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信皺皺眉,覺得孃親的話不大對頭,便說道:“娘,笑兒再怎麼有本事,也得有咱們撐着。笑兒是爲了咱們何家,才頂得住如此大的壓力。”
劉氏打了個激靈,忙不迭的說:“對對,信兒說的是,娘是自亂了陣腳了。”
何言信又好生安慰了劉氏幾句,心裡卻有了計較。
娘心腸軟,耳根子也軟,經不住人說幾句閒話。
今日娘會說這種話,明顯在內院時有人跟娘說了什麼閒話。
這事得跟妹妹說,好好查查,到底是誰在娘跟前說了什麼閒話,惹的娘對妹妹生了疏離之心。
何言笑氣呼呼的來到西跨院,徑直進了喬老頭的藥房。
毫無意外的,喬老頭正在自己的藥房裡鑽研罌粟。
最先發現何言笑的自然是寶兒,見何言笑一臉生氣的樣子,寶兒放下藥杵走過來道:“笑兒姑娘,你這是怎麼了?生什麼氣?”
何言笑一看見寶兒可愛憨厚的臉,肚子裡的火氣就降了大半,緩下臉色道:“生了點閒氣,沒什麼,你師父在忙什麼呢?”
“師父爲大公子配了新藥,正親自嘗試藥性。”寶兒輕聲說。
在他師父專心致志研製新藥的時候,最討厭有人大聲說話打擾他了。
何言笑點頭,也不讓寶兒爲難,自己走到坐在桌前的喬老頭身旁。
喬老頭正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藥汁,桌上攤了一片草藥,老嘴吧嗒着唸唸有詞。
“你這個渾身黑透的毒人,也能嚐出藥性來?”何言笑故意大聲說。
喬老頭嚇了一跳,渾身一顫,倏然瞪大眼睛怒道:“滾!別吵我!”
何言笑氣得一拍桌子,小臉發紅的怒吼:“喬老頭!你要死啦!敢讓我滾!信不信我弄死你!”
她是憋着一肚子氣來找喬老頭的,這死老頭敢往她火頭上撞,那不是找罵?
何言笑雖然忙於交接莊務,但她卻沒有一日落下練功。
眼前這含着怒氣的一巴掌,直接將她體內剛練出的一點內力逼出來。
這一巴掌,將實木桌面拍得“嘭”一聲巨響,顫了幾顫,桌上的草藥都蹦起來老高。
幸虧這是上好的花梨木,若是換做差點的木料,何言笑這一巴掌就給拍裂了。
喬老頭被何言笑的河東獅吼與拍桌的巨響嚇得手一哆嗦,大半碗藥汁倒了一身。
他眨巴眨巴眼睛,這才發現來人是何言笑。
“哎!笑丫頭!你幹什麼來擾我製藥呢?我可是在爲你大哥製藥啊!”喬老頭無奈的說。
寶兒憋笑憋得臉紅,悶頭拿着布巾來給自己師父擦藥汁。
何言笑眼一瞪:“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你還製藥?藥能當飯吃嗎?!”
“嗯?日子過不下去了?”喬老頭一愣,“出什麼事了?”
“賬上沒銀子了!我來找你拿銀子!”何言笑沒好氣的說。
“找我拿銀子?”喬老頭呆呆的,“我哪有銀子啊?”
他老人家向來走哪吃哪,哪會有什麼銀子?
他的吃穿住行,都是寶兒在料理的。
“把你賣了就有銀子了!”何言笑繼續逗喬老頭。
其實看喬老頭這麼呆蠢笨,她肚子裡的火氣早散了。
“我都快入土的老傢伙了,能賣幾個錢啊。”喬老頭不以爲然。
何言笑小嘴一撇,問寶兒道:“寶兒,你說你師父值錢不?”
“值錢的值錢的!”給師父擦好藥汁的寶兒站起來連連點頭,“若是把師父賣給皇親國戚,至少也值個百萬兩!”
喬老頭瞪眼,無法置信的看着寶兒,“你小子真是我徒弟?”
寶兒臉一紅,撓撓頭,“師父,您說呢?”
“噗嗤……”何言笑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對師徒簡直是一對活寶,太可樂了!
寶兒圓臉紅紅,憨笑道:“師父,笑兒姑娘笑了。”
方纔進來的時候,笑兒姑娘可是怒氣衝衝的呢。
“哼!不孝徒!拿師父取樂逗姑娘笑!我怎麼收了個你這麼沒良心的徒弟!”喬老頭老臉微紅,不滿的將手裡藥碗用力放在桌上。
寶兒不以爲意的繼續憨笑道:“師父,逗笑兒姑娘高興了,總比她朝您發火好吧。”
喬老頭想了想,點頭道:“也有道理。那爲師就不與你計較了!”
“哈哈哈哈……”何言笑實在是受不了這對活寶師徒,扶着桌子哈哈大笑起來。
跟她來的絮兒與羞雲也都掩口偷笑,心裡暗自慶幸,主子的心情終於好了。
何言笑一笑,寶兒也跟着笑,喬老頭氣得吹鬍須,恨恨地瞪一眼自己的傻徒弟。
沒出息貨!
笑了半晌,喬老頭不耐煩的說:“好啦好啦,還沒完沒了了,你不着急沒銀子啦!”
何言笑聞言好不容易收了笑,說道:“着急着急,當然着急,這不是來找你要銀子嘛!”
“我都說了我沒銀子啊!”喬老頭無奈看向寶兒,“寶兒,咱們有銀子嗎?”
寶兒老老實實的搖搖頭,“沒有……”
他們哪裡來的銀子呢?
他師父傲嬌的很,輕易不肯給人治病,就算治病收了銀子,也不知節省,哪裡能存得住銀子?
何言笑長出一口氣,拍拍喬老頭的肩膀道:“你身上是沒銀子,但你肚子裡都是銀子,快把醫治肺癆的藥方給我,我要去賣銀子。”
“肺癆的藥方?”喬老頭睜大眼睛看着何言笑道,“我還在研製更好的藥方呢,如今的藥方……”
“如今的藥方只要管用就行,不求更好!”何言笑用力拍喬老頭的肩,“快交出來!不然你可沒飯吃了!”
“好好好,寶兒,去拿筆墨!”喬老頭點頭。
寶兒答應一聲跑出去了。
喬老頭忽然又覺得不對,表情古怪的看向何言笑道:“你不是有麻醉散的配方嗎?去賣唄。”
“肺癆的藥方更值錢。”何言笑撇嘴,“麻醉散嘛,倒是沒有肺癆的藥方好賣。畢竟外傷還是可以忍痛的,肺癆忍痛也沒用,治不好。”
“嗯,有道理。”喬老頭深以爲然的擼鬍鬚。
要知道麻醉散的配方可是何言笑給他的,而肺癆的藥方可是有一大半他的功勞。
所以,何言笑說肺癆的藥方值錢,他老人家聽着甚爽。
何言笑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上輩子在網上看過的一條治療肺結核的中藥方。
若不是與喬老頭在這裡討論藥方,她還想不起來呢。
於是,何言笑便陷入回憶,努力記起藥方裡每一味中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