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該很浪漫的聖誕節,沈芫卻過得不太好,晚飯吃了三個多小時,一桌人開場調笑她,後來桌上兩對抓住每分每秒地“秀恩愛”。回到家後她還破天荒的失眠了。
幾個小時過去,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沈芫頂着黑眼圈躺在牀上望天花板,腦子裡亂成一團,怎麼理都理不開。
她伸手摸牀頭櫃的手機,想找個人出來聊聊天,打了兩遍電話才通,沈芫問:“喂?今天有事麼?”
“你幹嘛啊,這才幾點啊。”電話裡傳來沒睡醒時特有的起牀音。
沈芫:“阿光,我們好久沒見了,想你了。有空麼?今天過來陪陪我。”
“滾蛋!前幾天還在書店見過。”阿光在電話裡嚷嚷道。
沈芫把手機拿遠了些,說:“你要沒事就過來唄,我們敘敘舊。”
“好了,知道了,我再睡一會。”,繼而手機裡傳來一陣陣忙音。
沈芫看着通訊錄的頭像,標着阿光的上面是一張面無表情地正太臉,面目清秀,一雙烏黑的眸子很好看。
阿光和沈芫是老鄉,比她小几個月,是個稀奇古怪的人。
就沈芫對她的瞭解,阿光是一枚純正的T,很有書卷氣,甚至比譚笑的書卷氣還要濃,非常喜歡御姐,但遲遲未能逃出單身狗的行列,另外的一大喜好就是看書,各種重口味的書,血腥、黑暗等系列都會是她的摯愛。
俗話說物以類聚,沈芫雖然和她不太像,但至少都是純T,標準的攻。相對來說,沈芫很霸道,阿光很腹黑,這是她們最大的不同。
阿光在周圍朋友眼裡是個神奇的人,像個半仙一樣無所不知,各方面都有涉獵,最厲害的就是歪理一套一套的。
七點半,沈芫穿着睡衣睡褲起牀和陳雨一起吃了早餐,陳雨走後她又躺在牀上繼續等阿光的到來。
窗簾拉開一半,斜射進來的陽光也不刺眼,沈芫躺在牀上昏昏欲睡,正要睡着時門鈴響了,嚇得她一激靈從牀上翻了下來。
沈芫睜着滿是血絲的眼睛去給阿光開門,結果阿光進門就把她壁咚了,一副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樣子。
“別鬧。”沈芫推開阿光,蔫了吧唧地去給自己衝了杯咖啡。
阿光把一大包水果放在茶几上,身子倚在沙發上看着沈芫,說:“你眼睛紅成這樣了還喝咖啡,不去睡一覺麼?”
“你要麼?”沈芫問:“也給你衝一杯?”
“唔。”阿光點頭,從口袋裡摸出手機,說:“你天不亮就給我打電話讓我過來,說吧,有什麼事求我。”
沈芫白了她一眼,端着咖啡走過來:“沒有事求你不能打電話給你麼?”
“那倒不是,就是……你很少主動打電話給我啊,上一次是半年以前了吧。”阿光接過咖啡,端到鼻前聞了聞。
沈芫不悅道:“你怎麼好意思說呢?是誰讓短信能說清楚的事就不許打電話的?又是誰忙得跟鬼一樣,不挑日子見不着蹤影的?”
“好了好了。”阿光抿了口咖啡,不好意思地扯開話題:“讓我猜猜你這次是爲什麼找我。”
“猜吧。”沈芫無所謂道。
阿光故作高深地搖了搖頭,嘆了聲:“又是感情的事吧。”
這一句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驚得沈芫把咖啡噴了阿光一臉,歉意地讓她去洗手間。
“芫荽,是不是上次那個御姐看上你了啊,結果你又hold不住那型的,所以想不開?”阿光甩了甩額前溼了的劉海,問道。
……
“不是。”沈芫歪着腦袋貼在沙發上。
阿光說:“真是這樣也沒關係,我覺得那姐姐挺不錯的,漂亮又有氣質。hold不住的話……你找個時間介紹我們倆認識認識,看看我們有沒有可能。緣份這個東西一直很奇妙的。”
沈芫見她沒個正行,隨口道:“我考慮一下吧。”
沈芫在剛認識阿光不久後,和她一起喝過酒,那天晚上兩個人躺在賓館的牀上說了很多自己的過去。
阿光這二十多年,感情路也不怎麼順,雖然沒有沈芫那麼憋屈倒也挺狗血的。她念初三那年就喜歡上一個同班的女生,等到她發現時把自己嚇壞了,因爲她們都是住宿生,一直一起吃飯、上課、睡覺,關係很要好,所以當時她安慰自己只是分不清友情和愛情的區別而已。某一天,腦子發暈的阿光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對女生表了白。那時年少的他們並不是多麼能理解同性戀這個詞,只是覺得阿光只是和班裡的一個女生關係很好,僅此而已。
之後心理壓力得到釋放的阿光剪了短髮,對方也交了男朋友,加上升高中,她們分開了,徹底斷了聯繫,時間沖淡了她自己的那點妄想。
高中裡阿光除了怠慢學業外沒有早戀,直到上大一,排斥自己性取向的她交了一個男朋友。
兩人在一起後的第一個情人節,男生帶阿光去開房,阿光被灌得有七分醉,走路都發飄。男生也喝了酒,半醉半醒地把阿光推上牀,躺下那一刻,她下意識就擡腿把男生撂倒暴打一頓。從那之後就一直單着,四五年過去了也沒有再戀愛。
按說沈芫還談了兩次戀愛,感情這方面的事看得應該比阿光清楚,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
阿光身爲一個沒有正經吃過“豬肉”的人,這些年看了很多的“豬跑”,在愛情裡她不是實踐家,是理論家。
然而理論家,偶爾也需要做做實踐。這一次沈芫覺得阿光好像真的對陽湉湉有興趣,她突然間就什麼也不想說了。
兩人在客廳坐得沒勁,阿光跑到臥室開了沈芫的電腦上網刷網頁,她回頭瞥了一眼躺在牀上無精打采地沈芫,幽幽地說:“你其實是喜歡她的吧。”
“臥槽!你們怎麼都這麼說。”神情恍惚的沈芫生出一種被戳破小心思的羞恥感,心虛地嚷着拾起一個枕頭砸了過去。
阿光通過顯示器屏幕看到身後飛來一個雪白的枕頭,往旁邊一挪,桌上半杯水被無意打翻,爲了拯救沈芫的鍵盤,她伸手去擋,用力過猛,手背冷不丁紮上旁邊的仙人球,疼得哀嚎了一聲。
阿光倒吸着冷氣,說:“也?段姐說的吧,你的這點事她知道的差不多都告訴我了,不然我今天干嘛來?上網?我在家也能上啊。你倒好,個死傲嬌,吞吞吐吐就是不願意說實話,一點誠意都沒有。”
沈芫被她先前的哀嚎嚇得趕忙起身來看她怎麼了,完全忽略掉後面的抱怨。
阿光甩了甩手,說:“沒事,被紮了一下而已,繼續說正事。”
“什麼正事?”沈芫裝傻道。
阿光一邊對她立中指一邊道:“你是不是喜歡她那個御姐,不喜歡就閃到一邊讓我來,喜歡就勇往直前地大膽追求。”
沈芫說:“哦,可惜她已經訂婚了,是直女。不管我們誰喜歡都沒戲。”
阿光伸手捧着沈芫的臉,盯着她的眼睛道:“你長了這麼張臉還怕什麼,掰彎直女雖然不簡單,也沒難到讓你直接棄權吧?”
沈芫掰開她的手,說:“這不厚道。”
“厚道?我記得去年我和你上街,可是不少女生跟你搭訕吧?我可不相信她們都是盛開的百合花。”阿光繼續坐在電腦前點鼠標。
沈芫道:“這次不一樣好不好,就算我喜歡她……”
“嗯?”
“好,我喜歡她,可她訂婚了,我去插一腳?這不合情理,況且我們還是收不到陽光祝福的那一類人,我是沒所謂,她怎麼辦?”沈芫攤在牀上,鬱悶的叫道:“阿光,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阿光說:“就擔心這個?前怕狼後怕虎的這可不像你,她們要是真的相愛,你頂多是個失敗的小三,遭受點唾棄。要是她們不是真的相愛呢?現在這個社會多少人是相親認識就結婚生子的,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要是他們連愛情的滋味都沒有直接被禁錮,婚後生活會好過麼?先不說你該不該對她展開攻勢,就那天她跟蹤你和看你的眼神來看,她很在意你,我說真的。而且她也應該不會和那個男人結婚的。”
沈芫瞥了她一眼:“我怎麼沒看出來她很在意我……哎?你怎麼知道她不會和那個男人結婚?”
“段姐說的,前些日子我們一起研究過面相學,段姐說她們沒有夫妻相,氣場也不合,走不長。”阿光想了想,又說:“其實你讓我來不就是已經想得差不多但又有些搖擺不定,想追又不敢追,特地讓我來給你點信心,得到我的支持好心安理得地下手麼?”
沈芫眼神有些發飄。
阿光咂嘴威脅道:“你要是還婆婆媽媽的,我就上了,先跟你說明一下,朋友妻不可欺,可你不追我就行動了,反正我也單膩歪了。”
沈芫知道阿光在激她,人嘛,在做一些違反道德感的事情時,總是有些心虛。正如阿光說的,她就是想聽到一些絕對支持她的聲音,以此來尋求心裡依託,才能理直氣壯地“幹壞事”。
不過阿光的信誓旦旦還是讓沈芫有些擔心,她不放心道:“你真的也看上了湉湉麼?”
阿光噗嗤笑出聲:“嗯……說實話挺有感覺的,不過你放心,你衝鋒陷陣了我絕對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