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卜旭對季師傅的印象有些改觀，但是如果給他老人家做徒弟，卜旭是不願意的。
這老頭的氣場和卜旭不合，不可能相處下來，只有彭江山那種老實巴交的人，才能持續經受季老頭的磨礪和揉搓。
“田老闆，你這個信息哪裡來的？”卜旭語氣有些不滿，皺着眉頭問道。
“我聽好幾個人都這麼說，難道不是這樣？”田老闆眨着小眼睛問道。
“沒這回事，而且我懂的東西太少，就不去獻醜了。”卜旭直視着對方的眼睛，淡淡說道。
這事雖然不大，但是總歸和事實不符，卜旭想看看，是不是田老闆在作妖。
“哦，那你忙，我先走了。”田老闆訕訕說道，轉身離開了。
卜旭琢磨一陣子，感覺有些不對勁，給彭江山打去了電話，得知對方的位置後，快速趕了過去。
“有人在傳我拜了季師傅爲師，你知不知道？”卜旭直接問道。
彭江山一點也不吃驚，反而問道：“這麼說，不是你乾的？”
卜旭立刻讀懂了彭江山話裡的兩層意思：第一，這事季師傅知道了，第二，季師傅不大高興。
而且卜旭也隱隱明白了，散佈這個消息的人，就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營造卜旭攀高枝的形象，進而離間卜旭和季師傅之間的關係。
尼瑪，卜旭怒了，這太混蛋了啊。
雖然自己並不願意拜季師傅爲師，但是人家季師傅也不是那麼輕易收徒的，而且這個老頭執拗古怪，如果真的誤會了，怕是很難轉過彎來。
這招數，還真是簡單有效加陰損。
那麼問題來了，散佈消息的人會是誰呢？
嫌疑人簡直不要太多，楊方正有可能，楊方正幕後的人也有可能，唐嘉志有可能，還有那個錢老闆，也嫌疑極大。
這麼一想，卜旭不由有些無奈，不知不覺中，我竟然樹敵這麼多了啊？
是我行事太囂張，還是這個世界的惡意太普遍？
恩，一定是後者。
“這事不是我乾的，彭哥，請你轉告季師傅，我有自知之明。”
說完，卜旭轉身離開。
……
幾分鐘後，季師傅聽完了徒弟的彙報，樂呵呵說道：“自知之明，這個詞用得好。”
“師父，你不生氣了？”彭江山小心問道。
“我打聽了一下，消息的源頭雖然不敢確定，但絕對不是卜旭。這小子，看來很遭人嫉恨啊。這樣也好，省得太飛得太高太快。”季師傅笑道，“對了江山，這兩天無石可解，你下午帶着卜旭轉轉，讓他去看矇頭料。”
“師父，這也太狠了吧？”彭江山吃了一驚。
“那小子年輕氣盛，受點挫折沒壞處。”
……
於是，年輕氣盛的卜旭，下午就在彭江山的帶領下，坐車半個小時，來到了一個稍顯偏遠的地方，下車之後，卜旭看到的是一個類此倉庫的院落。
彭江山打了個電話，笨重的鐵門吱吱嘎嘎打開，一個黑瘦的中年人興奮的走出來，熱情的說着本地話，卜旭有些懵，他連一個字都聽不懂。
這讓他響起了某個大學老師說過的話：中國地大物博，方言衆多，方言之間的語音差異近乎外語。而歐洲一些國家的語言，其實也類似中國不同區域的方言。
彭江山指指卜旭，笑着用普通話介紹：“這是卜老板，專門來看看你的料子。”
“歡迎歡迎啊。”黑瘦的中年人招呼道，但是臉上的表情，卻非常生硬，這讓卜旭很是疑惑。
啥意思？很勉強嗎？
“這是陳老闆，他是專門做矇頭料的。”彭江山對卜旭說道。
矇頭料？卜旭聽到了新名詞，立刻問道：“什麼是矇頭料？”
“就係表現一般般的料及啦。”陳老闆熱情的解釋一句，心裡卻是懵的。
這什麼情況，大名鼎鼎的季師傅，讓徒弟帶人來看矇頭料，已經是出於意料了，來的人竟然還是個菜鳥？
彭江山笑道：“看看不就知道了。”說完率先邁步而行，進了大門。
其實彭江山心裡臊得慌，他覺得師父做的有點不近人情了。
卜旭也沒再說什麼，擡腳跟上去。
進了院子，稍稍右轉，卜旭就看到了一大堆毛料，佔地足足有上百平方米，高度也差不多有兩米左右，大大小小的毛料就那樣密密麻麻的堆積着，煞是壯觀。
卜旭大大吃了一驚，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毛料，這比這次公盤上的料子都要多不少呢。
心裡不由得對陳老闆肅然起敬，這個其貌不揚的傢伙，身價竟然這麼豐厚啊！
幾個工人正在毛料堆子邊上忙碌着，工作方式非常的簡單粗暴，一把大鐵鍬，剷起大大小小的料子，拋到一輛小推車上，遇上大一些的料子，就彎腰徒手搬起來，哐當扔到手推車上，小推車裝滿了，就有另外的工人推着，進入了旁邊倉庫一樣的大房子，裡面也有幾個工人在忙，好像在對這些料子進行分揀。
卜旭心裡有些不忍，他親眼看見，一塊大大的毛料，在被扔到小推車的時候，濺起了輕微的石屑和粉塵，裡面要是有翡翠，不得碰壞了啊。
思緒正在神遊，就聽見陳老闆說道：“卜老板，樣你見笑啦，偶這裡系在沒有西馬好都系。”
卜旭就是一愣，這麼謙虛？這麼低調？這纔是大老闆的風範，得學着點。
“沒事沒事，我就是隨便看看。”卜旭說道。
“那您這邊來，偶多少挑出了一些。”陳老闆好歹把舌頭捋順溜了。
“好的，麻煩了。”卜旭客氣道。
彭江山有些懵了，他有點拿不準，卜旭到底是不懂，還是在表演。
三個人進了一間單獨的屋子，陳老闆指着牆角的一堆石頭，拘謹的說道：“卜老板，您慢慢看，實在抱歉，我只能拿出這些東西。”
卜旭疑惑起來，他覺得，陳老闆的表情不像是裝的，再想想彭江山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卜旭終於感到有些不對勁了。
他隨口客氣一句，蹲下去查看牆角的料子，翻看了大約七八塊，卜旭終於搞清了狀況，他回身看了看院子裡高高的石堆，臉上不由的燥熱起來。
瑪德，丟人丟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