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淋的小雨下着,甯中則站在窗戶前面看着外面那絲絲的雨線。洗惚中又有一種霧濛濛的感覺,地上不如夏季雨水多時那樣濺起一個個泡泡,沙沙的聲音好象永遠都不會停下。
“再有一個,月就過年了,今年應該迅是那麼熱鬧吧?”
寧中利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句,風從外面吹進來,帶着絲絲的涼意,打在他身上,微微哆嗦了一下。
把窗口撐的更大一些,甯中則回到椅子上坐好,用手撫摩着椅子那細膩先滑的扶手,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老爺,用飯了伴隨着敲門聲。管家站在外面的走廊當中提醒道。
“不急,讓他們先吃吧,你進來,問你個事兒。”甯中則沒有吃飯的想法,似乎還不餓一樣二
“老爺,您想知道什麼?”管家推開門進來,恭敬地站在甯中則的身側,輕聲問道。
“陸州的張忠最近又有什麼動作沒有?我是說是否派人過來勸說本地百姓到陸州去?。甯中則用手捋了捋剛纔被風水亂的額前的碎問起來。
“回老爺的話。沒有,自從過去了一萬多的百姓之後,只有五千的百姓後來跟了過去,其他的百姓還算安穩
管家小心地回着,故意把後來又去的五千多百姓的事情說的平淡一些,他知道,老爺現在心情不好,彈劾的摺子有了作用,朝廷那裡沒有繼續追究責任,寧家算是躲過了一次,可這作用僅僅如此了,張忠那裡什麼事情都沒有,朝廷未曾派人來查。甚至連刮斥的旨意都沒有見到。
誰說山高皇帝遠的,好象朝廷那裡早就知道了這邊的事情,張忠竟然安然無恙,從京城那裡花錢買到的消息是。皇上把彈劾張忠的摺子全壓了下來,或者說是留中不,直接在中書省那裡就停住,門下省的人都看不到。
這就是偏向啊。換成正常情況,中書省應該有個提議,門下省做個,決策。皇上批一下。由尚書省那裡派出相關人來這裡查證纔對,就好象整個朝廷都認可了張忠在這邊做的事情,給老爺回的批覆是不糾。
還提了一下大風的事情,可這“不糾,兩個字的意思多了,感覺上是不追究大風造成的損失,可不糾卻是寫在了前面,皇上寫的。尚書省那邊出來後,裡面加了中書省和門下省的話,就是說了說大風非人力可抗。
這個皇上的批覆可不是那麼簡單,不糾欽州的颶風能說的通。不糾張忠的事情也行,最怕的就是另一個含義,這次不追究老爺惡意彈劾?
如果真想知道是什麼意思的話,可以再寫一個彈劾的摺子送上,皇上的批覆屬於哪一種就清楚了,但有人敢這麼做嗎?萬一是最後一個,意思呢,再去彈劾。就會糾了。
甯中則就是因爲想到了最後一種可能,這才無比的鬱悶,一萬五千多的百姓沒了,跑到陸州幫着修東西去了。真算起來,現在的寧家比張忠家裡有錢,勢力也比張忠家大。主要是寧家的錢都鋪攤子了。
這纔是最讓人無法接受的。寧家幾代人來鋪這個攤子,賺一點就花一點。鋪出來的攤子比張家大,問題是張家的攤子別看比不了寧家,那些個攤子賺的錢卻比寧家多出來幾十倍,甚至可以說是上百倍。
張忠那邊總是能夠抽調出來大量的銀錢。甚至還有錢給廣州府那邊修驛路,有錢給朝廷修運河。名義上不是張王兩家出錢,打的是官方的招牌。這種事情朝廷那裡也沒出任何的表功告示。
平常的百姓不知道,朝廷難道也不知道?皇上不知道?十一萬貫啊,張傢什麼都不求就拿了出來,也不怪皇上會把彈劾張忠的摺子給壓下來。陸州去年交的租稅加起來折銀錢也才一萬多貫不到兩萬貫。
本州這裡交了不到三萬貫。還算上了土貢的折算,敢花錢的人確實有人保。皇上這回得了好處,那自然要由皇上來
這事兒就讓人納悶了,張忠能從運河得什麼好處?什麼好處能讓他賺到十一萬貫?奸臣,張忠就是個奸臣。給那邊一些個大臣送叫什麼沙的東西,還給他們送叫水泥的東西修亭子和花壇。
分明就是小人,哪個君子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呸!不就是一些個傢俱麼?明天自己這邊就不用了,椅子不用了,能摺疊的桌子也不用了,沒看出來有什麼好的。
甯中則的手依舊在那椅子的扶手上來回地摸着,心中把這套陸州免費送來的傢俱一貶再貶,什麼破東西。只坐在椅子上屁股下面時間長了就又潮又溼的。還加了個棉墊,坐蒲團也一樣。
越想越氣,甯中則用手一拍扶手,對着管家說道:“明天就把這些個陸州送來的東西全部全部放到客廳去。久用使人疲懶,書房中不用。”
“是。那老爺。小公子平時睡的兩層可以玩樂的牀也要送到客廳?”管家答應一聲又問道二
他就怕老爺要讓所有的人把陸州送來的東西都擺到客廳,自己也收了一個。鑲聊纏皮的桌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弄的,看上去非常的舒服,尤其是那抽屜,請請一拉就能出來,還有和桌子搭配看來的那個椅子,能夠來回地轉動,鹿皮的面,紅木的架子,還有棉、竹兩種墊子,真要拿出來確實心疼。
甯中則也知道這些東西用起來舒服,但他心中不舒服啊,猶豫了一下“就是把書房的搬過去,其他的不要動了,畢竟是陸州送來的東西,哪怕用起來彆扭也要給張忠個臉面。”
“是,老爺仁義,還給張忠個面子。”管家這下放心了?
“恩,沒有別的事情就去吃飯吧。”甯中則非常清楚得到了這些個傢俱的人心中的想法,好東西誰不愛用。而且這東西還非常值錢,就身下坐着的椅子,沒有八十貫別想買下來。
這些東西還都是配套的,你總不能只買一個吧?按照同樣的等級來算,買下來書房的一套。沒有五百貫是想都不要想,買了這個,還有補充的配套茶具,買了茶具又有茶葉,想體面點,一千貫佈置個書房。差不多了。
本錢是多少呢?張家究竟能從中賺幾成的錢?
甯中則就算是對張家充滿了敵意,也不得不佩服人家的賺錢手段,茅屋陋室的人有,但不多,爲什麼要住那樣的房子,還不是沒本事賺錢?
自己的家人都能如此呢。何況那些個和張忠沒什麼衝突的人了。
管家也不管老爺是怎麼想的了,只要不讓他把自己得到的東西拿出來就好,答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甯中則非常不捨地又摸了摸這個椅子的扶手,紅木越是用的久了,顏色就越深,也就越好看,聽着外面的雨聲。深吸口氣,還未等吐出來,剛剛離去的管家又回來了。手上還拿着一封信?
“老爺,京城那邊又有消息傳來了,老爺,請您過目。”管家微微低着頭,腰也不像剛纔那麼直了,擡眼看向老爺,這是怕老爺又會突然改變主意,繼續讓他把東西送到客廳去。
甯中則沒想那麼多,把信接過來。仔細看看,沒有被拆過的痕跡,一點點地拆開。至上而下,從右往左地看了起來。
看着看着就沒了剛纔的精神頭,頹然地靠在椅子背上,把信向着管家一扔,問道:“你知道什麼是水泥嗎?”
管家好不容易再信落到地上之前接住了。不等看呢,聽老爺問。馬上說道:“聽說了。陸州做出來的,好象可以用來修路和建海堤,陸州現在大價錢從各個地方收購鐵絲、鐵器還有鋼絲和鋼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看看信上寫的就知道了。又一個賺錢的買賣出來了,派出人去打探,無論如何都要知道那水泥是怎麼做出來的,有了這個寧家的主家就不用縮在欽州一地求活了。”
甯中則連續喘息了幾下,眼睛看着窗戶外面的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