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直到那個少年將頭慢慢伸到白綾的中,聶冰和袁炙兩人才恍然大悟:
丫的,有人要自殺!
話說聶冰和蕭焱此時還在二三百米外,就算兩人運上身法,跑過去也來不及了!
那少年已經將頭伸到了白綾的結釦中,眼看就要將石頭蹬翻在地。
就在這時,聶冰快速的將手伸到針囊中,掏出一根毫針,神色泰然的一甩手,那毫針就猶如一道細小的亮銀色閃電,向那三尺白綾呼嘯而去。
少年把腳下大石掀翻的一刻,毫針也應聲而至。宛如砍瓜切菜一般,那看上去無比結實的白綾,就那樣應聲而斷。
少年的身子在空中停留還不到一秒,就‘啪’的一聲,重重摔倒在地上。
蕭焱是知道聶冰腕力驚人,對毫針的運用出神入化。但是,他也沒想到聶冰竟然神奇到這個份上,竟然可以隔着這麼遠的距離,用一根軟到不行的毫針,將白綾給射斷!
短暫的驚訝之後,蕭焱一馬當先的運起腿上的功夫,飛快的跑到了那個少年的身邊。
那少年自從莫名其妙的掉下來以後,就呆呆的看着斷了的白綾,坐在冰涼的土地上不發一語。像是將靈魂都摔散了一樣。
“你這人好好的在這兒上什麼吊?有什麼事值得你一個大老爺們尋死覓活的?我看你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的,有什麼想不開的……”蕭焱的聲音裡沒什麼感情,只是看到了想要自殺的人,總不能見死不救,既然救了,自己總要開導上幾句。所謂: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那少年聽到蕭焱的聲音,機械的轉過頭來。
只見那少年看起來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模樣,膚色白皙,像是光滑剔透的象牙,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好像蒙着一層水霧,形狀猶如彎彎的月牙,討喜至極。挺直的鼻樑,小巧的脣瓣,一頭黑亮的短髮,整理的乖巧而又旅順。不得不說,這是一個讓人看着就賞心悅目,想要讓人從心底裡疼愛的少年。
聶冰的六識超羣,雖然她一直不慌不忙的往這邊走,離着蕭焱兩人還有一大段距離,可是,這兩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卻是一絲不差的落在聶冰的眼裡,這少年的容貌自然也不例外。
只見那少年呆愣愣的看了蕭焱一眼,神色悽然的問道,“爲什麼……要救我?”
那少年的聲音極爲動聽,音色乾淨,像是叮咚流淌的泉水,只是如今這聲音中剩下的只有乾澀。
“爲什麼要救你?”蕭焱一愣,隨即十分欠扁的勾魂一笑,“像我這麼一個見義勇爲,風度翩翩,充滿熱忱的青年才俊,見到有人自殺,當然要維護社會的和諧,這是常識好不好?還問我爲什麼救你,你以爲我想啊!拜託,要死也離得遠點,不要在別人眼前晃,這樣很容易讓人懷疑你自殺的誠意!”
蕭焱這番話,聽得不遠處的聶冰眉毛嘴角一起狂抽,丫的,這廝也太毒舌了!就他這一番話說出去,就是已經死了的估計都能給氣的活過來。
那少年顯然也被這番話刺激得不輕,一張白皙的沒有血色的臉孔,竟然涌上了兩朵暗紅。他的胸膛使勁的起伏几下,這才面帶怒容的說道:“那我換個地方死!”
那少年說完便緩緩的起身,拖着已經斷開的白綾,想要往林子深處走去。
蕭焱一看也有點傻眼,他這番話多少也有點刺激這個少年的意思。沒想到他氣過了之後,竟然還要尋死,還真是……堅忍不拔。
“哎,你還真走啊?”
蕭焱頭疼的又想攔着,聶冰卻提前一步擋在了少年的面前。
少年擡頭看到聶冰,整個人立馬呆住了。
世上可能有這樣美麗的女子嗎?一筆一劃,一絲一毫皆是物質所鍾,極盡精緻妖嬈,宛如九天美月,清冷絕世,又似灼灼青蓮,妖色傾城。
看着眼前這張絕色的臉孔,那少年只覺得自己的絕望都變得淡了,輕了。所謂:見之忘憂,莫過於此。
就在少年一臉驚豔的看着聶冰的時候,聶冰冷冰冰的開口問道:“你還要尋死?”
“是……是的。”少年被聶冰聲音中包含的冷意刺的一個激靈,弱弱的答道。
聶冰聽到少年的回答,眼神越發的淡漠,“那你就去死,我的銀針只救將死之人,卻不救求死之人。這等沒骨氣的人,活在世上也註定一事無成,只能讓親者痛,仇者快,還不如死了的好!”
聶冰說完便毫不猶豫的轉身,取下射在樹幹上的銀針,就要和蕭焱一起離開。她的善心從來有限,這等閒事管了一次就算不錯了,難道還能一而再,再而三?
誰知,就在聶冰二人想要擡腳離開的時候,那少年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那哭聲極爲穿透人心,一開始好像潺潺的溪流,斷斷續續,抽抽搭搭,可轉眼間就是山洪暴發,頗有一些讓人聞着傷心,見者落淚,六月飛雪的架勢。
其實這少年在自殺不成的時候,就已經有些動搖。接着又被蕭焱刺激了一頓,不禁暗暗生怒,有了情緒,自殺的念頭自然又淡了一些。只是心中執着還在隱隱作祟。之後,見了聶冰,他一時驚豔,瞬間有種忘記憂傷,重獲希望的感覺,直到聽到聶冰的那句‘這等沒骨氣的人,活在世上也註定一事無成,只能讓親者痛,仇者快,還不如死了的好!’,他才猶如醍醐灌頂,真正開始直面自己的人生。
只是這一絕望,一刺激,一希望,一覺悟,讓他的心在這短短的一時三刻有了一種大起大落的跌宕,昔日的委屈,絕望,痛苦,悲哀也瞬間涌上心頭。讓他一時情難自禁,這才失聲痛哭。
聶冰和蕭焱被這少年的哭聲搞得腳步一頓,不由的停下身來。
“看來這小子想通了。”蕭焱邪肆的一笑,在聶冰耳邊低聲說道。
聶冰沒有答話,眼中卻微微的閃過一抹欣慰。
一時間,兩人都靜靜的站在這少年身邊。
山風呼嘯,一個絕色女子,一個如風男人還有一個哭泣的少年,這場面怎麼看怎麼有點凌亂的感覺。
十分鐘過去了……
二十分鐘過去了……
半個鐘頭過去了……
一個鐘頭過去了……
聶冰無語的看着眼前這個仍然哭泣不止少年,不禁懷疑,這少年是不是水做得,要不然一個男人怎麼會有這麼多眼淚?她這人呢,不怕刀光劍影,不怕狠辣血腥,偏偏就是見不得別人哭。尤其是這少年哭起來,宛如雨打芭蕉,露濃花瘦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心疼。
可是,聶冰不計較並不代表沒人計較。
蕭焱的臉色早就黑的不能再黑了,他終於忍不住滿身火氣,不耐煩的吼道:“我說,你還想哭到什麼時候,別嚎了!”
少年被蕭焱一嚇,哭聲登時戛然而止。
“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聶冰見少年委委屈屈,抽抽搭搭的樣子,聲音不由的放緩放柔了些。
這一幕看的蕭焱眼前一亮:原來小姐受不得別人哭,這可是個重大發現,得記住!得記住!
“歐……歐陽青山。”少年見問話的是聶冰,神情中慢慢的安靜下來,語氣也恢復了些平靜。那雙透亮的眼睛經過淚水的沖刷,宛如兩顆經營的水晶,可愛的動人。
“你還是複姓?”蕭焱驚訝的看了看已經站起身來的少年,語氣仍舊帶着幾分不爽。
“嗯。”少年微微點頭,對於這個邪肆毒舌的男子還有幾分害怕。
這時,聶冰擡頭看了看天色,“已經快要到正午了,也是時候找個人家歇歇腳了。”
“你……你們,”少年微微咬了咬嘴脣,將脣色咬的越發鮮亮,兩頰也升騰起若有似無的紅霞,“你們應該是來參加賭石盛會的吧,如果……如果不嫌棄,可以……可以先住我家……”
“小姐,這樣不太好吧,段老應該已經給咱們安排住處了。”不知道爲什麼,蕭焱總覺得這個少年並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
仔細看去,這少年除了剛剛哭得比較失態之外,渾身上下都給人一種風姿卓著的感覺,這樣的人顯然不是輕易尋死之輩。能把他逼到這個份上,惹上的人物肯定很棘手。
而這個少年在這個當口邀請他們兩個,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多少都有想利用他們兩個的念頭。
蕭焱的想法很簡單,救人可以。但是,他不希望看到聶冰身處險境,或者是爲了不相干的人招惹麻煩。
蕭焱想到的聶冰自然也想到了。
那少年一心求死,卻陰差陽錯被二人救了,還打消了求死的念頭。這樣的人只要不死,就會拼命求生,而他們兩個就是那少年如今碩果僅存的救命稻草。
聶冰沉吟片刻,這才清冷一笑,“蕭焱,咱們就住他家好了。你跟段老說一聲,讓他把住處退了,別讓他老人家白忙活。”
她倒要看看,這少年惹上的是什麼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