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2年倫敦。
世界上第一條地鐵的修建工地。
“這該死的霧!”詹姆斯拽開前胸的衣服釦子,一邊搓着毛茸茸的胸脯上的油泥一邊對着陰沉的天空狠狠地咒罵着。
將倫敦緊緊包裹起來的濃霧絲毫不爲詹姆斯的這聲咒罵所動,依舊那樣將所有的東西都緊緊摟在懷裡任由他們逐漸窒息着。
詹姆斯狠狠地吸了幾口氣,稍稍緩解了心頭的憋悶,對着身邊的工人大聲吼道:“都他媽的快點,嘿!小杰克,你還在想你老婆的奶子麼?手軟腳軟的,把昨天晚上吃奶的力氣給老子拿出來!”
旁邊傳來一片齷齪的大笑聲。
詹姆斯大怒環視四周大聲喝道:“笑什麼笑,都給老子加把勁,今天必須把這段該死的地溝給我刨完!要是在十幾年前我手裡還有鞭子的時候,我一定把你們這羣懶得像豬一樣的蠢貨們的屁股挨個抽開花!”
旁邊的一個汗水和着灰土搞得滿臉黑漆漆的老傢伙說道:“嗨,親愛的詹姆斯,這可不是地溝,你見過寬十米深六米的地溝麼?這是能通火車的地下大路,政府的官員們要是聽到你的說法他們會在半夜裡偷偷哭泣的。”這老傢伙邊說邊學着抹眼淚惹得旁邊的工人們哈哈大笑起來,很顯然沒有人懼怕這個叫詹姆斯的傢伙。
詹姆斯惡狠狠地揮舞着長滿黃毛的手臂叫道:“托馬斯你這個老蠢貨!管它是什麼鬼東西,就算是在挖上帝親筆寫就的聖經,你們也只是負責刨溝的老鼠,今天要是不把這段該死的地溝刨完工錢一律減半!拿着癟癟的錢袋回家的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過!說起來我還真是想看看你們被家裡的老孃們趕出來睡大街時的倒黴樣子,哈哈,哈哈哈!”詹姆斯嘶啞的嗓子裡擠出哈哈嘶嘶的笑聲。
很顯然,沒有人懼怕詹姆斯並不代表沒有人不懼怕剋扣工錢,金錢的力量是巨大的,詹姆斯赤裸裸的威脅一吐出口沒有人再開口說笑,都掄圓了手中的搞頭鐵鍬將所有的力氣都用來放肆的撕扯大地。
環視了下四周,詹姆斯輕輕吹了聲口哨,很滿意現在的結果,嘴裡嘟囔了一句,來到深溝的陰涼處抓起一把舀子,在滿是泥漿的水桶中來回撇了撇卻沒有弄到一點清水,“媽的,老子最討厭這種耐心活!”詹姆斯將水舀子狠狠地摔在筒裡,拽了拽前胸的衣襟,將自己的胸毛儘量多露出來一些,似乎這樣能夠讓乾渴到要冒煙的喉嚨好受一些,詹姆士喋喋不休的嘟囔咒罵着擡起頭。
天空中高懸的太陽在濃霧中變成一個白白的圓餅,並不刺眼,和藹可親的就像是鄰家那個患了帕金森綜合症的老不死的一樣對任何人都沒有一點威脅。但是酷熱感卻成倍的放大着,濃霧,是因爲濃霧毫不吝嗇的將太陽的熱氣積蓄其中,讓置身霧中的人們倍感蒸籠之苦。
噹的一聲金屬敲擊石頭的聲音傳來,詹姆斯惱怒的轉身吼道:“他媽的,不要拿我的寶貝去敲石頭!說過了多少遍了,小心點,小心點,小杰克你手中的那把鐵鍬要是捲刃了我就從你的工錢里扣掉修理費,你知道亨利那個該死的鐵匠修一把鐵鍬要多少錢麼?”
叫小杰克的是一個乾瘦蒼白的年青,他畏懼的縮了縮抓着鐵鍬的手,又看了看腳前那塊黑色泥土中裸露出來的不小的白色石頭,開始小心的在白色石頭邊上扒拉起來。
詹姆士狠狠地悶哼一聲,大步朝這小杰克走過來,嘴裡不乾不淨的嘟囔着:“這該死的石頭,我最他媽討厭這些該死的石頭,這些該死的東西每天都在擋着我的財路……”
詹姆斯見小杰克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用鐵鍬輕輕地鏟着土,一把奪過小杰克手中的鐵鍬,將瘦弱的小杰克推了個跟頭喝道:“你把這破石頭當成是你的老婆了麼?你在給她做按摩還是在做做愛前的前戲?”
詹姆斯吐了口吐沫在手心瞪着小杰克道:“看好了,你這隻雞雛,他媽的!還得給你親自示範!整個大不列顛再也找不到我這樣的紳士了。”
小杰克諾諾的閃到一邊,詹姆斯舉起鐵鍬剛要剷下去,旁邊的托馬斯突然怪叫了一聲。
詹姆斯剛剛續足了力氣想要做一個完美的示範,被托馬斯的一聲怪叫嚇得險些扭了腰,詹姆斯捂着腰大聲吼道:“該死的托馬斯你今天晚上睡定大街了,我向上帝發誓絕對不會給你一個便士!”
托馬斯卻不爲詹姆斯的吼叫所動,瞪着一雙大眼睛指着被小杰克挖出來的那一塊白色的石頭叫道:“那不是石頭!那不是石頭!”
好奇是人的天性,衆人聽到托馬斯的大叫都放下手中的活湊了過來。
“媽的!不是石頭還是金子?”詹姆斯強壓下怒火朝地上的白色石頭看去。
灰黑的泥土中裸露出來的那一塊白色的石頭是這樣的扎眼,詹姆斯的眼睛不好,通常除了金幣以外看什麼都是模模糊糊的,當然如果有人偷懶也是逃不出他的眼睛的,因爲工人偷懶就等於再從他的口袋裡往外掏錢,他彎下腰湊近了仔細打量起那白色的石頭。
緊接着他興奮的用手去扒拉白色石頭邊上的黑褐泥土吃了鴉片般大叫道:“都過來,給老子把這玩意兒刨出來,快,你們這幫蠢豬。”
圍觀的衆人紛紛動手不一會就從泥土裡面將那白色的石頭刨出了大半,衆人不由得都停下了手,愣愣的看着那白色的石頭髮呆。
雪白的石頭,即便是在黑臭的泥土中沉浸了千百年依舊是這樣的雪白,絲毫不被泥土的顏色所浸染,石頭細膩光滑沒有一絲紋理,乾淨的不像是這個世界的產物,並且超乎尋常的堅硬,即便是剛纔小杰克無意中的那一鏟也沒有在它上面留下一絲痕跡,哪怕是一點點都沒有。
“上帝啊!這裡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這是撒旦的塑像麼?”托馬斯嘴中喃喃自語。
沒錯,那並不是一塊石頭,或者說並不僅僅是一塊石頭,那是一個雕像,一個堅硬的雪白的雕像,一個裸體男人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