養,等我把新羅解決完的,我再抽出空來收拾他們,剛纔說到哪了?李林甫來東北發展是吧?”
張小寶說着話,往身旁的火堆中扔進去幾塊松木,聽着噼啪的響動聲,看着那紅黃藍相間的顏色,有點出神。
王鵑進到帳篷當中拿出兩件衣服,一人一件披上,說道:“是,東北怎麼發展?沒人口,什麼都做不成。”
“讓李林甫過來保護資源,尤其是有礦產的地方,給劃出一片區域,變成動物保護區,不能說爲了保護環境,整個東北地區全不開發了,劃出生態區,一定要把最大的礦產資源給圈進去,比如石油和金屬礦。”
“那不開發了?”王鵑問道。
“開發,留着幾千年以後,地球上別的地方的資源用差不多了再開發,現在使用的話,去其他地方拿,路遠點不怕。
到時咱留下一個規矩,告訴後代的子孫,不是你們的祖先找不到礦產資源,是你的祖先有本事去掠奪別人的,礦產給你們留着了,啥時候你們覺得自己沒本事去掠奪別人,啥時候拿出來用吧。”
夜風寒,張小寶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王鵑往張小寶的身上靠了靠“你還管得了後代?管好自己吧。”
“管自己的時候也行,讓李林甫過來修路,修鐵路,一直修到我們那時的俄羅斯,從那個地方往外運石油,同時在大唐把有石油和天然氣的地方全找出來,都划進保護區當中。
等船隊能在其他陸地來往更輕鬆時,派去出挖礦,在當地冶煉,運回金屬,咱在大唐挖出坑來埋進去保存?誒呀,直接埋金屬不好保存是吧?那就把礦運回來埋上。”
張小寶開始對這個事情熱衷起來,他還真是如此打算的,趁着別人不去開發,能搶回來點就是點。
說完這個,碰碰王鵑“你先去睡吧,一會兒我困了叫你起來守夜,冬天之前怎麼也能到小貝那裡了。”
“你怎麼不說夏天之前?再呆會兒,你說讓別人往回運礦石,人家就運?運回來還不能冶煉,人家有那麼愛國?還是你打算出錢買?”
王鵑靠着張小寶,眼睛眯着。
“抵稅,以後凡是直接從外面運回來的貨物一律收重稅,想要不拿那麼多的錢,就給我往回運礦石和石油,運到新羅跟日本,在那邊冶煉,正好解決兩地失業的問題,我這人太善良了。”
“恩,那你多多善良,我去睡了,你守着吧,一直守到明早。”王鵑站起身往帳篷鑽去。
“那啥,等回去,咱把親定了吧,都老大不小的。”張小寶轉頭喊了一嗓子。
“行,你看着辦,定完親就分居,我好待字閨中,等你迎娶。”
“那還是算了,我再堅持幾年。”
八月,各地相繼收穫的季節。
勞作了一年的百姓開始享受起秋天的果實,官員們則是忙碌起來,需要把各種資源調配好。
最忙碌的人要屬張說,不是中書令忙,他和中書令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
比起王鵑跟張小寶所說的歷史上的事情,張說無疑要幸運很多,他沒有被關到牢中,由於他總惦記張小寶和王鵑的積利州,偶爾還提一提,所以李隆基遂了他的心願,把他安排到了李積利州不算太遠的地方。
范陽節度使,很有實權的一個官職,轄下不少州府,還是軍政一體抓的那種,就是王鵑那時她家人住的地方,這個職位比張小寶和王鵑加起來的權力都大,離着山海關同樣不遠,與張小寶挖煤的地方可以說是相互照應。
他和張小寶又都是重要人物,可謂是讓山海關真正地坐到了‘兩京鎖鑰無雙地,萬里長城第一關’的關鍵位置上。
於是朝堂之上和諧了,當初跟着張說幫腔的人也開始幹起了實事,不再繼續多嘴。
李隆基想讓工部的張尚書當宰相,也就是同中書門下的職務,被張尚書以資歷太淺婉拒,接着李隆基就對着張尚書大罵特罵了一頓,主要是罵張尚書的兒子和兒媳婦,理由是還能喘氣爲什麼不早吱一聲?害得自己好長一段日子沒吃好睡好。
張尚書委婉地解釋,說自己曾提過,有人掐指一算,說兒子跟兒媳婦沒事。
可這並沒有讓李隆基的怒火消失,一氣之下免去張尚書兒子與兒媳婦的刺史跟參軍的職務,新設一個渤海節度使,把兩個人弄成正副使,轄各都督府和都護府十餘個,讓兩個人沒空繼續玩消失,以作懲罰。
今年秋收之地的糧食還不曾運過來,稅到是先交了,如今交稅方便,不用非把錢裝車或船送到京城,可以直接存進大唐錢莊。
李隆基看着賬冊上的錢,眼睛直放光,有錢了,這是真的有錢了,大筆一揮,印一蓋,命令大唐錢莊今年發行出去十億個數量的錢的國債。
是發行,不是還,還的話,最先的那個五年期還沒到時候。
主要原因是一艘從積利州出發的船,船要向京城來,路上走走停停的,速度比帆船和輪船還慢,可這艘船在逆流而上的時候,一沒有用帆,二沒有使用輪子,甚至是不用人來劃,更找不到一個縴夫。
雖說路上總出問題,需要停下來修理,可畢竟是個新鮮玩意,尤其是昨天傳回消息,那船已經半個月沒壞過了,眼看着就要進到京城,可以讓京城的百姓看個新鮮。
李隆基爲了江山的安穩,不得不鼓勵科技的發展,所以朝百姓借錢來鍊鋼修鐵路,按照他的想法來說就是,既然船能行,那車也一樣能行。
所以李隆基就想先修一條鐵路出來,連接京城跟洛陽,哦,是兩條,現在的技術還不能讓火車過河,那橋走人湊合,走車不行。
朝堂上一系列變動,對百姓的影響不太直觀,百姓也不去管那種他們無法操心的事情,只知道今年賺的錢更多,也想買點‘奢侈品’,比如降下來價錢的玻璃製作的小酒盅,付出時口豬的代價換上一套。
比如漂亮的珍珠項鍊,賣半扇豬,買回來一串小點的,又比如京城的百姓,趁着天暖和,咬咬牙,拿出來一筆錢,帶着一家人到那不沉的湖泊中消費一把。
沒有人吹噓什麼大唐長治久安,更沒有人刻意給李隆基送萬民表,但偷偷溜出來微服的李隆基看到街道上身穿漂亮衣服的百姓卻很高興。
在茶肆中,於帶槍護衛的陪同下聽說書的人講大唐如今的形勢,李隆基連灌了兩壺不知道什麼品級的茶,賞出一百錢的紙幣,還跟着人家說書的補充了幾句,比如黑水都督府那裡的事情。
要不是護衛攔着,這個梨園的鼻祖真打算把說書的趕下去,自己親自坐到那個位置上來一段‘走南闖北喝茶水,江水河水湖中水,且聽我說一說,那渤海府中有黑水……。’
可惜願望終究是願望,沒能實現,更不用說再得點賞賜,充裕下國庫。
比起大唐的朝堂官員和百姓享受富裕生活來說,新羅的宗室跟百姓正處在艱苦奮鬥的關鍵時刻。
在發財的夢想驅使下,新羅的宗室支持着百姓快點把兩條河修通,如今只是幾個月過去,還真出現了一個奇蹟。
在一聲爆炸聲中,河連上了,先修成的橋也在這一刻懸空,被人架上木板,成爲了大唐跟新羅之間必走的陸路。
“小寶,消息傳來,河通橋連了,咱是不是不能再瞎轉,早點到建安?你不會真打算明年下天之前纔到吧?”
山中,王鵑收到新的電報,對在旁邊補衣服的張小寶說道。
張小寶停下動作“啊?通了?通了好啊,這可不僅僅是運輸方便,一旦連通兩條河,以後那裡就會成爲天然的國界,哪怕咱們不能直接把新羅吞併了,咱們後代只要不是笨得要死,就不可能讓出那個位置,要比三八線更穩固。”
“那什麼時候去建安?光跟你在山中繞圈子了,你不打算讓咱們穿着獸皮去見小貝他們吧?”
王鵑看看身上快要糟點的衣服,抱怨道。
張小寶連連點頭“離建安已經不遠,再有三五天的一定到,王鵑同志啊,不是我批評你,我們這不是爲了考察地形麼,把各種資源掌握,好開發,尤其是藥材和東北地區獨特的植物。
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難道你忘了,想想當年的兩萬五,想想背朝黃天面朝土,再想想……。”
“張小寶,不會拽詞就不要拽了好不好?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掌握資源,不會多派點人過來,就咱倆瞎轉能掌握多少?再轉下去真缺維生素了,怪不得你帶那麼多茶葉,原來早有打算,知道會吃很長時間的肉,三天啊,要是走四天,我絕對和你分開睡。”
王鵑咬着牙表達出自己的不滿。
“還不是讓你重溫下你以前訓練時候的感覺?三天就三天。”張小寶繼續給衣服打補丁。
“用不着,我都畢業了,你要是想切身回憶下被追捕的時候,我可以找張虎,讓他放狗,你要幹什麼?”
“趕路啊,不然真來不及了,其實我就是想帶你出來旅遊,這大唐啊,我一直沒有什麼歸屬感,只有看到你才覺得真實點,不然我總覺得在夢中,人都說只有成爲真正的男人才有責任感,咱快點成親吧。”
“你就不能想點別的?”
“別的?難道說不成親也可以成爲男人?”
“小寶我斃了你,不,閹了你。”
“叔叔嬸嬸,爺爺奶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現在我們要開個會啊。”
建安縣,衙門裡面的大院子中,小貝把全縣的百姓找過來,足有一百多個,還有兩個剛出生的也沒落下,說要開會。
李白坐在旁邊作會議記錄,在能進入朝堂的誘惑驅使之下,他黑了許多,主要是在地裡幹活乾的,如今知道怎麼種地,也懂一點養殖技術,還寫了不少田園詩,有王維的風采,很神奇,都是被逼的。
百姓們很快安靜下來,連嬰兒都不哭鬧,聽着這個可愛又懂事的小女娃子說話。
“是這樣的,今天咱們養起了豬和雞,到明年就能吃,前段日子飛來的那隻鷹都看到了吧?它叫水雲,說我哥哥跟姐姐要來啦,大棚也種上啦,今年秋收,收穫了好多好多的糧食,足夠我們吃上三年。
怎麼說我也是官啊,皇上伯伯封的,我想今年送點租子上去,明年再交稅,跟大家商量下,行還是不行?畢竟是你們種的地,還有上貢的貢品,熊膽,人蔘和鹿茸。”
小貝與衆人商量着,顯得很不好意思,如果她不來,人家自然不會上繳任何東西,也沒有人會跑到這裡來收。
縣中的百姓聽到小貝的話沉默了。
小貝覺得壓力很大,癟着嘴兒,眼睛都紅了,似乎馬上會哭。
“這個……老頭子我來說兩句。”石老頭先發言,其他人看向他。
“我說啊,我不懂大道理,我就知道小貝他們到來,幫着幹了不少活,還教給咱們很多辦法,套養原來就不會,更不懂什麼叫大棚,也不清楚平時採來的草藥能換很多錢。
小貝說了,不交租子也行,大家不想交,那就不交,可我得交,交我那一份,小貝這個官有多大我不去想,我就想啊,要是沒有小貝他們幫着用槍打野獸,就得有人受傷,或是死掉。
我就說說我的想法,小貝是官,當今聖上親封,所以要保護治下的百姓,那當百姓的不能只等着朝廷保護,是不是這個理兒?人家憑啥呢?”
“交,我也交。”有人也跟着表態。
有一個就有第二個,不大會兒的工夫,今年交租的事情便確定下來。
小貝也露出開心的笑容。
在不遠處的一個房頂上,兩個衣衫襤褸的人互相看看,也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