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個爲老不尊,一個爲幼不敬

山嵐城,靈武工會二樓房間。

牀上躺着一個少年,眉目清秀,慘白的臉色絲毫沒有掩蓋住那份俊俏,嘴角流露出一絲甜美微笑,彷彿正沉浸在美好夢境之中。少年身邊,一個年齡稍小的少女雙手環抱胳膊,趴在少年身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少年。

咯吱——房門被輕輕推開。少女回頭問道,“璇姐姐,你身體怎麼樣了。”

“噓——”,璇伸出青蔥般的食指,輕輕搭在嘴上,悄聲道“迦南老師剛剛已經替我看過,沒有大礙。”接着,指了指熟睡的林軒,“我來守着。你快去休息一會。”

“那就辛苦璇姐姐了,林哥哥醒來,你可要立刻告訴蓮兒。”

“嗯,去吧。”璇將蓮兒送出門,輕輕坐到林軒牀側。輕輕握住少年的手,貼在臉上,輕輕呢喃“林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你、我還有蓮兒,我們還要一起和迦南老師去天河學院,一起遊歷大陸呢……”

深夜,古老的山嵐城在月色中沉沉睡去,夜幕中只有寂靜。桌上昏暗的燭火將牀榻前少女影子拉得狹長。

不知何時,少年漸漸甦醒,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熟睡的璇,並未說話,只是呆呆看着。一幕幕畫面在他腦海閃現,起了初次遇到璇的那個夜晚;抱着璇醒來的那個清晨;那片草原上少女緋紅的臉頰……一絲笑容從嘴角瀰漫開來。

輕輕翻身下牀,躡手躡腳把薄毯子披在熟睡中的璇身上。

而後,輕輕從懷中摸出白天迦南老師贈與的修靈功法——《靈玄卷》,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馬上開始修煉。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時代,想要保護身邊的夥伴,沒有實力可不行。雖然自己的資質得到迦南老師的肯定,不過起步已經晚了太多太多。從現在開始,每一刻對他來說都是寶貴的。再次回頭看了一眼牀前熟睡的璇,少年走出房間。

山嵐城,靈武堂廂房屋頂上,一個瘦弱的身軀費力的爬上屋頂,肋部傳來的陣陣劇痛,額上立刻滲出細密的汗珠。深呼吸調整之後,少年盤腿而坐,趁着月色依照《靈玄卷》所述凝結掌印,開始修煉。

一點點靈力開始朝着心脈處彙集,而後,細如遊絲般的靈力沿着心脈周遊全身。每完成一個循環,靈力就增多一點,每一個細胞都在沉睡中漸漸甦醒,進而緩慢釋放着其中貯藏的靈力。舒暢的感覺傳遍全身,彷彿每一個毛孔都盡情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更加神奇的是,折斷的肋骨出現癒合傾向,從裂縫處新生出細密的骨質,斷裂處,從一個小突點開始連接,緩慢向周圍折斷處擴散。

少年一動不動堅如磐石,胸膛規律起伏,口鼻均勻吐納着周身靈氣,心脈處彙集的那條遊絲氣息經過幾個周身運轉,已經成爲一條清晰的細線。像溪流一般遵循着靈脈歡快的流淌。

夜暮漸漸隱去,東方泛出魚肚白。

他已經可以清晰感知到靈脈中運行的靈力逐漸充盈。試着引導靈力在胸口匯聚,欣喜的發現,已經可以凝成一團雞蛋大小的赤紅色朦朧光暈。他知道,這應該就是靈魄雛形。相信稍加時日,自己便可以凝聚靈魄,晉升靈童,成爲一名真正的修靈者。

再看肋骨處的傷,斷裂已經完全癒合,只剩下一個淺淺裂紋,這倒讓林軒大吃一驚。心中感嘆,修靈者的身體恢復速度果然恐怖,如果換做以前,自己最少也得在牀上躺上一個月吧。

眼看天色越來越亮,他緩緩散去靈力,微微睜眼。此時,他並未察覺到,貼身佩戴的崑崙玉上中閃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弱光斑,之後迅速隱去……

此刻,林軒也發現不對。方纔感覺充盈的靈力瞬間彷彿泥牛入海,一絲不剩的消失了。他再次調動心神開始調動靈力,本該涌現的靈力毫無匯聚的跡象。

“怎麼會?!”驚歎中,帶着強烈的不解。剛纔自己的感覺絕對沒有出錯。靈力充沛運行全身的暢快感是那樣真實,觸手可及,怎麼會說沒就沒了呢?這絕對不可能!

旋即再輕輕撫按肋處,沒有錯,已經沒有那種劇烈疼痛,折斷的肋骨已經在靈力的修復下連接癒合。可爲什麼靈力卻消失了?林軒無奈苦笑,算了,還是等一會下去問問迦南老師吧。他應該知道原因。

“媽的!”林軒對着天空罵道,這情況讓他着實有些難以接受。

“小娃娃,嘴巴怎可這般不乾淨!”一個蒼老威嚴的聲音在林軒腦中響起。

“誰?”林軒看向四周,除了光禿禿的屋頂,下方就是空蕩蕩的山嵐城主街。天色尚早,除了嘰嘰喳喳的麻雀和遠處傳來的雞鳴聲,並沒有人。

“噢,我記得有個女娃娃稱呼我‘崑崙老祖’,既然如此,你也這樣叫吧。”蒼老的聲音再次迴響在腦中。

“崑崙老祖?你不會藏在我的玉墜中吧?”趕忙掏出玉墜,翻來覆去查看,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曾經我靈力遊蕩至此,就暫住下來,嘿嘿,對,暫住、沒錯是暫住。”,剛纔還頗有威嚴的蒼老聲音好似有些內疚,底氣虛了下來。

聽聞此話,林軒小臉拉得老長,“呸,恬不知恥的老頭兒!我管你常住還是暫住,我只問你,我辛苦一夜修來的靈力是被你偷走了吧?”。

“哎,怎麼現在的小娃娃都這般潑皮無賴,我只是吸收了一絲絲靈力喚醒靈神,哪裡是都偷了去!”老頭繼續狡辯。

林軒趕緊盤腿而坐,仔細凝聚心神,本來充盈的靈力哪裡還有半點影子,真真兒的一滴沒給他留。小臉再次拉得老長,“明明把我靈力偷了個乾淨,你還說一絲絲!”

少年鬼主意心中一閃,隨即嘴角一樂“好,我先不追究到底是不是一絲絲,既然已經承認,那你總該補償我點什麼吧?寶物?功法?丹藥?”

“小娃娃你莫要過分,我剩一縷靈神留存,哪有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老頭有些不悅。

“哼,那你可別怪我不客氣。”說着就佯裝要將崑崙玉向下砸去。

“停停停停!”老頭急促勸阻聲在林軒腦海想起,“我給,我給!莫要胡鬧!”,遇上這麼個鬼精的小娃娃,老頭實在是有些吃不消。

“什麼?太爛了我可不要!最好能直接讓我突破靈童修爲的!”林軒小臉掛笑,眼中充滿期待。

“那些東沒有,不過老夫有一個天大的本領,你應該會喜歡,不過——”老頭也嘿嘿一笑。

“快說!”林軒催促!

“從此以後,你要爲我提供靈力維持靈神甦醒。我可不想再呆這鬼地方一直沉睡了。”

“那可不行。我拼命苦修的這點靈力還不夠你偷的!”林軒拼命搖晃腦袋。

“只要一絲絲,嘿嘿,每月一絲絲就夠。”老頭慌忙討價還價。

“你先說說看,你那個天大的本領值不值?”林軒年齡雖小,可並非那麼容易上當。

“我可不像你們年輕人淨做些有的沒的,瞎浪費功夫!我這看家本領名爲‘混沌眼’——透過衣服欣賞女孩子啦,看透骰子盅啦猜大小啦……實用至極!嘿嘿嘿嘿。”老頭笑得像條老狐狸。

林軒氣的小臉漲紅,像是被調戲的小丫鬟,怒罵道“去死吧,老東西!”

天玄歷:兩萬零一十七年,天河大陸山嵐城,靈武堂廂房屋頂。林軒就這樣結識了沉睡中的老東西。啊不——是“崑崙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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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後,少年已成人夫,爲人父。

哄幼子入睡時,終於講到了這個故事——他清楚記得,那天清晨,一老一少,一個老奸巨猾,爲老不尊、一個鬼靈精怪,爲幼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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