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傾淑出去了,緊跟着絮兒與兩個小丫鬟拿着衣裳面盆進來。
這次的衣裳又是新的,加了一套夾棉的中衣。
何言笑被三個丫鬟圍着穿衣洗漱,心裡感嘆宋傾淑刀子嘴豆腐心。
雖然宋傾淑總髮脾氣,但是對她的日常起居卻照顧的很細緻。
用罷早膳,丫鬟引着何言笑來到西暖閣。
原來宋傾淑根本沒走,一直在暖閣等着她呢。
宋傾淑因爲宋躍離去,情緒太過激動,再加上哭得厲害,她的臉一時不能再做美妝。
何言笑命絮兒拿來揹簍,還有樂正綰綰帶來的金銀花,再命丫鬟去池塘採來荷葉。
用了半個多時辰,何言笑做出一茶碗粗製的藥泥,給宋傾淑紅腫的右臉上了藥。
“好了,這一碗藥泥,你內服外敷,七日後若是消了腫,也沒有發炎,我再給你做左眼的美妝。”何言笑將茶碗塞進虎着臉的宋傾淑手裡道。
“什麼七日後?”宋傾淑瞪起眼睛。
“你讓我說幾次?你現在的臉沒辦法做美妝!”何言笑瞪回去,“我是要造美女,不是要造妖怪!這都怪你自己!誰讓你昨天那麼發瘋!”
“這還不都怪你!”宋傾淑色厲內荏道。
“是你自己想不通好嗎?我明明是爲了你們的將來打算的!你別不識好人心!”何言笑道。
“我的事哪用你操心!”
“你是我的病人!你的事我不操心誰操心!”
“還是操心你自己吧!你看看你像是個十三的姑娘嗎?跟老太婆似的!”
“你還有臉說我?明明比我年長卻總是耍小孩脾氣!”
“你纔是小孩!”
“讓宋媽媽說,你是不是小孩!”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讓誰,兩隻鬥雞似的吵個不停。
守在一旁的宋媽媽與絮兒低頭竊笑。
她們看得出來,何言笑與宋傾淑這般爭吵,完全是爲了讓宋傾淑散去心中的抑鬱之氣。
吵了半晌,何言笑口乾舌燥,不再理會宋傾淑,端起茶碗喝茶潤喉。
這時候丫鬟來報,說宋憑求見。
“他來幹什麼!不見!”宋傾淑氣呼呼的喝茶。
“這裡的主子好像是我吧。”何言笑淡淡的瞥一眼宋傾淑。
宋傾淑差點被嘴裡的茶水嗆着,狠瞪了何言笑一眼,怒哼一聲背過身去。
“讓宋莊主進來吧。”何言笑吩咐道。
宋憑趁着宋傾淑在何言笑這的時候來求見,是爲了稟報丁香與蓮子兩個丫鬟的處置。
有何言笑在場,總能攔得住宋傾淑發脾氣。
不出宋憑所料,他回了何言笑的藥簍失竊的事後,宋傾淑果然大發雷霆。
然並卵,有何言笑在,宋傾淑雷聲大沒下雨。
“既然笑兒已經處置了,還來回我做什麼!”宋傾淑負氣的說道。
“難不成你真當自己這個小姐是擺設了?”何言笑笑道。
“哼!”宋傾淑孩子氣的朝何言笑哼了一聲,別過身子喝茶。
這回連宋憑也忍不住低頭髮笑。
明明他們小姐比何言笑年長五歲,可是看起來他們小姐卻更像是個孩子。
“好了,我還有事要辦,你自己找地方清靜清靜,消消火氣吧。”何言笑站起身便要走。
“你做什麼去?”宋傾淑忙問。
“我採回來的草藥要找塊地栽種,日後可是有大用場的。”何言笑說道。
“金銀花莊子裡種的也有,只那蘆薈是個稀罕的,不知可否用於外傷?”宋傾淑轉着眼珠子說道。
她這麼一說,宋憑與宋媽媽立刻豎起耳朵。
對於外傷藥,他們心裡可都是很看重的。
何言笑知道宋傾淑心裡打的什麼主意,說道:“你就別想了,蘆薈對於外傷只有輔助效果,只能做配藥。蘆薈的主要用途還是美容養膚。”
聽何言笑這麼說,宋傾淑歇了心思,一臉失望的說道:“那還種那麼多做什麼!浪費土地!”
“雖然治療外傷不堪大用,但卻是賺錢利器。”何言笑丟下一句,轉而對宋憑說道,“宋莊主,你帶我去選塊地吧。”
宋憑應是,帶着何言笑去選地。
絮兒爲何言笑披上斗篷,拎着那一揹簍蘆薈隨後跟着。
“蘆薈是賺錢利器?”一說到正經事,宋傾淑便冷靜下來,望着出門而去的何言笑喃喃自語。
她爹養着五萬兵馬,銀子花得如流水。
但因與東鄰大涴國並沒有大的戰事,朝廷的銀子都是緊着有戰事的北關與西疆送。
她爹手裡有五個莊子,百頃良田,堪堪能養活五萬兵馬。
可惜他們宋家並沒有善於經商之人,手裡的銀子總是緊巴巴的。
若是這個何言笑會賺錢的話……
何言笑並不知道宋傾淑在打她的主意。
在初冬寒氣的小雨中,她與宋憑乘上馬車前往山上的藥圃。
絮兒並沒有跟着何言笑去,何言笑讓她留下給樂正綰綰送飯送藥。
傲河山莊內已經沒有空閒的田地,山上的藥圃也都種滿了外傷草藥。
何言笑跟着宋憑在兩座山上逛了一整天,最後在南山腳下選定了兩處日照最好的荒草地。
只要將荒草除去,就可以種下蘆薈了。
這裡的蘆薈與何言笑上輩子認識的蘆薈不大一樣。
何言笑所知道的蘆薈,不耐水,不耐低溫。
而她在樹林裡找到的蘆薈,其土質並不乾燥。
雖然蘆薈長得並不健壯,但既然能長活,應是能耐水耐寒的,在地裡種也就不怕過冬。
選好了地,宋憑命人找來藥農。
何言笑親自動手,先除了一小塊荒草,然後種下一棵蘆薈,一邊爲藥農講解如何種植蘆薈。
天色擦黑,雨勢更大了些。
何言笑留下兩片蘆薈葉,將剩餘的蘆薈交給藥農栽種,便與宋憑乘車回府。
何言笑並不擔心蘆薈會因冬雨連綿爛了根。
這些蘆薈既然能在樹林中存活,那就不怕雨水侵泡。
當然,若是想蘆薈長得健壯,就得造出更適合蘆薈生長的氣候條件。
只是眼前暫時還沒這個條件。
回到宋傾淑的小姐府,宋憑告辭離去。
代替桃櫻伺候宋傾淑的丫鬟採荷,迎接何言笑去東溪閣用晚膳。
原本何言笑還準備着繼續與宋傾淑拌嘴,然而宋傾淑卻出奇的安靜。
用罷晚膳,何言笑便想回去製作仙容露。
不等她張口告辭,宋傾淑便揚起一個得意的笑容道:“笑兒,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嗯?”何言笑不明所以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