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笑一見這話,心裡便覺有些沉重。
宋源不是傻子,楊瑾煜與吳大翟一楓等幾路人都在年後去了青州城,自然會有大批外來人入城。
他們在青州城的民間勢力中來回遊走,搞了這麼多小動作,宋源能不知道嗎?
不但是宋源知道了,估計三個商會也都知道了,怕是會有提防之心。
好吧,青州城今後就是我的戰場了!
何言笑深呼吸一口氣,繼續看宋源的信。
宋源說他親自去看了交給何言笑的三個鋪子,如今三個鋪子只有首飾鋪在開門做生意,其他兩個鋪子都關門了。
他還見過了喬小乙與牛老頭,說這兩人一個外表忠厚內力精明,一個是個老油條,兩個湊一起就是他也不是對手。
這話說的有些玩笑的意思,不過讚賞之意很是明顯。
何言笑點點頭,當初她就覺得喬小乙配牛老頭那就是雙劍合璧天下無敵。
信的後面,宋源問宋傾淑的身子如何了,之後說宋憑寫信給他,告訴他義肢的事。
宋源表示他很好奇,等她去了青州城一定要將宋憑也帶去,讓他看看宋憑的義肢是什麼樣的。
宋憑會寫信告訴宋源她設計了義肢,這事沒什麼奇怪的,畢竟義肢這東西對於一個將軍來說,算是造福傷兵的好東西。
不過見宋源提起宋憑,何言笑忽然想起一件事,似乎宋憑一直沒給她答覆,對她提的這門親事宋憑到底願不願意。
“真是忙糊塗了,竟忘了孃親的幸福大計。”何言笑揉了揉額頭苦笑道。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羞雲的稟報聲說夫人來了。
何言笑一愣,忙說快請,一邊將桌上的信件收起來。
劉氏進了閨女的暖閣後神色有些扭捏,何言笑一見孃親這副模樣,就知道孃親是等不到宋憑的回信着急了,跑來問她的。
“娘,您怎來了,快坐。”何言笑迎上笑臉上前攙扶住劉氏道。
“哎,我這不是閒了嗎,來看看你,你總是這麼忙,要小心身子啊。”劉氏不大自然的笑笑說道。
何言笑忍笑,扶着孃親坐在炕上,吩咐花雲上茶。
劉氏坐下後,眼睛看看跟進來的茵兒,茵兒會意的告退出去。
屋裡就剩下他們母女倆,劉氏拉着閨女的手噓寒問暖的半晌,可是心裡想問的話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直到花雲端上熱茶,又很機靈的告退出去,劉氏才坑坑巴巴的說:“那,那個,笑兒啊,你宋叔那邊……”
“娘,我正要去馬場找宋叔呢,前些日子我跟宋叔提了您的事,宋叔說考慮,如今還沒給我回信呢。”何言笑笑着說道。
“啊,這樣啊……”劉氏有些失望,都好多天了,宋憑還沒給回信,是不是看不上她?
何言笑見孃親的神色不太好,剛想安慰孃親幾句,外面又傳來羞雲的稟報聲說,宋憑莊主求見。
“哎呀,才說到宋叔,宋叔就來了!”何言笑笑道,“娘,您是跟我一起去見宋叔,還是我自己去?”
劉氏一下子紅了臉,低着頭喃喃道:“我,我就不去了,你,你去吧,回來了給我個信,我,我先回去等着。”
說着,劉氏便站起身要往外走。
“娘,您別急嘛,等着咱們一起走。”何言笑拉住劉氏道。
稍微收拾了一番,何言笑便與劉氏一起去前院。到了正院處,劉氏說什麼也不走了,執意回了正院等信。
何言笑知道孃親臉皮薄,不敢這時候去見宋憑,便忍笑的將孃親送入正院,這纔去了前院見宋憑。
宋憑今日打扮的特別精神,黝黑的髮髻梳理的光滑油亮,用金絲繡雲紋的髮帶束着,平添一份雍容貴氣。
面上也乾乾淨淨,頜下黑鬚整整齊齊,相貌堂堂的臉上看不到多少皺紋,一看就是個中年帥哥。
身上穿的是寶藍緞面袍子,交領與下襬處用銀絲繡着翠竹。
何言笑一看見宋憑這身打扮便眼前一亮,揚起光彩的笑容進了小廳道:“喲,宋叔,今兒怎麼打扮的這麼精神啊,乍一看還以爲是哪裡來的貴人呢。”
宋憑被何言笑誇讚的老臉微紅,不好意思的笑着說:“笑兒快別取笑我,我今日來可是提親來的。”
“哦?提親?!”何言笑驚喜的睜大眼睛,快步走到主位坐下,探身看着宋憑道,“宋叔快坐,來人上茶!宋叔,你是來向我娘提親的嗎?”
見何言笑急切成這樣,簡直像是城門失火般,宋憑的那點緊張便散了。
他搖頭一笑,安然坐下道:“是,我是來向夫人提親的,望笑兒不要嫌棄我這個獨臂人。”
說罷,宋憑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
那是何言笑設計出來的義肢,已經調整過,他也適應了這新手臂,還在木質的手上戴了只玄色的手套。
說起來這隻手套還是何言笑設計的,是劉氏停手縫製的。戴上這隻服帖的手套,旁人便看不出這隻手是假手了。
宋憑很喜歡這隻手套,心裡對溫柔賢惠的劉氏也生出傾慕之情。
“看宋叔說的哪裡話,我娘若是嫌棄,我也不會找宋叔提這個事了。”何言笑笑道。
宋憑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眼睛不敢看何言笑含笑的眸子,垂下目光道:“這些年料理莊子,攤子看起來挺大,實則我也沒什麼家底。這次來提親,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還望……”
“宋叔,咱們就別提這個了吧。”何言笑接住宋憑的話道,“義父治理青沁兩州多年,又要養活麾下大軍,手頭一直拮据,這些我很清楚。宋叔只要心意到了就行,不必計較那些身外之物。”
“既然笑兒這麼說,我也就不矯情了。”宋憑神色一展,從懷裡拿出一支銀簪,遞給何言笑道,“這簪子是我孃的遺物,雖然並不貴重,但我一直貼身收藏着,就請夫人收下吧。”
何言笑看見宋憑一臉真誠的將那質樸的銀簪雙手奉上,忽覺鼻子微酸,伸手輕輕接過銀簪看着。
“這是奶奶的遺物啊。”何言笑輕輕的說,目光很是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