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銀子?”何言笑揚起笑臉說道。
“三兩多不到四兩,真是一羣窮鬼!”楊瑾煜一臉嫌棄。
“快給我娘吧!”何言笑把楊瑾煜拉進來關上門,“鍋裡還有熱水嗎?那四個侍衛也吹了半晌冷風了呢。”
“我方纔給他們端了熱水喝了。”楊瑾煜道,走過去將手裡捧着的碎銀子放在劉氏跟前道,“娘,這些是他們賠給您的銀子。”
“哎,好,好,好孩子。”劉氏高興的盯着楊瑾煜的俊臉看看,“這孩子,長得真是俊!多大了?”
“娘,我十五了,過了年就十六了。”楊瑾煜揚着乖乖的笑容道。
“比笑兒大兩歲,這年紀合適。”劉氏瞧着楊瑾煜俊美的笑臉,越看越喜歡。
“楊瑾煜,借條拿回來了嗎?”何言笑走過來問道。
“哪裡有借條啊,根本沒有!”楊瑾煜微皺眉峰道。
“娘,借銀子的時候,他們給你打借條了嗎?”何言笑問道。
“有借條,一共有三張借條呢。”劉氏說道,“一張五兩的,一張二兩的,一張三兩的。”
“切!不拿借條就想要銀子,沒門!”何言笑小下巴一樣,一臉傲嬌樣。
“我去收拾他們!”楊瑾煜丟下一句,大步走了。
何言笑跟過去插上門閂,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容。
這小子,靠得住!
轉身回頭,看見何言信捧着藥碗,呆呆的看着她。
何言笑臉一板,“哥,快喝藥啊,喝完了藥趕緊換衣裳。”
“啊,哦!”何言信回過神,嚐嚐藥已經不燙嘴了,咕咚咚的灌下藥。
何言笑走過去拿走藥碗,伸手要幫何言信脫掉外面的破棉衣。
何言信急忙推開何言笑道:“笑兒,這不妥,你快回避一下。”
“什麼不妥啊!咱們可是親兄妹!有什麼可避諱的!你裡面又不是光的!”何言笑不由分說的就拉何言信的衣領。
“哎,笑兒,笑兒……”何言信臊了個大紅臉,卻因爲太過病弱,根本抵抗不了何言笑的一雙小手。
劉氏與宋媽媽看着兄妹倆打架似的換衣裳,都低頭暗笑的別開臉去。
何言信的衣裳換的那叫一個心酸啊!
妹妹已經十三了!已經有夫君了!怎麼能這麼不避嫌呢?
誰能告訴他,眼前這個厲害的小丫頭,真是他那個膽小的妹妹嗎?
反正抵抗不過,何言信只好欲哭無淚的任由何言笑幫他換上新棉衣。
寶藍的棉袍,是束袖口的直裾深衣,帶着淺藍繡暗紋的交領寬邊。
換好衣裳,何言笑又拿了木梳坐在炕上,爲何言信梳頭。
何言信撐着身子努力坐直,感覺到妹妹溫柔的手爲他束髮,眼圈一紅,眼淚掉下來。
妹妹還在家的時候,總是給他梳頭。
可是爲了給爹下葬,爲了給他治病,娘不得已將妹妹賣給楊家。
把妹妹送去的那些日子,娘夜夜都是以淚洗面。
他心疼啊,心疼孃親,心疼妹妹。
這幾年,他爲何頻頻往楊家跑,就是不放心妹妹啊。
劉氏看着兄妹倆這久違的一幕,看着兒子掉眼淚,也忍不住落淚。
宋媽媽看着這一家三口,心裡一陣陣的發酸。
外面不知何時靜了下來,只聞嗚咽的風聲。
何言笑爲何言信挽好髮髻,見娘和大哥都在掉眼淚,忍着心中的酸澀好生規勸。
宋媽媽也跟着勸慰,這才哄好了母子倆不再哭。
何言笑感到十分窩心。
從沒有享受過家庭溫暖和親情的她,這一世有了疼愛自己的娘和大哥。
她暗下決心,一定要保護好這得來不易的幸福!
忽覺外面變得很安靜,何言笑奇怪的走過去打開門張望。
只見小院外面一片狼藉,卻只剩下四匹馬和坐在車板上的車伕。
車伕看見何言笑一臉奇怪,說道:“何姑娘,他們跟着馬管事回去拿借條了。”
“哦,這樣啊,大叔,你進來歇會吧,外面風這麼大,多冷啊。”何言笑道。
“我沒事,得看着馬車呢,何姑娘快進去吧!”車伕笑着說。
“那我給你倒碗熱水喝吧。”何言笑道。
“不用不用,方纔喝過了。”車伕擺擺手,“你快進屋吧,小心身子。”
何言笑應了一聲關上門上好閂,走過去從箱子裡拿出兩雙棉鞋。
一雙是深紫色繡暗花的,一雙是黑色的。
wωw◆тTk ān◆¢O
“娘,換上棉鞋腳就暖和了。”何言笑拿着棉鞋走過去,蹲在劉氏跟前給她換鞋。
“哎,笑兒,我自己來。”劉氏忙道。
“娘,我是你的女兒,給你換鞋是應該的。”何言笑一點也不嫌棄劉氏又髒又破的鞋子,利落的給她換上新棉鞋。
“笑兒真是孝順啊。”宋媽媽點頭稱讚。
“可不是,我家笑兒一直都是這麼孝順的。”劉氏哽咽的說。
“娘,可不許再哭了!”何言笑撅起嘴道。
“好好,娘不哭,娘不哭,娘是太高興了。”劉氏努力壓下淚意道。
給劉氏換好新鞋,何言笑又拿着黑棉鞋走過去給何言信穿鞋。
“妹妹,我自己來就好,你不用……”
何言信掙扎着要下炕,何言笑立刻按住他道:“大哥,你病着呢,別動了,我給你穿!”
“哎,笑兒,你……”何言信眼睛一直紅着,含着眼淚看着何言笑。
“大哥,你就老實坐着吧!”何言笑眼睛發熱,忍着眼淚蹲下,給何言信穿上新棉鞋。
“哎,你們這一家子啊,看得我都心酸。”宋媽媽嘆了口氣,拿着帕子又沾沾眼角。
這一家三口,得多親啊!
劉氏看着女兒給兒子穿鞋,也是滿心感動,已經不知說什麼好了,一雙枯瘦使勁擦眼角。
給何言信穿好了鞋,何言笑扶着大哥靠着炕頭躺好,給他蓋好被子。
然後她跑到箱子跟前,將裡面的點心零嘴什麼的都拿出來,分別拿給劉氏、宋媽媽和大哥三人。
“娘,宋媽媽,大哥,你們吃點東西,我收拾大哥的書。”何言笑滿心愉悅的說着,開始收拾整齊的放在牆角的一堆書。
家裡一貧如洗,又被那羣討債鬼砸過,已經沒什麼可收拾帶走的東西了。
那些破衣裳破棉被什麼的,何言笑壓根不拿。
莊子裡什麼東西都不缺,這些破爛東西拿過去也只能扔了。
就算是莊子裡的那些佃戶,吃的穿的也比自家孃親大哥要好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