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男子裝扮的樂正綰綰揹着手走在何言笑身邊,靜靜的望着眼前一片成熟的罌粟田,也是滿心感概。
全家滅門到如今,一年過去了,她跟着何言笑找到了自己的堂弟樂正狐,他們樂正家有了傳承下去的子嗣。
如今的身份,吃穿用度,她和堂弟的根,都在何言笑身上了。
她彷彿已經看見,多年後,自己可以手刃仇人大仇得報。
“二小姐,這兩天罌粟就能收了,若是您能多住幾天,就能等到收上來的罌粟籽榨油磨粉。”樑濤站在何言笑身旁恭敬的說道。
何言笑望着罌粟田裡遊走的農人緩緩點頭,“行,我多住幾天,想來酒不醉師兄也該派人來拉貨了。”
“酒不醉公子三天前就已經派人過來了,就住在莊子裡,等着拉貨呢。”樑濤笑回道。
“哦?這麼急?”何言笑露出笑容,“樑濤,這次罌粟籽能收多少?”
“怕是收成不多。”樑濤道,“去年剛入冬,您吩咐第二波種下的幾畝罌粟都種的晚了些,收成會少些。”
“這倒是不打緊。”何言笑道,“這次收了罌粟籽之後,多留些好種子,咱們莊子裡這些田地秋收後都種罌粟,不種糧食了。”
樑濤笑着應是,纔要說話,互聽後面傳來莊丁的稟報道:“二小姐,淮陽城薛家家主薛泊求見!”
“哦?薛泊來了?”何言笑轉臉看向身旁的樂正綰綰,“看來樑致遠那邊進行的挺順利。”
“嘿嘿,那小子既然想做你的狗頭軍師,自然是有兩把刷子的。”樂正綰綰奸笑道,“至於他是怎麼收拾薛家的,咱們就去聽聽薛泊見你會說什麼吧。”
“說的也是,走,咱們去見見薛泊。”何言笑很有興致的笑着說罷,便與樂正綰綰肩並肩往回走。
樑濤跟在何言笑身後,看着樂正綰綰的眼神很有些奇怪。
他知道二小姐有個未婚夫叫楊瑾煜,也知道楊瑾煜武功高強,是大涴國天謫山弟子。
可是這個夕流莊主……他與二小姐到底什麼關係,爲何這般親近?
說是表兄,可是表兄表妹那是最容易聯姻的啊。
樑濤表示,雖然奇怪些,但這是主子的家事,他也就想想罷了。
回到宅子裡,何言笑與樂正綰綰狐狸等在堂屋落座,丫鬟上了熱茶,何言笑便吩咐請薛泊進來。
侍衛傳話過去,家僕帶着候在客房的薛泊來到堂屋。
滿頭華髮的薛泊一進堂屋,便跪在何言笑面前哭了起來。
何言笑正喝茶呢,見薛泊一進來就跪下哭,這茶也喝不下去了,便放下茶碗道:“薛老爺,你這是怎麼了?哭什麼?”
樂正綰綰與狐狸等互相看看,端着茶碗等看戲。
薛泊哭的那是聲淚俱下好不悽慘,聽何言笑問他,他便哭着說:“二小姐救命啊!小老兒這次是大禍臨頭了啊!嗚嗚嗚……”
“哎,薛老爺快起來說話吧。”何言笑嘆了口氣,吩咐侍衛扶起薛泊。
侍衛上前將薛泊攙扶起來,何言笑又吩咐看座。
薛泊卻不願坐,只站在那哭着說:“二小姐,我那夫人被我家那個孽子告上了衙門,知縣老爺不分青紅皁白將我夫人關進大牢,要砍我夫人的腦袋啊!求二小姐救命啊!嗚嗚嗚……”
聽了薛泊的哭訴,何言笑與樂正綰綰對視一眼,都看見對方眼中的笑意。
不分青紅皁白?這是惡人先告狀嗎?
那薛夫人偷了姚孃的兒子,有了自己的兒子之後便將姚孃的兒子丟在角落不管死活,姚娘一家因丟了兒子家破人亡,這難道不是他們薛家造的孽?
何言笑淡笑不語,樂正綰綰與狐狸也不想搭理薛泊顛倒黑白的話,倒是不明就裡的樑濤出言道:“薛老爺,你先別哭,到底你家發生了什麼事,你仔細說給二小姐聽聽。”
薛泊聞言擦擦淚眼看一眼又端起茶碗喝茶的何言笑,見何言笑沒搭理他,他便聽了樑濤的話,強忍滿心悲憤的說道:“二小姐,前幾日小老兒的愛子不知所蹤,小老兒與夫人心急如焚,找遍全城與周邊村鎮也找不到,便去縣衙報案。誰知黃知縣說縣衙缺少人手,根本不幫我們找兒子,還將我和夫人趕出縣衙。”
“這才幾日過去,縣衙突然派了官差來我家抓走了我夫人,說我家那孽子薛致遠狀告我夫人害死他親爹與奶奶。黃知縣連審都沒審,就要判我夫人斬立決!二小姐救救我夫人吧!嗚嗚嗚……”
說到這裡,薛泊又哭着跪下,給何言笑磕頭央求。
何言笑表情冷淡的看着薛泊一語不發,堂屋內的其他人也都默不作聲。
特別是樑濤,他終於感覺到自己主子對薛泊的不滿,頭一低不敢再說話了。
二小姐看着薛泊的目光那樣冷淡,這是很不正常的,這裡面定然是有事啊。
薛泊磕頭哭求了一會,忽然發現堂屋裡這麼半天也沒人說話,特別是何言笑這位二小姐,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不怎麼好。
意識到這點,薛泊心裡咯噔一聲,不敢再哭了,小心的瞧着何言笑道:“二小姐,您,您……”
“你說完了?”何言笑淡淡的說。
“是,是,小,小老兒,說完了。”薛泊結結巴巴的回道,心裡直打鼓。
這節奏不對啊,二小姐是知道了什麼嗎?
何言笑看着薛泊緊張的樣子,心裡明白了樑致遠報復薛家的手段。
首先,來她面前哭求的薛泊並不知道樑致遠已經投靠了她。
而後,薛泊的兒子薛耀前些日子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這定然是樑致遠的手筆。
樑致遠曾經對她說過,他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就是說,要讓薛家嚐嚐丟了孩子的滋味。
至於薛家會不會像自己親爹孃家一樣,因丟了自己就家破人亡,那就不是他能預料的了。
當然,這並不妨礙樑致遠報仇。
樑致遠這一手倒是玩的漂亮,將薛泊弄到她面前,是要讓她從薛家討些好處嗎?
想到這裡,何言笑看着薛泊露出了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