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管家說完這個話,心中慶幸,多虧當初聽爹的話,一心爲了莊子想,沒有去搶夫人和老爺的權,更沒有欺壓小公子,否則現在他可能就已經被埋了,多少次晚上睡覺做夢的時候夢到小公子那大大的眼睛,迷人的笑容,每一次都會被驚醒。
不知道爲什麼,白天看的時候覺得小公子這個樣子討人喜歡,晚上做夢卻是一種發自內在的冷,尤其是那眼睛中的目光,似乎總在盯着自己。
於勇不知道張管家如何想的,聽到張管家的話,連忙點頭答應着,讓人把三個想要過來搞破壞的人推到了院子裡面。
沒用上都長的時間,這裡安排常駐的衙役就趕了過來,一共來了三個人,領頭的莊子中的人認識,陳東。
“大人,我冤枉啊,我們三個兄弟喝多了不小心走到這裡,他們就打我們,讓我們說是來做壞事兒的,大人,我冤枉啊,大人,您的錢掉了。”
那個大哥一改往日的沉穩,或者說是這時他覺得是個機會,對着來到這裡的三個衙役高聲喊道,以期望獲得幫助,同時人也撲了不過,拉着陳東的手,從袖子中抖摟出來一串六十來文的銅錢,還有兩個銀豆子。
這些加起來足有四兩銀子了,直接甩到了陳東的腳面上,若不是他的手在前面被綁着,或許動作能更輕盈一些。
當陳東把錢揀起來的時候,這個當大哥的還扭頭看了眼張管家和於勇,那意思是不言而喻。
張管家看到他的目光,把頭轉過去了,於勇則是低笑了兩聲,讓他莫名其妙。
嗵的一聲,陳東一腳踹在了這個大哥的胸口上,把人給蹬出一丈來遠,說道:“是我掉的錢,可我一直放在腰間的錢袋裡面,怎麼就掉了,你雙手綁着還敢偷錢,讓他知道一下厲害。”
陳東說着話向後退了一步,旁邊的兩個衙役直接衝了上去,一頓拳打腳踢,當中一個人邊打邊罵。
“瞎了你的眼睛,陳哥的錢你也敢偷,沒偷好還要裝着陳哥的錢掉了的樣子說話,我讓你偷,你長了幾個膽子?周公子都不要笑臉相對的地方,你也想來惹事兒,你當三水縣是你家的?”
另一個跟狠,專門挑着疼的地方打,同樣罵着“張王兩家莊子污衊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個什麼東西?投毒,今兒能給池塘投,明兒就能給別的地方投,萬一沾到木耳上面在怎麼辦?萬一沾到黃瓜上面怎麼辦?
我看出來了,你是想把我那七十歲的奶奶也給毒死,陳哥的娃子才一歲來着,你就下得去手?我打死你,你等着,等回去的,我讓你知道厲害,到哪惹事兒不好,跑這裡來了,行,你厲害。
我平時沒有事情過小橋的時候都要換一身平常的衣服,你給咱們添堵,好,有骨氣,大半夜的把咱們給折騰過來了。”
“不是的,大人,我冤啊。”這個當大哥的被打傻了,四兩來的銀錢送出去了,就得到這麼個待遇,衙役一年能賺多少錢?一個月幾百文而已,這錢能頂上一年的俸祿了,怎麼還要被打呢。
“陳兄弟,這是怎麼回事兒?”這邊一個捱打的叫喚,兩個縮在一旁的時候,張父聽到動靜從書房中出來,張王氏落後一步跟着也到了此地。
陳東一見主家出來了,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停了下來,他自己則是上前幾步行禮道:“大人,全是小的沒做好,讓人跑到莊子投毒來了,多虧沒有投成,不然小的連家都沒有臉回了,我爹知道了會打死我的。
這麼大的人,連個人也看不住,小的沒臉回去了,大人您放心,這事兒小的包下了,一定給您一個交代,明天,不,今天晚上小的就帶人守在小橋那裡,十二個時辰輪班換,再有這事兒,小的就上小羅水後面的山上跳下去。”
張父看了看捱打的人,說道:“陳兄此番話當是見外了,張王兩家莊子從未有什麼‘大人’家中都有孩子,不知陳叔身體可還康健?近日天涼,聽聞陳叔腿腳不便,來人啊,到五號庫房取寫驅寒的藥材來,記得,‘防風’要挑大的拿。
陳兄,近日事忙,你也知道我通常不管的,一時忘了陳叔的事情,別忘心中去,陳兄家的那個小男娃子聽人說懂事,一會兒回去,帶個鈴鐺,金子太重了,就銀子的吧。
夫人,那炕怎麼盤來着?天越發的涼了,去年我爹腿寒,住了炕就不錯,讓人給三水縣如陳兄這樣的人也盤一個,燒炭就準備些炭,燒柴火那也要在當地買好了。”
“夫君說的是,都怪妾身思慮得不周全,夫君放心,這下妾身記住了,柴火潮的不給送呢,會冒煙,夫君,這晚上寒氣重,該披件衣服出來纔是。”
張王氏別看平時管着家中,這時還真給張父面子,在旁邊柔聲細語地說着,根本就不做任何辯解。
“婦道人家知道什麼?家中的木耳還有麼?這時節易咳嗽,吃些清肺。”
張父如論如何也是個家主,那就要有家主的樣子,何況他還有官身呢,七品,正的,不小了。
張王氏依舊是那副柔順的模樣“夫君說的是,這就讓人去取,五號庫房中還有一些。”
“呃~?五號庫房?”張父猶豫了,五號是張小寶的,張小寶和王鵑通常會把一部分收入送到張王兩家的主家的庫房中。
兩家人都知道,張家五號的庫房是最大的,裡面基本上什麼都有,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中游的,草棵子裡面鑽的,還有銀子和銅錢,凡是平時能見到的,在那裡都能找出來。
張父剛纔已經從兒子的庫房中拿藥材了,這個時候再拿木耳,他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夫君,五號庫房雖說守門的人小氣一些,但父君要取東西,守門的人高興還來不及呢,說起陳‘叔叔’家中的孩子,妾身就想到了小寶和鵑鵑,兩個孩子那纔好呢。”
張王氏暗示地說道。
張父馬上就明白了,兒子和兒媳婦從來不會在這方面和家人生氣,自己的官職還是兒子給弄來的,生個神仙的兒子,就這點好,從來不用操心,家中的事情給你安排得好好的,又懂事又聽話,教些學問同樣認真地去學。
思慮到這些,張父說起話來有底氣了,吩咐道:“衙門中的衙役整天東奔西跑,怪不容易,灰塵大了,涼到了,咳嗽起來到老的就是病,一人送去半斤吧。”
“夫君說的是,妾身知道了,明日一早,不僅是送木耳,銀耳也不能缺,同樣半斤。”張王氏還是那樣附和着,好象她的存在就是爲了給張父添彩。
何況半斤真的不多,又不是乾的,溼的一樣半斤,給也就給了,每個衙役都那些,看着不少,可誰讓家中能種呢,看看面前的情形,好處體現出來了。
莫說這人真的是要來投毒,即便不是,說他如何,還不是如何?這和男人的官位沒有多少關係,不過是個七品的散官,人家衙役照着典籍來做事兒,你也挑不出毛病,陳東之所以這樣做,還不是莊子對人家好,好到照顧每一個家人的地步。
那邊打也打得差不多了,該是送到衙門的時候,陳東一句感謝的話都未說,對那兩個衙役一揮手,帶着三人中的大哥就向外走去。
“你們不能抓我,知道我是誰派來的麼?韓家,是韓……啊!”兩個押送的衙役中的有人巴掌一揮,掄了上去,打得這個大哥滿嘴流血。
“你說什麼呢?誰家,沒聽到,等張家說吧,投毒,讓你投毒,魚吃了會死,人吃了魚也會死,你這是殺人害命。”
陳東當然不會讓人把話說出來,到時是進是退要看張家的臉色,否則還用把他和幾個衙役送到這邊來守着?
那個當大哥的被打傻了,讓人拖了出去,剩下的兩個人,老三已經坐到了地上,滿臉的恐懼,他這次算是明白了,原來只想到韓家能耐,過了州地界,韓家沒有用了,張家纔是最厲害的。
看看剛纔三水縣的衙役,就跟人家養的家丁一樣,說什麼就是什麼,出事了等着挨罰,和人家鬥,找死吧。
只有那個老二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似乎早就知道會這樣,或者是他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這樣。
“我告訴你們,你們完了,得罪了韓家,在這片地方,沒有人會不怕,放了我,老三,你竟然敢投敵,你的家人別想好。”
嘴裡流着血的那個大哥好象緩過來一點,剛纔沒有給他打成內傷,就是最後一下把嘴打破了,在那裡叫喊着。
陳東根本不管他喊什麼,韓家,誰啊?沒用,除非是皇上來了,否則根本不用管,王爺坐鎮本州,你韓家厲害?皇侄的莊子就在旁邊,這話記下了,到時一起畫押。
“大哥這次算是栽了。”一直不說話的老二突然開口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